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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亢龙无悔(穿)-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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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霍地站起。 


9 


“那你就当我什麽都不是好了。”我站得挺直,白扇轻摇,淡淡地笑。我见他的神情是後悔了,但只是一刹那。 


他眯著醉眼从上到下一直看我,楞是我平日的淡漠也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我不悦。 


“伏光,你真似众人说的那般去了鬼府了麽?” 


我不喜欢别人提起这件事,我可以不在乎别人是称我伏光还是息宁,可是我讨厌他们用看伏光的目光来看待我,我不可能为了个伏光就顺应形势世情假扮於他,所以我走出王府,离开避世山庄,难道我还要放弃我一手创立的四方居,这回我是不让了,你们要冲我来就来吧,不来我就自去过我可意日子。有了这种想法我开始认真对待几乎跟我撕破脸的奉了。 


“不论过去怎样,现在我都不是这世上的人了,你最好记住了。”我真得是恼怒了,如果我不是莫名其妙落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我根本就务须无此困顿。“你要想怎麽样是你的事情。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里的任何人,这里的任何事都跟我不相干,因为我的心丢到了阴曹地府里了。”其实我说的并不过分,我原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还有我第一次发现我也会软弱,我感到遗世的孤独了,我封闭的心开始渴望温暖。 


我以为我可以从奉身上得到丝微的可以安生立命的感觉,然而我忽略了没个人都有每个人要走的路,如同地上的辙印,偶有交集,到底不能完全重合,稍有偏离就是各奔东西,江山万里。 


於是一夜无眠,对月长天,万转愁肠。 


之後,奉仍旧经常来我的四方居,我依旧待他往日般的友善,仿佛那晚从未发生。 


他还是我第一次见他时的那副打扮,一身白衣长衫,但不如第一眼给我的忧愤清质的感觉了。他现在很那般的论生相交好。论生,是在我四方居喜欢高声论政的狂生们的新称呼,是那边人的戏谑,本是讽刺他们日日无事可做却不惜浪费祖宗基业只为了讨个说话的地方。谁想他们尽接过了这个称呼每逢见面我们论生长论生短的问候,没想到没就不是什麽好话的称呼在他们口中称来反到无比骄傲的意味了。 


这些话是奉告诉我的,话中语气我不喜总觉的稍嫌刻薄,现在他也在那边论生长论生短了,真有如鱼得水的欢畅。我想这缘该得益我送他的礼物吧。小皇子最近不常闹在我身边,连别扭的时间都没有。奉常带他出去,虽然事前会跟我说但我见小皇子的表情就知道多说无益了。 


……皇子之师。 


我送给了他无限的希望。但太急功近利。 


我心里颇不平静,总觉得现在的平和宁静只缘我身在酝酿的暴风中心,不察外围已是无何的凶险诡谲罢了。 


10 


我继续做我的白日梦,像鸵鸟一样不去理会我周围的空气何以压抑和令人呼吸不顺。 


我的日子过得算是舒服了,如果那个酒肆的老板不是那样频繁地来找我就好。我虽不耐烦应酬,可是作为我的代理债主我自然对他比待常人客气了几分。原以为我是占了天大的便宜,没想到还有秋後算帐,张甲是受他东家的托来向我收帐的,不提我当初如何恶劣地把他从店老板的位置拉下来,光是我私用店里的钱做我自己高兴的私事就已经是很不道德了。每回张甲来我都会不自觉地缩起乖张的坏脾气尽量和颜悦色地招呼他。有时我也为自己抱屈,我当时意图只是去他店里打点临工图个吃住的地方,没安什麽狼子野心,谁想他反到殷勤过了头连店都不敢呆了,说来说去,总是我的过,我那样一身的装扮明明就是挟威而来,至少是存这样的心。如果可以过的更好我是不会自找罪受的人。所以我还是对不起他。幸好,我不真得就道德沦丧了,我是有打算要还他们钱的。要不我开了四方居都不敢图清闲多顾几个人,精打细算地用酒肆的夥计来帮忙。说到夥计,我好象也不是很厚道,他们以前只要照看酒肆就够了,现在我公器私用让他们到我经营的四方居去帮忙,工作量是比以前大了,我也没给他们加半厘的工钱,但是,如果他们敢跟我提起要加薪水的事情我坚决不同意,小小一个酒肆根本只要三个人就够了却人员超编到12个人,够一打,尽跟客人们闲聊打诨摸鱼给我混时间,一个个八卦得可以,开始我不知道,心里高兴地不得了,以为是附近几个吃饱了撑的,天天没事都到店里来磨蹭时间,东家长西家短说得眉飞色舞,众人则是反应强烈,参与意识浓厚。 


在我接手的第一天看见到处都是酒瓶子,很满意,喜著我接收的是好底子不是烂摊子,第二天,我看见人们很热闹,第三天我看见夥计阿大勤奋地算帐在纸上勾勾划划,我很感兴趣,在他的说明和指导下,我一直没弄明白,於是为了树立新老板的威信,主动地接过了记帐的脑力劳动。 


他很佩服我,说他见过的所有字里就是没我写的那种很好看又很简单的字,我冷觑他一眼,说:“你认识的各种字你能尽挑圈圈勾勾来写已经很不容易了。”他脸煞白,我立刻反省自己说话伤人自尊,缩著头躲到楼上去睡觉。 


底下卖酒,楼上住客,搭配的真有经营头脑。 


暗暗得意了好久,以为轻轻松松地混日子,仗著新老板的架子除了前三天有点敬业表现,之後的日子只要下面有酒鬼我半步都懒得挪,当然记帐的工作我坚持了下来,不过累得可以。 


到了月底要发薪了,突然间冒出了好些人伸手管我要钱,我数了数一共不明人士九个,其中就包括我在头三天看到的那个八卦狂,我很认真地咨询了我以为的雇员──外头的夥计阿大,掌勺的阿二,扫地的阿三,我那时还想,阿三根本就是多余的,看在他是老员工的份上我才没炒他,二来也是怕我刚上任就叫人滚蛋会造成其他人的情绪波动,咬著牙忍住了眼前的人力资源浪费。谁想,居然还有九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闲人,白白啃我的粮食(角色太投入),我只得苦笑,据说是前前前任,前前任,前任的老板们爱心太过泛滥陆陆续续召入家无著落的可怜人近来而且还是外乡人。 


我心不狠,没发遣散费发了工钱。 


反正不是我损失,但还是很讨厌。 


地方讨厌,喝酒的人讨厌,到处发散浑浊热气的酒冲劲儿更讨厌。 


很快就萌生了丢弃这家酒肆的念头,很快我就挪用公款开了我喜意的稍微有格调的四方居,因为手里有酒肆,酒肆里有酒夥计,於是开了也是卖酒的聊天室──四方居,从此开始了我的舒适生活。 


11 


我想,如果当初不要管小皇子的事,是不是可以继续装做笨蛋的样子以为把头插到土堆底下就可以骗自己:好了,好了,没事了,Baby,没有人看见你了,你可以做所有你想做的事情了。 


不能,是吧。 


我解恨地拍小皇子的脑袋,他吃痛,不敢回击,只敢拿眼睛瞪我,我骂:“看什么看,小心我把你的眼睛剜下来。” 


固执的家伙,明明就怕的要死还敢看我。 


“扑哧”我笑了。他真得会怕我,我以前真做过骇住他的事情吗?好像没有吧。问题不是在这里,而是为什么他的手臂流了血,为什么地上死了两个人,死人手上还拿着可以称做凶器的刀。 


“小家伙,你是不是该表现一下?”我好整以暇地问。他缩在我怀里死命地往我怀里钻,皱皱眉,我不喜欢我的衣服脏了,可没办法,总不能把个流血的孩子丢在地上。见他不回答我又问:“你是不是应该装做你很无辜,你不知道是谁那么狠心对你下毒手的样子,这样我也好说,小皇子啊小皇子,你真可怜啊,你痛不痛,没事了,会没事的,你可是尊贵的十七小皇子啊。你为什么不说话呢?我还想问,你刚才瞪着我,接下去趴在我身上装死,现在干嘛又看我了,这里的小鬼都是拌猪吃老虎么?人小鬼大。” 


他瞪得我更凶,我更不爽。早知道就不要多管闲事了,如果我刚才走掉他应该不会因为迟一点被发现就一命呜呼的。果然,别人不领情。 


我一直陷于懊悔中,其实我应该在睡觉的时间去睡觉,不去睡觉就拿本书来催眠,实在不行发呆也好,没事何必出来瞎晃,晃的结果就是看到流着人血的小皇子,不是我多心或是我多小人,有一回我随口说说,小皇子,你又不是夫子,你就不要赤砂朱笔了,我看这颜色不喜欢,跟血似的,也是就我变着法让他抄书的时候看他最后连墨都使尽了用红砂调水写时说的,过了三后,他终于把书给我背下来,我也顺利设计奉当他老师的当天晚上,我进房要睡觉,看见他就躺在我床上,胸口透着红,我想起了那夜避世山庄的死人和死人身上的血。 


当我发现他骗我时我把他拎起来丢到门口,大力关上门,手凉还有些湿,身上重重擦,然后睁着眼睛拼命想睡觉。 


事后我不提,一样地待他,他没想过要道歉,日子照旧过着。 


我发现人是不能想过去的,至少我不能。一想我就想到***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到了这样个人身没半点保障的鬼地方。回想我自己之前的人生,我可以说我息宁没欠过任何人的,当然任何人也不曾欠我就是了。到了这里,别说人,如果可以我是连一丝呼吸都不想欠这个世界的,就算是有,那也不是这个给我带来麻烦的小子,瞧他的样子,我可不认为我真欠他了。 


他的眼神是又倔强又可怜,最后恨声说;“我看见了,你开始是走的,后来才又回来。” 


强咽哭声。 


“全都走得光光好了,谁在乎啊——” 


别扭的小孩。 


12 


被看到了。我尴尬地笑笑,抱紧他还是孩子的小小身子,“好可怜的孩子,我可怜的熙晓。”有那麽一瞬,我以为我看见了狼般地寒意的眼,我心悸地想细看,一个响亮的巴掌印在了我的脸上。 


我不信地一遍又一遍地摩擦著被打的那半边脸,我即使有七窍玲珑心千想万想从来没想过我会被人扇耳光子,我甚至不愿意问为什麽,会这样我要反省,是麽? 


我知道我不好,可是我不是坏人,而打我的小皇子真就天真了,纯洁了,有资格来评判我的不是? 


我丢下他,我原想说你的伤不重,说出来却是:“我去叫人。”说与不说都是一样,我还没有到被气得要负气的程度。 


我走得决绝,小皇子的面色从头到尾都不好看,手臂的血浸透了他的衣袖,一滴一滴的溅到地上,绽放起一朵一朵血花。我轻轻拥起他,温柔地一下一下节奏地拍著他的背,一遍又一遍地呢喃著刚才的话:“好可怜的熙晓啊!” 


孩子的手先是试探地,然後慢慢地攀上我的腰,环住我,开始哭泣,我不知道他是为了什麽哭。 


但我能够感觉他此刻需要我的心情,我亦明白我只要任由他抱著我哭泣就满足了他的需要。 


那──我就站著不动吧! 


我的眼看著前方黑沈沈的夜,无光,可见的是百米远的前堂酒旗竿上因风摇摆不定的红色长串的灯笼。夜雾起,唯一暖意的光迷离地虚幻。 


一如我的存在,没有确定的依据。仅使我失神恍惚了,我仍听到了稚子的叹息。 


“同样的话,我喜欢你第二次说的。” 


我怔然,我知道不同的,起先我不过是为了化解尴尬随口抛出的,没带上我的心肝。我知道他会没事,因为我见著了,也因为我走到了他的身边。後一次,他打了我,我震惊,见了他气恼、疼痛、倔强的神态和他滴溅的血,我才感受了他受到了伤害,而他只是孩子,不论真像如何,都可以原谅。我说“好可怜的熙晓啊!”不是敷衍。 


今晚,不管怎麽样,你都不好过,是吗?熙晓。 


所以,你要去睡会儿了。 


我点了他的睡||||穴。 


我抱著他,他滴著血,我们立在清露凉风中等待。 


树影後,走出一身白衣,我对他点头,他很复杂地看我,我垂下我的眼帘,不想与他对视,他的眼依旧的明亮坚毅,他看我还有疲惫,接过小皇子,风掀起了他白白的衣袂。 


风也传来了他的迷惑:“你……你是谁?真不明白啊!” 


其实他是不明白我为什麽的反复无常,在他心中我只是他不可理解的安平王府的伏光二公子,也罢,如此就去吧…… 


本以为今晚的风波就此过去了,没想到在我转身回房的一刹那间,我鬼一般地见到了我住山上时的那名欲杀我的剑客。 


他星眸依旧锐利。 


他狠狠地甩了我一个巴掌,把我打得头冒金星,我看天,什麽也没看到,但比刚才更黑了,我头昏,天地打著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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