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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没有情节的故事 主编:季羡林-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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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觉得它很甜,很好吃,比起我记忆中的什么火腿、金钩之类正宗月饼来并不逊色。我计划先吃四个,回农场后不再吃晚饭,留下四个,待以后劳动强度大时作加餐之用。我边走边吃,越吃越想吃,吃完四个后觉得还没有“过瘾”。不知是我当时食欲太盛,或者是这新产品的配方特佳,总之,我调动身体内的一切积极因素来忍也忍不住,直到把八个月饼吃光为止。这一餐,我吃得十分舒适,现在回忆起来,还觉得没有什么东西能比得上八个甘蔗渣月饼的滋味。

  命运偶记四题
  作者:谢日新

  右派的“诞生”,在以往描写反右题材的文艺作品中,不外乎是两种情况:一是坏人整好人,如舒芜在《历史需要我们作证》一文中归纳的,“左”氏之徒或品质恶劣的单位领导整正直之士;一是好人整好人,也如舒芜在同一篇文章中所举的王任叔(巴人)的事例。这后一种似乎更普遍,更典型一些。写好这类题材,对揭露中国何以会出现反右扩大化这样的悲剧,将会更有意义。但是,这两种情况,似乎还不能包括中国所有的右派;至少我认识的几个右派,就既不属于坏人整好人这类,也不属于好人整好人那类。究竟属于哪一类,还请读者读完这篇文章后,认真思考一下,切不可像有的领导人那样,板起面孔说“当初划你右派是正确的,现在给你改正也是正确的”那样简单化。
  党员带头带来的右派 
  李君某某,共产党员。解放战争时期参加革命,在东江纵队某文工团工作。抗美援朝时加入了志愿军,因带病上前线慰劳战士,荣立过三等功。后来转业到县文化局工作。在文化局工作积极,事事带头,连续四年被评为先进分子。帮助党整风时,他没提什么意见,相反,出于对党的朴素的阶级感情,对报纸上出现的某些对党不满的言论还愤愤然,更别说他会有什么“猖狂进攻”了。再说文化局长就是他的本家叔叔,也谈不上得罪领导。反右开始后,上级布置任务,要文化局评一个右派,可是评来评去,总评不出来。因为大家觉得谁都差不多,都够不上右派的标准。但是,上面定的指标却是死的,非完成不可。没办法,他那当局长的本家叔叔只好对他说:“德仔(他的小名),你什么工作都带头,是个老先进,这次评右派,你也带个头吧,要不,向上汇报时我脸上不好看。”他一听,低头一想,觉得也没什么,反正中央说过,这右派属于人民内部矛盾,当一当也无所谓;既然党组织要自己当右派,就带这个头吧。于是,就点头答应了。这样,他就成了右派。后来右派问题越来越严重,大有升格为敌我矛盾之势,他才慌起来,但生米已成熟饭,后悔也没用。他的本家叔叔也很内疚,所以以后形势一好转时,就给他摘掉了右派帽子。可是,有一顶帽子他永生永世也摘不掉,这就是“脱帽右派”。
  抓阄抓来的右派 
  黄君某某,基本群众,某县电影公司的售票员。此君平时与世无争,既不得罪群众,也不得罪领导,按理说,这种人是很难成为右派的。反右开始后,电影公司也分到了一个右派名额,但公司评来评去,总评不出结果来。这也难怪,一个电影公司只有九个人,同在一个办公室工作,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贝的,谁好意思提别人的名呢?正为难,有人提出用抓阄的办法,谁抓到谁就是右派。公司领导虽然觉得这过于荒唐,但除此之外,也别无妙法,只好抓阄了。于是裁了九张小纸条,一张写个“是”字,其余八张是白纸,然后将纸条捏成小纸团,让大家自己抓。抓阄之时,黄君战战兢兢,总怕抓到那个“是”字,不敢先抓。后来,当他看到前面几个都抓了白纸,也赶忙上前抓了一个。抓到后,他双手抖着,小心翼翼地打开纸团,一看,中间赫然一个“是”字。这样,他就成了右派。
  上厕所带来的右派 
  周君某某,共产党员,某中学地理教师。此人其貌不扬,又不修边幅,所以刚给学生上课时,学生都瞧不起他。班长喊“起立”后,许多人半站半坐的,屁股不愿离座。他好像没看见似的,站在讲台上,拿起粉笔,反手往黑板上一画,一个地球就出现了,别人用圆规也画不了那么圆。学生这才大为叹服,觉得人不可貌相。反右开始时,他所在的学校分到两个右派名额。其中一个已有所属,是初三语文教师,有海外关系,帮助党整风时提了两条很尖锐的意见,尤其是跟校长的关系很不好,校长就内定这语文教师是右派了。但还有一个名额没有着落,没办法,只好召集全校教师开会讨论。由于知识分子爱面子的坏习惯,不敢当面得罪人,所以讨论来讨论去,整整一个上午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这地理教师早饭多喝了点面汤,膀胱胀得难受,便想上厕所方便方便。他想,反正自己政治上进步,业务精通,在同行中又有一定威信,说什么这右派的帽子也戴不到自己头上,因此就放心大胆地上厕所方便去了。谁知他刚一走,一个老师灵机一动,提了他的名,其他老师也立即同声附和,举手赞成。等他一泡尿撒完回来时,已经当成了右派。事后,他逢人就说,他这右派,是一泡尿带来的。
  领导干部当右派 
  一般说来,能“有幸”评上右派的,多半是被领导者,但有一般就有特殊,也有领导干部,甚至是一把手被评为右派的。M县卫生局原局长黄某某就是一个。
  黄某某是中医世家,从他曾祖父起,他家每一代都出一个名中医。在M县的小县城里,提起中医黄家,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黄某某幼承家训,笃志好学,年轻时又在著名的协和医学院念了几年书,喝过不少洋墨水。他不囿于门户之见,能兼收并蓄,以中医的经验参证西医的理论,医术竟有超过乃父乃祖之势。由于他在解放战争时期,在我军的战地医院里抢救了不少伤员,又在火线入了党,所以M县一解放,他便被任命为县人民医院院长,后来又升任县卫生局局长。
  反右开始后,十来人的县卫生局机关也分到一个右派指标。县科教办主任在分配指标的会上说明这指标是非完成不可的,不能打任何折扣。要是换了别的领导,随便找一个倒霉蛋报上去就算了,但这个黄局长却有“臭”知识分子的倔强劲,当场就表示异议,说:“反右派又不是工农业生产,怎么也要规定指标呢?”差点和科教办主任顶起牛来。回到卫生局后,也不好发动群众,而是随便召开了一次小会敷衍了事。他想:没有右派,总不能硬抓一个出来吧?后来汇报战果时,教育局、文化局等领导都把右派名单报了上去,他却直截了当地汇报说卫生局没有右派。科教办主任一听,火了,说:“凡是有人群的地方,都有左中右三种人,难道你卫生局就独独没有?我看哪,你身为领导干部,这种对反右斗争的消极抵触情绪,就说明你是个右派!”一语定终身,黄局长就被划为右派。
  以上是四个右派的来历,或者叫“诞生”过程。这四个人,除了最后那个黄局长“文革”时又被打成反动学术权威、医霸世家,最后受不了折磨,切开自己的静脉自杀而死外,其余三人都还健在,能为本文所述之事作证。只有这些人对自己何以会成为右派,至今仍莫名其妙。我想,这也难怪,要是能想清楚这小问题,那么,对中国何以会出现反右扩大化的悲剧这个大问题,也许就可以明白大半了。

  脱胎换骨
  作者:林希

  我觉得在一些小说中,右派似被美化了
  在农场几年,我是最安心于脱胎换骨的典型人物中的一个。白天无论分配我做什么活,我都从来不讨价还价,而且劳动中从来不偷懒,不和任何人交头接耳,不听到哨声不休息,也不像吸烟的人那样,动不动地就站在地头吸一支烟。就是为了偷这一点点懒,许多本来不会吸烟的人也学会吸烟了。因为劳动中你不能把农活停下来,但你可以点上一支烟慢慢地吸,吸烟是允许的,而不会吸烟的人则还要干活。我不吸烟,我就是低头干活。
  口头上说每天劳动八小时,但到了农场,就没有只劳动八小时的日子了,早晨六点起床之后,草草地吃过早饭,人们就争先恐后地下地了。也不是农场有什么要求,就是一个“表现”,劳动态度好,就是进步的表现。我自然不能落后,也就跟着积极改造的人下地了。
  初来农场时,队长说先要过劳动关,其实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就感觉劳动关是用不着过的,每天劳动有定额,干不完定额,回到班里就要受“帮助”。大家共同干一种活的时候,任何人也不得偷懒,谁不出力气,大家都会看得出来,不等回到班里,就在地头上骂你了。我有自觉,在劳动上总是最卖力气的一个。
  其实在农场里,最难过的既不是劳动关,也不是生活关,农场里最难过的大关,是争取摘帽关。而为了争取摘帽,每一个右派都使出了全部的聪明才智,也使出了全身的本领,更有许多人还要有特殊的“表现”,这样,没有希望摘帽的人,譬如我,就只能看着别人表现了。
  第一年国庆节,突然宣布给两三个右派摘帽子,右派们没有一点思想准备;但是摘帽之后,右派们看到了希望,于是农场里的气氛立即就变样了,每一个人都在暗中努力,要使自己在明年国庆节摘帽。其实我对这几个摘帽的人作过分析,他们本来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他们的摘帽,可能是把他们整错了,或者是他们有什么背景,赶个机会,就说是摘帽了。这种机会对于我是不存在的,别人只是右派,我还有一个胡风分子的身份,就是全农场的人都摘了帽子,也还是要把我留下,我是永远也休想回到人民队伍中去了。
  为迎接国庆节前的摘帽,七、八、九三个月是最关键的时刻。右派们的种种表现是很精彩的,有的人劳动时拼命地干,烈日下光着大半个身子,突然一声喊叫,就晕倒了,大家跑过去把他救过来,什么话也不说,拾起锄头又接着耪地。情况汇报上去,立即就得到表扬,作为表现,就记在队长的印象中了,摘帽子就是一个条件。更有的人狠狠批判自己,批判自己的父母,找自己犯错误的思想根源,动不动就往队部交思想材料。自然也有的人检举他人反动言行,于是农场里的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
  后来一些反映劳改农场生活的小说,把右派们一个一个写得那样美好,但以我几年农场的生活经历,我觉得在一些小说中,右派们是被美化了。一个人在失去了自尊的时候,那是无论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社会上的人有不同的生活方式,农场里只能比社会更露骨,也更残酷。
  在右派班长的管理下,大家都格外小心 
  就是在右派们争先改造立功的时候,传来消息说,农场已经任命右派做班长了。这真是太令人兴奋了,本来只有属于内部矛盾的人才能做班长,譬如我们这个班的班长就是京剧团的小武把子。这些人坏得很,许多班长在地里总是向学员们要这要那,他们出工时自己不带烟,想吸烟的时候,就向班里的学员要,有的右派学员投其所好,就“喂”他们烟吸,他们得了这些人的好处,就对这些人格外关照,而不肯给他们烟吸的人,就总被他们汇报。更有的班长向学员们借饭票,借钱,反正就是占右派学员的便宜。这种事,农场自然也就渐渐地知道了,于是农场开始挑选可靠的右派做班长。这些右派班长,把当班长看得非常神圣,不像那些小坏蛋,把班里搞得一塌糊涂。右派班长对于各项要求都非常认真,学习,劳动,都头头是道,把班里的生活搞得非常正规,队部自然也很满意。
  但是,右派班长却远比那些小坏蛋班长厉害多了。他们有文化,他们能够看出你是真心接受改造,还是表面上接受改造,更能看出你是不是对抗改造,随便一点小事,他们都能分析出立场观点来,所以,在右派班长的管理下,大家都格外小心。
  有一天,农场改善生活,早晨炸丸子,每人发一个条,拿条去可以买一两粮票的丸子。儿子买回之后,我们新上任的班长给大家做工作,这位班长对大家说,今天早晨农场为了改善大家的生活,浪费了几百斤油。我这个人就是爱多嘴,这时我就在一旁说:“吃到人肚里的东西,怎么能说是浪费呢?”如果这句话被小武把子班长听见,他可能哈哈一笑也就过去了,但右派班长的嗅觉灵敏,他一下就听出立场来了,晚上开会他就点了我的名,说我对抗改造。幸亏队部不想找典型,这样我才免了一场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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