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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费德鲁斯的遗言(第二部)-第30部分

小说: 费德鲁斯的遗言(第二部)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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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的感情,总是很奇怪地变化着。头和尾往往都是意想不到。回想开头,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局。反观结尾,却怎么都想不到会有那样的开头。
  人生是轮回,而感情是连弯都容不了的直线,戳穿了人生的轮回。线和圈相交的两个点之间,就是一生最值得回忆的部分。对于幸运的人,可以成为最长的直径。对于不幸的人,它只能是条擦肩而过的切线。
  我搂着Kei入睡,混乱纠缠的绷带和层层相叠的被子包裹了我们。临睡前我问Kei,有没有见过两只蚕一起筑的茧子。Kei说即使有,破茧而出的,也只能是其中一只。
  那另一只呢?
  死了。
  为什么?
  一个茧子只能容一个生命。两只蚕,只会为了把彼此缠得更紧而缩小茧子的空间,就像徇情一样,活埋了自己。
  ……真可怕……
  ……恩……可怕……
  “咳!”一声干咳打断了模糊的梦境。我不情愿地睁开眼,放弃了梦中幻象般美丽的Mallarpa——蓝天,白云,还有我为Kei所建的郁金香广场,周围全是红色的郁金香,红色仿佛连着天际,铺天盖地。
  睁开眼,先是听见窗外白天大海的欢笑。为什么海声夜晚听像悲鸣,而白天却像欢笑?以前我问过Kei,他说海其实不会哭也不会笑。悲鸣和欢笑的,是听海的人。
  “Syou,醒醒,天亮了。”
  叫我起床的人,不是Kei,而是唐。我猛然惊醒,抬头看到他正站在门口。脸上一阵红热,我回头看看沉睡的Kei,阳光下还是不见他脸上的血色。
  “不早了,张医生要来查房。”唐把我扔了一地的衣物都捡起来,递到我面前,“昨天你一来就霸占了这里,他不能来。Kei刚醒。他很担心他的身体。”
  我看看他手里的衣物和一床凌乱的被褥,尴尬地咬了咬嘴唇。这家伙真是什么好镜头都没给错过!现在我光溜溜地坐在被子里,眼前却是他递来的衣物!
  “那请你先出去好吗?我不习惯在Kei以外的人面前穿裤子。”接过衣物,我扯了扯嘴角说。唐应声而出。穿戴完毕,我起床的动静弄醒了Kei。他嘀咕了一声,翻了个身,伸手勾住了我的脖子,把脸凑到我面前,似乎索吻一般,勾了勾唇。他的笑让我觉得幸福。
  “早安,Kei。”我轻啄他的嘴唇,摸着他光洁的额头,手掌中似乎有些热度,“医生说要给你检查身体了,好像还有些发烧。”
  他闪着惺忪的眼睛看着我。
  “过会儿我得回公司,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对他说着,一边整理外套,“有事就和唐说,我马上就来。”
  “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他似乎有些不满,牵着我的领带不愿放手,皱起眉,而语间仍能听出倦意。
  “等医生说你能出院了,我就接你回家。”我轻捏他不安分的手,柔声回答。
  他眨了眨惺忪的眼,皱着眉,连同娇俏的鼻子一起。
  “那晚上你来么?”
  我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在他慵懒的神情和语调中投了降,用一个长吻答应了他——真的很希望每时每刻都看着他。我承认,我迷恋他。
  开门,看到唐和张都站在门口等。回眼看了看靠在床头的Kei,张的背影已经步入病房,带着两名护士向Kei的床边走去。我俩的眼睛都没离开对方,直到一名护士关上了门。挡住我的视线。
  我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坐在张的办公室里等检查结果。
  百叶窗外的海很漂亮,脱离了Mallarpa的世俗。这里的每一点都让我想起了纪德的《窄门》中罗杰姆和阿莉莎的花园,花枝露水的清丽和夜晚过后的清新,幽雅的法国清教徒的浪漫。
  身后的开门的声音让我回头,把视线定在了进门的人身上。
  他捧着一个档案夹。我坐到他的办公桌前,等待他的汇报,可他似乎被什么吓到了一样,支吾了半天也没有一句话出口。我等得不耐烦,干脆伸手要来了档案自己看。
  他递上档案夹,立于对面。我翻阅着,前面的东西我大体都知道。张看着档案一页页地翻过,直至翻到“怀疑DNA变异可能”时,我停止了动作,抬眼看到他好像被烫到了一样开始有点发抖。
  我继续翻下去:由血液中发现异常消耗吞噬性红细胞而确诊病人反复贫血原因,经分析此类红细胞完全非正常人类所有,由异常DNA组成。刚才的全身检查结果,手术伤口已经完全愈合,肺部出血迹象消失,只存在轻度感染,心肌损伤恢复,心肺功能良好——几乎所有的指标都恢复了正常。昨天下午,Kei的肺部出血还非常严重,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对一个不了解这件事的人,这很恐怖对么?他接手了一个拥有神秘背景的怪物。一个类似于人类的吸血鬼般的怪物。大人永远都比小孩子要害怕太多东西。
  我合上档案,看向张。他应该明白我和Kei的关系。
  面对我的视线,他瑟缩了一下。
  “你知道了些什么?”我点了根烟,问。”怎么解释这些变异?”
  “可能是外界条件所致。是病毒……”他喃喃地回答。  
  “你对病毒有研究?
  “不……我主修并不是病毒。”他停了停,“但是他血液里的异型细胞90%是由病毒引起的。他和病毒,保持着共生关系。”
  “你是说没有了病毒,他就会死?”  
  “红细胞会大量衰老死亡。造血系统会来不及应对……死亡性……很高。”
  我吐出一口烟,沉默了一会:“这份档案和你刚才的猜测,有多少人知道?”
  “就我一个人,每天见车也都带不同的护士。”
  我点了点头,垂手将档案扔进了资料处理机,仿佛一个秘密掉进了万丈埋葬冤魂的地狱,一阵撕裂声后,档案变成了杂乱无章的碎纸,变成白惨惨的尸骨,形骸俱毁。张注意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脸色开始泛青,直直地瞪着我。
  “现在这份档案已经被销毁了。那知道秘密的人就这剩你和我。听着,”我直视他仓皇的脸,“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以后若是让我知道有除了你我之外任何人知道了这秘密,不管是谁,我都拿你开刀。”
  最后一个字音落地时,张开始浑身发抖,脸色惨白。他瞪着我,就像面对着死神。我冷笑,他怕我——当我是死神。
  掐灭了烟,我起身向门口走去。
  “把那些碎纸片处理得干净些!!”
  万事完全,最好就是把所有不安都消除——该抹杀的抹杀,该封口的封口。
  坐上唐为我准备的车,我最后看了别墅一眼,便向公司驶去。没什么大事,只是开了个烦琐的记者招待会,关于昨天的新闻又稍加了一点炒作。不出我的意料,政府治安厅这回被媒体闹得很惨。这帮家伙果然飞到哪里哪里就遭殃。
  西装笔挺地坐在孙的身边。他木然了脸仿佛什么事都与他无关,面对记者的询问他都闭口不谈。眼前的镁光灯闪烁,记者的问题接二连三,最后连我是否有意于政府作对都问出来了。面对那一脸正儿八经的记者,我淡笑。
  “您认为我适合做商人还是政客?”
  “现在诸多政界人士都拥有强大的经济基础。”
  “那我可要回去问问我妈妈了。您说得我都心动了。”
  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一阵轰笑,我扯着讥讽的淡笑看他脸色铁青地坐回原位。同一行中原来还有这等蠢材,问题蠢到足以惊动上帝。
  两个小时的记者招待会令我头昏目眩。如今社会竞争激烈,现中流记者,在五十年前绝对可以成为当红主持人,而能力不济者,全落入贫民窟中,也就是我小时侯生活的地方,浑浑噩噩过日子。
  富人为了钱而努力,穷人为了穷而懒散,颠倒的世界里,谁都看不到谁的明天和未来。
  我靠在沙发上,July递上了茶水。茶水不错,是上好的碧螺春,听说只有长江附近的茶种最好,清香可口。我想带点回去给Kei,转念一想,Kei拿着茶杯的样子会不会更像小老头?莞尔一笑,我似乎太过沉溺于一个人的幸福里了。
  对面的孙站起身,打断了我的个人意想。
  “今天Yiqai就要去英国了。”
  我有些吃惊,抬腕看表——3:30。
  “这么快?”
  “她说这里的事情暂时没什么牵挂了,所以才决定提早起程。”
  “哦……”我捧着杯子靠在沙发上,沉默了,可手里杯中淡绿色的液体却映出了Kei的脸。
  就在这时,孙深黑色的眼睛看了我一眼。
  Yiqai 走的时候,没有笑也没有哭。她似变了一个人,深黑的眼睛里好像少了什么,变得沉静,令人难以看透。她的手上戴着我送给她的戒指,戴在右手,除了美丽之外,什么意义都没有。
  一袭白色的连衣裙和黑色的长发,素净的她让我感到她似乎不再是我初见的那个少女。
  心理上的成熟,使她变得相当像个女人——得到了女人的某些,遗失了少女的某些。
  离去前她向我点头行礼,但远去的背影却没有一点犹豫。没有犹豫她哥哥,没有犹豫她爱的人所在的这个城市。空中客车起飞的长空,白色的机身从广场上空飞过,向着西方直飞而去,在人眼中留下离人的白色身影,一分一秒地移动,远离了故乡。
  飞机飞高飞远,风吹起我们的头发,吹回了少年式的凌乱。回望彼此,发觉都已改变。有些遗憾,又有些小小的感动。
  飞机割破长空的声音逐渐拉远。我一个人站在铁网外,看孙一人走向他的车。西装被风吹起的瞬间,我才发现这个世界原来可以如此拉伸。
  有些怀念,那个夏天,四个人共进晚餐的时刻。吵闹的孙,微笑的Yiqai,抽烟的Kei。
  乘着共车,扮成小混混的我在黄昏时分又回到了海边。太阳踏着被焰色染成玫瑰色的双脚缓缓步下云梯,沉没于眼中的海平面。这里的视野广阔,一眼望去便是一片悲壮的美丽。艳红的静谧中只有海洋的吟唱。
  平展而开的沙滩上没有脚印,只有一只寄居蟹背着沉重的壳在那里爬行,留下一条刻印。海水冲来时,偶尔有些水留在了里面,红云下成了有一道流血的伤口。
  ”我永远在沙岸上行走,在沙土和泡沫之间,高潮会抹去我的脚印,风也会把泡沫吹走,但是海洋和沙岸,却永远存在。”
  无意间想到了这首小诗,很早以前在学校里看过。作者和名字都忘了,可这对于失去了某些东西后,准备回到Kei身边的我来说,却和心境如此相称。
  不远处,我看到了唐的身影。他站在海边的夕阳下,看到我来了,便出来迎接我。

  第十一章

  “Kei呢?”
  “刚吃完药,在睡觉。”
  我来到Kei的房间。他正蜷成一团睡着,金发把脸遮了大半,只剩长细的睫毛和唇瓣在呼吸中微微颤动。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体温已经退了。我以前从未见过Kei这样入眠,甚至认为Kei的坚强如神话。如今和他经历了这么多,才明白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神话或奇迹。Kei再坚强,也有脆弱。
  黄昏的余辉还没有散尽。我扯开百叶窗,让一丝红光射到眼里。眼前一片波光粼粼的海面,我吸了口血光般的海风,渐渐听见海由欢乐喧哗陷进了宁静的悲哀,开始了夜里的悲鸣。
  房间里宁静得只剩海浪声。我打算默默地等待Kei醒来。这时,门开了。
  “Syou。”唐站在门口。
  我回眼看了看Kei,转身和唐出去。
  “Leck打了电话来,好像是抓到了一个可爱的人物。”
  “怎么了?”我挑眉,难得见到这家伙的幽默。
  “是Dek。”
  我一挑眉。Dek,名单上第一个被John挖走的人,十二圣徒中的顶点人物之一。
  “他们杀了接头的徐文保,似乎已经发现徐文保被我们收买了。”
  我在心中骂了一声。
  “Dek本就是个难缠的人物。但是不幸的是Leck也不是省油的灯,想是他身居高位久了,没看到自己脚上成长的新人。”他停了停,“不过我方的损失也不小就是了。”
  “John什么时候有了那么多人可以和Leck抗衡?”我问了一个似乎与此无关的问题,却是隐含在徐文保的死背后的一件棘手的事实。
  “只要幕后有人支持就不难。”
  挑眉,看向面无表情的唐:“Lukary?”
  “也可能是更高层的义心堂。”
  我笑了,可笑声里充满了讽刺:“John那老家伙,真是下了大血本要除掉我呀!”
  “对,他连名誉都陪上了,宁愿背个‘背叛者’的罪名也要杀你,Syuo。他真的打算和你玩命。”唐皱了皱眉,“现在事情越来越复杂,扯上Lukary,一切都会变得复杂。”
  “那把老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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