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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8部分

将夜-第8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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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宁缺挥手。
河滩上无数沙粒破风而去,嗤嗤作响,如万道利箭。
啪啪啪啪,密集地击打声响起,宁缺身上出现无数血洞!
铁箭落在他的脚下。
他再也无法站立,单膝跪倒。
“你最大的错误就是太过自信。”
“你真以为你的念力数量世间第一?”
“以前或者是,但在我修行灰眸之后,就不再是。”
“我化身万千,念力无数,你如何能是我的对手?”
隆庆举步向他走去,碎裂的踝骨似乎也已好了。
在他的身后,隐隐约约出现无数张模糊的脸。
他走到宁缺身前,摊开双手,指着河滩上到处都有的重伤的修行者或是尸体,说道:“只要我愿意,我随时可以得到念力。”
“我带着他们来杀你,一是为了消耗你的念力,同时也是为了最后时刻补充自己,他们就是我的食物,本来也能是你的。”
隆庆看着宁缺说道:“这是我替你我安排的一场盛宴,我不理解为什么到了最后你还不肯享用,既然如此,那么你就只能成为最后的主菜。”
“为什么不肯?因为人肉不好吃。”
宁缺痛苦地咳了两口血,他这时候才知道隆庆情绪里的困惑来自何处,想来隆庆一直等着他用饕餮大法来对付他的灰眸,就像多年前在红莲寺前那场秋雨里一样,却没有想到他战至山穷水尽处,依然没有用。
他看着隆庆继续说道:“我吃过你的肉,同样不好吃。”
隆庆早已做好宁缺动用饕餮大法的准备,为此他在河畔这些修行者的身上都下了手段,却没料到宁缺始终不动,竟只是基于如此简单的原因。
“好不好吃……很重要吗?”
“很重要。”
宁缺说道:“老师教过我很多道理,但我只记得这一条。”
隆庆不再多言。
他举起右手,河滩被寂灭的气息笼罩,数百名修行者无论生死,都开始轻微地颤抖起来,他的眼睛变得愈发灰暗。
很短的时间里,他便重新恢复了强大。
他从残破的黑色神袍里,抽出自己的本命剑。
那柄如黑色桃花的剑。
这剑或者说这花,是从他胸间那个洞里生出来的。
他今日终于胜了宁缺。
宁缺马上便要死。
这让他无比喜悦,他心花怒放。
于是那柄剑上的黑色桃花,怒放着,极为丰美。
……
……
在黑色桃花盛开,然后飘落的过程里,宁缺想起了很多事情。
这不是临死前的时光回溯,因为他不认为自己马上就要去死。
他只是想起书院登山试的时候,在柴门那里,隆庆看到的应该是君子不争,而自己看到的是君子不器。
书院不器意究竟是什么?
他向陈皮皮请教过,却发现那是一种很玄妙的概念,每个人的体会各自不同。
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
不器,便是道?
还是说不拘泥于规则,就像夫子那样……真正的无矩?
宁缺想要修至无矩的大自由境界,还有无限远的距离。
但他在这刹那里。却隐约明白了其中的某些道理。
人世间很多事情,不能计算,就像隆庆一样,计算的再如何周密,依然会有很多意外发生,比如这场盛宴,他始终不肯举箸。
相反,只随心意而行,不去思及后果,或者反而会有比较好的结局。所谓的底牌。所谓的应对,想那么多做什么?
宁缺想这些事情的时候,依然低着头,半跪在坑底。
他的右手满是血。握着铁弓。
他挥动铁弓。向前挥去。
他看也未看。想也未想,随意一挥,却是那样的潇洒如意。
隆庆想要避。却发现怎样也避不开。
宁缺挥动铁弓,仿佛当初在长安城里写下了那一笔。
原来写符真的和写字是一个道理,越无心,越好。
鸡汤帖写的时候便无主,所以最好,能让所有人感动。
他的这一挥无心,所以不能避。
啪的一声脆响!
隆庆才被勉强修复的脚踝,再次破裂,身体倾斜倒下。
宁缺手里的铁弓不知何时已经穿过河风,套在了隆庆的颈间!
隆庆暴喝一声,反提道剑,用剑柄处的黑色本命桃花,抵住坚韧的弓弦。
二人倒在了河滩上,身上的血水被污泥涂抹。
宁缺闪电般提起右膝,抵住他的后背,拉动铁弓,想要用弓弦将他勒死。
隆庆倒提着黑色桃花剑,剑锋也已经快要触及自己的胸腹。
他将识海里的念力尽数逼出,唤来无数天地气息,却无法脱困。
宁缺的力量,在此时显得特别可怕。
留给隆庆的道路,似乎只有两条:或者被铁弓绞死,或者被自己的剑刺死。
嗤的一声轻响。
剑锋破衣而过,刺进了隆庆的身体!
他却没有死,因为的胸腹间,有个洞。
这柄幽黑的剑,穿洞而过!
噗的一声!
宁缺的胸口被剑锋刺破,鲜血狂飙。
隆庆胸口的洞,是宁缺当年用箭射出来的。
现在他用这个洞,在宁缺的胸口刺出一个深深的血洞。
或者,这便是因果?
……
……
弓弦距离隆庆的颈,只有一寸。
黑剑距离宁缺的心,也只有一寸。
选择权,在隆庆的手里。如果他不用剑柄抵住铁弓的弓弦,剑锋便能继续深入宁缺的身体,只是那样,他的颈也会被弓弦割断。
选择权,也在宁缺的手里。如果他不再继续试图用弓弦绞杀隆庆,那么隆庆的剑,也不会继续深入自己的身体。
这是真正的同生共死。
河滩泥涂里,只有急促的喘息声,只有沉默的搏命。
他们都是像野狗一样生存下来的人,无论攀至怎样的巅峰,到最后的时刻,最终还是要像野狗一样互相厮咬。
隆庆无法转头,喘息着问道:“刚才你铁弓一挥,用的是什么手段?为什么我怎么都避不开?既然和念力无关,为何你先前不用?”
宁缺在他的身后,说道:“书院不器意。”
隆庆带着一丝残忍意味问道:“现在怎么办?一起去死?”
宁缺说道:“我不介意。”
简短的对话过程里,二人实际上还在用力。
弓弦发出吱吱的响声,剑锋刺进宁缺身体,缓慢地深入。
隆庆忽然说道:“你不敢,因为你不想死,你还要找她。”
宁缺说道:“不想死不代表怕死,而你说这句话证明你怕死。”
隆庆像是受到极大的侮辱,愤怒地暴喝道:“我怎么会怕死!”
宁缺说道:“最开始你的本命桃花,没有击中我的面门,而是落在我的胸口,因为你低了头,你只敢用额头去迎我的刀,却不敢用脖子。”
隆庆喘息说道:“那又如何?”
“你低头了,我没有低头。”
宁缺吸了几口带着泥腥味的空气,面无表情说道:“所以你死,我活。”
话音方落,他暴发出全部的力量,残余的最后力量,向后拉动铁弓!
隆庆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叫!
弓弦落在他的颈上,带出一道清楚的血线。
黑剑的剑锋,刺入宁缺的胸膛,刺进他的心脏。
一道难以言喻的绝对痛楚,传遍宁缺的全身,让他难以自主地颤抖起来,脸色苍白如雪,双唇铁青如墨,痛苦地喊叫起来!
啊!!!!
宁缺痛苦地喊着,双手不停地后拉!
嗤啦一声轻响!
隆庆的颈断了。
他全身散力,像散架的木偶一般,躺在了泥滩上。
宁缺急促地呼吸着,眼瞳有些涣散,握着铁弓的双手不停微微颤抖,直到过了很长时间他才稍微清醒了些,艰难地松手,滚到一旁。
他的胸口有个极深的血洞,心脏上有严重的破损。
他痛苦地蜷缩作一团,环抱着双臂,不停地抖着。
河畔的风,寒冷的沁人心脾,因为他的心裸露在血洞里。
隆庆就躺在他的身边,双眼看着灰暗的天,满是惘然不解。
此时,他的眼睛终于不再是灰色的了。
和这个漫长的故事比起来,结局竟是如此的简单,来的如此快。
正如宁缺所说,如果隆庆不怕死,集合他和宁缺两个人的力量,他的黑剑绝对可以刺穿宁缺的心脏,只是那样他也会死。
这些年,隆庆活的很痛苦,可他不想死。
到最后一刻,他还是不想死。
所以他死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一路向北

厚云遮着天空,一片阴晦,远处崖下的碧蓝腰子海,宁静美丽,没有人打扰,山崖间那条溪河放肆地奔流着,发出轰鸣的声音,显得极为欢快。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宁缺醒了过来,因为失血而极度苍白的脸颊上流露出惘然的情绪,用了段时间才真正地清醒,记起先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手捂着受创严重的胸口,想要站起身来,却发现很困难。
如此简单的动作,便花费了他很长时间,带给他无数的痛苦。他身上的院服已然破烂不堪,浑身的鲜血已被寒冷的空气凝结,像是刚刚逃离地狱的厉鬼。
战斗结束之后,大黑马便从山林里奔了出来,一直守在他的身旁,此时看他虚弱不堪的模样,赶紧踱到他身旁,用温热而坚实的身躯撑着他。
宁缺用左手轻轻抚摩它的颈,艰难挤出笑容表示感谢,然后望向四周,只见河滩以及河水里到处都是尸体,只是水里的血已经被冲淡,很难看见。
那数百名像饿狼一样恐怖的修行强者都死了,很多死在他的铁弓下,还有很多则是死在隆庆的手里,死者们的脸上都有一抹很诡异的死灰色,显得特别枯槁,应该是被隆庆吸取干净念力后的结果。
宁缺注意到,几名神官尸体旁有数十只倒毙的飞鸟,那些飞鸟的喙里还残留着几丝血肉,看来这些人的身体里都被植进了某种剧毒。
隆庆的尸体就在他的脚下,依然瞪着眼睛。看着灰暗的天空,始终不肯瞑目。他没有替敌人收尸的习惯。但想要在他身上找些东西,蹲下身开始仔细地搜寻,在那件破烂的黑色神袍里一无所获,却意外地发现,隆庆的伤口里,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几抹金色的反光,他微微皱眉,不明白那是什么。
他拾起落在地面上的那根铁箭。用箭簇刺进隆庆的尸体,把那些金色的事物挑了出来,才发现是极细的金线,而且不止一根,到处都是。
宁缺只知道修行界有个疯子做过类似的自残行为——叶红鱼为了对付他的饕餮大法,在身体里植了很多金线——没想到隆庆也这样做了。
那些修行者身体里植入的剧毒,隆庆身体里植入的金线。自然是针对他的局,先前那场盛宴,隆庆用灰眸吸取部属们的念力,如果宁缺用饕餮应对,便会落入他的局中,其后的胜负生死。那便是谁也说不准的事情。
宁缺看着隆庆死后却比生前更有光泽的眼睛,沉默不语——今天这场战斗,有很多重要的关键点,他始终不肯用饕餮,完全出乎了对方的意料。
很久以前他和夫子聊过这件事情。师徒二人在美食方面的造诣相差有如天地,但对这方面的看法前所未有的获得了一致:人肉真的不好吃。
能够进行这种讨论。是因为师徒二人都做过这种疯狂的事情。
当然,如果真到了生死立见的时刻,比如很多年前他背着桑桑在百里赤地里逃亡的那种时刻,或者他依然什么都会吃,饕餮又算什么?
他今天之所以没用,是因为他总以为隆庆还会有别的手段,最强的手段——那也正是他搜寻隆庆尸体的目的,不料却没有找到。
天书沙字卷,一直在隆庆身边。在宋国都城,他用这卷天书破了四师兄的河山盘,那卷天书还有残余,如今却在何处?
书院现在很重视那七卷天书,准确来说,是道门手里的六卷天书,余帘和君陌在桃山前小镇看屠夫的同时,也在看天书落字卷是否还在中年道人的手中,宁缺也是如此,而现在已经确认天书都不在原先主人的身边,那么必然是在观主手里,观主想用这些天书做什么?不用想也知道那必然极为重要。
宁缺站在原地想了想,待精神恢复了些,拍了拍大黑马的颈。大黑马知道他准备离开,没有等他翻身上马,而是微屈前蹄,向侧方一拱,便把疲惫无力的他拱在了鞍上,然后踢踢嗒嗒踩着松软的河滩离开。
他抱着大黑马的颈,注意到它的前蹄上染着血,想到隆庆的座骑不知所踪,大概明白了些什么,然后便被山崖间再次生出的云雾吸引了注意力。
大黑马奔下山崖,沿着碧蓝腰子海继续北行,在热气蒸腾的温泉处停了一夜,宁缺泡在热水里调息冥想,确保伤患不会恶化,才放下心来。
他靠在池畔,看着池上飘着的热雾,没有去想多年前的那些故事,而是觉得这些雾和山崖里的那些云雾很像,没有任何区别。
这场战斗很血腥惨烈,也有收获,比如他懂了一句话。
山穷水尽处,有白云生。
云深处有没有路,不需要去考虑,有没有柳暗花明,更不需要去想,村落和猎寨都不需要去寻找——他挥出铁弓的那一刻,便是如此想的,也是如此做的。
不是只有更邪恶才能战胜邪恶,不是只有更暴力才能战胜暴力,不是只有饕餮大法才能战胜灰眸,随心而行,或者便能见自由。
这或者便是真正的书院不器意,便是夫子让他在柴门后那块石头上看见君子不器四字的真义,那同样也是一种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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