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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一往情深的爱人-第12部分

小说: 一往情深的爱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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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吓得手脚冰凉,赶紧直起身,毕恭毕敬向她弯腰问好,“靳奶奶。”
她昂着头,由特护扶着越过我坐到沙发正中间。
我伸手想扶她,被她不假言辞地拍开,“靳奶奶?我记得你可是‘姆妈’都叫过。现在想起要高看一辈了?什么意思?翅膀硬了,心气高了,旁敲侧击急着划清界限了?”
她的话是抹了盐的针,刺到身上,痛彻心肺。
我“扑通”一声跪在她身边,委屈的眼泪簌簌直落,只觉这么久以来,翻涌上来的伤心终于汇成了决堤的洪水,一泄而无可收拾。
“没有,姆妈,没有。我……我怎么想的,您还不清楚吗?”
“我清楚?”
我的眼泪不是水,是汽油,浇出靳奶奶更浓更无可抑止的怒火。
她拍案而起,“我清楚我儿子被逼回老宅交给快七十岁的罗姐照顾,我清楚我儿子每天必吃的药是在公司还是在家里没人知道,我清楚我儿子一个人在浴室洗澡摔伤了腰还得自己爬出来找人帮忙……,我什么都清楚,我就不清楚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今时今日都还做得出伤害他的事。”
靳奶奶的怒骂象蘸了盐的皮鞭,抽得我只有哭的份,根本就不敢回嘴。
罗姐坐到她边上替她揉心口,劝慰她冷静听我解释。
我历来不屑罗姐的势利,但现在,我真是极感谢她的势利。如果没有她,我真不知靳奶奶会不会冲上前踩我两脚。踩着我无所谓,只怕硌痛七十来岁的老人家。
等靳奶奶的火气终于有所缓和时,我规规矩矩跪着,把靳逸明将我推给纪兆伦,我阳奉阴违,又担心靳逸明身边无人照顾,只好找来阮晨茵的事,一五一十兜开。

我讲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到最后,声音里的抽泣反倒超过了内容。
“起来说吧。”靳老太君终于起了慈悲。
罗姐过身来扶我。
我摆手拒绝。不是矫情,而是,我本身需要这些惩处冲减内心所能体味到的、靳逸明这些天里所受的痛楚。

“你没听过‘请神容易送神难’?”靳奶奶摇头叹息。
我低声答,“明白又如何?两害相权取其轻,我总不能,由着他作践自己的身子骨。”
靳奶奶哼哼,“也是呵,只需护他,哪怕折腾我这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婆飞来飞去都在所不惜。”
幸好我垂着头,才不至于让她看见我脸上的羞愧。
姜还是老的辣。靳奶奶没估错,阮晨茵替补照顾靳逸明,不过是一时的权宜之计。我需要各种力量一齐向靳逸明施压,这其中,靳奶奶就是最重的那一股。
这也是我应该一直跪着的原因。

“如果不是对你放了心,我和老头子也不敢离开逸明去澳洲养老,你倒好,越活越蠢,以前想要做个啥还会千个方百个计地编排他依你,现在呢?没辙了?他说分手就分手?你那些阴计阳谋呢?”
靳奶奶喝了两口参茶,声气儿更足。
我暗自苦笑,阴计阳谋,这不正使着吗。
“姆妈,您没见着他现在对我态度,忽冷忽热,说话也是夹枪带棒。以前,以前你哪可能见着他有吼我的时候,现在翻脸比翻书还快,人前人后,两句话不对就喝吼呼斥,我……我怎么做怎么错。再腆着脸靠上去,只怕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靳逸明已经和杨柳恩断义绝了。”
靳奶奶眼底全是不信。
即便有些夸张,但是,靳逸明对我,的确象是换了个人。曾经有过的呵护宠纵,经不起他对大爱大义的释义,所以,当他无声把“分手”的讯号表露出来时,我斗不过他的刚毅和决绝。
我只有避其锋锐,侧翼迎击。
靳逸明教的。

我当这一次是毕业会考。
考过了的话……。
靳逸明!
我恨恨咀嚼这个名字,心底没有丝毫仁慈。

“你就真给‘她’机会?”靳奶奶的目光中开始升出怜恤,十多年来,对我同情的须根压在无数厌恶和怨恨的情结之下,偶尔露一下脸,竟让我不胜唏嘘感动。
我当然明白她所指的“她”是谁。
“逸明怎么对我,那是他的决定,对我而言,正如您所说,您和大爹把他交给了我,无论如何,他的安全和健康,是我心目中的最重要。以前‘她’所做的那些事,就象……我做过的一样,没有多少,敢让逸明知道。他对‘她’,始终存有一份歉疚。我想来想去,除了她之外,实在找不出让逸明稍稍变软和一点的人。”
靳奶奶叹了口气,伸出手拍拍我的肩,“起来吧。”
我这才揉着又酸又麻的膝盖将屁股挪到沙发边上。

“接下来呢,要我做什么?”靳奶奶森森发问。
我红了脸,硬起心肠任由靳逸明孤伶、受伤,再通过罗姐传递到大洋彼岸她的耳朵里,当然不是折腾自己找通跪来受那么简单。
“姆妈,我……我想和吴姐搬回来住。”我嚅嚅说,“您也难得回来一趟,让我陪边上多孝敬您一段时间好不好?”
靳奶奶睨我一眼,看我从表情到肢体动作,无一不恭谨,她咽口口水,估计是把准备嘲讽我的话又吞了回去。

临走之前我突然想到桩事,转回身看着靳奶奶问,“之前,阮晨茵做多的,逸明……都不是太清楚,您,不会告诉他的呵?”
靳奶奶象是要看透我般直视着我,声音倨傲,“废话。”
那就好。
虽然我相信靳奶奶会为了她儿子把正义公理置诸脑后,但还是叮咛这么一句提醒她千万别人老头昏地说漏嘴。
阮晨茵做多的,和我多做的,一样,所以,我宁愿靳逸明不知道。

下班的时候谢波敲门进来,说要没什么事他就准备走了。这句话反倒提醒了我,赶紧捉住他和已经跑到电梯边的余燕。
万千恋城明星演唱会的方案。
到现在为止我还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余燕气得哇哇叫,历数我无数宗罪发泄,什么上下班时间混乱;内务一摊子事都顾不过来,还有闲情替业务操心;逞强好胜,做这么大一个case连广宣部的人都不召……。
我明白她心底真正烦的原因是逢周一、三、五晚上要接培优的儿子。今天周三。不过,她觉得被侵占的时间还在她能忍受的范围之内,我也就趁机把糊涂装下去。

靳逸明和阮晨茵进来的时候,我们三人正讨论得如火如荼。

“都没走?”靳逸明眼睛望着别处问我。
余燕用一种如梦初醒的眼光看我。
我嗯了一声,跟着拍脑,同样恍若如梦初醒般说,“晨茵,来得正好,我们仨正在做广宣预案,估计今晚上要加班、加夜班,余燕的儿子又要培优,呃,能不能麻烦你替她去接儿子?”
她是我招进来的,我又如此亲热地唤她,没人想得到我俩之间会有多么咬牙切齿的恨。不清楚状况的人,甚至可能会以为我俩是一双姊妹花。
阮晨茵涨红了脸,侧脸转向靳逸明,见他默不作声,只得硬了声气说,“我,我还得送靳……总回家。”
我摆手,“他?来了就甭想着走啦,这方案正好有两地儿需要请他把把关,你先去忙,弄晚了我会安排人送他。”
就算我嚣张吧,靳逸明想拍就拍,我不介意丢面子或失威严。对他来说,我除了是杨柳,什么都不是;对我而言,除了他,我什么都不在乎。
靳逸明装失聪,走到谢波身边,“草稿拟好了吗?调出来我看看。”
余燕赶紧把儿子的学校和手机号抄给阮晨茵。

在她走了没多久,靳逸明用不带感情的语气低声告诉我,靳奶奶要他今晚带我回老宅吃饭。
“你怎么不早说?”我大声问,端了副小媳妇的惊恐出来,“那我还加什么班啊,快走快走,迟了不得被姆妈骂死。余燕,我生命中有比工作更重要的事,今天就先干到这儿,你俩也早点回啊。”
靳逸明的脸扭曲得令我不敢多看。

眼角瞟见余燕憋笑已快憋出了内伤。我经过她出门时,她低声问,“是不是等我儿子回到家我就可以下班了?”
身边人聪明真会轻松不少。


、第 16 章

靳逸明刚上车不久就靠着车窗睡着了。当然,我无法区分他是假寐还是真困。
我把暖气打开。等红灯的时候,将自己扔在后座上的外套轻轻盖在他身上。他依旧闭着眼,只不过,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撩得我瞬间心猿意马。
从来没想到,就连载着他一起回家,也会成为心底一种幸福。

靳奶奶对我,不是因为喜欢而重视,而是因为需要才重视。所以,既然靳逸明已经把我带了回来,她也就省了寒喧造气氛的兴趣。
摆碗吃饭。
中午就奉旨入住的吴姐陪着罗姐把饭菜端上桌,递给我一个担忧的眼神。
我不太理解,又不方便问,只好先不动声色地给靳奶奶和逸明把饭盛上,再慢慢观察。
还好哇,靳奶奶仍然象以前那样一边吃一边唠叨,抱怨国内的空气污染重,菜没有菜味,肉没有肉香。靳逸明吃得很慢,只是扒饭,不怎么夹菜。
我漫不经心地夹了块清炒藕片扔嘴里,瞬时苦脸,吐也不是吞也不是。
难怪吴姐表情异样。
罗管家老矣,味觉退化,做菜放盐无度,她和靳奶奶吃起来不觉得,吴姐却看得出来。
当然,她看得出来却阻止不了,年龄老资历老的罗管家如果会谦虚听取她的建议,这筷子菜也不会在嘴里咸得发苦了。
我痛苦看靳逸明:这么多天,你就是吃这些菜度过的!
他不睬我,用半碗白饭包了一根鸡丝咽下肚后,把筷子一趴,“我吃好了,你们慢用。”转身往书房去。
靳奶奶看着靳逸明碗里剩下的另半份,在他进房合门时,同步趴筷,“杨柳!”

是的,是的,谁都没错,全是我的错。
我诺诺点头,叫吴姐用完饭后再去蒸份鸡蛋羹。
没隔多久,她端了三份,连自己带我全算上了。
客厅里已只剩下我在等她。
吴姐凑上前,“下午听罗管家说,靳先生刚回来时,说要什么味的沐浴精油,买错了还是咋的,他又不喜欢,洗澡时自己折腾着换水,这才滑倒的。叫了罗管家好几声,人上了年纪,耳朵背,一直都没听见,直到他拖着腿爬出来才发现……。”

茶树配熏衣草精油,BF牌子,比例三比一,用的时候选择无味无油的沐浴液,不影响精油芬香效果。——杨柳独门配方,市场如有售,全属假冒。
这就是靳逸明摔伤的直接诱因。
间接诱因还有他虽然不接受、但实质早已习惯了的我的“侍浴”。

……吴姐把我手下捣碎了的那碗蛋羹取走,叹了句,“你也不想的。”
我鼻头一酸,强忍着吸了口气,另端了碗完好的蛋羹去书房。

宅子是解放前租界建筑的底子,为了保持欧式文艺复兴时代的风格,房内虽经多次翻新,但始终用的是与原材质相同的材料。实木楼梯,实木地板,脚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沉重压过心头。
靳逸明的书房在二楼走廊尽头,旁边就是仍绘有圣经人物的拱型花窗玻璃,画中人神圣的目光慈悲投射在我身上,似乎看得透我一身的罪孽,却又迈不过虚幻与现实的阻隔,无法拯救,无从宽恕。
我只有象所有告解的人那样,在胸口默划个十字:神在我自己心里。

涂上一层柔甜的笑容,我推开门。
靳逸明动也不动地坐在大皮椅里,满屋烟雾和味。
我把蛋羹放在他面前,夺过香烟,掐指摁灭。打开窗,沁凉的夜风迎面扑来,我只好又迅速关上,转身见他在依稀尚存的烟雾中定定注视着我,便把笑靥又加深几分。

眼泪是悲伤最好的道具,傻子都看得出;
笑容深处的苦与痛,靳逸明,你自己慢慢品。

“吃了吧。”我朝那碗他压根就没打算碰的蛋羹噜噜嘴,在他皱着眉,却还来不及呵斥之前,微笑着说,“吃完了,我们来谈谈纪兆伦。”
靳逸明威肃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怔忡,默了几秒之后,他端起碗,缓慢地、一小口一小口地舀吃。

谈谈纪兆伦。
这一次,我是认了真的,只不过,该从何时、何处开谈呢?

噢!是的,从两个男子在我工作的银行狭路相逢的那个下午开始。
我当时慒懂、过后很多年方才明白,那样带着无奈而又开心的笑容向靳逸明介绍纪兆伦时,自己的失去有多重。
重得,六年都翻不了身!

靳逸明的手握住我的胳膊往上拉时,我才回神自己又习惯性地往他腿旁的地上坐。
“地板凉。”他淡着表情,冷冰冰地说。
靳家老宅不比家里,没有一张张地毯周全地供我想踩就踩、想坐就坐。大理石方砖在深寒季节透过厚棉绒拖鞋,将冰凉浸入血液、骨髓。
我不是不喜欢雍容富丽的老宅,我只是更留恋我和他的墅里氤氲有我偎着他长大的气息。
然而,鱼和熊掌不能兼得时,我选择他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只因为,我已懂得了,珍惜。
即使他没有把“爱”这个字时时挂在嘴上、写在脸上。

“没关系,有暖气。”我笑着说,身子又要往下滑。
靳逸明加力捏住我的胳膊,恼怒看我。
那我坐哪里?我用纠结的眼神问他,紧接着,哑然失笑,为自己在如此沉重的话题之下居然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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