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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栖凤降风 by飞砖-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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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变了。”元昊阳淡淡地说了一句──从前司徒未央从来不在乎自己,仿佛什麽时候死去都无所谓的样子。“是因为找到了命定的人麽?” 

  当年依然在一起修行时,司徒未央曾经说过的话,他至今依然记得。 
  
  “是的……”闭目养神,司徒未央脸上满足的笑让人完全看不出他此刻承受著的莫大痛苦──他光是要维持意识清醒就已经很难。 
  
  “你打算什麽时候告诉冽风实情?”元昊阳本来不是个感情丰富的人,但是岑冽风是他的好友,司徒未央是他的师弟,於情於理他都不能不管这件事。“他还是什麽都不知道吧?” 
  
  司徒未央很沈默。他沈默时自成一种娴静的美,美得凄凉。 
  
  “我……也不确定他知不知道。”有时候看著岑冽风的眼神,他会觉得对方隐约中已经察觉到什麽,但是岑冽风却一句话也没说。如果他看出来了的话,以他的性格应该是不会不问的。 
  
  “不过,我不想告诉他。”司徒未央说出最後一个字时,眼睛蓦地睁开,那其中孕育的坚定光华就在这一刻乍然显露出来,映衬著他身上决绝的气势。“若可以,我能撑多久就撑多久。告诉他也只能是徒增他的担心罢了,於我的病毫无用处──我不想他难过。所以,我不会说,你也不要说。” 
  
  他说著,认真地盯著元昊阳的眼。 
  
  他的眼神里面没有恳求,而是一种近乎於命令般的气势。 
  
  元昊阳一时无语──这,便是司徒未央爱人的方式吗?他在用他的方法,用他全部的一切在爱著岑冽风啊!面对这样的执著,就连一向冷情的元昊阳也忍不住要动容。更何况,他自己也才刚刚体会过,何谓刻、骨、铭、心。 
  
  “太迟了。”随著元昊阳的这句话,门被人忽然推开。 
  
  岑冽风闯了进来。 


  



  空气十分紧窒,充斥著让人心慌的压迫感。 
  
  元昊阳依旧面无表情。他从岑冽风到来的那一刻开始就知道了,只是一直没有说。 
  
  “我没想到你会造假的令牌骗我。”岑冽风看著这个始终神出鬼没的好友,觉得他一夕之间变得陌生起来。 
  
  “未央如同我的亲生兄弟。”所以他知道司徒未央不想让岑冽风知道,就故意支开对方。 
  
  岑冽风没有答话。 
  
  “那个持令的人呢?你把他怎麽了麽?”元昊阳的眼里有淡淡的焦急。 
  
  “没有。”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岑冽风全心都在和司徒未央对峙。 
  
  “我还会再留几天,未央的事,我也会想办法。” 
  
  明白这两个人有他们的话要说,元昊阳很干脆地走出门去。 
  
  房门刚刚合上,岑冽风的怒气已经蔓延了整个房间。 
  
  司徒未央本来已经累得撑不下去,但是即使他闭上双眼也无法忽视岑冽风那双燃著怒焰的鹰眸的注视,只得重新坐起。 
  
  “你……听到了多少?”与其勉强逃避,倒不如直言面对。 
  
  “全部。”从他说“这副身躯离死不远”的那个时候起,他站在门外,什麽也听见了,也什麽都明白了。 
  
  为什麽这些日子司徒未央的身体会越来越差,为什麽他常常会用那种仿佛要哭一般的眼神看著自己……一切的答案,今天他都找到了。 
  
  “为什麽要瞒我?”本来是想严厉地责备,却因为看到对方那疲惫的神色,凶恶的话语出口都成了叹息。“难道我就那麽不值得你依靠麽?” 
  
  岑冽风伸出手轻轻抚摩司徒未央的脸,眼中满是怜惜。 
  
  他唯一最爱的人,他愿意给他自己的一切,偏偏他却坚强得什麽也不要。 
  
  他甚至准备……连死也不告诉他,只是为了不让他伤心。 
  
  “告诉你也没用的,生死循环,这是世间的道理,谁也改变不了……”司徒未央慢慢按住对方停留在自己脸颊上的手,轻语微笑。 
  
  “即使如此,我也可以为你逆天!” 
  
  岑冽风眼神坚定,吐字清晰。 
  
  那一瞬间,司徒未央真的险些就觉得或许只要岑冽风想,他就可以逆天一般。 
  
  这样猖狂霸道的男人啊……这样强势的他,那双眼睛里面少有的慌乱却是因为自己。看清楚了这一点,让他又怎麽忍心让对方失望? 
  
  “你不要激动,我还活著不是麽?我不会甘心去死的。” 
  
  司徒未央笑著,岑冽风在这一瞬间觉得他变得离自己很远,他看不透司徒未央此刻的想法,也抓不住对方眼中流转的光华。 
  
  终於忍不住一把将对方搂进怀里,死死抱住了,不愿松手。 
  
  司徒未央被他搂在怀里,眼睛蓦然睁大。 
  
  他在哭麽?他在为自己哭麽? 
  
  岑冽风埋首的地方有细微的水珠滑落,润湿了司徒未央的颈──是谁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那只是因为未到伤心处啊…… 
  
  “我真恨自己的无能,我连一个你都保护不了,我还以为自己没有什麽得不到……” 
  
  司徒未央听著那个始终高高在上的男人在自己面前难得的示弱,一直压抑在心里的泪水也忍不住决堤。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用尽一切办法,向天,借命。 


  



  乍然听到空楼国出兵的消息时,岑冽风正在和元昊阳商量著有关司徒未央病情的事。他接到消息後有些发愣──空楼国的皇帝还真蠢到像未央说的那样,在最不适合兴兵的冬天出兵? 
  
  “呵呵,所以我早就说过,你虽然熟知兵法,却不及我能看透人心。”司徒未央的病情每况愈下,头脑却格外清醒。“多少国家,便是因为这些平庸贪婪的人而破灭……弈国是,空楼也不例外。” 
  
  “未央──”他不是又介怀起弈国亡国一事吧? 
  
  “我没事……只是有感而发。”司徒未央笑他担心过度。“你准备何时出兵?” 
  
  简单的一个问题却问倒了岑冽风。 
  
  若是以往,他当然会在对方动兵的第一时间回应。但是这次不同,这次司徒未央还在病中,他的全副心思都在为对方担心,这个时候又怎麽可能留下病重的司徒未央自己上战场。 
  
  司徒未央又怎麽不清楚他的心思? 
  
  “不要顾忌我……不然,我会觉得自己拖累了你……你知道,我绝对不希望自己成为你的负累。” 
  
  “……我明日出兵。” 
  
  明白自己身为武将的责任,岑冽风已经在脑海中构思著出兵的路线。 
  
  有些犹豫地看著对方,他欲言又止。 
  
  “我无法和你同去,我会拖累行军速度,还会害你……分心。”知道他想说什麽,司徒未央先一步拒绝。 
  
  “但是万一──”万一我回来时你已经“不在”。 
  
  岑冽风握紧拳,怎样也无法把那句话说出口。 
  
  “我不会的,我说过我会伴你一生,绝对不会食言。”微微闭上眼,司徒未央给他放心的笑。 
  
  岑冽风沈默著,直到他从司徒未央暗自握住的手上看出了对方的不舍。 
  
  “我不会让你为难的,你安心呆在这里,等我回来。” 
  
  拉起对方的手,像要传递一种信念一般。 
  
  这次出兵不光是要击退空楼国的进攻而已。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要一次拿下东方剩余的二十城。这样一来,再快少说也要花上数月,司徒未央撑得了这麽久吗? 
  
  “我认识的冽风不是这麽不干脆的人啊。”为了让他下定决心,司徒未央半开玩笑地说著。 
  
  “……”回应给他一个无奈的笑容,岑冽风终於不再犹豫。 
  
  司徒未央忽然看向窗外,看得那麽出神,那麽专注。 
  
  “怎麽了?” 
  
  “……下雪了……”转动轮椅来到院落中,伸手接一片从天而降的雪白,司徒未央回答。“能否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在樱树开花之前,平安回来。”他,何尝不想陪岑冽风驰骋沙场?但理智告诉他,留在东溟才不会给岑冽风添麻烦──带著他,岑冽风不光要时时照顾不断呕血的他,还要分心不让他受伤中。这样子分心,就算是岑冽风也难免会遇到危险。因此他只能留在这里,也只会留在这里。 
  
  “平安回来,别让我担心。” 
  
  再一次,重复著自己的愿望。深深的,低低的,像要把这句话刻进对方的脑海中。 
  
  “我会的。” 
  
  给他安抚的吻,岑冽风保证。 


  



  翌日,清晨的气息还没有完全散去,东溟都城外已经齐集了铁甲铮铮的玉照士兵。岑冽风身著黑盔黑甲,威风凛凛地骑在炽焰身上,在人群之中尤其显眼。 
  
  不易察觉地再看一眼都城内,岑冽风只觉得自己征战沙场这麽多年,首次体会到士兵们离家时那依依不舍的心情──原来他们依依不舍的不是家,而是那家中期待著自己平安回归的人啊! 
  
  闭目,再睁开。 
  
  压下心中汹涌的骚乱,岑冽风拔剑下令:“出发!” 
  
  那道命令下得如此干脆,一如他以往铁血的作风。但是却只有岑冽风自己知道,他之所以会这样迅速地挥动马鞭催促著队伍前进,只是因为怕再多呆一刹,都会让他舍不得离开。大丈夫,本不该优柔寡断,尤其是众人表率的人更该如此。 
  
  所以他只能以仓促的离开来掩饰自己的真心,以致於来不及发现不远出的山冈上那白衣翻飞的身影。 
  
  那人当然是司徒未央。 
  
  他并未如之前所说那样不来送行──他来了,只是岑冽风没发现。他也不想让他发现。 
  
  他很明白岑冽风现在心里也有和自己一样不舍的心情,所以他不敢出现在对方的面前。 
  
  他怕自己如果去到岑冽风身边的话,会不顾一切地要留下对方,耽误军机。 
  
  所以这样远远地目送对方就够了。他不会要求得太多。 
  
  “你们都太过冷静了。”元昊阳看著司徒未央远眺的方向下结论。“坦率些比较好。” 
  
  太冷静的人容易不幸,所以世间才会有人说著难得糊涂。 
  
  司徒未央不以为意地微笑。 
  
  “那是因为,我们都有太多不得不尽的责任,太多不能不做的事情……”再也看不清那远行的高大身影。司徒未央终於收回视线,调侃地反问。“你对自己的心可又坦率了?” 
  
  元昊阳有些尴尬地看著在山冈下等著自己的人。 
  
  “有些事情现在不需要让他知道。” 
  
  “是麽……但是很多事情是不能够单凭自己的想法决定的啊……”司徒未央低声说了句元昊阳听不清的话。 
  
  淡漠的眼看了一下明明自己的问题还没解决,却依然分心担心别人的人,元昊阳总算是理解岑冽风为什麽会那麽操心。 
  
  “我今天出发去连云山。你等我把水月拿来。”火阳水月,司徒未央和岑冽风的师傅留给他们的一对玉佩。火阳可以破任何阵法,水月则可以为人续命──元昊阳想来想去,最後还是认为只有水月可以救司徒未央。 
  
  “有劳了。”点头算是送行,他们都不是那种会在分开时难以决断的人。 
  
  元昊阳身影微微闪动,转眼已经到了山冈下,与那个等待已久的人离开了东溟。 
  
  “但是我想,即使是‘水月’也未必有用的……”司徒未央对著那远去的烟尘,低低地说了一句。 
  
  “公子,风大了,回去吧。” 
  
  陪同的侍卫见元昊阳走了,这才上来催促。 
  
  “恩……” 
  
  如果实在没有其他的办法的话,那他唯有──司徒未央抬起眼,那其中有著决然的光芒。 


  



  出兵过後半月,东溟军驻扎在名为鹿岭的地方守株待兔。 
  
  雷连巡视完四周的情况,百无聊耐地打了个呵欠抱怨道:“空楼的军队怎麽这麽慢,我们都在这里等了三天了,他们就算是乌龟也早该爬到了吧?”好无聊,早知道空楼军队不如他们训练有素,但是一天的路程三天还没有走到的这种速度也太夸张了一点──若不是探子说空楼军确实是在朝这个方向前进的话,他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守错地方了。 
  
  岑冽风铁著一张俊脸默默地擦拭著自己的配剑。 
  
  剑光雪亮,在他的脸上反转流连出让人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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