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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3部分

将夜-第4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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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瓦山小镇里的青石道上,感觉着身旁传来的温暖可靠气息,莫山山的情绪渐渐安宁下来,不再像先前那般惘然。
这时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手里一直拿着个匣子,正是先前宁缺和桑桑突围时,那辆黑色马车里扔给自己的那个匣子。
她打开匣子,发现匣内的绒棉面上静静躺着一个奇怪的东西,两根直架中间是两个连在一起的圆框,框中是透明的薄片,不知是用什么做成的。
“这叫近视眼镜。
大师兄看着她的神情,神情温和解释道:“薄片是用上好水晶研磨而成,据说可以帮助眼神不好的人视物,是小师弟请六师弟做的,费了不少功夫。”
莫山山听着这话,心头更暖,从匣中取出那事物,却不知该如何用。
君陨走在一旁,神情漠然说道:“架在鼻梁上便能用……宁缺就是做给你的,还让后山同门瞒着桑桑,不过我早就告诉桑桑那丫头了。”
莫山山微笑说道:“宁缺闲时能有些闲情,像先前那种危险时刻,他只想着逃,哪里还能记得这些事情,想来是桑桑扔给我的。”
说完这句话,她把眼镜架到鼻梁上。
她转身望去,原本有些模糊的秋山景致,顿时变得清晰起来。
只不过这种清晰,并不真切,有些变形所以透着股虚无的味道。
远处残寺乱山,斯人不见。


、第一百零六章 又是一年秋风至

天启十六年深秋,瓦山落下一场秋雨,引发泥石流,继而山崩,世间最大的佛祖石像垮塌,烂柯寺被埋大半,千年古刹就此化作废墟,寺中僧人死伤惨重,参加盂兰节的民众和游客则因为没有入寺而逃过一劫。
就在同一日,深受世间民众敬仰的歧山大师圆寂,烂柯寺住持连遇变故,心灰意冷避居瓦山,歧山大师关门弟子观海僧继任住持,暂在山中视事。
以上是官方说法,如果人间能够继续存在下去,想必史书上也会这样描写,大概只有在西陵教典和佛宗秘传经文里才会有事情的真相。现在的人世间,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这场几乎让烂柯寺覆灭的灾害与自然无关,而是佛宗试图镇垩压冥王之女,只不过遗憾的是书院站在了佛宗的对立面。
在这一役里,除了歧山大师圆寂,悬空寺戒律院首座死亡,佛宗行走七念重伤,剑阁程子清本命剑废,烂柯寺僧人与各修行宗派代表死伤惨重,侥幸活下来的人,也收到了严厉的警告,严禁提起此事或许是担心引起人间的恐慌,道门和佛宗严密地封锁了冥王之女降世的消息,甚至就连西陵神殿里很多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光明之女,已经变成了自己最大的敌人。
自轲浩然后,多年没有在修行界露面的书院后山,在这场战役里终于出手,书院大先生和二先生在这一役里所展露出来的强大实力和不可思议的境界,震惊了整个修行界,让很多人回忆起了当年的某些故事,再次确认书院果然天下无敌。
书院在这场战役中,也承受了极严重的损失。境界提升速度奇快、已经渐渐被视作书院将来的入世弟子宁缺,随着冥王之女还有那辆黑色马车消失无踪。
从佛祖棋盘离奇消失的那一刻起,再也没有人在人世间看到那辆黑色马车,也没有人知道宁缺和桑桑死了还是依然生活在哪个角落里。
因为御弟黄杨大师劝谏的缘故,大唐皇帝陛下李仲易没有颁下灭佛的旨意,前次因为道石入长安而颁下的禁令,则推展到了整个天下,所有的佛宗僧人都严禁踏入唐境一步,只有烂柯寺观海一脉例外。
转眼间又是一年,秋风黄了树叶,霜了荒原。
宁缺和桑桑失踪已经整整一年,没有任何消息,但正如那句老话所说,即便皇帝陛下死了,该娶媳妇的还是得娶,人间依然依循着重复无数万年的规则,向着未来缓慢地走去,只不过这一年人们的脚步要显得沉重一些。
在这一年最开始的时候,中原的局势其实十分紧张,尤其是在那些知晓烂柯寺之变真相的大人物眼中,更是如此。
烂柯寺之变,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可以认定书院庇护冥王之女,那么书院便应该是整个天下的敌人,而要灭书院必先灭大唐,西陵神殿随时有可能以此为借口,号召世间亿万吴天信徒,向唐国发起一场圣战。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原先中原诸国在烂柯寺里达成的进攻荒人的协议,也成了一张废纸,西陵神殿诌令联军北上之时,原本应该承担先锋主力的大唐东北骑兵,被排斥在了联军之外,甚至成为了联军最警惕的对象。
就在西陵神殿联军与荒人边打边停,眼看着便要把夏天拖过去的时候,荒原上的局势忽然发生了极为剧烈的变化,这两年苦不堪言的左帐王庭,藏进岷山里休养生息半年后,忽然再入荒原,同时向荒人和联军发起了攻击!
左帐王庭的行为,在很多人看来都是送死然而谁都没有想到,那些往日里只会狂喝着挥舞弯刀冲锋,徒有蛮勇却毫无组织的草原骑兵,忽然间变成了极有组织纪律性的铁血军队,草原骑兵骑术优良,射术惊人,再拥有了极可怕的组织性和纪律性,实力顿时提升了数个挡次。
更令人感到恐惧的是,左帐王庭的草原骑兵,看似同时向双方发起攻击,实际上却是阴险到了极点,不断将本已稳定的战局扰乱,让本来都没有什么战意的荒人和中原人,很多次不得不与对方发生惨烈的厮杀。
中原诸国联军震惊于左帐王庭骑兵的变化,通过不懈努力,终于查到左帐王庭里出现了一名军师,王庭单于对此人竟是言听计从,从骑兵的训练到那些阴险的仿佛渗着污水的战略布置,全部出自那名军师的头脑。
那名军师戴着一张银色的再具。
眼看着荒原上的战局越来越混乱,各方付出的代价越来越大,左帐王庭骑兵哪怕死伤惨重,却依然坚定不移地把荒人和中原联军拖进血腥的战场上,中原诸国终于顶不住了,派出强者试图刺杀那若军师。
然而无论是南晋的剑客还是燕国宋国的修行者,虽然能够靠沂左帐王庭,却始终没有办法刺杀成功,直到所有的刺客全部死亡,中原诸国才愕然地发现,那名戴着银色面具的军师身旁,居然有数十名洞玄境的高手!
面对这样的局面,如果西陵神殿不出手,根本没有谁能够奈何得了那人,荒原上的局面变得越来越复杂危险,这时大唐东北边军终于开进了荒原,经过两次惨烈的大战,才终于勉强把荒原局势稳定住。
荒原深处的草已经有了霜白之色,马蹄声声,数十骑登上了杨林畔的一处草甸,看那些骏马便知道这些骑士来自左帐王庭,然而奇怪的是,这些人并没有穿着草原蛮人的衣服,而是穿着黑色的神袍。
数十骑最前面,便是那名戴着银色面具的军师。
那名军师提马上陵,伸手把银色面具摘下,露出那张被火焰毁坏严重,却依然能够看到当初风泽的脸颊,静静看着南方。
这个人,自然便是逃入荒原的隆庆皇子。
隆庆皇子在燕国的亲族与左帐王庭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所以当初左帐王庭才会派人去燕北边塞接应他入荒原。
进入左帐王庭之后,隆庆在极短的时间内,暗杀了王庭的大祭司,收服了其余的祭司,向惶惶然的草原蛮人们展示了自己的强大。
在这一年里,他用灰眼功法吸噬了那名王庭大祭司的深厚功力,还吸噬了两名中原洞玄上境强者以及一名荒人元老的修为,境界已然突破知命中境,甚至隐隐然快要抵达巅峰,只是王庭祭司和荒人元老的精血,毕竟与他修行的道门功法不合,所以气息稍微显得有些杂乱,境界依然不够稳定。
站在草甸上,看着南方远处隐隐若现的山峦,隆庆沉默了很长时间。他想起那些年的那些事,这些年的这些事,不由心生感慨,自言自语说道:“如此大好河人,留待我来取之,可惜宁缺你已死了,不然让我再来杀你一次,该有多好。”
荒原草已霜,西陵依然葱绿一片。
叶红鱼出现在在群山深处、那座简朴寻常道观前。
她穿着墨红色的裁决神袍,头戴神冕,神情平静,也不叩门,极随意地推门而入,就像是回家一般,说道:“师叔,好久不见。”
那名穿着淡青道袍的中年道士,正在湖畔洗笔,听着声音抬头望去,安现是她,不由摇了摇头,说道:“你来晚了很长时间。”
依据吴天道门的规矩,西陵神殿的三位大神官以及大唐南门观观主,以及像颜瑟大师这样凭借实力拥有大神官虚衔的人,在授大神官之位后,都必须来到知守观,只有得到知守观的同意,授位才算正式生效。
叶红鱼去年春天便杀死前任裁决大神官,登上了那方墨玉神座,按道理她应该早就来知守观,但她却偏偏没有来,奇妙的是无论掌教还是天谕神座,都默允了她这种做法,整座西陵神殿也没有谁敢提出异议。
“只是一个过场,随时都可以来。”
叶红鱼走到湖畔,看着孤清甚至显得有些死气沉沉的道观,微微蹙眉说道:“这观里变得越来越没有人味了。”
中年道人把手中的湿笔甩干,带着她向屋里走去,说道:“观主一直在南海,师弟去了宋国娶妻生子,不愿意再回来,现在观里就我一个人,自然冷清。”
叶红鱼说道:“小时候观里人也不多,但还算热闹。”
中年道人想着十几年前,道观里不时响起的追逐打闹声,微笑说道:“皮皮离开之后,你就被送去了天谕院,其实从那时候开始,就没有热闹了。”
叶红鱼没有说话。
中年道人看着她说道:“如果是别人做了裁决大神官后不来观里,我必然要严施惩戒,你自然是不怕我责罚你,所以一直懒得过来见我,为何今日却来了?”
叶红鱼说道:“我要问两件事情,然后看一卷经书。”
西陵大神官入观,这是道门的规矩,其实也是极大的好处,因为按照规矩,大神官可以选择七卷天书里的一卷学习。
“你要看哪一卷?”
“日字卷。”
中年道人不解问道:“你幼时在观中生活过一段时间,虽然没有机会接触过七卷天书,但想来也能猜到一些什么,日字卷对你修行并无助益。,、
叶红鱼说道:“我想看看日字卷上有没有那个人的名宅”
中年道人沉默片刻后问道:“谁的名字?”
叶红鱼说道:“宁缺。”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永远的生与死

柳白的名字,依然在第二页纸的最上方,然后是君陨、叶苏、唐、七念这些名字,每个名字,都代表着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修行者。
叶红鱼看着身前的日字卷,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她曾经在知守观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却没有可能接触到七卷天书,所以她此时还是有些紧张,尤其是日字卷的呈现方式,让她再一次感知到全知全能的昊天的伟她缓缓向后翻动书页,看到更多熟悉或陌生的修行者名字出现在自己眼前,其中一个名字,让她的眉头微微蹙起,那是隆庆的名字。
书写隆庆二字的墨水,似乎兑了很多清水,所以落在日字卷纸上的笔迹显得非常淡,有些发灰,而且隆庆二字的架构明显有些不稳,似乎随时可能破纸而出,又似乎可能随时湮灭不见。
叶红鱼看着隆庆的名字摇了摇头,继续向后翻去,只是把日字卷从头到尾看完,还是没有找到宁缺的名字,她皱眉说道:“难道真的死了?”
中年道人正在把洗好的笔挂到笔架上,然后调整笔架的方位,确保稍后能够晒到足够却不炽烈的阳光,端详片刻,满意地点了点头。
“师叔,我看完了。”叶红鱼说道。
中年道人走上前去,把日字卷沉重的封页阖上,看着她摇了摇头,说道:“如此珍贵的一个机会,却用来确认宁缺是生是死,着实有些可惜。”
叶红鱼摇头说道:“在我看来,书院众人当中唯一能够真正威胁到道门的人,就是宁缺,所以他是死是活,对于我来说很重要。”
中年道人微微皱眉说道:“何出此言?”
叶红鱼说道:“都说书院是无信者,但里面的人们还是会受某些律条的限制,比如〖道〗德,比如唐律,比如礼法,比如风度,大先生和二先生自然是很了不起的人物,但受到这些律条的限制,他们所能产生的破坏性,便可以预估。”
“宁缺则是不受任何律条限制的人,如果他想做某件事情,无论〖道〗德唐律还是礼法,对他都会变得没有意义,他更不会知道风度是什么东西,烂柯寺一役,如果是宁缺处于大先生或二先生的位置上,他绝对不会把佛祖石像和烂柯寺毁了便会罢手,他一定会杀死七念,然后想办法平了悬空寺。”
中年道人说道:“为何你敢如此肯定他的行事?”
叶红鱼说道:“因为我和他本就是同一类人。”
中年道人说道:“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好在宁缺已经死了,无论他曾经可能发展成怎样可怕的一个人,可能性已然终止。”
叶红鱼又道:“除了重视宁缺,我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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