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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魔手-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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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或许会说我向梅根求婚的举动太过突然和冒昧,现在是自作自受--可是事实并非完全如此。因为我自以为梅根已经完全属于我,照顾她、让她快乐、不受任何伤害,才是我生活的目标,我以为她也会像我一样,觉得我们彼此属于对方,所以才会有求婚的举动。 
  可是我并不打算放弃,不!绝对不!梅根是我的女人,我一定要拥有她。 
  考虑了一会儿,我决定到辛明顿办公室去。梅根也许不在乎别人对她的批评,可是我一定要把话说清楚。 
  职员告诉我,辛明顿有空,并且带我走进一个房间。 
  辛明顿紧闭着嘴,比平常看来更严肃,我想这时候我一定很不受欢迎。 
  “早,”我说:“我今天不是有公事来找你,是一件私人的事。就开门见山地说吧,相信你一定明白,我爱上梅根了。我向她求过婚,她拒绝了,可是我不会就这样放弃的。” 
  我发现辛明顿先生的表情改变了,很容易就可以知道他在想什么。在他的家里,梅根是突出而不和谐的一分子。我相信他是个正直亲切的人,绝对不会想到不让死去妻子的女儿同住,但是如果她能结婚,他会觉得减轻不少负担。 
  冷冻的大比目鱼解冻了,他苍白谨慎地对我笑笑。 
  “老实说,柏顿,我从来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我知道别人很注意她,可是我们一直把她当孩子看待。” 
  “她不是孩子了。”我简短地说。 
  “对,对,在年龄上来说当然不是。” 
  “任何时候,只要给她机会,她都会长大的,”我仍然有点生气地说:“我知道,她的心理上还没有成年,可是一、两个月之内一定会的。你需要了解我什么,我都会让你知道。我很富有,也过着很正当的生活,我会照顾她,并且尽一切力量让她快乐。” 
  “是的--是的,不过,一切还要看梅根自己的意思。” 
  “迟早她总会明白的,”我说:“我只是想先跟你把话说清楚。” 
  他表示很感激,我们客客气气地分了手。 

         ※        ※         ※ 

  我在外面碰到爱蜜莉·巴顿小姐,她臂上挂着个购物篮。 
  “早,柏顿先生,听说你昨天到伦敦去了。” 
  对,她一定也听到昨天的事了。我觉得她的眼神很亲切,但是也充满了好奇。 
  “我去看医生。”我说。 
  爱蜜莉小姐笑了笑。 
  微笑中显然没把马可斯·肯特当一回事,她低声说:“听说梅根差点上不成火车,是火车快开的时候才跳上去的。” 
  “是我帮她忙,把她拽上车的,”我说。 
  “你们运气真好,要不然恐怕会发生意外。” 
  一位温和好奇的老小姐,会让一个男人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一样,也是很奇怪。 
  幸好凯索普太太及时出现,免得我继续受攻击。她身后跟着那位和蔼的老太太,可是她自己的话就够多了。 
  “早,”她说:“听说你要梅根替自己买了些可以见人的衣服,是不是?你真理智。男人得真能考虑到一些实际的事,才会想到这一点。我替那个女孩担心了好久,有头脑的女孩很容易变成低能儿,不是吗?” 
  发表完这个惊人之论后,她就头也不回地冲进渔具店。 
  留下玛波小姐站在我身边,眨眨眼对我说:“凯索普太太是个很特别的女人,你知道,她几乎永远是对的。” 
  “也让人对她起了戒心。”我说。 
  “那是诚恳的力量。”玛波小姐说。 
  凯索普太太又从渔具店冲出来,追上我们,她手上拿着一只红色的大龙虾。 
  “你看过这么像皮先生的东西吗?”她说:“雄纠纠、气昂昂,男人气概十足,又非常吸引人,不是吗?” 

         ※        ※         ※ 

  想到要面对乔安娜,我不禁有点紧张,可是等我回到家里,却发现根本用不着担心。她不在家,也没回来吃午饭。派翠吉觉得很委屈,一边把两块腰肉放进碟子里,一边酸溜溜地说: 
  “柏顿小姐特别告诉我,她今天会回来吃午饭的。” 
  我把两腰肉都吃掉了,希望弥补乔安娜的过失。但是我仍然在想,乔安娜到底到什么地方去了。最近她老是神秘兮兮的。 
  直到下午三点半,乔安娜才冲进起居室。我听到门外的汽车声时,本来以为也会看到葛理菲,但是车子一直驶进来,我只看到乔安娜一个人。 
  她的脸很红,看起来非常不安,我想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我问。 
  乔安娜张开嘴,但是又闭上,叹了口气,用力坐进椅子里,凝视着前面。 
  她说:“今天真是可怕的一天。” 
  “怎么搞的?” 
  “我做了最让人不可相信的事,可怕极了--” 
  “可是到底--” 
  “本来我只是随便出门散步,经过坡路到空地那边去,走了好几英里路,后来到了一个山谷。那边有座农场,是个连上帝都不管的荒凉的地方。我很口渴,想问农场里的人有没有牛奶什么的,就走了进去,但是门开了,欧文从里面走出来。” 
  “后来呢?” 
  “他以为是村里的护士来了,因为农场里有个女人快生了,他正在等护士,告诉她再找位医生来--反正事情出了差错。” 
  “喔?” 
  “于是他就跟‘我’说:‘来,你就行了--而且比任何人都好。’我说不行,他问我是什么意思?我说我从来没做过这种事,一点也不懂--” 
  “他反问我,那又有什么关系?接着他就变得好可怕,看着我说:‘你是女人,对不对?我想你一定能尽量帮另外一个女人的忙,是不是?’又跟我说,我每次说起话来,都好像对行医很有兴趣,还说想做个护士,‘全都是美丽的谎话,一点都没有诚意!可是这件事‘是’真的,你就得拿出一个正当人的勇气,不要光做个没用的花瓶?’” 
  “我做了我最不懂的事,杰利,我把用具放在水里煮沸,再递给欧文,我累得要命,都快站不起来了,好可怕!可是他到底救了她和那孩子,母子都很平安,本来他以为救不了那孩子的。喔!老天!” 
  乔安娜用双手遮住脸。 
  我高兴地凝视着她,心里不禁对欧文·葛理菲肃然起敬,他已经让乔安娜真正面对了一次现实。 
  我说:“客厅有一封你的信,我想大概是保罗寄来的。” 
  “呃?”她顿了顿,又说:“杰利,我以前一直不知道医生要做哪些事,他们实在太勇敢了!” 
  我到客厅把乔安娜的信拿来,她打开大概看了一下,就随手放在一边。 
  “他真是--真是太了不起了。他奋斗的精神,不肯服输的勇气!他对“我”很鲁莽、很可怕--可是他实在是太棒了!” 
  我有点高兴地看看保罗被冷落在一旁的信,显然,乔安娜已经不在乎保罗过去给她的痛苦了。 

         ※        ※         ※ 

  事情往往在出人意料的时候发生。 
  正当我满脑子都是乔安娜和个人的事时,纳许却意外地在第二天早上打了个电话给我: 
  “我们已经抓到她了,柏顿先生。” 
  我吓了一大跳,几乎把听筒掉在地上。 
  “你是说--” 
  他打断我的话:“你那边有没有人会听到你说的话?” 
  “不会,我想应该不会--嗯,也许--” 
  我仿佛觉得通往厨房的门被打开了一点。“也许你愿意到局里来一趟?” 
  “好,我马上来。” 
  我迅速赶到警局,纳许和巴金斯警官一起在里面的一个房间,纳许满脸都是笑意。 
  “追踪了这么久,”他说:“总算有了结果。” 
  他从桌面上推给我一封信,这一回,内容全部是用打字机打的。和以往那些信比起来,这封信算是相当客气的: 
  “光是空想你会代替一个死去女人的地位,是没有用的。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在笑你。快点想办法脱身吧,不然就会太迟了。这是对你的警告,别忘了另外那个女孩的遭遇,快点走远些。” 
  信末还有些略带猥亵的字句。 
  “这封信是贺兰小姐今天早上收到的。”纳许说。 
  “以前她一直没接到匿名信,真是有点好笑。”巴金斯警官说。 
  “谁写的?”我问。 
  纳许脸上高兴的神色消退了些。 
  他看起来很疲倦,很担心,冷静地对我说: 
  “我觉得很遗憾,因为这会给一个可敬的男人很大的打击。但是事实就是事实,或许他早就有点疑心了。” 
  “信是谁写的?”我又问一次。 
  “爱美·葛理菲小姐。” 

         ※        ※         ※ 

  那天下午,纳许和巴金斯带着拘票到葛理菲家。 
  在纳许的邀请之下,我也一起去了。 
  “葛理菲医生非常喜欢你,”他说:“他在这里又没有多少朋友,我想,如果你不认为太痛苦的话,不妨帮他一起承担这个震惊的消息。” 
  我说愿意去,我并不喜欢这份工作,但是我想自己也许能帮点忙。 
  我们按电铃求见葛理菲小姐,然后被引进起居室。爱尔西·贺兰、梅根和辛明顿正在喝下午茶。 
  纳许非常慎重。他问爱美,可不可以跟她私下谈谈。 
  她站起来走向我们,我仿佛看到她眼里有一种搜索的神色,但是很快就消失了,她又恢复了平时热心的态度。 
  “找我?希望不是我的车灯又出了毛病吧?” 
  她带头走出起居室,穿过客厅,来到一间小书房。 
  我关上起居室门时,发现辛明顿的头猛然动了一下,我想一定是他的法律训练使他体会到,纳许的神情里带着某种东西。他半站起来。 
  我只看到这些,就关上门,跟在其他人身后。 
  纳许正在表示意见,他很安静也很正确地向她提出警告,并且要她跟他一起走。他拿出拘票,念给她听。 
  我现在记不得确切的法律名词了,不过总之罪名是写匿名信,而不是谋杀。 
  爱美·葛理菲甩甩头,大笑说: 
  “真是荒唐透了!以为我会写那种卑鄙的东西!你们一定是疯了,我从来没写过半个字的那种东西。” 
  纳许已经把信给爱美·葛理菲看过,他说:“你否认写过这封信吗?葛理菲小姐。” 
  即使她犹豫了一下,也只是很短的一瞬。 
  “当然!我从来没见过这封信。” 
  纳许平静地说: 
  “我必须告诉你,葛理菲小姐,有人看见你前天晚上十一点到十一点半之间,在女子学校打这封信,昨天,你手上拿着一叠信走进邮局--” 
  “我可没有寄这封信。” 
  “不错,‘你’确实没有,你在等邮票的时候,故意趁人不注意,把信掉在地板上,让别人毫不疑心地捡起信,寄出去。” 
  “我根本没有--” 
  门开了,辛明顿走进来,严厉地说:“怎么回事?爱美,要是有什么不对,你应该找个法律代表。如果你要我--” 
  她哭了起来,用双手蒙住脸,摇摇晃晃地走向一张椅子,说:“走开,狄克,你走。我不要‘你’!不要‘你’!” 
  “你需要律师,亲爱的女孩。” 
  “不要你,我--我--受不了,我不要你知道--这一切。” 
  他也许明白了,安静地说:“我会陪你到依克山普顿出庭的,好吗?” 
  她点点头,低声啜泣着。 
  辛明顿走出去,在门口碰到欧文·葛理菲。 
  “怎么回事?”欧文大声说:“我姐姐--” 
  “对不起,葛理菲医生,我觉得很抱歉,可是我们别无选择。” 
  “你们认为她--应该对那些信负责?” 
  “恐怕毫无疑问,先生,”纳许说--他转身望着爱美:“你现在就得跟我们走,葛理菲小姐--你知道,你随时可以请律师。” 
  欧文哭道:“爱美?” 
  她迅速走过他身边,看都没看他。 
  她说:“别跟我说话,什么都别说,看在上帝的份上,别那样看我!” 
  他们走过去,欧文仍然站着,像在梦中一样。 
  我等了一会儿,然后走近他说: 
  “要是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事,葛理菲,尽管告诉我。” 
  他像作梦似的说:“爱美?我不相信。” 
  “也许是弄错了。”我轻声说。 
  他缓缓说:“要是真,她绝对不会就这么接受。可是我不相信,我绝对不相信!” 
  他跌坐进一张椅子,我弄了杯烈酒给他,他一口吞下去,好像觉得好过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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