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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部分

名门相妻-第105部分

小说: 名门相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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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之清默默点了点头,稍作停顿,又接着说:

“嗯,理论上行得通。只不过言家人审美很苛刻,能入眼的动物里,只怕只有与自己类似的美貌之物才能看得过眼。”

“说白了就是看中皮相?”

言之清皱皱眉头,懒得与她斗嘴,缓口气接着说:

“杜娘,玄龄他是我徒儿,是我唯一的亲传长徒。我命中无妻,无子,我视他入己出,将言家绝学,一切学问全都教给了他,毫无保留。直到他青出于蓝,才让他出师,答应他来尘世闯荡,完成夙愿,再回鬼谷接任谷主。玄龄他自幼被我影响甚多,因而价值观念与我言家人是一致的。只不过,很可惜,我言家人也会分为两类。我是极少见的中间派。而玄龄他,似乎并不像我。”

“师父这话怎么说?”

“我先祖,就是破开言家诅咒的一代,是双生兄弟,兄长是将人命与动物等同,将人视作动物,全都视作粪土不值一提,恣意伤人,毫不克制,不把人当人,只当成一种工具,或者说是药饵。而弟弟,则是将动物视作人,连一花一草一木,都舍不得伤害,是个至善之人。

玄龄他,像极了我那弟弟。

尽管身入朝堂,许多事身不由己,他也尽了全力,救人性命,不愿伤人。也正因此,我才迟迟不对姑母下手。”

“……师父……你说这么多,让我更难过了。丝毫没起到作用。我还期盼着你说他有些像那兄长……之类的……罢了,我也不是才知道他这样子。既然决定下手,就不怕他恨我。”

“那好,那你就亲口对他说,你不怕。”

言之清盯着杜冉琴的身后,默默说罢转身离去。

杜冉琴心口一阵狂跳,万分犹豫,不敢回头。

难道说他已经醒了过来?

糟糕,她是不是该提早离开?

杜冉琴轻轻别过头,朝冰床上瞥去。

只见房乔胸前衣襟敞开,墨色长发披散在肩上,散发着莹亮光泽,气色红润,薄唇樱色,光泽可人,挑起的双凤目中顾盼流辉,眼珠黑白清明,看来气血十分顺畅,恢复的状况好得不像话。看来这次的蛊王丝,要必先前的更坚韧。

也对,这次可是鬼谷嫡系女子体重的蛊王丝,自然是旁系独孤家所不能相比。

“你好像……变回了二十岁的模样?”杜冉琴略有犹豫,试探着说。

房乔闭眸屏息,按上自己脉搏,秀美微蹙,长长一叹。

不必任何人做出任何解释,他自己从这脉象就猜出了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

“玄龄,你会不会怨我?”

房乔无言摇了摇头。

是他太相信她绝不会伤及无辜,是他错料局势,又怎会怨她?

“你真……真不怨我?那,我们回家,回家可好?”杜冉琴一下扑到这熟悉的怀中,泪匣子又开了。

房乔默默不语,只是将她抱在怀里,唇角挑起苦涩一笑,伸手覆上她的发髻,顺着轻拍她后背几下,算是安慰。他什么都没说,然而这种沉默,这种温柔,却让她更觉得惊恐。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寂静,让她心中更加不安。

“玄龄,我们回家可好?”

过了一会儿,她才停住泪水,从他怀里抬起头,凝视着他浅笑的容颜,战战兢兢地问。

房乔仍是没回话,点了点头,系好襟带,任由她牵着手,穿过独孤家总坛,穿过密道,回到房家的书斋。

一重新见到光明,杜冉琴看着身旁人熟悉的笑颜,只觉一切像是都没发生过一般,平静的有些诡异。只是她还没来及与他多相处些时候,就被别人抢了先。

窦云华在福苑门口不知徘徊了多久,一见到房乔,便二话不说扑到了他怀里。杜冉琴站在一旁,虽想一把将她推开,却犹犹豫豫,没敢伸手,而是别扭地别过了头。她已经为他杀了人,难不成还要再打人?

“乔郎,我们的亲事,什么时候办?”

杜冉琴听见这话,神经一下子绷直,一股不安的情绪席卷心头,下意识想要堵住耳朵。只是她这动作,却不如他的话来得干脆。

“半月之后,就举行仪式。”

结束了,他果然是不会原谅她。

两行浊泪划过脸颊,杜冉琴松开了拽着他衣袖的手,垂头不再言语。转身往福苑的主宅走去。窦云华一下子将她拦住,挡在她面前,怒斥:

“你这被休离的娘子,又来做什么!”

“让开!”

杜冉琴眼中含泪,怒目相视。

“我为何要让开?我是乔郎要取回来的妻子,而你呢?”

“我只是收拾行囊,往后这地方,就让给你。”

杜冉琴神色凛然,让窦云华心头一颤,不敢与她直视。窦云华被杜冉琴这冰冷的眼神吓得不由自主打开了哆嗦,颤颤悠悠让开了路。杜冉琴见她让了路,便深吸一口气,进到屋子里把门反关上,扑倒在床头,放生痛苦了一阵。

待泪痕已干,四下看去,心中万分酸苦。

这屋子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她亲手布置的,现在,她要拿走哪一样才好?

眼神扫视过这周遭的装饰、摆设,最终落到外屋的书桌之上。那里放着一块白玉雕刻的玉佩,用隶书刻得“房乔”二字,让她的思绪,一下子飞回了十一年前的龙首渠畔。

就是这个了,现如今,她只带走这个,他不会阻拦吧?

杜冉琴将玉佩捧在手心,护到胸口,苍白一笑。又扫视四周一番,见到两年前苏双儿和秦采薇抬着到平阳的檀木箱,重新打开扣子,见到里头那才个把月没穿的九钿礼衣,泪水又夺眶而出。这套衣服,往后也不是她的了。

不能再看了,她的心没有那么硬,被这周围的一幕幕割得好疼。

嘭一下把箱子扣住,高高仰起头,不再悲天悯人,大步迈出门外,不再看那两人,径自朝大门迈步而去。

“杜娘!”

一声熟悉的呼唤,险些轻而易举将她的故作平静的模样击溃。她停下脚,回身问:

“房公何事?”

房乔看着她浅浅笑笑,摇了摇头。

杜冉琴见了他这样,心口又是一痛。暗念他莫不是真的厌恶极了自己,她要走了,他竟然毫无反应?

 第一八四章 儿女盼娘

忍住泪水,杜冉琴夺门而出,骑上下人提前备好的枣红马,扬蹄朝杜家绝尘而去。

樊川杜家已经比当年冷清了许多,杜如晦朝中政务繁忙,通常宿在珍馐阁,而她阿父杜汀,也通常不在家中,在长安几个寺庙里透轮番送香火钱,一般都在寺中睡下。家中仅有杜冉擎和杜冉芸两人在,当杜冉琴重回杜家大院时,家中仆僮瞧见这熟悉的身影,一个个都来了精神,出门老远迎接。

杜冉擎也听说了大姐回来,也提早从铺子里回家,想看看大姐状况。

停下马,将马缰递给下人,她失魂落魄地走进家门,朝自己熟悉的院落里走去。从兄把杜家旧宅买下之后照原状翻修过,仆僮也大多数都是旧面孔,久违的熟悉感,让她的心里稍稍获得了几许安宁。

走到墨竹轩,见到熟悉的景致,进屋准备休息,却突然被一个陌生面孔的下人给拦了。

“娘子,这儿是少郎总账的地方,少郎还没回来,娘子不能进去。”

杜冉琴一愣,怔怔收回了步子,眼睛又范了酸。

她险些忘了,二郎回来了,这墨竹轩当然是他在住,她住在墨竹轩那会儿,也一直用的是二郎的名字,这地方也已经不属于她了。

“哦,那我应该去哪儿?”

蝶苑么?以前她装疯卖傻的时候,偶尔去的那地方?

“要不娘子就去蝶苑暂住吧,和三娘在一起先凑合凑合。”

现在三娘回来了,住在蝶苑。以前她还是炀帝的妃子,家中并没给她特意留位置。而现在,这家中却是没了她这大姐的位置。

杜冉琴正觉心头悲凉,万分失落,却不料听见熟悉的声音。

“冉琴呐。你回来啦?”

杜冉琴回头瞧见阿父杜汀竟然来了这儿找她,泪腺一下开了,跌跌撞撞冲过去。一头扑到阿父怀里放生大哭。

“大姐!你想住哪儿都成,你习惯这儿。就住这儿。”

二郎也回来了,上前皱着眉头瞪了那不会说话的小女僮一眼,忙上前安抚姐姐。

杜冉琴呜咽了几声,勉强自己抬起头,对二弟摇了摇脑袋,说:

“不了,我就去蝶苑和三妹一起凑合凑合吧。”

“大姐。墨竹轩地方不少,我自己住也觉着空,你要不嫌弃,就先于我一同住在这里可好?”

杜冉琴先犹豫了片刻。见到二弟担忧的神色,便不再固执,浅浅点了点头。她与三妹之间有些不痛快,一起住也确实别扭。

“大姐,听说房公真要娶窦郡主?”

杜冉琴刚平静下来。一听二弟说这话,心头又有些发酸,默默不语点了点头。杜汀见她这样,便着了急,卷起袖子便往门外冲。杜冉琴慌忙拽住阿父的衣衫,没让他冲动。

“你们就别管我俩了,就顺其自然吧,我好累,想先歇息。”

杜汀回头瞧见女儿疲倦的面容,心疼地直叹气,也没了精神去找别人算账,忙吩咐下人去炖了些补品。

杜冉琴进了屋子坐下,吃了些燕窝,恢复了些力气,才突然想起今日正是十五,该是小茴报信的时候。虽说她已然离开了房家,可宫里的事,她确实仍要关心着,即便她离开了那儿,那儿还有她的孩子,和她今生最爱的男人。

从袖中取来独孤家的鸣箭,打开窗子放出去,不一会儿,便有个黑衣暗卫来到门口叩拜请命。

“你带着这个去一趟南宫门,看看有没有个娇小的太监递给你消息。”

“是,族长。”

暗卫领了命,一闪消失了影踪。

杜冉琴呆呆盯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幽幽一叹。

来了樊川一带,便无法便利进出独孤家总坛,并且杜家虽好,可她近来这状态,实在不怎么样,留在家中也只能让阿父和二弟平白增添几许忧愁。既然这样,倒不如她在家中歇息几天,就重新回长安,在独孤家总宅住下。

用过晚膳,她重新回屋躺下歇息,手中拿着本书架上的卷轴,拆开读着,烛火摇曳,冷冷清清。没多久,便听一阵叩门声响,她轻声许道:“进来。”

只见方才离去那黑衣人身子一闪,便入了门。

“回禀族长,这是族长要的东西。”

一块手绢递到她手里,她拆开一看,眉心皱成了一个小疙瘩。

长孙皇后已经诞下一子,然而却并未声张,吩咐了太医迟报三天。

长孙玲瑢,这次又打了什么算盘?

杜冉琴细细想着窦云华与长孙玲瑢两人相谈甚欢的场景,心中腾起了些许疑惑。

“让天英门西北舵主领命,你与他一同盯着窦云华窦郡主,将她每日嘴里说出的每句话,全都一字不差转告与我,若见她有何异常,也要及时知会我。”

黑衣暗卫诺了一声,便有领命消失于浓浓夜色之中。

天色已晚,她打了几个呵欠,缩到被子里,孤枕而眠。

……

长安房家少了女主人,仆僮都提不起干劲。这杜冉琴离开房家一事,被传的沸沸扬扬,连国子监的学生也一个不漏得到了消息。遗玉扮成男儿陪同大哥二哥一起读书,听了这消息,愤愤不平,与同辈学生吵了起来,奈何一张嘴敌不过人家几十张,气得一鼓作气,干脆跑回了家。遗爱和遗直担心三妹,也跟着一同跑回了家。

三人回到家中,果然没看见娘亲的身姿。急的四处打转,抓着仆僮询问,可没有一个人直接回话,全都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其他。

三个孩子找了急,跑去找在家歇业的四郎,却不料四郎没再梅苑,反倒见到了离家多日的五郎。

“遗心,家里头到底怎么回事?你四哥呢?咱们娘亲呢?”遗玉蹙着眉头,大声吼。

“……阿父被狐狸精勾走了,娘气跑了,四郎被阿父支开仍到宫里去修史,帮不上忙。”

“什么!四郎这时候怎么还能帮着阿父!”遗玉气得咬牙切齿,一张俏脸都变了样。

“没办法,娘说的,让四郎听阿父话,让我别惹事。”遗心耸耸肩,一脸落寞地回话。

“娘说你们就听呀!你们这帮笨小子,娘是女子,你们懂不懂呀!这女子,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正常,不能用常理判断的!等她脑子正常回来,就会后悔死的!你们想让娘后悔死不成?”

遗心、遗爱和遗直纷纷遥遥脑袋,表示不赞同。

遗玉点点头,道:

“这就对了,你们全都跟我一块儿去找阿父,看他到底是什么打算!”

遗玉说罢便气势汹汹,带着两个哥哥一个弟弟,冲到了福苑。一穿过门洞,就见到一个外人,坐在娘种的玉兰树下头赏花喝茶,遗玉气得直跺脚,却仍是深呼几口气,克制住了怒意,摆上笑脸,过去打招呼。

“娘子好,我来找我阿父,不知他在不在?”

窦云华抬头一看,只见“遗则”正笑容可掬地看着她,心里有些发毛,她实在是觉着应付不来这小子,故而直接骗他:

“他不在家,还在宫里。”

遗玉眼睛一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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