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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善男信女 作者:步微澜(晋江金牌推荐vip2013-05-15高积分完结,都市情缘)-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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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胃口还没钓足,瘸脚七就躺倒在通菜街长眠。詹美凤如何不气?

    近来局势平定后詹美凤的笑容方多了些,“阿若,记不记得弥敦道欧陆表行?过几日阿妈带你去挑新表,爱彼还是柏德菲丽好?”

    做功课的美若抬起头,“是老板还是老板的儿子?”

    “当然是儿子,老板才过完七十大寿。”

    “那不好,还要问阿爸拿钱用。”

    詹美凤反驳:“黄土已经埋到他阿爸的脖颈,再多熬几年,该埋到头。”

    “也是喔。”美若继续做功课,想想又问:“阿妈你上个月薪水没出,是不是这个月一起给?”

    “是吧,新老板答应月底一起出。话说,新老板人很不错,斯斯文文,不似瘸脚七那些人,成日里喊打喊杀。最难得是年轻英俊……”

    “我不喜欢你们新老板。”

    詹美凤诧异:“你认识他?”

    “我怎么可能认识他?我是很生气很生气瘸脚七死翘翘了,他不死,这间屋也不须交租。阿妈,你知道屋租升价几何?”

    “怕什么?有许绅华你还愁没屋住?”

    再次回到尖沙咀,美若有隔世之感。

    欧陆表行年届四十的小开许绅华诚意十足,亲自开摩根跑车来樱桃街,接了詹家母女到半岛酒店喝下午茶,又封给美若一个大红包,殷殷说道:“新开学吧?祝学业进步,未来中环又多一位知识女性。”

    美若抿嘴笑,羞怯怯地接过红包。

    “她是这样的啦,我阿妹少出门无见识。许先生莫怪。”

    詹美凤横美若一眼,美若接到暗示,用蚊蚋般的声音道谢:“谢谢许哥哥。”

    关系突进一步,许绅华大乐,当即带两人回自己表行。

    欧陆表行代理瑞士各种名牌钟表,除此之外,许家还有金铺生意,端的是条大鱼。

    以往美若不觉这些如何出奇,在樱桃街住了半年有多,此刻看见丝绒垫上一排排的名表,只觉金晃晃,极为耀眼眩目,让人心喜。

    许绅华也不只是个公子哥,说起自家生意,朗朗上口如数家珍,詹美凤对于吃喝玩乐更是家学渊源,偶尔点评一两句,恰到好处,令许绅华大生知己之感。

    人生于世,难得遇见一朵解语之花。许绅华即刻唤来经理,将詹美凤之前赞赏过的几只名表尽数包装好,又另外给他想象中的姨妹添多一只粉钻爱彼。

    詹美凤连忙婉谢,美若也期期艾艾地说不好意思。

    门铃叮咚,欧陆表行做的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生意,有胆气进门的自然都是贵客。

    经理道了声得罪,急忙迎了出去。詹美凤脸色发白,担心遇见旧日牌友,未免尴尬,犹自在许绅华面前扮作镇定表情。美若也怕将到手的肥鸭子飞掉,趁母亲和冤大头你来我往,说得好不热闹的时刻,她偷偷探出头去。

    高大身形一入眼帘,美若便不自觉地拍了下小手。

    哼哼,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第六章作者有话要说:大金牛——一千港币中四——香港学制,中四大概等同于内地高一美若现在,中二,哈哈,中二。明天休息哈,下次星期天晚上更。没存稿还日更了五天的伤不起,天天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

    既然来到这里,大家都是体面人,就这样大喇喇走过去,追讨那区区二十元,不止落了自家的脸面,很有可能那人发起性子,一掌将她掴飞至弥敦道中央。

    美若将探出的脑袋又收了回来。

    许绅华正邀请詹美凤过海到湾仔的福临门吃晚餐,眼见两人起身准备离开,美若情急说借用洗手间。

    哪知洗手间出来,母亲并未与许绅华出门上车,反倒站在店中和那人闲聊。

    看见她,詹美凤向对方媚笑:“老板,那我先行一步。”

    那人问道:“这位是……”

    “是我小妹。阿若,来见过靳老板。”

    美若只好乖乖上前道:“靳老板好。”

    靳正雷扯起一边嘴角,半笑不笑,“好,我很好。”

    詹美凤与他身边女人打招呼,“琳达,你们慢慢挑。”

    “小凤姐,慢走。”

    上了车,詹美凤嘟嘴撒娇:“许先生不要恼了我,实在是糊口艰难。那位新老板,还摸不准他性情,就怕不小心得罪了,所以耽搁了一阵。”

    港地极多江浙沪富贾,许家便是这样的老牌家族,自然看不上那种拿命博富贵的爆发。许绅华公子哥脾气大过商人本能,方才连话也不愿多讲一句。

    但见美人委屈,怜香惜玉他当仁不让,即刻说:“我明白,明白。你一个女子,出来赚钱已是不易,更何况还要抚养幼妹。”

    “只是劳你等候,我过意不去。”

    詹美凤在外是可心可意的可人儿,回到家便换了副面孔。

    “贱/人琳达!年纪小小,蛇蝎心肠。早几日嘲笑芝芝偷偷躲进新老板办公室,剥光衣衫躺倒沙发,结果等不到新老板御驾,等到平安哥一把斩骨刀。她骂人时万分贞节,卖起来倒殷勤,不声不响的,先爬上了新老板的床。先前你也看见了,笑容腻死人,谁不知她是耀武扬威?”

    美若对欢场里的勾心斗角不感兴趣,率先打开表行送来的礼物。

    她母亲顿时绽开如花笑颜,取出丝绒匣子里的名表一只只欣赏,一只只试戴,委决难下道:“留哪一只好呢?”

    “阿妈,你舍得卖掉它们?”

    “是你说的,”詹美凤确实不舍得,委屈无限道,“要攒钱备用。”

    七姑大慰:“大小姐终于懂得为将来打算了。”

    詹美凤用望情人的目光,念念地将视线由那堆匣子上抽回,吩咐道:“七姑,收起来吧。收好了别让笑棠看见,他最近不知是不是又去了澳门,多日不见人踪。”

    “阿妈!那里面有我的爱彼。”美若不忿。

    “没有阿妈,何来你的爱彼?”

    “我也装乖装了半日!”

    “所以阿妈没有问你讨回红包。”

    “……”美若气得跺脚,“我回房。”

    红包里两张新崭崭硬呱呱的大金牛,抵得过当下一般人一个月的薪水。美若很是满意。

    想到另外一桩,又有些气闷。

    美若眼厉,只一秒,已看清那人光鲜西装是浪凡,丝质领带手工缝制。

    捞偏门的明知死路一条,仍有无数人前赴后继,为的不外来钱容易。他要了瘸脚七的命,收了瘸脚七的地盘,旺角几十条街,每日的保护费足够他吃几吨三头吉品鲍,暴富不出奇。

    只恨他转眼便成母亲的米饭班主,不止那二十元辛苦钱讨不回来,以后再见,怕是要巧言奉承。

    以后我低头绕路走就是了。她临睡前这样想。

    美若在学校以清高孤僻古怪骄傲闻名,没有好友知己。

    她并不遗憾。

    一干女生,既无先天的美貌资本,后天又欠缺努力,功课不用心,闲来只会言论邻校男生和新式发型,偶尔会拿她做调剂,鄙夷她将校裙剪短了一寸,转身又偷偷效仿。

    好在密斯们理解,暗地里赞她学业好,乖巧听话,唯独性情不讨喜。

    她下课习惯了独自回家,偶有邻校男生跟踪,也只远远看她背影,不敢轻易冒犯。

    不过事有意外。

    这日有男生勇敢上前,拦住她去路,递来一支红玫瑰,另附贺卡一张。

    美若垂手不收,只拿眼望他。

    男生的勇气化为虚无,美若听见他在大力呼吸。

    “我……我叫……里面有写名字。”男生将东西塞过来,落荒而逃。

    她注视男生背影直到消失,这才笑出声来,捡起地上的玫瑰和卡片。

    玫瑰不知在书包里藏了多久,脱水即将凋谢。卡片却被身后一人接了过去。

    “铭基书院中四三班……”又笑,“难怪一脸暗疮。”

    美若吸气,躬身行礼道:“靳老板好。”然后低头转身,打算绕路躲避。

    他一手钳住她手臂,往街边拖。美若这才发现街边停靠两部深蓝宝马,车旁齐刷刷候着一排打扮各异的匪类,最后面的赫然是连仙婶也忌惮的何平安。

    美若想起虎哥死时惨状,立即软了手脚,任由人把她拖到何平安身边,扔进车里。

    “平安哥。”她犹记得礼貌。

    身边人一手执着只剩花蕊的玫瑰,一手打开贺卡朗诵:“在下久仰仙姑大名,朝思暮想,不得一见……”

    武侠版情书令前座两人爆笑。

    靳正雷忍俊不禁:“这孩子明报的《笑傲江湖》看多了。”说着将玫瑰与卡片一起扔去窗外。“开车。”

    又问美若:“去镛记吃烧鹅好不好?”

    “我还要上班。”

    靳正雷望一眼前座的何平安,何平安向美若解释:“我已经通知了仙婶。”

    通知,不是请假。美若无言以对。

    好在只是单纯的吃饭,他一口玉冰烧一块烧鹅肉,与兄弟们高声谈笑。见她不喜烧鹅肥腻,又将多汁的脆皮撕下给她。

    上车后他问何平安要来钱包,全部掏出来塞进她手中。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美若抓着一把大金牛,轻声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美若不明白说错了什么话,前座有压抑的淫/笑。

    靳正雷目光由她似花瓣的粉色嘴唇上掠过,正经说道:“出来混,讲究个恩怨分明。我是报恩,你别多想。”

    第一次救他是逼于无奈,第二次还是逼于无奈,美若不认为曾经施恩与人。

    有的钱能要,有的钱不能要,他的大金牛烫手,绝对不能收。“见义勇为是好市民的责任,那是我该做的。”

    前座的笑声放大,靳正雷也露出那熟悉的奸邪笑容。

    “我讲过,养你很好养。”他将钱尽数塞进她书包。“以后我没空,就叫平安给你送去。有我在一天,不会少你的。”

    “……那、多谢了。”美若唯有喏喏,心下更惊。

    ……“你有身份证了?”没人比他更招摇。

    “女皇诞辰纪念日我拿到身份证。”他想想,“那日表行是你母亲?”

    美若尴尬。

    他会意,正如男人会涕泪满面哭诉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欢场女子多的是卖身葬父的桥段。母女变姊妹,自然有隐衷。

    他将话题岔开,伸手问她:“好不好看?”

    金色劳力士,闪瞎人眼睛。

    美若不自觉地流露一丝鄙夷。真正豪富最忌人瞩目,男人戴表当然是康士坦丁。

    金光闪过,巨掌拍来,美若不及反应已经被他摁在大腿上。

    她脑子突然放空,只挣扎了一下,听见一声震耳的枪响。同时,身下座驾急速地打了个转,她跟着滚了半圈,脸埋在他腿根处。

    就知道他的钱不好拿,分分钟要命。

    她按住他的腿往下滑。

    “钻到底下去,别出来。”他的声音听不出恐惧,反而有兴奋喜悦。

    他老母,疯子。美若躲在座位底下,紧紧贴着车壁。车速很快,时不时转弯、继续加速,她也时常被后座力甩出来,又滚回座位下的阴影里。他老母,都是疯子,开车的也是。

    外面交火激烈,砰砰砰,好似维多利亚港的新年烟花。美若在心中痛骂:不是只剩五发子弹了吗?

    纳闷中,周遭安静下来。美若在心中数羊,到六百多还是七百多的时候,车停下来,眼前发亮的皮鞋踏下地,紧接着她被人拖出来。

    美若被靳正雷拎着校服后领,连滚带爬间只依稀辨认出四周是厂房的样子,最后她被关进一间小屋里。

    “等我回来。”

    她欲哭无泪。

    好不容易适应了黑暗,看清小屋原来是间办公室,她先是抱头躲在办公桌下瑟瑟发抖,接着又蹲着一步步挪移到门后。

    死一般的静寂,恐惧中老鼠悉悉索索的声音也足以令她尖叫,美若咬紧下唇,又死死地捂住嘴,默数心跳。

    走廊上终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她打醒十二分精神等待门被推开的一刻。

    然后,冲出去。

    头发被扯住,她反射性地跳起来挣扎,尖叫着踢打那人。

    “阿若,是我。”靳正雷抱紧她,“是我。”

    “被吓到了。”何平安说。

    他嗯了声,挥手给了她一耳光。“阿若,是我。”

    美若被掴得眼冒金星,脑子倒清醒过来,开始一下下努力吸气。

    走廊上又有人走近,压抑着兴奋道:“大圈哥,最后一条尸也找到,怎么弄?”

    “全部丢轧纸机。”靳正雷抱起美若,“快点,差佬说话就到。”

    美若被他坚硬的肩膊顶住胃,一阵干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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