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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至亲至疏兄弟-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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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夕转向太后:“不知太后召臣等来此所为何事?”
太后露出一副慈祥的样子来问道:“侄孙女近来可好?可有什么喜讯?”
叶夕微愣,随即便意会过她问的是余碧瑶的事情来:“承蒙太后挂念,碧瑶也很想念太后您老人家。”实在说不出余碧瑶此时是好是坏来,也不忍在此事上对太后撒谎,叶夕只有避重就轻。
“碧瑶一直都是个伶俐的孩子,哀家一直都很疼她。”太后沉默了一会,似乎陷入了对余碧瑶温暖的回忆中,然后回过神来般笑道:“哀家把她托付给了你,也相信你不会亏待她。”
叶夕笑了笑,沉默不语。太后见他如此,便又道:“哀家这一辈子,孙儿辈中最疼两个孩子,一个就是碧瑶,另一个。。。”
叶夕明知她要说谁,却故意抿着唇做出迷惘的样子来。贺记真忙接上太后的话问道:“另一个是?”
太后叹口气,蹙着眉道:“另一个便是太子文浅。他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对哀家也向来体贴恭敬,虽然从小便聪明伶俐,却不以才压人,哀家一直以为他会做个仁政爱民的好皇帝,谁知。。。谁知竟然出师不利,犯了这一个错误,便被夺了封号去。刚过而立,正是大好时候,膝下嫡长子也已成人,本是大姬之福,皇上却一时糊涂。。。唉。。。哀家实在于心不忍。”
荣王妃向来老实温婉,侍候太后尽心尽力,受尽委屈也往肚里咽,是以虽然受的委屈不少,但是却深深得到了太后的信任。加上成为荣王妃不久便为太后宠爱的荣王添了子,太后便对他们母子格外青睐。本来后宫内互相争争宠不算什么,太后、皇后地位也毫不动摇。但是自从成贵妃入了宫,皇上三次倒有两次会为了她顶撞太后,于是太后便和常来诉苦的皇后更为亲密了。幸亏成贵妃一直毫无所出,太后帮着稳固了姬文浅的太子地位,便对受宠的成贵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打压一下。以为成贵妃小产后从此天下太平,却不期国事会接连动荡,叶夕一夕受宠,太子顷刻一招出错满盘皆输。
深明叶夕受宠原因的太后立刻便明白了叶夕的用处,因而才会在叶夕被封为吏部侍郎后紧急找皇上要求叶夕继续辅佐太子,她明白,只要叶夕站在她这边,太子的地位就会更稳固。事实如她所料,叶夕的确举足轻重。所以这次,姬文浅在失利后,虽然困难,但是能挽回大局的只有叶夕。
叶夕岂不知道太后心中所想,他看一眼贺记真,知道他正在左右为难,姬文浅被废,他受连坐,虽然官位未变,却被罚俸三年,也失去了皇上的倚重。作为太子的心腹,若太子能够东山再起,自是再好不过,但是若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那可就不值得了。
而对于太后,其实哪个皇子继承皇位都不会委屈了她,但是找个听话的皇子却不容易。太后虽是女人,却有自己的野心和掌控欲。当年她宠爱荣王便不惜逼迫自己不待见的儿子和孙子让位,现在皇上渐渐脱离她的控制,她便要找其他听话的接班人。虽然二皇子姬文薄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太后要的,却也不是他这样懦弱的傀儡,而且他母亲和三皇子姬文稀的母亲一样地位不高,高傲的太后心里总是有个坎儿。加上姬文浅明面上只犯了一个错误,太后不想放弃各个方面都优秀的他也是合情合理。
今日皇上久违得召群臣上朝议事,而且还于昨晚提前通知,事情将有定局,何必还在这里浪费时间呢?叶夕了然于胸般微微笑了,他躬身行礼:“太后所言句句在理,下官在朝时间不多,做太子洗马最久,一荣俱荣一耻俱耻,下官明白这个道理,请太后放心。早朝时间将到,下官先行告退了。”
叶夕的爽快让以为说服他会很难的太后微微皱起了眉头,她看了叶夕半响,然后收回视线道:“哀家听说叶侍郎曾向皇上举荐过四皇子,此事可当真?”
叶夕面不改色回道:“下官本以为若有一人可与太子争位,那么想必便是四皇子,听说四皇子生性淡泊不喜名利,那日见了他便想试探一下,一试之下果然如此,四皇子对皇位并不属意,下官顿时放了心,而且四皇子的母妃。。。”
叶夕停住了话语,太后心神领会,便撇了唇角笑了。大家都以为叶夕挺四皇子姬文稀,没想到事实却是如此这般。想到姬文浅主动请缨担运粮草,本是叶夕出的主意,他要完全撇清关系也是不可能的,于是太后安了心,道:“其实粮草被劫并不全是太子之错,昨日夜间哀家得到消息,事情曲直哀家心中已经有数,朝堂之上你尽管进言,下朝之后哀家自会找皇上谈心。”
叶夕微微一笑,道声“是”,便退了出来,贺记真跟着他也退了出来。叶夕没有回头看他,大步往安临殿走去:听太后语气,似乎知道了不少事情,但是她知道真相又能如何?能够利用消息,第一时间采取行动的才会是胜利者。
晨曦中的安临殿如往常般庄严肃穆,微凉的空气中流动着躁动不安,叶夕不由自主握紧了颤抖的双拳:这个时候,城门,怕是已经被骗开了吧?前来向皇上飞报军情的人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拦住。不过,若是文疏出手,在阏京百姓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情,也不会传到这宫墙中吧。
“叶侍郎,你怎么看?”紧走几步,贺记真虽然碍于官位比叶夕高不想做低姿态,但是语气中还是带了谦恭。
叶夕转头对他微微笑了一下,松开握住的拳头:“叶夕只想告诉贺大人一句古语‘识时务者为俊杰’,今日,还请贺大人保重。”
叶夕的笑容明明绝美,但是听到此话后的贺记真却感觉后背上升起一股凉意,叶夕话中有话,贺记真更感觉今日朝堂之上定然不太平,不远处已有大臣看到两人后躬身行礼,叶夕虽权重却也弯腰回礼,贺记真不再多话,挺胸跨上了安临殿的台阶。
或许是大家都感觉到了今日的不同寻常,安临殿内惯有的私语声在皇上到来前很久便已经消失了。大家准备好了多日来积累的陈词,心中预演着自己的动作和皇上的反应。一声秋蝉的鸣叫仿佛升堂时的击鼓声打破了沉寂,应和般一声尖细的“皇上驾到”让左右两侧大臣头也不抬面对面俯身拜了下去。明黄缎面的朝靴踏入了殿内,追随着走动的鞋子,朝臣们屏住了呼吸。
明黄朝靴的左右两侧各有一双小步趋行的藏青鞋子,这种场面是极少见到的,但是以皇上现在的身体状况而言,李、刘两位总管同时陪侍左右也是可以理解的。然而在这三双鞋子后却有一双白底玄面的鞋子映入眼帘,跪在前排的大臣们的心集体突突跳了起来。
御统军在安临殿外摆出架势站好,皇上一步步踏上台阶,由李、刘两位总管搀扶着落座,随侍的宫女们退后站到自己的位置上,群臣跪着回身面向皇上高呼万岁,皇上用因为身体虚弱而比平常柔和的声音许群臣平身。
群臣哗啦啦站起来,紧张地抬头看去,宽大的龙椅上多日不见的皇上有些佝偻得坐在那里,消瘦却刚毅的脸上威严不减,他的身旁两侧分别站着两位大内总管,而令人惊奇的是在皇上旁边新增的矮凳上坐着一个眉目英挺的少年,暗红的衣服上绣着金色的巨蟒,有人小声惊呼了一声“四皇子”,随即连锁反应般不甚齐整的“给四皇子请安”被高声喊了出来。
皇上此举,一眼便知。
果然皇上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都起来吧”见大家站好后,才继续道:“想必你们也猜到了,朕已决意立四皇子为太子,择日举行太子册封大典,众卿可有异议?”
选择四皇子作为太子其实群臣是有心理准备的,毕竟那日在皇上寝宫前叶夕曾对四皇子问出了“想不想做太子”这样的话,作为皇上的心腹,叶夕这样问绝不是出自偶然。选定四皇子不管是出于皇上本意还是出于叶夕进谏,既然皇上自己说已经下了决心,恐怕连诏书都已经写好了。今日带四皇子来上朝,往好方面想是皇上身体日渐衰弱,让四皇子随侍上朝是为了尽快学习国事,往坏方面想,何不是皇上要让四皇子看清朝中反对他的势力呢?若是今日说得一个“不”字,四皇子记在心里了,日后登了基,反对之人岂会有好下场?皇上此举其实也是对废太子姬文浅势力的一个警告吧。加上皇上向来独断专行,他既已明确提出继位者人选,便是不容违逆的,群臣也正是因为知道皇上的性格,才在他要求大家举荐太子人选的时候纷纷推辞。现在皇上确定了人选,又有谁不知死活敢去提出异议?
然而不知死活的人还是有的,他便是右丞相范溪。范溪站出来,不慌不忙道:“微臣有异议。”
所有人都震惊了,揉揉眼睛以为看错了人,掏掏耳朵以为听错了话,面前这个胆敢提出反对的竟然是那个向来不温不火,行事中庸到有些无能的右丞相范溪!
皇上扫走倦意,不快地皱起了眉头,但是为了表示册封四皇子为太子得到了朝臣的认同,他还是耐着性子道:“说来听听。”
范溪直视着皇上,仿佛这一辈子他只会做这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所以必须做得毫无遗憾般道“第一,四皇子母妃出身卑微,难以母仪天下。”
四皇子姬文稀淡淡看了他一眼,事不关己般把视线投到了叶夕身上。
“大姬也有过这样的先例,朕已打算册封周妃为皇贵妃,而且周妃待下宽厚,实有国母之姿,皇后也仍然在,后宫之事不必多虑。”
皇上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识相的人肯定早已闭上了嘴巴,但是范溪显然今天不想做识相之人,他仍用他惯用的语调道:“其二,按照皇上和厚帝的约定,太子之位也不应该传给四皇子。”
此言一落,安临殿内顿时针落可闻,明明应该是窃窃私语的时候,群臣却都不约而同屏住了呼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皇上当年得来帝位不是那么光明磊落,就算皇上和厚帝有什么约定,事到如今还说这些做什么?难道范溪想要举荐的竟然是十五年前就被废的太子姬文轻吗?!
“你想说什么?”皇上坐直了身子,微眯的眼睛中射出了寒光。
“微臣想说,请皇上按照当年和厚帝的约定,将太子之位传于舒王姬文轻。”范溪的话虽然大家早就预料到了,却没想到他竟然敢真的说出来,他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呢?
“大胆!”皇上暴和一声:“当年厚帝仁厚,感叹独子姬文轻幼且性愚恐招致黎民百姓之苦,因而忍痛废太子,又对朕手足情深在众臣面前亲口将皇位传位于朕,朕百般推辞不受,终不忍拂了圣意,因而才接过这玉玺来,众臣作证,朕与厚帝只有‘深爱黎民’这一约定而已。虽然厚帝未言太子之事,然而多年来朕对舒王仍殷殷期待,无奈他不仅身体羸弱而且胆小怕事不堪重任,朕不得已才另立太子。如今你信口雌黄,污蔑朕一片好意,是有何居心?!”
皇上一句话说完早已气喘吁吁,他拨开刘公公扶过来的手,大声斥道:“朕怜你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准你自脱官帽自入天牢潜心悔过,否则定治你妖言惑众大不敬之罪!”
“左右还不拉下去!”皇上话音一落,李公公立刻察言观色大声命令门外御统军。两名御统军毫不迟疑疾步入内,一左一右抓住范溪胳膊便要拉走。
范溪冷哼一声:“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连听完微臣的话都不敢了吗?”
“慢着。”皇上本就是极傲之人,他认定当年做得天衣无缝,如今自己又控制着姬文轻的解药,也不怕他玩出什么花样来,虽然范溪今日反常叛变始料未及,但是也绝不会乱了他的手脚,于是他也冷哼一声道:“朕今日就让你心服口服,你还有什么借口?”
“微臣有证据。”范溪傲然一笑:“皇上,微臣叫你一声皇上,只是因为这十五年来你确实还算得上是一位明君,然而当年你迫害嫡亲手足却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皇上的脸色已经铁青了。十五年前范溪虽然官职不高,却也极受厚帝重视,厚帝驾崩后,他本想将范溪找个理由降职,但是当年叶迁建言道范溪虽然无能,但是在朝野之中却是不可或缺,与其降职处理,不如加恩收买。他听从了叶迁的话,对范溪接连加封,范溪果然感恩有加,俯首称臣。而十五年来范溪的所作所为也证实了叶迁的话,看似温吞无能的范溪调和了朝野中尖锐的气氛,将左右丞相之间惯有的争锋相对降到了零,而他自己却并没有吃亏。
本以为自己当初的抉择是对的,然而此刻面对凛然而立的范溪,皇上才想起来,他的堂妹堂华公主是多么爱戴温柔的厚帝,又是多么讨厌野心勃勃的自己,而范溪,又是多么疼爱得来不易的堂华公主。
可是范溪,你不觉得凭你一己之力想为姬文轻打抱不平太晚了也太过以卵击石了吗?“证据?事实?范溪,朕劝你在说话之前先好好考虑一下,朕最怕堂华会伤心。”
范溪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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