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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等一个人咖啡-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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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他就是你的下一任真命天子,当你遇见这样的一个人,你千万要珍惜他、别让他轻易溜走,因为这样的人,是带着我托付的使命,带着我的眷恋。”
  他笑了。
  我却哭了。然后一直用力捶他骂他,叫他不要乱说话,害得我好好的假期却无端哭累了眼睛。

  那天晚上,山上飘着细细小雨,他站在门口邀我夜游。
  出门前,我看了看日历,四月一号。

  “我警告你,在愚人节求婚的话我会很生气。”
  我用力敲了他的头。即使我已经拒绝了他一百次的求婚。
  他神秘地笑着,撑开雨伞。



  “然后呢?”

  那个猜拳老猜输的高中生趴在柜台上,他的朋友们挤在柜台边,围成了一圈。
  不知道从故事的哪一段开始,他们全都靠了过来。
  乱点王也将椅子凑近了不少,竖起耳朵倾听。
  苏门答腊不知何时,被老板娘抱在怀里,睡着了。

  “然后,我就在这里,等一个人。”
  老板娘笑着,没有眼泪,也没有一丝悲伤。

  我却哭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他”最后怎么了。
  但我知道老板娘为什么开了一间几乎无所事事的咖啡店。
  为什么菜单上会有一道老板娘特调。这就够了。

  “阿姨,为什么你在说这些事情的时候都不会哭啊?”那高中生问,他刚刚偷偷抬起头来让泪光滑回眼睛里面的动作,早就被我发现。
  “回忆很美,为什么要哭呢?”老板娘依旧看着左手空荡荡的无名指,笑的很阳光。
  “还有,我不是阿姨,我叫老板娘!小心我叫阿不思放老鼠药进咖啡里!”
  老板娘故意恶狠狠地瞪着那些高中生。
  “老板娘,你年纪轻轻就变成了欧巴桑,我们一定会帮你。”
  一个剃平头的高中生勇敢地说道,差点被老板娘的手刀击中。
  “帮什么!”老板娘第二记手刀也打不中。
  “帮你贴海报啊!”平头高中生空手夺白刃,硬接住老板娘的手。
  “贴海报怎样?”老板娘感到好笑。
  “征求喜欢喝难喝咖啡的勇者,通过一百杯咖啡就可以娶世界上最年轻的欧巴桑回家!而且一杯只要99元,多少也值得尝试一下!”长得像西瓜的高中生附和。
  “现在的高中生真是太不可爱了。”
  老板娘无奈地收回手刀,然后突然往西瓜高中生的头上一斩,斩得他哇哇大叫。

  我看着老板娘。
  多么美的一个故事。
  很荣幸,我能够在这间店里工作。
  陪着老板娘等着她的真命天子,总有一天,他带着天上另一个他的祝福与使命,前来共饮那一杯杯难喝,却充满幸福期待的咖啡。
  也希望,在这段浪漫店史的庇荫之下,我也能等到生命中的那一个人。

  “咳,我想来杯老板娘特调。”乱点王整理衣襟,故作忧郁地走了过来。
  然后我们全都用白眼瞪他,他只好干咳了两声,假装没说过那句话。
  白烂终归是白烂,只想捡现成的便宜。
  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第五章 海堤烟火

人与人之间啊,真不该如此脆弱。
但情人与情人之间,却常常需要断裂得无比彻底才能释放彼此。



  模拟考成绩公布了全校名次,我第一百零八名,在班上排名二十,差强人意。
  小青就厉害多了,她只有数学小败,其它的都超过我,全校名次是六十六。
  “六六大顺,距离台大又近了一步。”
  她这么说,然后要到我打工的咖啡店小小庆祝一番。
  我当然说没问题啦,还说要给她半价优待,小青高兴地打电话跟金石堂请假。
  晚上六点,小青换下制服,跟我一齐走进店里,选了个靠近墙角的地方坐下。

  “那杯肯尼亚应该就坐在这附近吧?”
  小青才是观察敏锐的人,她一进店里,就寻找电源插座,想要碰碰运气。
  “不晓得今天他会不会来就是,有时候他下午就会来了。”
  我说,看见阿不思远远朝着我摇摇头。她不仅鼻子灵,耳朵也很灵光。

  小青从我的口中知道阿不思的神技,但她可没胆跟阿不思胡诌奇怪的咖啡名。
  跟不熟的人乱哈拉违反了小青的本性,所以我也不怕她突然代替我向泽于告白。
  小青她点了一杯蓝洞咖啡,还有一盘意大利青酱面。
  肯尼亚先生大约在晚上八点才来,那时小青早就嗑光了桌上的食物,杂志也翻了三本。不过肯尼亚先生今天不点肯尼亚,而是两杯拿铁。
  我端着两杯拿铁放在泽于跟他野蛮女友的桌上,偷偷跟泽于打暗号。
  于是他笑笑拿走了奶量尤少的那杯。
  但就在我转身要回到柜台的时候,我听见小青惊呼一声。
  回头看,一杯咖啡已经空了,因为它淌在泽于的脸上。

  “你竟敢这样对我!你知不知道这样我会很丢脸?你存心让我难堪!”
  野蛮女友愤怒地瞪着泽于。

  小青看着这一切,张大嘴巴用夸张的嘴型告诉我“那女人是个疯子”。
  I can’t agree with you anymore,我不能同意小青更多。
  然而泽于似乎没有太大的情绪反应,彷佛早料到那杯拿铁会像多年前机车广告中郭富城被女友泼了杯水一样,淋在自己脸上。

  “如果你不想写你就说啊!我会逼你写吗?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在朋友面前都抬不起头来?”野蛮女友振振有辞地骂着。
  但她发现泽于的表情竟是那么漠然时,她的情绪再度濒临爆发极限。
  她的手猛然抓着泽于面前满满的咖啡,眼睛瞪大。
  “够了。”
  阿不思一手压下野蛮女孩手中的咖啡凶器,一手将一杯冰开水放在桌上。
  “如果你一定要泼,泼冰开水,不然地板你来擦。”
  阿不思冷冷地说,与野蛮女孩之间的咖啡杯正自僵持着。

  野蛮女孩忿忿瞪着阿不思,有些发窘,有些牵拖式的愤怒,不肯、也不甘就这样屈服。
  此时,店里的每一个人都往这边猛瞧。
  好像还听见右边桌的好事客人,正打赌第二杯咖啡会不会跟着泼上。

  “抱歉,地板我会擦的。”泽于面无表情地说,摘下滴着饮料的眼镜。
  然后慢慢拨开阿不思跟野蛮女有的手,将拿铁慢慢倒在自己脸上。
  棕中带白的咖啡液自额头顺着高挺的鼻梁而下,然后分成无数条小河流,小河们在宽阔下巴上瀑布落下,最后浸湿了黑色的衬衫。
  阿不思没有很惊讶,酷酷地拿着冰开水就走。我跟小青却傻了。
  野蛮女孩却略微得意地看着泽于。
  想必,她会将这件事当作“男友珍贵的道歉事件”大喧大擂。

  “我们分手吧。”泽于没有闭上眼睛。
  即使大家都震惊店里正发生的一切,所有目光都不留情地集中在他身上。
  但泽于的表情并没有分毫狼狈,而是一种坚定。
  没有妥协空间,因为不带感情。

  “你这是什么意思?”野蛮女孩的声音变得很软弱,但她的眼神兀自强装愤怒。
  泽于没有说话。
  他要说的,在三十秒前,已经淋在他的脸上。
  “你会后悔,到时候你回来找我,就不是两杯咖啡淋在脸上可以解决的!”
  野蛮女孩大声咆哮,然后抓着Prada包包冲向店口。
  在她奋力推了门一下时,自动门没并没有立刻打开,而是震了一下。
  当她看见透明门上的玻璃并没有映射出泽于跑过来拉住她的身影时,她又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声,当作这段恋情不甚优雅的句号,忿忿走出门。

  而我呢?当我回过神时,我正拿着一条毛巾塞在泽于的手里。
  他苦笑,然后将脸揩干。

  “出糗啰。”泽于说,然后忍不住哈哈大笑。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能不笑吗?我心里开心的要命。
  后来据小青说,我当时笑的跟白痴一样,好像当选总统的不是阿扁而是我。



  我跟泽于一起拖完地、擦好桌椅后,他请了我一杯卡布其诺。
  他自己当然要了杯肯尼亚。

  “为什么要分手?”我问。
  “不该分吗?”他答。是很该。
  “我问错了,你为什么要用的方式提分手?”我问。
  “看一本网络小说学的。”他笑。
  “啊?哪一本?”我好奇。
  “开玩笑的。既然是我提的分手,心中有些亏欠,况且,用键盘写信这件事我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既然老虎已经咬了我一口,不妨再让它多咬一口,这样我心里的压力会释放不少。”他端详着湿掉的衬衫,然后多解了两颗扣子。

  翻译过来,大概是:衣服湿都湿了,再泼一次也没关系。
  然后我想起阿不思上上个礼拜跟我说的,爱情不谈愧疚这档事。
  说到底,阿不思还是最酷的。

  “那你,当初怎么会跟脾气这么。。。。。。这么刚烈的女生在一起啊?”我问,把“野蛮”两个字锁在喉咙里。
  “她是我在交大资科bbs站认识的网友,在在线她挺温柔婉约的,后来见面只觉得她娇气了点,也没什么。”
  他说:“于是我们就在一起了。”
  所以说,网络真是卧虎藏龙。
  母老虎,跟恐龙。两者都不能让人全身而退。
  “后来呢?后来为什么会变得不温柔婉约?”我问。
  我得记录下嗜喝拿铁的女生有什么毛病。
  “就像咖啡一样,再好的咖啡放久了,也难免变质吧。”他还故意叹了一口气。

  此时他从玻璃的反射察觉到小青正在跟我挤眉弄眼,知道了她是我朋友。
  于是泽于转头跟小青挥挥手。小青尴尬地将脸埋在八卦杂志里。

  “那很简单啊,下次选白开水不就得了,放再久还是同一个味。”
  “热开水久了会温,温开水久了会冷。不一样的温度就不会是一样的感觉。”  
  “冷开水呢?放再久都还是冷开水。”
  “我不喜欢喝冷开水。”

  从那一次对话后,我开始努力思考我有没有可能是一杯冷开水。
  偶而,还会征询“重要他人”的意见。
  起先是爸。

  “爸,如果要用一种饮料形容你的女儿,你会拿什么形容?”
  我拿着从店里带出来、没卖完的小蛋糕,摆在桌上。
  “饮料喔?这个很难喔!”爸随手拿了块蛋糕塞进嘴里。
  “快点啦爸!”我催促着,他既然生了我就应该为我长得像什么饮料负点责任。
  “你爸书没念很多,不太会形容啦!”爸爸口齿不清地说。

  他眼睛一直没离开过电视上,千篇一律的政治人物谈话节目。
  每次爸看政治节目就会进入睁眼冬眠的状态,对外界的刺激都没太大感应,真是浪费了那块可口的草莓蛋糕。
  不过他现在已经好多了,回想起在今年初总统大选前的激烈口水战时,爸僵在沙发上的表情还让我以为他中风了。
  “人/饮料”这样的问题好像真的很难,看来需要聪明的我帮他转个弯。

  “爸,如果你女儿要变成一种饮料,你希望是哪一种?”我这样问总行了吧。
  “乱问一通,我怎么可能希望我的女儿变成一罐饮料?”爸很有义气。
  “好啦,如果你希望这世界上有一种饮料是你的女儿,你希望是哪一种?”
  于是我又转了个弯。爸的脸上一块蓝一块绿一块黄的,都是电视上的光影。
  “维士比。”爸答又塞了块蛋糕,嚼了起来。
  “。。。。。。”我沉默了。
  过了很久,进了广告。
  “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你是一瓶维士比?”爸回过神来,看着我。
  “我不想知道。”我还没从霹雳打击中回复过来,灵魂持续出窍。
  “是三洋的。”爸补充。
  “啊?”我还在恍神,没有从惊吓中回复过来。
  “只有三洋正港的维士比才是我的女儿。”爸用力强调。
  “我不想听我不想听!”我捂着耳朵尖叫跑上楼,完全不想知道维士比跟我之间的关系。

  然后是哥。
  “哥,如果你非得要用一种饮料来形容我,你会用哪一种饮料?”
  我拍拍哥哥的肩膀,鼓励愚笨的他好好动动久违的脑子。
  “你们这些怀春少女整天就喜欢做心理测验,哎真是可怜啊可怜,还不如陪爸看点政治口水战,多少会学到怎么讲冷笑话啊?欧??欧???”
  哥哥用力哀叹着,用棉被卷住自己惨叫。
  他也不想想自己。哥到了国中的时候还一度以为自己是忍者,整天鬼鬼祟祟地想隐形,还缠着爸爸问我们家是不是有日本伊贺忍者的血统。
  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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