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颂歌-第2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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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对萨麦尔的崇敬在缇雅意料之中，但维兰的表现则让她无法正常思考。之前萨麦尔说维兰开始对他产生依赖心理，缇雅本以为这是他动摇她意志的计谋，并非事实，尽管上个夜晚，当萨麦尔将那些法典和制度交给维兰时，躲在暗处的缇雅看到维兰眼中闪过的犹豫和迟疑，但她想，不会这么快，不会这么快，然而，转眼间，维兰已经被他迷惑。
缇雅要如何形容萨麦尔的手段、阴谋，或者说是魅力？让敌人变成信徒，世间又有多少人能做到？
萨麦尔在幽蓝的光芒中迅速复原，缇雅在沉寂的惊愕中错失机会。战斗还要继续，她如一道闪电，冲向萨麦尔，将他带回半空。此刻，星辰已有些淡了。
“再来一次？”萨麦尔望着她，浅笑低吟。“这个聪明的招数可以作为你的杀手锏。不过，我也有我的底牌。”
“你总是能让我感受到，彻底的绝望。”缇雅轻叹道，引颈垂眸。“但是，每一次绝望于我而言，都是一场灵魂的洗礼。你让我更加执着，更加强大，只要活着，就不会放弃誓言，只要活着，就不会认输。”
她说着，缓缓抬起眼帘，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
“瑞米尔说，世间有一些联系，永远不会断裂，即使形式上分离，精神和意识依然融合相依。我感受到了。我就是你。萨麦尔，我就是你。”缇雅语气平稳又坚定，微笑着抬起手臂，长刀在微露的晨光中熠熠生辉。
“来吧，战斗还没有结束。”她话音未落，便急速冲向萨麦尔。
半空的战斗继续进行，地面状况也随着白昼降临，按照萨麦尔预计的方向发展。恶魔自乱阵脚，撤回地下巢穴，精灵战士乘胜追击，转入第二战场，同样遵循萨麦尔的建议，努力将恶魔斩尽杀绝。
当精灵战士全部离开北境外的战场，冲进恶魔巢穴之后，萨麦尔主动叫停他和缇雅的对战。
“休息吧，我的公主。”他双手按住冲过来的缇雅，一把将她裹进怀里，贴在她耳边微笑沉吟。“你只适合在夜间战斗，白昼是你的软肋，接受我的恩赐，听话，缇雅。”
缇雅在他强有力的臂弯里逐渐放松下来。她凝视着他的眼眸，轻声低语：“为什么不杀了我？你分明有这个能力。”
“噢，算了吧，缇雅，别用这种迷茫的眼神看着我。这个问题就像你问我‘为什么不能放弃理想，离开卡斯诺尔’一样愚蠢。”萨麦尔略带调侃地回答，指尖抚过她额前的发丝。
“我可不想再让别人笑话。哭泣的萨麦尔，噢，多么愚蠢。”萨麦尔故意露出夸张的表情，看起来竟有几分可爱。
缇雅吸了口气，泪水瞬间充盈眼眶。
“你就是我。”萨麦尔沉声呢喃，掌心摩挲着她柔软的脸颊。“这是我听过的，世间最动人的话语。缇雅……”
他呼唤着，吻住她红润的嘴唇。缇雅触碰到他温热的肌肤，颤抖地推开他，潸然泪下。
“每次你靠近我，都让我感受到一种，一种诀别的痛楚……于是，我把它想象成诀别的时刻，我发现，我根本无法忍受……”她哽咽着，凝眉垂眸，额头抵在他肩上。
“就当做是灵魂的洗礼吧。”萨麦尔沉声道，轻拍她单薄的脊背。“在洗礼中越来越强大，直到拥有足够的勇气，面对最后的时刻。”
、第二百八十四章被修正的道路
第二百八十四章被修正的道路
昨夜，我到底走了多远。用什么样的温度和速度，用什么样的诡秘，用什么样的祈求，最终看到了繁星和你的容颜。
——《千夜叹息》
白昼属于安宁，充满流血与牺牲的战争只应在阴暗中进行。从地面之下传来的能量气息已经说明了不久之后的结局，胜负，已见分晓。
缇雅接受了萨麦尔的建议，在黄昏降临之前回到路利欧特悬山与几位同伴汇合，继而与贝西卜、阿斯蒙德合力在悬山周围建立起牢固的黑暗魔法阵，虽然不比封印强大坚韧，但除了萨麦尔，其他堕天使和精灵亦无法轻易突破。
恶魔军覆灭后，萨麦尔和精灵将不继续在北境边界设立魔法阵和结界，当然，维兰亦不会向大陆民众宣告危机解除，因为发动战争的反叛者在打伤萨麦尔之后逃走，或许已经离开精灵界，但也很可能，依然潜藏在大陆的某个角落——这将是萨麦尔对精灵们的说辞。
当缇雅、梵卓、贝西卜和阿斯蒙德安静地走进空寂的路利欧特悬山，用隐形的魔法阵隔绝了外界对他们气息的感知，藏身在茂密的山间丛林里时，萨麦尔已踏着夕阳余晖，拖着被他自己弄伤的身体，来到恶魔巢穴的入口，迎接凯旋的精灵战士。
维兰坚毅的脸庞挂着几丝血痕，目光明亮又清澈。他停在受伤的萨麦尔面前，凝眸轻叹。
萨麦尔按照计划，悠然讲出自己的说辞。
“我暂时感应不到他们的存在，缇雅隐藏气息的能力在我之上。但是，即使她依然留在大陆，我们也无需担忧。如今，路西菲尔已关闭恶魔岛的黑暗能源，他不会再向大陆输送恶魔军，缇雅也无法继续召唤魔兽，从某种程度而言，维兰。卡斯诺尔，你已经为卡斯诺尔大陆赢得了风雨之后的和平与安宁。接下来，按照法典和制度，建立精灵王朝——”
萨麦尔顿了一下，继续说：“差不多也到我离开的时候了。只是，残余的恶魔势力——”
“留下来。” 维兰打断他的话，神色平静。“今天晚上，请到暗夜城堡见我。关于那些书册的内容，我有一些个人的想法。”
“愿闻其详。”萨麦尔优雅回应，语气温和。
维兰叹了口气，望向湛蓝的天空，疲倦地垂下眼帘。
“现在，我们要去安葬在战斗中牺牲的同胞。萨麦尔，劳烦你和你的战士们返回北境，解除卡斯诺尔悬山和赤焰城堡的魔法阵，但暂时不要让民众离开北境。另外，请通知牺牲战士的家人前往博纳莱斯悬山与他们做最后的道别，这是名单。”
维兰说着，神情严肃地拿出一张如丝绸般柔软的浅蓝色薄纸，递给萨麦尔，目光里闪烁着哀伤与痛惜。
“请放心。”萨麦尔接过名单，正欲转身离开，维兰又轻声叫住他。
“如果有缇雅的消息，请第一时间通知我。”维兰语气低沉，眼中弥散着迷蒙的雾气。
“当然。”萨麦尔幽声回应，再次微笑颔首，以示礼敬，随即带领六位堕天使，迅速返回北境。
维兰和精灵战士带着牺牲同胞的遗体，抵达博纳莱斯悬山。这是既艾尔韦斯荒原战役之后，卡斯诺尔大陆举行的第二场大型葬礼。等到牺牲战士的家人接到通知陆续赶来，维兰宣布告别仪式开始，夏依带领水泽族的战士围绕牺牲同胞的遗体安静伫立，以温和的水元素魔法将他们结晶的元灵引出体内，悬浮在他们胸膛上方。
维兰一声令下，所有战士和参与葬礼的精灵全部单膝及地，俯首行礼，继而抬头仰望，目送着上百枚色泽暗淡的灵魂水晶缓缓飘向博纳莱斯悬山。
人群中传来一些低微的啜泣声，维兰心底倍感酸楚，他望向碧空白云，尽量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滑落。他终是忍住了。温热的眼圈逐渐降温，他的目光在蓝天游走，无意间落在距离英灵之山不远的路利欧特悬山上。
恍惚间，一缕淡金色的光影掠过视线，维兰的指尖在身侧轻轻颤抖，猛地吸了口气。
“怎么了？”琉卡感受到身旁维兰的情绪波动，侧目望向他，低声问询。
“没什么。”维兰迟疑片刻，凝眸轻语，又将目光转回前方的博纳莱斯悬山。
告别仪式结束后，维兰让琉卡率领精灵战士先返回北境，战斗了一天一夜，大家都已伤痛交加，需要精心治疗和休养。
“你要去哪里？”琉卡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维兰，沉声问。
“四处转转。”维兰有气无力地回答，眉宇间凝聚着挥之不去的愁虑和哀伤。
“你还好么？”琉卡不无担忧地看着他。
“没事。”维兰说着，露出一丝清冷浅笑，拍了拍琉卡的肩膀，缓步走向路利欧特悬山所在的方位。
琉卡望着他的背影，似乎明白了什么，随即率领疲惫的精灵战士们返回北境。
过了正午，阳光依然浓烈。维兰站在路利欧特悬山下，望着漫山遍野的青草粉花，缓缓垂下眼帘，眉头微蹙。片刻，他乘风而上，试图在悬山边缘着陆，但没能成功。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着整个悬山，维兰无法确定它的结构，但他相信，这是源自黑暗世界的魔法阵。
“缇雅。”他低吟着，目光在山间茂密的树林中穿越，似乎想寻找某人的身影。然而，除了树木青草的鲜绿和花瓣的暗粉，他再也看不到其他色彩。
“缇雅。”他再次唤出她的名字，摇头苦笑，悠然转身，乘风飞向云雾缭绕的卡斯诺尔悬山。
北境秩序井然，大陆的民众为胜利而喜悦，但并未急于回到自己的家园，他们遵循着萨麦尔的建议，留在北方大陆的暂住地。毕竟，按照萨麦尔的说法，恶魔势力尚有残余，虽然不会再爆发大规模的战争，但他们必须继续保持警惕。
有了萨麦尔，维兰似乎不用操心如何向大陆民众解释，如何让他们毫无怨言地继续待在北境。他承认，如今在卡斯诺尔大陆，萨麦尔的魅力无人可及，无人能挡。
维兰回到暗夜城堡，将自己关进凯文森的书房，坐在窗边继续翻阅厚重的书册。然而，直到星光透过洒入窗格，他才发现，自己连一个字都未读进脑海，始终处在冥想和发呆相互交替的状态。
他有些懊恼地合上书，起身在窗边来回走了几步，突然驻足回眸，望向门口。
“进来吧。”他迟疑片刻，沉声道。
萨麦尔推门而入，缓步行至他身边，平和的目光落在叠放在桌上的书册。
“今天，告别仪式结束后，我去了路利欧特悬山。”维兰声音低沉而有力，他望向萨麦尔，双眸炯炯有神。“无形的黑暗魔法阵笼罩了整个悬山，我无法进入。”
萨麦尔注视着维兰，没有回应，似乎在等他继续讲述。
“你知道她在那儿，对么？”维兰盯着他，语气有些冷漠。
萨麦尔露出温和微笑，依然保持沉默。
“实际上，是你放了她，让她回到路利欧特悬山——没错，在没有月光的白昼，缇雅根本不可能战胜你。所以，为什么骗我？”维兰的质问听起来并不十分严厉。
“两个原因。第一，我认为，缇雅。圣。里格的处置权在你手中；其次，我放走缇雅的条件是，她承诺在未来三天之内将安静地待在路利欧特悬山，不会干扰卡斯诺尔大陆。如此，我们就有充足的时间讨论你对这些法典和制度的想法，并立即开始执行——”萨麦尔顿了一下，略微降低音量，继续道：“缇雅已是穷途末路，她和那几位追随者迟早会成为你的死囚。不过，在处刑他们之前，你最好已经成为卡斯诺尔大陆真正的精灵王。”
维兰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一时难言。他思索片刻，沉了口气，低声道：“缇雅的狩猎之弓能够突破任何封印，他们可以逃离卡斯诺尔大陆。”
“噢，虽然这或许是你希望发生的事，但请原谅，我必须告你，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离开大陆。别忘了，笼罩契约之山的神明封印尚未开启，或许，缇雅还有需要继续执行的命令和任务。”萨麦尔幽声道，目光轻盈地飘向窗外的星空。
“我有些——”维兰欲言又止，坐回椅子里，胳膊肘杵在石桌上，用掌心撑着额头，露出一副忧虑的样子。
“混乱？不安？不知该怎么进行接下来的事？”萨麦尔浅笑沉吟，坐在他对面，指尖搭在书册光滑的封皮上。
“你胜利了，维兰。你已经率领精灵战士赢得卡斯诺尔之战，接下来，建国、称王，处决残余的恶魔势力。我会帮助你，直到最后。”萨麦尔语气真挚诚恳。
“为什么？”维兰望着他，目光里升起层层迷雾。“其实，一直以来，最让我困惑的，是你。我曾经憎恨你，时刻防备并警惕着你，但是，太可笑了……现在，这种感觉全都消失了，仿佛在一夜间，敌人变成朋友，或许，不止是朋友……”
维兰声音渐弱，目光从萨麦尔脸上移到他搭在书册上的指尖。
“我明白了……这就是你的理想，在卡斯诺尔大陆建立你的秩序。你用魅力征服众人，用智慧编写这套法典和制度，于是，精灵王也只是……你的傀儡。”维兰的气息有些局促，他抬起眼帘，睫毛在微光中轻颤。
萨麦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轻柔地翻开书页。
“这些法典和制度，你认为，编写得怎么样？”他语气沉稳地问道。
维兰迟疑片刻，低声回应：“很好……很完美，但是——”
“但是，你不想成为所谓的‘我的傀儡’，所以，你要更改。”萨麦尔说着，顺手撕下其中的一页，揉进掌心，瞬间化为尘埃。
“你——”维兰惊讶的说不出话。
“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可以随意更改，甚至销毁，不必征求我的建议。”萨麦尔的语气依然十分诚恳。
“我想，我想还是在你面前进行修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