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颂歌-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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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着忍着，变成了习惯，直到风度翩翩的暗夜王子回去哄儿子了，她依然保持着“抬头——憋回去——继续顾影自怜——眼眶湿润——抬头”的完整循环，直到耀眼星辰再次落入深邃夜空。
缇雅在悬山边呆了一天。她告诉城堡里那三个人，她需要安静，不要来打扰她，于是，他们很听话地一天未出现。
现在，她回望半山腰幽暗的城堡，好不容易平复的心绪又开始混乱如麻。
那天，萨麦尔拿到“天使之心”，兑现契约之后，诚恳热情地向他们表示欢迎。
“现在，你们都知道了，我只是想在这片纯净的大陆生活，与可爱的精灵和平共处。我希望，心中怀有美好理想的人能与我携手，实现我的愿望，也就是实现你的理想。我是个讲信用的人。”
真是蛊惑人心的言论。缇雅想起萨麦尔的话，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她清晰记得彼列当时的神情，一副剥离虚伪，展露真实渴望的神情。
缇雅若有所思地走进大厅时，梵卓正安静站立在中央，仿佛已等候多时，又好像一尊雕塑，已在寂寥的时空里伫立千百年之久。
“他们走了。”梵卓的声音依然充满沙哑的魅惑。缇雅慵懒地环顾四周，无奈地笑着，走到石桌旁，缓缓坐下。
“我猜到了。萨麦尔有明确的愿望，自然会寻求更强劲的力量去帮他实现。彼列想回家，那你呢，梵卓，你的愿望是什么？”她把手肘搭在桌上，支撑着有些疲惫的身体。
“我的愿望……我的愿望是体会更多真实的情感。”梵卓坐在她对面，认真凝视她清澈的眼眸，那湛蓝的晶莹中闪过一丝讶异，恍若划过夜空的璀璨星辰。
“一直以来，我知晓它们，却无法切身体会，我们被称作‘圣洁的天使’，而心却冰冷坚硬，不知疼痛，不知悲伤，不知爱，充满嫉妒、怨恨和**……
不过现在，有些事情改变了。缇雅，我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我的痛觉已经恢复，并且，可以体会到真实的情感……”梵卓说着，轻轻握住她的手。
“那么告诉我，你所体会到的……”她笑颜如花，声音略微颤抖。
“感恩、欢乐、忧虑、内疚、悲伤还有——”
“梵卓，你说，什么事会让人们感到悲伤呢？”她突然打断他未完的话，目光变得有些虚无。
“应该会有很多吧。但我想最悲伤的事，莫过于渴求之情永不能得、深爱之人痛苦别离。”
缇雅在梵卓沙哑的声音里红了眼圈，她低下头，温热的泪珠滴滴滑落。他拭去她脸颊的泪水，颤抖着，亲吻她潮湿的额头。
“我不会离开你，缇雅。”
、第七十章 宽恕的枷锁
连日的黑暗让习惯了阳光雨露、璀璨星月的精灵居民逐渐失去耐心，尽管他们理解卡斯诺尔大陆目前的状况，但依然渴望逃离这黑暗压抑的封闭世界。他们需要知道一个期限，一个重见光明的期限。
“维兰，他们已经等候多时了。”嘉蒂丝轻手轻脚地坐在床边。
最近几天，“圣月”封印之外并无恶魔的踪迹，萨麦尔也未曾现身。维兰有些烦躁，他和修安，塔鲁等人不分昼夜地商讨如何引出萨麦尔以及对抗消灭敌人的方法，筋疲力尽也未能得到有效方案。
如今，面色苍白的暗夜王子正躺在床上，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发呆，似乎并未听到嘉蒂丝温柔清晰的声音。
“维兰，他们在等你——”
“让修安去处理吧！”他生硬地打断嘉蒂丝的话，不耐烦地皱起眉，视线依然定格在正上方。
“维兰……”嘉蒂丝叹了口气，双手握住他的指尖。
“维兰，各族精灵响应你的号召迁徙至封印里，没有人能习惯这漫长的黑暗，他们在忍耐，他们需要安慰和鼓励，需要一个希望。修安、塔鲁、阿芙拉——没有人能代替你的声音。”嘉蒂丝言辞恳切地劝说道。
维兰斜睨着她，苦涩地笑了一下。
“你现在的说话方式越来越像我母亲了……呵，我差点忘了，你现在也是一位母亲，不再是那个张扬跋扈的小姑娘了。”他轻叹道，站起来走到窗前。嘉蒂丝快步跟上他，指尖轻抚他挺立的脊背。
“你也是一位父亲……维兰。艾伦需要你，卡斯诺尔大陆需要你，大家需要你。”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红着眼眶靠在他温暖的背上。
维兰握着嘉蒂丝的手，走出从灯火通明的暗夜城堡，各族代表聚集在城堡前，仰望着维兰和他美丽的妻子。修安、塔鲁、阿芙拉也站在本族代表的队伍里。期待圣月持有者给予众人一个牢固的希望。
维兰抬起头，无星月的黑暗覆盖着他清浅的眼眸。圣月的光辉是那样明亮温暖，为什么被光芒笼罩的空间，如此阴冷……
“请……再忍耐一下……”维兰的表情有些僵硬，一时间。他藏匿了自己凌厉的霸气，竟用略带卑微的口吻，发出艰难的请求。
四周陷入令人窒息的沉寂，嘉蒂丝下意识握紧他的手，忧虑的目光掠过众人神情各异的脸庞。
“卡斯诺尔大人，我的女儿已经病了很多天，对她来说，阳光和星辰就是她的生命，她的一切！如果早知道封印里是无尽的黑暗。我们宁愿暴露在危险之中，也不会进来的！”人群中响起一位母亲愠怒的声音。
“我听说，外面并不是那么危险，我们想回到自己的家园，光之一族的战士会保护我们，他们是最棒的战士！”一位光之精灵高声说道。
“是啊，利亚顿大人也不会让恶魔伤害我们赤焰族的同胞！”一位赤焰精灵站在塔鲁身后，语气坚定。
“卡斯诺尔大人。我只是大陆普通的居民，我也渴望成为战士，可是我不像您，不具备与生俱来的天赋，只能做一个快乐自由的精灵。我知道，如今的卡斯诺尔大陆，和平不再，危机四伏，您的决定也是为了保护我们这些没有战斗能力或是战斗能力较弱的人。可是，我们不希望这种暂时的安全带走我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阳光，星辰和自由。因为我们拥护本族的首领，所以才会跟随修安。米里昂大人进入封印。可如今，我们宁愿像客莱族那样，在阳光和星辰下，坚守家园。”一位年长的光之精灵缓缓道出许多人的心声。
维兰耐心听完大家的牢骚，皱着眉沉思片刻，正准备发表言论，琉卡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疾步迈上台阶，一手搭在他肩上，声音洪亮地说：“让大家回去吧！”
“哥哥，你在说什么！”嘉蒂丝瞪着琉卡，压低声音呵斥道。
琉卡没有理会绿精灵，降低音量却足够清晰，并能够毫无遗漏地落进诸位听众的耳中。
“圣月封印拦不住萨麦尔。”琉卡语气肯定，手指紧紧按住维兰的肩膀。
人群里发出窸窣的声音，维兰目光凌厉地盯着琉卡的双眸，紧皱眉头，抿着嘴深深吸了口气，没有说话。他抓起琉卡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狠狠甩到一边，转身走回城堡，嘉蒂丝也小跑着追在他身后，离开议论纷纷的各族精灵。
“各位，请再忍耐一下，维兰很快会想通，他会解除封印，让大家重新回到阳光和星辰之下。”琉卡跳下台阶，走到大家面前，目光中流淌着温暖的关切。
“琉卡，你为什么如此肯定，圣月对萨麦尔无效？”塔鲁。利亚顿神色严肃地说道。他有些怀疑琉卡的判断。
“塔鲁，我问你，你是否还记得萨麦尔是如何进入大陆的？缇雅的描述，想必你们都已有所耳闻。”琉卡心平气和地反问他，塔鲁很快明白了他的话，随即陷入沉默。
“即使圣月拦不住萨麦尔，也可以阻挡其他恶魔，呆在封印里，还是相对安全，不是么？”一位水泽族的小姑娘怯生生地望着琉卡，眼中不无担忧。
“除了地狱七君，剩下的那些丑陋生物，我们赤焰族任何一名战士都能把他们消灭，我讨厌和清高傲慢的暗夜精灵共事，我只愿跟随利亚顿大人战斗！”一名赤焰族的战士不屑地说道。
“既然圣月拦不住萨麦尔，我们躲在封印里没有任何意义，齐聚在如此狭小的范围，反倒更利于敌人集中进攻。亏他能想出这么蠢的办法。”一名光之精灵满心愤懑地说着，谁都能听出来，他口中那个“想出愚蠢办法”的人指的是高贵的暗夜王子。
“我们先让维兰静一静，这些天他一直没有休息。修安，阿芙拉，也请你们回去耐心安抚大家，我想维兰很快会再次和我们商讨对策。”塔鲁提出中肯的建议，众人也只好接受，离开卡斯诺尔悬山。回到黑暗笼罩的暂居地。
修安打发菲希尔带着十几位光之一族的代表先行离开，当琉卡目送大家的背影投入茫茫黑暗中时，修安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你恨他。”
琉卡的肩膀抖了一下，转身直视修安。嘴角浮起清冷的微笑。
“我不明白。”琉卡平静地回应他。
“那天，我都看见了。”修安笑眯眯地绕到他身后，双手按在他的肩胛骨上，嘴唇凑近他的脸颊，低声说：“仿佛长了翅膀，在夜空中自在穿行。”
琉卡没有说话，缓缓地蜷起手指。
“呵，很沉稳呢，我本以为你会急着辩解——”
“没有必要。就算我与恶魔订立契约。也绝不会伤害自己的同胞。以前如此，而今亦然。”琉卡转身，目光中闪动着不容亵渎的尊严。
“你恨他……我猜的没错！”修安的眸子里闪动着兴奋，仿佛找到了久别重逢的知己，无限真诚地望着琉卡，神情却是寒若冰霜的冷峻。他一字一顿地说：“我也是。”
琉卡波澜不惊的眸子里终于浮现出异样的光彩，他惊讶地望着修安，仿佛从不认识这个长着橘色头发的男人。
“并非只有你的亲人被抛弃……”修安欲言又止。闭上眼睛，嘴角挂着一丝苦涩的笑容。
“但你依然拥护他。”琉卡的声音有些颤抖。
“守护卡斯诺尔大陆是我的责任，但我不认可维兰。卡斯诺尔，也不曾原谅他。只因他持有圣月——呵，这不过是卡斯诺尔家族祖先的功劳，如果现在展开新一轮圣月争夺战，谁又会是最终的胜利者呢？或许是我，也可能是你，琉卡。塞拉莫。”修安说完。冷冷地笑了一下。
“新一轮圣月争夺战？”琉卡无奈笑叹，修安的“梦想”让他感觉到隐隐的悲凉。
修安斜睨着他，歪着嘴哧哧地笑了几声说：“当然，我是不可能了，谁让暗夜族是大陆的首批子民呢！圣月也只能属于你们暗夜精灵——啊，对了，琉卡，我不明白，圣月为什么最终会选择卡斯诺尔家族呢？塞拉莫家族的后代分明要更强一些。”
修安支着下巴，仿佛陷入了千年未解的难题。缓缓转身，踱步到自己的独角兽身边。
“琉卡，我欣赏你，并且认可你。”修安说完，露出比自己头发颜色还要灿烂的笑容，跃上灵兽脊背，飞离卡斯诺尔悬山。
琉卡回到房间时，维兰正端坐在桌旁，一双雾灰色清冷的眸子似乎要把视线所及处全部冻结成冰。
琉卡向前迈了几步，停立在维兰面前，轻轻叹了口气。
“你到底想干什么？”维兰面无表情，声音冷漠地问道。
“帮你做出正确的决定。”琉卡平静地回答，神情也变得分外严肃。
“你知道我为什么让大家进入封印！”维兰腾地站起来，一把揪住琉卡的衣领，大声喊道。
“还怕状况不够混乱么？难道我会考虑不到圣月无法阻挡萨麦尔吗？我不想让大家失去阳光，星辰和自由，然而现在，强敌入侵，只有整合才能对抗！才能保护大家的安全！”
维兰气愤地喊着，用力甩开手，转过身，脊背在昏暗的光线下剧烈起伏。
“维兰，你一直高高在上，从不会仔细聆听低处的声音。精灵宣称自己是情感单纯的种族，其实不然。我们只是在共同的信仰中戴上了单纯的面具，而本质并不比人类和恶魔高尚，依然会因为冲动而犯下愚蠢的错误，依然会把愤怒藏匿在虚伪的笑容里——”琉卡停了下来，明亮有神的双眸望向缓缓转身的维兰。
“你恨我？”维兰有些苍白的嘴唇轻微颤抖，目光中闪动着疲惫的哀伤。
“我……从未原谅过你，维兰。卡斯诺尔。”琉卡字句清晰地说完，长长地舒了口气。
、第七十一章 你是星辰 你是魔法
辰星怀着惶恐不安的缄默，召唤的声音在渴望里沉寂，或许有一天，我会忘了，你已不再记起我。
———《卡斯诺尔的诗人》
维兰。卡斯诺尔出生的那个夜晚，年幼的琉卡。塞拉莫正悄悄摸进父亲的卧房，准备偷拿他那柄没有休眠状态的长剑。正当聪明狡猾的小琉卡快要得逞时，隔壁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啼哭，他可爱的耳朵便被从梦中醒来的父亲一把揪住，随即，他也发出一声清脆的，哀嚎。
塞拉莫家族向来子孙繁茂，琉卡却懒得和自己的兄弟姐妹玩闹，而是把目光对准这个坏了他好事的臭小子——所以，维兰是在和琉卡的斗争中成长起来的。
虽然琉卡总能以一副大哥哥的架势教育维兰，但他知道，没有人能真正驾驭这个天赋异禀的问题少年。
年幼时，琉卡曾问父亲，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