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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费德鲁斯的遗言(第二部)-第54部分

小说: 费德鲁斯的遗言(第二部)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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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座座高桥,经过几个上上下下后,在我毫无留意的情况下到达了医院。那篇惨败的灯光,是我一辈子最痛恨的颜色。
  我慌慌张张地冲进病房,推开所有碍手碍脚的家伙,终于看到了令我心如火燎的人。他蜷起了身体,把脸深深地埋在枕头里,肩膀微微地颤抖着,可明显能看出强忍痛苦的压抑。我伸手想让他转身,却想起了什么,回头对所有在场的人说道:“都出去!全都给我出去!”
  “可是……先生,他的状况……”一名护士想说话,可张的嗓门将之打断了。
  “行了行了!都出去!”他拉大了嗓门大声叫嚷,然后推着那些碍眼的家伙全都出了病房。临走前他看了看我,说:“随时候命。先生。”我没有心思去在意他的冷幽默,在他们都从视野里消失后,紧紧把Kei抱进怀里。
  “Kei,我在这里了,来……没事,没事……”
  我抚摸着他滚烫的额头,轻声安慰,除此之外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有点后悔把人都赶了出去,却又明白Kei绝对不希望那些家伙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我把那些碍事的刘海都掳到他的耳后,端详他的脸。他睁开眼,灰蓝色的凌厉似乎完全熔化,变成了一滩令人心碎的水——他静静地看着我,眨了眨眼睛,叫了我的名字。
  Syou?
  他不能肯定,这个抱着他的人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或许他更相信是自己烧昏了头,看见了幻想,因为他随后淡淡地笑了,把头靠近我的肩膀。金色的发丝在我的衬衫上磨蹭着发出了舒心的呻吟,一点点地渗进我们的心底。
  “你不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吗?”他说,“回来做什么?”
  “想你了,就回来了。”我说,拉起毯子把他包起来。Kei察觉到了一个舒适的角落,便把身体向更靠近我身体的方向靠过来。我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橘子香,一种绝对不会出现在人类男子身上的香味——金色的香味。“头痛么?现在还痛?”我摸着他的额头。Kei的意识又开始浑浑噩噩,随着体温的上升,他攀住我的肩膀,苍白的嘴唇里漏出了呻吟,呼吸急促。我急了,放下他,冲出门去叫医生,可他忽然拉住了我的衣角——宝仪,这是我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从他的嘴里。
  我难以摆脱这个阴影,以至于后来很长的时间里都在思考这个“宝仪”与Kei之间的关系,究竟是什么人能够如此深刻地存在于Kei残破的记忆里,让他每在意识模糊或者噩梦时都会呼唤?法国的罗曼蒂克解释说:一定是刻骨铭心的爱情,才能使一个人进入另一个人的灵魂,刻在大脑最深的沟回里,每每回想都能造成一次瞬间的错觉。错觉,就在医生们走进Kei的病房,而我被迫离开的瞬间里,那时我觉得Kei——总有一天也会在一个人面前这样念我的名字。
  即使我一直与命运抗争,认为那是人活于世上唯一的目的。
  即使我一直这样做了下来——起先,我用枪。后来,我用钱。
  谁都不能违逆我,即使是上帝。
  什么才是君王——万人之上,千人供奉。原来如此诱人——这个王国里,我顶天立地,每个人都要依靠我,这种感觉让我变成了另一种人。
  一种无法再回忆从前流金岁月的人。只能向前看,不能回头的人。若破了这禁忌,就会发现现今走过的所有的路,都是一种遗憾。路头尸横着灵魂的白骨。
  两小时后,张站在我眼前为如何开口而头疼。他一再地说要我冷静地接受他所对我说的事实,一个好坏参半的消息。Kei的伤正在以难以相信的速度愈合,而这一现象完全超出了他身体的承受能力。我问他这样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让他说清楚点,而张显然被这样一个要求难住了,要如何对一个外行人解释所有的专业术语?最终,他选择了最简单的,也最致命的一句话来说明情况。
  他揉着头发,有点烦躁地说:“NRS——如果我没猜错这病毒的名字的话,并不是小说里吸血鬼之血,它的本性是非常凶狠的!即使世界上仅存的那点文献资料,也足以证实这点!”
  NRS才是吸血鬼。
  “这个伤,原本并不致命。”我冷静下情绪,正视他。
  “致命的是NRS,”张回头看了看Kei的病房,“天知道,这东西在做人体实验的时候害死了多少人!”张的脸色凝重,他开始清楚自己接触的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那病毒的臭名昭著足以震吓任何人。“可是,Kei,毕竟是唯一存活下来的样本不是么?”
  “即使他不会死亡,有一点——是我必须提醒你的,如果这个病毒对他存在副作用影响的话,那病毒的作用将是同步进行的,也就是说,副作用也会加强!”张的话让我感到恐惧,我很清楚NRS给Kei带来的是什么样的副作用——遗忘,仿佛人为了自己的罪行而轮回一般的遗忘——我甚至比Kei本人更恐惧。我看向窗外的黑夜,想起那也是在一个海风微凉的夜晚,四月的沙滩边上,看见了为了我而从地狱边缘回来的Kei。心脏忽然狂跳起来,我深吸一口气,重新推开了Kei病房的门。医护人员回头看见我,纷纷在确定自己的工作完成之后离开了。我走到他身边,借着惨白的灯光凝视他的脸——他睡着,呼吸略微急促,血压很高,这使他的脸上难得地透出一种病态的红晕。
  Kei的宁静,带着一种诡异的宗教般的宁静。
  原本这份美丽是属于上帝的,而人类的贪欲破坏了它最珍贵的完整。
  那会是怎样的一种异变?使一个人堕落成精神上的吸血鬼。Mallarpa的人们在这样的天空下渐渐麻木与被腐蚀,变得面目全非,我渐渐感到了这种魔力的强大,也感到了自身的变化——欲望的膨胀,内心的焦虑——对身周的人,对Kei。
  Kei口中的“宝仪”。
  我按捺不住内心的疑虑,转身离开病房要唐全力调查近30年内Mallarpa所有叫“宝仪”的女人,对,Kei还说过她是修女。值得庆幸的,唐手下那批密探们由于身份隐秘而并未被孙的枪火剿灭,而且狮子口大开的孙也对爱新觉罗老头子手里那本花名册没有半点兴趣。这时,民事局的小官员们就派上了用场——虽然觉得有点蠢。
  Kei的身体虽然在张眼里不甚乐观,但我觉得并没有那样严重。Kei在听了我的转述后挑眉表示不屑:“Syou,别忘了我已经活了100多年,独自一人。”这已是他受伤后的第三日,体温已经恢复,头痛也缓解了很多,整个人恢复到了最初的样子,倚在窗边,吹着熏人的初夏之风,抽着冷色调的烟。他不耐烦地拆去固定肩膀的绷带,向我展示已经痊愈的伤口,并说由于盟友的“良好态度”与“强烈反应”,再过个三五天就会连那点粉红色的伤疤都消失不见。我并不赞同他过早下床活动,可这固执的家伙却背着我溜出了医院!
  我气急败坏,几乎没有平日的半点冷静地将Leck急招而来,大声斥问他Kei究竟去了哪里。Leck无法回答,只能以沉默面对我的怒气。这时,罪魁祸首却一只电话打断了我的怒火冲天。是唐接的电话,递给我。
  果然是Kei。
  “Syou,是我。”
  “该死的,你去哪里了!”
  “听我说,Syou,我们得为日后的战争做点准备了。孙和Bolon的暴动合约已经达成。郡克区与落亦街上的气氛都与往日不同,我想没几天暴动就会开始。孙是不会把确定时间告诉龙头汇的家伙们的,别开口,听我说完:孙也同样不会告诉你,他不会告诉任何人,除了身边的那点亲信,比如说Dek,他需要他们为自己准备打仗的所需物品。不过,他愿意与龙头汇合作联手打造这场暴动的目的究竟何在?只是简单的为了一点莫须有的自由?他是有钱人,有钱人本就是最自由的。可他却卖了40%的股份去巴结罗志佑?为了什么?”
  “为什么?”
  “最大的一种可能,就是他想借这个机会,把Mores扔进龙头汇。别吃惊,Syou,打倒一个强大的敌人时,最好的利用对象就是他的对手。我所担心的是你——罗志佑不是笨蛋,他既然已经通过Aulen和另一个卧底了解了Mores这么多,就不会不知道Mores的最高领导阶层其实是个双头龙。他具有两种选择机会——孙,或者是你。为了保证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孙很可能会提前对你下手。按你所想,应该是在击垮Lukary之后,对吗?可惜,时间要提前了。亲爱的,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搞一个失踪,然后在Mallarpa不知名的小巷,躲在电话亭里给你打电话——医院里人员太杂乱。我不敢保证房间里没有窃听器,让我暂且相信唐学优和Leck,这时,你需要一个头脑和一把佩刀。”
  “Kei,你在哪里?”
  “别担心,我很好,Syou。你得为战斗作些准备。至少——活到第一场暴动结束。”
  电话被单方面地挂断了。我垂下手,将移动电话扔还给唐。
  “那个叫‘宝仪’的女人查得怎么样了?”
  “叫‘宝仪’,又是修女的,近30年来Mallarpa没有这人。”
  “把时间扩展到50年。”
  “没用的,民事局的人说:Mallarpa所有的宗教人员登记册上都没有这个名字。”
  我咋了一下舌,站起身。唐又开口说:“对了,张医生说,信士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以出院回家疗养了。我让他再观察几天,最近情势紧张,医院里比较安全。你要不要去探视一下?很久都没有去了。我可以安排时间。”
  “送束花去,”我不耐烦地点起了烟,“告诉他我最近很忙,所以没时间去看他。什么都不要多嘴,只需要对他说一句抱歉。”
  “好,我会吩咐手下人去做。”
  “另外,”我看了看身边的“头脑与佩刀”,说:“上次会议厅里的闹剧,是谁的主意?”
  “老大……”
  “闭嘴,我只要答案!”
  “是我的。”唐回答,我将视线移到他的脸上:“干得不错。狐狸精终于露出尾巴了,那家伙以卧底来说还是年轻了点呢,”我慢慢地弹着烟灰,“只是吓了一吓她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我们的人现在正24小时盯着她,伊梵——最后一个卧底,这回是躲不了了。”唐说,“我们会收集到最充足的证据。”然后在孙眼前活活地掐死她——唐没说完这句话,我看了他一眼,典型的情报头子,任何句子都只说半句。
  我只字未提Kei的电话内容。他再次失踪,然而也保证了不会再出事。不相信任何人的他居然向我坦言说暂且相信唐和Leck,似乎意在放手让我独立行走。而他不会放纵我,会在暗中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他躲起来了,在这场混沌的战争中隐藏了起来,重新扮演起窥视者的角色。他在做什么?我始终都无法猜透,始终都在这个奇怪的圈子里打转——这时,我情愿他呆在身边寸步不离,做一个受我保护的,普通的情人,可他不同于伊梵,绝对不是仅靠意外后闪动的眼神就能识破的人。Kei只向我透露了唯一的情报就是:他会选择在第一场暴动之后动手。

  第二十一章

  我向来相信,自由不是靠两三处野枪就能得来的,这造就了我对小组织所策划的暴动不屑的情绪。想靠谋杀平民来威胁政府之前,不如去听一段神父的教诲——生命是一种美丽的光,不应该湮没在硝烟的灰尘里。
  可惜的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同意我的看法。他们将生命看成赌桌上的筹码,大力一推,稀里哗啦倒得颇有气势,像法国里昂大屠杀时,士兵用大炮轰击站在大坑前的囚犯,然后掩埋。但是,当暴动成为一种政治手腕时,它就应该因自身的不纯洁性而被唾弃。龙头汇若想利用郡克区和落亦街的暴民,那显然是一种冒险行为。事实证明——他们失算了。
  暂且不说郡克区的人们如何在为这场即将来临的自由之战而骚动——一切都将在日后的战场与历史中被记载。就我身边所发生的事,已足以证明Mallarpa的空气正在以怎样的一种速度扭曲着,等待在未知的日子里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而大家都知道,龙卷风一旦形成,那将不再是人类所能掌控的范围了。没人能控制一场真正的灾难。整个Mallarpa,都透着一股打骨子里向外涌动的战争前的腐臭。
  Kei说中了——孙会提前向我下手。这是暴风雨前最隐晦的前奏。所有事情都发展得令人目不暇接。一连串的意外都渗透了杀意:马路上被人无故跟踪,汽车刹车被人破坏,装饰用的花瓶忽然从二楼坠落在我的脚前。唐皱眉说:这完全不像孙的作风,那家伙有本事杀了我们所有的手下,为什么还要用这样拙劣的手段恐吓?而且偷偷摸摸到了令人无法忍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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