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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部分

月待圆时-第195部分

小说: 月待圆时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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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氏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她把莲子一个个剥出来,剖开取出莲心,拿帕子托着莲心,莲子全搁在小碗里,剥一只盛到叶氏跟前。

她从里头拿了一枚莲子,凉沁沁的捏在手里,不说话也不再动弹,还是叶文心看着天色就要暗了,怕再吹着风叶氏撑不住,劝了两声:“风大,姑姑别着了风寒。”

叶氏这身子实是经不住半点折腾了,石桂出来侍候她的时候,叶文心还曾经问过,那会儿叶氏的身子也不好,可总还是好一阵坏一阵的,还能往老太太那儿请安做早课,隔得半年多,怎么就起不来身了。

叶氏点点头,叶文心起身去关窗,模模糊糊听见叶氏说了一句什么,雨声太大听不分明,转头去看她,她满面都是笑意,很是快活的模样,叶文心心里一抖,叶氏脸上从没有这个神色,看着就叫人心慌。

一场好雨,经夜不住,叶氏不肯睡去,让石菊取了烧莲花灯出来,十七八朵莲花里倒上灯油,搓了灯芯,琉璃色映着雨帘,打得墙上全是光影,叶氏躺在床上,睁了眼儿盯着灯,眼看着那火星子一点点暗了,叶文心拿簪子去挑灯花,回身的时候叶氏已经阖了眼儿。

还当她是睡着了,吹了灯就要睡,替她把被子盖严实了,第二日早上还预备了燕窝粥,拿小碗盛出来吹凉,预备了香露给叶氏漱口,掀了帘子叫她时,怎么叫都不醒,叶文心伸手摸一摸,人还带着温热,却已经没气了。

石菊失手打翻了香露,外头雨已经停了,檐上还滴着水,她看着叶文心,叶文心握住叶氏的手,还带着软和劲,拳头里握着什么,隐隐能看见是那一枚莲子。

“去禀告老太太罢。”叶文心知道叶氏不行了,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宋荫堂还没回来,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着。

一报了有丧事,院里的丫头都扎起白腰带来,老太太哭着赶过来,叶文心立到一边,看见宋老太太恸哭,屋里头挤满了人,心里倒庆幸姑姑是清清净净走的。

老太太哭归哭,也不能再留叶文心了,还让高甲把人送回去,怎么来的还怎么裹着帏帽披肩出去,家里上上下下的乱,也无人顾到她,高甲赶着车,她靠车壁上,抱了那个木枕头,一遍又一遍的摩挲,只言片语都没给表哥留下,还不知道他回来了,要怎么个悲痛法。

石桂干等了两日,等到叶文心回来,开了门就见她抱了个枕头,人怔怔的,石桂知道不好,扶了她进屋去,刘婆子还在招呼高甲喝茶,高甲拒了,还得急赶着回去跑腿办丧,报上一声说主母没了,刘婆子唬了一跳,话都不及说,高甲已经跳上车走了。

叶文心直到回了屋子倒在床上,这才掉起眼泪来,也不出声也不动弹,拿帕子盖了脸,呜呜咽咽克制着不出声,石桂坐到她身边,握了她的手,她哭了好一会儿,这才道:“姑姑是很高兴的。”

将要死的人,却露出从没有过笑脸来,叶文心这才一时感受不到悲痛,竟觉得她这是解脱了,等想起来才觉着难受,却也慢慢缓过气来,抱了小木枕头,这些东西要交给宋荫堂,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宋荫堂办完了余容的喜事,日夜兼程的赶回来,到家的时候,叶氏刚刚过世三日,棺木已经停好了,叶氏的丧事,宋家是大办的,泽芝披麻戴孝的跪在灵前烧纸,她屋里的丫头全是重孝,上上下下的下人俱都穿了素,搭得棚子停灵,还下了格扇,棺木香烛宝塔彩扎,已经是样样齐全了。

还有人送了扎彩来,一抬抬停在灵前,只等着出殡烧化了去,京里人家送一回丧报,叶氏已经没有娘家了,唯二两个娘家人还不能来,老太太在室里等着,宋荫堂却在灵前哭得站都站不起来。

被他的小厮扶着到后堂去,他先问的就是叶氏走的时候是不是痛苦,石菊穿了一身素,告诉宋荫堂:“老太太开恩,把表姑娘接了来陪了太太两天。”

轮不到她一个丫头说叶氏是不是走的平和,宋荫堂又问她那几日里叶氏吃了什么干了什么,石菊便一样样的告诉他听,说是叶文心喂了叶氏吃粥吃糕点,还给她念诗,替她剥莲子,宋荫堂听得怔怔出神,听起来走得很安详。

他心头悲痛涌上来,又问叶氏给他留了什么话不曾,石菊摇摇头,宋荫堂打定主意要去问一问叶文心,老太太急着把人叫进去,看着孙子的模样,话便说不上来,陪着流了一会泪,知道又得守上三年孝,这亲事一时半刻又说不成了。

老太太心里头一叹,真是前世的冤孽,心里却想着,叶氏走的时候虽没张口,可这落葬又该怎么入土,到了地下总该叫他们相伴才是,可这话,又该怎么对孙子说。

作者有话要说:  叶氏说“你来了”

好吧,明天才是儿童节

哼唧

大吉大利求包养

☆、第257章 婚书

叶氏要落葬是不能葬在金陵的,还得葬回宋家祖坟,旁人且还罢了,宋荫堂是怎么都要扶柩回甜水去的,停灵七天,跟着便得装船,金陵也大办一回葬事,算是全了礼数,入宋家的宗祠,生是宋家人,死了还入宋家坟。

要把她跟宋思远葬在一处,怎么能瞒得过宋荫堂去,要把这二十年前的旧事翻出来说,又怎么能张得开这嘴,这里头的事,是怎么办都办不圆的。

叶氏的棺木回去,也该跟宋望海的合葬,可老太爷老太太两个怎么能肯,活的时候没能叫他们在一处了,死了还得百年千年的分开,于心何忍。

宋荫堂哭得站不住脚,老太太搂了他陪着掉眼泪,叶氏于她是个再好没有的儿媳妇了,若是当年顺顺当当的讨了她进门,又哪里还会有这许多事,扯进来这许多人。

宋荫堂哭过了,不等老太太想着怎么张口,先把小厮给他披上的孝衣齐齐整整穿起来,宋荫堂在码头上就看见了来接的下人,腰间扎着一根白腰带,当时便站立不稳,扶了小厮的手这才立住了。

他是办了喜事回来的,身上自然是鲜亮冠服,还想着要回去给老太太母亲报喜,沈家是知礼人家,余容进了门怎么也不会吃苦头的。

除了报喜,还有从燕京带回来的土仪等物,沈家送的,他自家置办的,样样都是度着叶氏的心意买的,好让母亲看着能解一解病中苦闷。

小厮看他轿子也不坐,一径往家里跑,拿了孝衣裳就在后头追,怕他就这么闯进门去,身上还穿着缎子衣裳怎么也不成话,急急追上宋荫堂,把衣裳往他身上一披。

他堂前恸哭时跪在蒲团上,还露出里头的衣裳,自有外客来吊唁的,还有宋家相熟的人人家奉上白包,送上一叠绵纸几枝白烛,相熟些的还再加上些沉香缎子彩扎纸亭,眼见得宋荫堂哭成这样,俱都感叹一回。

他收了悲声,换过衣裳,往堂前去换泽芝,给叶氏烧纸,两边起了棚,送来的彩亭纸扎都停在棚里,这些日子多雨,怕停在外头叫雨冲了,旁人都道赶上了秋雨,发送的时候可别落雨,可宋荫堂却知道,叶氏是很喜欢雨天的。

打他小时候起,每到下雨,就会开着窗户,在屋里头点起灯来,闻着清爽凉意,偶尔把他抱在膝头,夏天的时候是剥莲子,春天的时候会给他吃花糕,坐在母亲膝头念的第一句诗就是巴山夜雨涨秋池。

下人们难免报怨雨天丧事不好办的,光是鸳鸯馆门前的白纸就不知道重糊了几回,宋荫堂反倒安慰了些,母亲到底是挑了一个她喜欢的天走的。

往日同叶氏有过交际的那些个夫人们,在京城的俱都送了丧仪来,吴家夫人替自己和纪夫人一道送了两亭扎纸,再送些缎子沉香,就算是全了礼数。

叶氏的丧事办的很是体面,请了十八个道士来念经超度,老太太心里有意想问,却又张不开口,隔了二十年,阴世里还能不能再见。

这话是不能问道长们的,可老太太实在是记挂着,她身边的嬷嬷便劝她,若是有缠绵未尽之意,那便能留住,等到要等的人来了,自然就能一道去了。

老太太老太爷瞒着孙子,请来的阴阳先生批命书,算下葬的日子,还得写一个引度文书烧化了去,请阎王小鬼开道,上头有名有姓,阴阳先生写了来,宋老太爷抄得一回,把里头丈夫的名字改了去。

到这时节,老太太偏偏把旧年听过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全翻了出来,宋思远叶莲实两个是没主过婚事的,既不曾合过婚,就是少了一桩凭证,阴司里也不拿她们当夫妻,要是阎王不认可怎么好。

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从来不曾信过那些个师婆药婆,三姑六婆一律不许上门,为着这个还打发过两个妾,如今老了老了,别无他法,倒想起这个来。

让贴身的嬷嬷去合一桩冥婚,那师婆得了银子,先看过八字,算一算一个是未嫁一个是未娶,还笑一回:“这付八字再配不过,若是阳世里结亲,那便是锦上绣花的好姻缘,既不巧没了,也不该这样晚才做夫妻。”

嬷嬷听她说未娶未嫁,倒还真让她说着了,这两个都是没拜过堂的,算不得结了亲,又再问这桩亲事还作不作得,师婆便笑:“看我烧一把香,到底成不成的,得看香烧出来怎么样。”

念着两个人的生辰八字,开了香炉子,拿旺火点过香,□□香炉里,坐在蒲团上,嘴里不住念念有词,嬷嬷搓了手,心里又感伤,要是这话给老太太知道,还不定怎么难受呢,好好一段姻缘,偏偏是没福的。

等那香出来,师婆便笑了:“两把都是好香,你看看,可是松柏延年,正该是长长久久当夫妻的一对儿。”

嬷嬷听了倒红一红眼儿,回去告诉了老太太,老太太落了一回眼泪,往后就真能长长久久当夫妻了,捡了百来两银子,让那师婆把事儿办的漂漂亮亮的,又吩咐嬷嬷不许露了形迹。

师婆哪里知道这是哪个门里出来的,有人送银子上门,她就帮着置办,拿了黄纸朱砂,一对木偶儿刻成一个状元公一个美娇娘,当中间拉一根红绳子,烧了符给阎王,再备下三牲纸钱,看看阎王准不准这桩阴间亲事。

师婆自然是要钞的,置办完这些又道:“自古阎王好过,小鬼难缠,总得给那吹打引路的撒些酒钱。”

嬷嬷还有什么不肯办的,全拿了银子出来,让师婆去办,师婆看她回回来都衣裳朴素,身上也不戴首饰,半点不打人眼,坐的车都远远停着,知道事情办的隐秘,既收了钱,便一一代劳了去,间壁就是扎纸人的雕木偶的,做出一溜的迎亲送亲娃娃来。

连大红抬的嫁妆都备了十来抬,做得活灵活现,这些东西早就做起来,却跟嬷嬷说是阎王点了头,这才急着赶工的,到这当口,老太太能撒钱出去的都不是大事儿,师婆还着人写了婚书来。

嬷嬷却说不必,拿出一张旧红笺,也不知道是哪个年月的东西了,上头写着两人的生辰八字,这还是二十年前老太爷写的,预备着等儿子回来就把这婚书给叶家送过去,迟了二十年,烧化给阎王爷。

师婆一看,便知里头有事,总归是拿了钱的,收腰抱小的事儿都干了,办这一场得这许多有甚不,便装着不知,把这婚书烧了去,就预备着办起这桩喜事来。

嬷嬷看着这些东西一点点烧化,回去告诉老太太,老太太长长吐出一口气来,跟着又烦恼起要怎么跟孙子张口,这事儿不能派别个,还得派高甲去。

两个老的夜里相对半点法子都没有,孙子从小被教得太正,这话又得怎么出口,虽是为了他,到底做下的事不体面,想了几日几夜,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阴阳先生把出发的日子定在二七过后,人早已经落定在棺中,棺材里头铺了几层锦缎,叶氏寻常用的也放在她身边,衣裳鞋子极尽奢华,这却是老太太的意思,她要去见宋思远了,隔了二十年,总得齐齐整整的去。

宋荫堂却在这时候穿着孝服去见了叶文心,想问一问她最后母亲说了什么,便能知道只言片语也是好的。

他赶早去了别苑,才进屋去,就见屋里的箩儿叠的全是锡箔元宝,有金有银,石桂迎了他:“姑娘日日叠到很晚,就是想着大少爷来了能带回去些,烧化给太太,也算是她尽了心意。”

这些不能全部都带走,算着七七每回烧上一筐,叶文心又是一身重孝,她原来都已经换下了素白色,这会儿又穿起来,不是至亲不穿重孝,刘婆子眼见着却不敢说,菱角更不明就里,问了石桂,石桂也不答她,等看见折了这些元宝,才知道是真的伤心。

宋荫堂看见她,想笑的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拉了叶文心的手问她:“母亲走的时候,可安详?”他一想到晚了几天,就落泪沾襟,叶文心掏出帕子来塞到他手里。

“姑姑走那天夜里,下了好大一场雨,屋里头点了琉璃灯,姑姑很喜欢的样子,她……是很高兴的。”叶文心也不明白叶氏怎么会露出那样的神色,却反自己知道的全告诉了宋荫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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