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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如果你曾奋不顾身爱上一个人(出书版) 作者:苏小懒(出版时间:2014-2)-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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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否则,也不至于逼得小学六年级时的她主动出头,从口袋里抽出早早准备好的水果刀来回挥舞,把被别人用校服裹了密不透风、揍得趴在地上捂着脑袋的他拉起来,狠狠地说:“你们再要欺负他,别怪我跟你们拼了。”
  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小男孩,欺负人捡着软柿子捏,乌泱冲上去,仗着人多气势足,连打带踹。真见到拿刀子拼命的人,哪怕是个同龄的小女孩,也吓得不轻,愣了一会,嗷嗷叫着撒丫子全跑光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从六年级他转学第一次进教室时,便觉得他不讨喜。低垂着头,像是什么都怕,从不主动同任何人讲话,偶被老师叫起来朗读课文,声音细而低,像是设置了静音,几乎一个字都听不清。
  很快便有流言传来。
  传说他爸爸找了个年轻貌美的小三,刚生下双胞胎男孩,便抛弃他们母子,转移所有财产移居加拿大。他妈妈自此受了打击,精神有问题。表面上正常人一个,与人说话聊天,再正常不过。可一旦寒暄已过,哪怕那人站在她一米处,她也能迅速进入自己的世界,仿佛设置了他人无法闯入的结界,笑嘻嘻而急促地自言自语,旁若无人。
  好在生活尚能自理,风言风语着实厉害,在当地待不下去,便搬回了老家。
  也许正是经历了这样的家变,听过太多的冷言冷语才导致他的性格至此吧。他学习成绩极好,每次大小考,从来都是拉下第二名几十分。班里的老师可怜他,常带他到教师宿舍吃饭,偶尔还会拿上几件旧衣服。课堂上,又对他赞不绝口。似乎正是这样激怒了班级几个男生,他们私下里商量好,到了周五下午放学,等到下课铃响老师出了教室,一人冲上去用校服包住他的头,其他人涌上来一顿猛揍。揍得解气了,舒服了,扯过校服,大摇大摆往外走。
  那时老师们都着急回家过周末,办公室里早就没了人。周六日不上学,他们算准了他没法打小报告,待到周一上学,一旦他去告发,他们就咬定没有这回事。更何况,群揍他的时候早就威胁他,如果老师知道了,“打得你妈都不认识你。”
  他们邪恶地笑。
  “不打你,你妈也不认识你吧!”
  “哈哈,没事,也许我们多打你几顿,你妈就能认识你了。”
  “对,也许你爸还能回来。”
  接着他们表演合唱,“带着你的弟弟,带着你的后妈,坐着那马车来……”
  班里的其他学生多半胆小,事不关己,连热闹也不敢看,早早溜走。他似乎真的从未对家人和老师说起,至少老师那里没有任何动静。那帮男生的胆子因此大起来,发展到后来,一到周五,如同例行公事一般,成了他的挨揍日。
  直到别琼看不下去,离开家时,偷偷藏了一把水果刀在书包内,才结束了他历时半年多的挨揍生涯。
  她还曾经送给他一副棉手套。有天轮到他值日,她返回学校拿落在课桌内的作业本时看到他冻裂不断渗血的手背后,从商店里买来偷偷塞在他书包里的。
  当然无关爱情,她是真的看不下去,总觉不做点什么,良心难安。
  这两件对她而言无足轻重乃至迅速忘记的事情,似乎让他有点受宠若惊。连班级里最迟钝的男生都发现他看到她时,“突然变得很不一样”。
  别琼走进教室的时候,他会突然坐得很端正。
  上课时老是盯着别琼的背影愣神。
  别琼值日时,每节课后黑板上的粉笔字,他跳起来抢着擦干净。
  别琼生病缺勤时,他整个人坐立难安。
  ……
  逐渐越来越多的人开他俩的玩笑,见到两人中任何一个,起哄叫着另外一个人的名字,继而彼此暧昧大笑,挤眉弄眼。
  别琼问心无愧,镇定自若,倒是他似做了亏心事,常常憋得满脸通红,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终于捱到了小升初,升入市重点,偏又和他分在同一班。
  女生早熟,别琼开始格外留意自己的言行,小心同他保持距离。他虽也有收敛,却不过是转入地下。每天早上她都会从课桌里找到他塞进去的东西。一个红透的苹果,一个大大的梨子,一捧不知名的野花,一束带着麦秆的青色麦穗,甚至是一只通体碧绿被穿在狗尾巴草上的蝈蝈……
  之所以明确是他塞进去的,是因为每次别琼看到,惊讶地在班内搜寻送礼人时,总会察觉到来自于斜后方某个角落里沉重的注视压力。
  那压力来自于他的注视,带着极其沉重的力量,让她如芒在背。
  回头看他,会收到一个十分胆小的微笑,再偷偷点下头,意思是说,东西是我送的,希望你能喜欢。
  别琼在放学路上拦住他,请他不要再送。他以为她怕别人说闲话,只安慰她“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别人知道的”。暗示了几次他仍不明白,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不喜欢你送我这些东西,也不喜欢你,现在你明白了?”
  他被逼急,说话结巴,“我是想,是想,说谢谢你曾经为我……我,我也想表达我对你的,对你的谢意。”
  “只要你离我远点儿,就是你对我最大的谢意了。”她又说,“你也别把之前的事情看得多么重,就算是只流浪猫,流浪狗,我看到也会搭把手的。”
  也许那天的谈话刺伤了他,她的课桌终于安静下来,再没有收到任何东西,同样安静的,还有他。
  清清静静读完了初中。中考时录取通知书下来,直升重点高中。不知为何,她第一反应是他有没有如愿。直到报到那天在高一年级组办公室外看到了分班名单,看到他的名字,松了一口气。看到他在隔壁班,又松了一口气。
  也是在那时,她认识了同桌邵小尉,或许也因此,改变了她的人生方向。
  大学时,不知是不是巧合,他同她考入同一大学。
  那时的她,希望他能离自己远点,却并没有到讨厌的份上,暗地里期望着他能考个好大学,将来有个好前程。
  那天晚上。
  四妞丢下她一个人跑回宿舍后,他支吾半天,突然把她拉到路灯后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下,似乎视线暗下来,他才有说话的勇气。
  他问她:“你我之间,到底还有没有可能?”
  这个问题,刚升至高一摸底考试全班倒数第八时,高三她同温沈锐热恋时,大一她和温沈锐吵架吵得最猛烈时,大二她被温沈锐抛弃时……他都曾经不合时宜地跑来问过她,得到的都是拒绝。每次拒绝后他都会消失一阵,没多久又平静出现,见到她时也会客气打个招呼,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这一次,又赶上她的心情格外不好,早上起来登录QQ时意外发现温沈锐改了QQ签名:“老婆会武术,我也挡不住。”
  像是瞬间被闪电击中,电流穿透四肢百骸,动弹不得。
  一直以为她和温沈锐之间,即便分手,也还有些故事没有讲完,她期待着有那么一天,他能朝她走来,用只有对她说话时才独有的温柔语气说,小琼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是因为XXXXXXXX才不得不压抑对你的爱,违心与你分手,求你原谅我,再回到我身边好吗。
  这个因为“XXXXXXXXXXXX”的理由,她曾经替他想了上千遍。
  家人希望我以事业为重,在他们压力下只好与你分手。
  其实是我得了重病,不想拖累你。
  你妈妈曾经找过我,觉得我们不合适,希望我能同你分手,让你安心毕业。
  ……影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男主角强行与女主角分手,总有着各种各样不得已的理由,但其实,他是爱她的。
  他同她分手,其实是为了她好,是为了他俩的前途着想。
  眼下的短暂分手,是为了将来更够更好地在一起,过上幸福美满的甜蜜生活。
  所以即便与他分手一年多,她一直活在童话般的梦境里。
  在那里,她可以自由地假想着,他们还在一起。
  可是这个QQ签名,仿佛魔镜里突然伸出来的一只手拉她进入现实世界,似告诉白雪公主的后妈你不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般,告诉她,你已成为过去式,眼下,人家有亲密女友,亲密到可以如此打情骂俏。
  在床上木头般躺了一天,四妞看不下去拖她逛超市,他又不识相跑来找她。
  似乎每次告白,他都来得特别不是时候。他像是算准了她心情不好,于是倒霉催的偏要跑来找她。
  她积攒了一天的怒火终于找到发泄的出口。
  像是有人树了一面大旗,上书“老婆会武术,我也挡不住”在她头上来回挥舞,不知死活的他又闯过来,似掏出一个打火机,嗒!点燃这面大旗,带着火星的碎屑噼噼啪啪落下来,燃着她的头发。
  噼噼啪啪。
  噼噼啪啪。
  她一把推开他,觉得不解气,使劲踩了他的脚,见他疼得咧嘴直皱眉头,终于抛出了最致命的一击——
  “我说,你!”她气呼呼地看着他,说话一字一顿,“能——不——能——找——个——你——配——得——上——的——人——喜——欢?”
  【如果你曾奋不顾身爱过一个人】
  邵小尉是在很久之后才明白,那些动辄把分手挂在嘴边看上去十分强势的一方,反而是在恋爱关系里最弱势的那个。说分手不过是威胁,因为无法控制而摆出决绝姿态,想吓唬、制衡对方,当然不是真的想分手。
  恰恰是从来不说分手的那一个,某天真的说分手,才是真正彻底想要结束关系——分手权,是牢牢掌握在人家手里的。
  可惜她知道的,太晚了。
  所有人都觉得她强势。

第二章 逃婚
  1
  麦城最近几年的交通,堪比情侣间脆弱的感情。
  周一至周五的12点至14点,是情侣的热恋期,柔情蜜意顺风顺水,处处畅通无阻;周二至周四的其他时段,则是七年之痒相看两生厌的老夫老妻,刮点风,下点小雨,天气太热,或太冷,随便有点什么小问题都可引爆二人的坏脾气,瘫痪到底。
  至于周一至周五的其他时段,是忍无可忍积怨已久濒临离婚、正在摊牌、相见分外眼红的仇人——随时随地都是爆发进行时。
  别琼不禁苦笑,自己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个。
  今天是周五,同亚盛集团签合同,蒋园长——她的顶头上司,蒋晓光昨天晚上特别发短信提醒,要她勿迟到。她当然不敢疏忽大意,上了两个闹表,5点多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因记挂着这件事,哪里还睡得着,索性起床洗漱。换好衣服,重新检查包里的资料,反复看过确认无误后,特意提前一个小时出门。
  没想到全城大堵塞,出租车似乎开到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躲起了活儿,跳了几次红绿灯,有几辆驶过来也是载着客。偶有三四辆空车驶来,可堵成这样,司机压根儿不停。别琼掏出手机看时间,站在马路上挥得手都酸了,急得暗暗跳脚。盼星星盼月亮般,等来一辆车窗前闪着红色小霓虹灯的黑车凑过来,张口漫天要价,是正规出租车费用的三倍。她犹豫着,却不知从哪里蹿出来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拉开后门一屁股坐进去,一溜烟跑了。
  眼见打出租无望,别琼一路小跑到车站挤公交,直达地铁的公交车过去了三趟,黑压压不顾死活的人们如同攻占一个堡垒般,只管往前冲,她几乎是被挤上公交车,一路双手紧抓着扶手摇摇晃晃,到了地铁站又被挤下车。
  随着人潮下了地下通道,这才发现……包呢?
  钱包、身份证、银行卡……唯一幸存的,只有她紧紧攥在手里的移动电话,因为担心迟到,一直频频拿过来看时间。
  “死了死了。”急得要哭出来,给蒋晓光打电话,彩铃从头听到尾,一直没人接听。
  顾不上了,挂失银行卡要紧。这么想着,闪身进了路边的招行。再去移动营业厅补卡,等办完各项手续出来,发现手机有两个未接电话,还有一条新短信,正是蒋晓光发来的——
  “亚盛集团临时有变化,等你回园区细聊。”
  别琼在麦城当地成立刚刚三年的一家幼儿园工作,该幼儿园以西方教育体系为主,是 “向阳花”教育机构旗下多家幼儿园分区之一,职位是园长特别助理。
  蒋晓光的脾气全园区公认的好。幼儿园里好几个新入职的女老师,每次见到别琼,都羡慕她跟了个好上司,都是年轻人,私下里聊天异常欢乐。
  “福利有没有女朋友?”她们私下里叫他“福利”。
  “谁要是她女朋友,啧啧,幸福得要死。”
  “从来就没见他瞪过别琼一眼。”
  “哪像我领导,”压低声音,“昨晚都11点多了,还打来电话大骂我一通,不就是交的方案里写错家长名字吗。”
  “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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