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保管员的倒霉运-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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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伟拦都拦不住，现在的胡大伟骂谁都行，没有一个人会和他计较，因为没有人头脑是清醒的，工人们心里想的除了睡觉还是睡觉。
沿着嘎嘣嘣的钢制楼梯上二楼，休息室在紧里面，与对面的张雪松的办公室遥遥相对。休息室有两间，每间约有15平，里面只有两张见方的简易桌子。
如果现在进到休息室，你会看到一些奇景，工人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睡觉，那睡觉的姿势可以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
200多人只有两间屋子休息，所以也没有人为了任琳分出男女休息室。
任琳的眼睛挂着血丝，看着大家都困倦得很，也顾不得地方狭小，挤在一起迷糊着。
任琳的头枕着胳膊，在一张铝塑板打成的简易桌子上，闭目养神，本已困得一塌糊涂，却怎么也睡不着，她现在心里最挂念的是飞飞。
因为车间活太忙，她也不能请假。没有办法的她已将飞飞送到了长期托管班。
她一想到飞飞心里酸酸的，不知道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在似睡非睡，迷糊之间，忽地感觉有人在颈项轻轻地触碰着她，那种若有似无的触摸，让她一激灵。她自觉地向旁边撺了撺，给别人腾了点位置，但是碰触如影随形。那仿佛电流一般地抚摸，在她背脊上游走，让她不寒而栗。
任琳猛地抬起头，四周的人都在休眠状态，鼾声如雷，睡姿是千奇百怪。
是谁？任琳转头看了一圈，却没找到人，已经困成这样了，还有人想动歪心思？
任琳忍住怒火，大家已经这么多天没睡了，为了这么点小事，把大家都吵吵醒，太不值得了。任琳也干不出来这种蠢事。她揉着额角，强忍着困倦，趟着步子走出了休息室。
沿着钢梯子下到一楼，沿着径渭分明的工作区域黄线，漫无目的地向前走。
任琳呆呆地看着右边的一排五个废料箱里支楞出来的五双腿，半天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想了一会，任琳才明白。她感觉眼睛有些湿润了，这些工人真困得不行，身体埋在废料堆里，腿却在外面挂着，就这样睡着了。整整三天了，每个人衣不解带赶着这批活。
任琳困得也挺不住了，头越来越沉，眯着肿肿的眼睛一头闯进了女厕所。看到对着便池门雪白的墙，一头靠了过去，倚在洗手池旁边的水管柱子，听着水滴声，心里安稳了许多。暗想，这里总是安全的吧，她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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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楼国内公司总经理室。
金洛的眉毛聚在一起，手指在笔记本电脑上跳跃着，透明的办公室玻璃门，未等敲响，门就已经被撞开了。
一张大饼脸的矮粗壮的男人愤怒地举着一个文件，狠狠地砸在了金洛的办公桌上，“金总经理，这是你下发的文件。”
临时向行政部借来的秘书甄阳伟表情尴尬地跟在后面也随着进了屋。“张厂长非要进来”
金洛精致的脸上，眉毛上挑，用眼睛示意他出去。
“大幅度裁员？还要在这周内落实，这是你签发的文件？”张厂长冷冷地盯着金洛，这个小子刚上任就出妖娥子。
金洛的后背陷进了沙发里，英气十足的脸上露出淡淡地笑意，神情自若地说“是我下发的。”
“58000套附件框等着我们干，你现在要裁员？”张厂长声调升了八度。
“这是董事会决定的。”金洛不动声色。
“不用拿上面来压我。”张雪松冷笑着顿了顿。“依我看，要裁人第一个就裁那个任琳，一个女人在男人堆里要搅和到什么时候？”他有些愤愤不平，想给这个姓金的小子颜色看看，以为送个小娘们到组装就能干活了？要是把那些老爷们都裁跑了，有急活儿的时候，哭都没地儿哭去。
“如果她工作真有问题，你可以第一个裁他。如果看她实在觉得碍眼，找点毛病让她走好了。”金洛微微挑眉说得云淡风轻。
张厂长看着金洛平静的神情，有点畏缩了，有点捉磨不透他的想法，任琳不是他受意下车间的吗？而现在又想赶她走，这是什么古怪？难道对那个女人……。
只有一种可能，他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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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张厂长咧开香肠嘴笑了。“我只是觉得女人在男人堆里不方便。即然金总不管，那就好办了。”
“一个女人而已，你还真当回事了？”金洛眯着眼睛奚落着他。
张厂长露着那一口大黄牙，有深意地笑着。“我说嘛，金总要是喜欢，直接让她进楼里多好，组装那个地方哪是女人呆的地方，她一个女人成天跟一堆男人们在一起，您就不怕出事？”张厂长对着金洛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明白了，对于金洛来说那个女人被他玩够了，到了想甩的时候了。
金洛隔着烟雾看着张厂长那张一付明了的表情，恨不得扇他两个大耳刮子。自己是什么货色自己不知道？不是耿总保了他，任琳能下车间吗？金洛冷哼强抑住对他的厌恶，“你觉得我会喜欢那种货色？”
张厂长想到那瘦削的身板，不置可否，只是□着。
在他的笑声中，金洛心情一阵烦燥，忽然变了脸，“还不快滚，没事下车间干活去，说什么废话，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张雪松的脸好象冻住了，心里暗骂金洛不识好歹，还没等手摸到门，金洛又大喝一声叫他回来。
张雪松大饼脸铁青转过了头，流露出寻问的目光。
“张雪松，国际车间昨天消防不合格被查出了15处问题，罚了20万。今天下午要去你们国内车间，你可听好了，国内没钱交罚款，如果罚了你们自已看着办。这次我会亲自陪同，我看看到底谁掏钱，现在你可以滚了。”
张厂长憋了一肚子火，回到厂房二楼的工作室，连喝了两大茶杯的凉开，还不解恨，又抓着统计表格的小毛病一顿狠批，统计员小田被批得莫名其妙，屈曲地哭了。张厂长这才罢休，心想什么时候能把任琳骂哭，那才解恨呢，他的眼睛狠狠地向组装班横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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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娘们找骂是不是？我说没有的事，就是没有。”外号黑大个的张号半蹲在地上，浓重眉毛拧成了十点二十，他脸上挂着半个口罩，手里停下了电锯被哐的一声扔到了地上，正举着手机嗷嗷大骂。
旁边绰号叫大奔的相熟工人捂着嘴，强忍着笑。
黑大个刚挂掉手机，手机又响了起来，他气得暴跳如雷，狠狠地把手机电池取了下来砸在了地上，这一上午什么活也没干成，都是这个喝了邪醋的老娘们打电话闹腾的。他又急又气，脸色黑红，有些发窘。眼光不自觉地向任琳干活的地方望了过去。
矮胖矮胖的大奔忽地狠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别再看了，今晚做春梦再叫任琳的名字，你老婆就不是打电话和你闹腾这么简单了。”
另一个工人笑着说“那还不得杀到我们车间来，找任琳拼命。”
“她敢。”黑大个的眼睛瞪得溜圆，心里有点没底，这个老娘们都在一起十年了，还这么难缠，昨夜不过说梦话的时候喊了两声任琳，这就了不得了。他悔呀，早上老婆一问任琳是男是女，怎么一时就没反应过来，他说是女的，这一下可反喽，连早饭新熬的米粥，都泼到了地上，自己一点没吃着不说，还憋了一肚子气。
旁边机加班外号贾溜子和张混的工人立在黄色安全网旁，没活儿闲得两个膀子难受，没事磨牙玩。
贾溜子胳膊忤在黄色隔离网上，睁着半红不肿的眼睛，嘻嘻笑着看着黑大个，“昨夜你媳妇怎么整治你了？”
张混坏笑着“犯了这么大错，要我是他媳妇就让他整宿都别想睡，……”
“不睡干啥呀？都有三个丫头了，还不让睡啊” 贾溜子晃着脑袋捉斜地眨着眼睛。
两个班的工人听到的齐声轰笑着。
大奔拍着他的肩，笑着凑趣，“黑子，昨晚梦到和任琳干什么了惹得你老婆哭哭啼啼的？”
几个工人也睁大眼睛，好奇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黑大个的脸好象喝酒了似的，“都找打是不是？还不都该啥干啥去。”眼神却象任琳的方向偷瞄着。
任琳隔着七八张操作台，低着头在工具箱里专心地挑着标准件，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笑闹声，黑大个心里稍微安了下来。
大伙远远地看到胡大伟从钢制楼梯走了下来，忙都作鸟兽散了。
胡大伟看到下料组和组装二组横七竖八地堆了一地的原材料，扯着破锣嗓子开骂插车小组不干活。
插车组长老武站在眼前不敢动，他脚有些跛，绰号武老二，是个老实人。低头挨着训，训得时间长了点，被训完骂得有些毛愣，走路都不太利落了。一抬脚就见他拐了起来，这还不算，手脚不管用竟然一顺撇直奔插车去了。
在工作台上整理工具的任琳和大奔看到这一初，再也忍不住了，这两货手里的活儿也不干了，指着老武开笑，弯着腰捂着肚子笑倒在了工作台上，都快笑抽了。
胡大伟已经走到机加班，又折了回来，斜愣着眼睛看到他们，任琳和大奔吓得立刻收起了笑容，低头狂擦工作台。
可惜……晚了，胡大伟背着手踱到了他们身边，眯着眼睛和气地问，“没事干是吧？看老武好笑是吧？”忽地睁大了小肉泡眼，目露厉色，“都给我组框角去，组不完200趟别给我去吃饭。”胡大伟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大奔耳朵吼出来的，大奔感觉耳朵嗡了半天，使劲地眨着眼睛，晃着脑袋。胡大伟这音调直追帕瓦罗帝，怎么不去唱歌，太糟践人才了。
任琳一边哀叹命苦，一边和大奔两个人把3*3米的框抬到了操作台上，嘴里还不消停，一直埋怨大奔嘴太大，笑得太用力。大奔也不显弱，“我嘴大？也不知谁笑得直拍工作台，拍得山响，引来了狼。”
任琳笑着啐了一口，即尔想到那个插车班长老武，两个人又笑做一团。
一共10组20个人被安排组框角，都是一些老弱病残。就是将上一程序组好的框，将框上的胶条组好，粘在一起。别看是简单的活，可是做起来就要靠各人的技术了。
任琳好象机器人似的，就差两只手被粘上了，手指麻木地重复一遍一遍地搓擦，点胶，捏角，组合。
可算到了休息的时间，望着双手沾上的废胶水，黑乎乎的；难看得要命；胶水那东西洗是洗不掉的，只能用信纳水擦，操作台暗格里的那半桶信纳水早被工人们一抢而光，任琳看着两个乌黑的手爪子，摇了摇头索性就这样了。
她抬起头用上臂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耳边是机器嗡嗡声，看到的是一片忙碌的身影。只有胡大伟在车间中间的现场办公桌前大声叫骂着，不知道哪个倒霉蛋又惹到他了。
任琳幽幽叹了一口气，难道胡大伟这几天吃的不是饭，是炸药？搞得所有人都不敢在他身边走过。眼前正愁逮不着人出气呢。这不，自己就要去自投罗网了。
今天是周末，任琳想请假两天陪孩子上课。可胡大伟能给吗？
、第十五章
任琳硬着头皮蹭到了车间中央，横亘在黄色防护网前的办公桌前，把请假的事说了。
胡大伟用手摸着脸颊上的青胡子茬儿，眯着两个小肿眼泡居然笑了。
任琳心里直打鼓，这种笑怎么比大声骂人还可怕？不知为什么心里直发毛。
“好啊，想请假是吧，那就请是长期的好啦——永远放假。”那后面的四个字是死盯着她，恶狠狠地说出来的。
什么叫凶神恶煞，任琳相信看到此刻的胡大伟就知道了，狂乱的头发，血红的眼珠，青黑的脸色伴着那簇簇新韭似的络腮胡子。
任琳暗叹，那58000多套门窗附件好端端地把人给逼成精神病，这工作压力也太吓人了。
“周六日按规定可以不加班……”任琳表面挺理直气壮的说。
胡大伟咧着嘴冷哼，这个丫头拿着这个条条框框来压人，还以为自己是职员吧。“别小嘴叭叭的，就你什么都知道？想请假，我给不了。哎，正好……，”说着抬起了手指，“只要他同意，你随便。”
任琳看到了车间中心的绿色道路上，英姿勃发的金洛领着一群带着袖标的人缓缓而来。
任琳叹了一口气，金洛领着这群来检查消防的祖宗们怎么会理自己呢，可是……，不请假怎么办？
胡大伟看她一脸为难的样子，冷嘲热讽。“就你这样的，夜班加不了，三天两头请假，我看你还是给好人让地方，回家抱孩子得了。”
任琳忍着性子低头小声说，“今天周末，必须去接一下孩子。”
胡大伟翻着白眼冷笑，极其厌恶地用手做着扇人的手势。“赶紧找大领导请假去啊，我官小位低放不了你。你别在这碍眼，不干活也别给我在这儿上眼药。” 说完打量了她半晌，冷笑着说， “我说你也真奇怪了，到底仗着谁的势啊？动不动就请假，你以为华宇是你家的？”
任琳气得冷笑了一声，双休日休息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凭什么不给？他也用不着推脱，现官不如现管，他胡大伟不给假，大领导能给吗？她一跺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