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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等一个人咖啡-第21部分

小说: 等一个人咖啡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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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阿拓都说好,只要他没有在打工都马很OK。
  最后阿拓房间的地板上,摆了一大张长期工程中的大拼图。
  百佳笑着跟我说,她其实不是那么积极主动的人,她只是把那些男生当初追求她的把戏拿出来复习一遍而已。

  而我的生活跟以前一样,打工、去社团、写小说,单纯而忙碌。
  据泽于说台大资工所的试程是最早的,就在一月中旬,也因此泽于越来越少去咖啡店,待在社团准备研究所考试的时间越来越多。
  有时候还看见他拿着睡袋跟咖啡壶到社团熬夜,显然是放手一搏的最后阶段,即使旁边还有别人在讨论辩论社寒训计划的准备事宜,也不见他分神多说一句话。
  也因为他全神贯注准备考试,我虽然跟他只有一只手的距离,但传递纸条的次数少了很多,有时候我看见他将咖啡壶喝光,我也会自动帮他去长廊尽头倒热水,简单地再帮他做杯咖啡。
  至少在小小的社团五坪空间里,泽于的身边没有另一个存在,独享他的专注与沈静也让我感到淡淡的幸福。

************

  2001到2002的最后一天是礼拜一。
  我一直在想,泽于那天还会不会到社团念书,如果是,我们就可以一起读秒跨年,如果不是,上大学后第一次跨年好歹也要有个计划。
  而阿拓的邀约电话在礼拜天晚上打来,那时我刚刚从家里回到宿舍,手里还拿着妈妈从娘家拿来的太阳饼,将安全帽跟围巾放在桌上。
  寝室的电话响起,百佳接了,递给了我。

  “我刚刚回寝室,呼,要不要吃太阳饼?帮你留两个我妈从台中拿上来的正货?”我问,蹲下来脱鞋,注意到百佳正偷偷瞧着我。
  “好啊,我超喜欢吃。对了,我是要问你明天晚上有没有空,一起读秒?”阿拓问的直接了当。
  “我。。。。。。我还不知道耶,泽于不晓得会不会待在社团念书,而且。。。。。。”我看着百佳,她正装作专心上网,但她的密码连续输入三次都错了。
  “那你要不要问泽于看看,如果他不会去社团的话,你就来我跟暴哥这里啰?暴哥说跨年看灾难片最贴切了,还有啊,暴哥的新女人也会一起来,要不要认识认识嫂子?听说嫂子很贤慧跟暴哥一点都不搭,我想应该蛮好玩的,看完电影我们还可以去找铁头,铁头最近都很晚睡。。。。。。”阿拓说个没完,说得我心痒难搔,好想就这么答应他。
  但我看见百佳咬着下唇的模样,实在有些不忍心。
  “不了,我想碰碰运气,而且我们最近有计概的C语言上机考,我又都不会,如果正好碰到泽于待在社团的话我还可以请教他。”我说,希望阿拓别再引诱我了,因为我实在想看看暴哥的女人。
  “C语言啊?应该蛮简单的,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教你啊。”阿拓说,我彷佛可以看见他正在搔头的样子。
  “我想给泽于教。”我说得斩钉截铁。
  “这样啊,好吧,我问暴哥他下次带女人回家是什么时候,到时再约你啰。”阿拓笑笑,毫不介怀的语气。
  “那掰掰啰,我要去洗澡了,太阳饼会记得留给你几个,如果贪吃的念成没偷偷嗑光的话。”我也笑笑,我倒是遗憾自己错过了应该很好玩的跨年活动。
  “掰掰,来,跟思萤姊姊说再见?”阿拓不知所云,然后我听见了一声活力十足的吠叫。原来是胡萝卜。
  我挂上电话,装作一切都很平常,拿起脸盆洗澡去。

  洗完澡,百佳刚刚挂上电话,向我比了个胜利手势,笑得很灿烂。
  “谢谢你刚刚推掉了阿拓的约,我就知道你最善良了!”百佳乐得像个小孩子,又说:“我打电话给阿拓约读秒,他答应了,你觉得到哪里去读秒比较好?阿拓会比较喜欢?”
  我擦着湿淋淋的头发,说我不知道,心中却犯疑为何阿拓不说要带百佳去暴哥家?
  “你觉得深夜去宝山吊桥读秒浪不浪漫?会不会加分?”百佳问,语气很开心。
  “不如直接去宾馆开房间吧。”念成躺在上铺说道。百佳白了她一眼。
  “在我们的部落,跨年可是要跟山中恶灵决一死战的关键时刻,男人要全副武装,女人则准备在网中施咒禁锢被捕获的恶鬼。。。。。。”思婷说个不停,也许她的名字正是要提醒她要想想什么时候该停一停。
  “思萤你说呢?你比较了解阿拓。”百佳来回踱步,咬着手指头。
  我拿着吹风机烘着头发,发稍已超过了我的肩膀。
  “反正阿拓一定会想好计划,你不必担心啰。”我笑笑,不知道该不该说阿拓原本的想法,但暴哥对百佳不熟,未必会想跟百佳一同跨年。
  “如果真的没计划啊,嘻,那就在他房间继续拼拼图也不错,反正还要拼好久好久,还可以一边玩胡萝卜的肚子。”百佳自言自语。
  “百佳,你真的喜欢阿拓?这礼拜你们好像常常有约。”思婷忍不住问。
  “嗯,我很喜欢啊,幸好思萤好姊妹让给了我。”百佳蹦蹦跳跳,在我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拜托??”我苦笑,心里祈祷明天晚上别一个人守在社团教室。



  2001年最后一个夜晚,十点,我在咖啡店收拾最后一只汤盘。
  店里只剩下四个人,我,阿不思,老板娘,还有我曾经提过、一言不发将小麦草蓝山咖啡喝完的古怪中年男子。
  阿不思将咖啡豆罐装好封口,我擦着桌子,两人都看着老板娘与失魂落魄的中年男子,他们坐在柜台前面的小圆桌旁,都沉默得厉害。
  男子已经连续几个礼拜都来店里,点同一杯饮料:“老板娘特调”。
  如果我没记错,他上次喝到的是人参姜汁咖啡,上上次喝到的是菠萝冰滴,而今晚他则品尝了武林独步的汤圆咖啡。
  但他好样的,虽然他总是一脸屎样,但绝对是杯杯见底,杯杯一言不发。
  我说过老板娘很尊重客人,客人不说话,老板娘也由他,自个儿玩起塔罗牌算命跟刚刚迷上的米雕。也因此,两人相坐无言了许多日子,有时他们坐到了打烊还僵着,老板娘用眼神示意我跟阿不思先走,她等他坐够了再锁门行了。

  “他们该不会坐到跨年吧?”我用唇语询问阿不思。
  “谁知道他们在搞什么,说不定早见看对眼了。”阿不思倒没心思跟我用唇语,直接了当就说出来。
  后来我们果然先走,留下比赛谁先说话谁就输掉的主客两人继续在店里奋战。
  “等一下去哪跨年?跟阿拓吧?”阿不思将门带上时抛下一句。
  “没啊,我要等泽于看看,他今天没来店里,说不定早就在社团教室用功了。”我问:“你呢?要跟弯弯去蕾丝边吧参加跨年派对么?”
  “嗯。”阿不思点了一根烟,酷酷走了。

*************

  还在学校的大家都已经集中在浩然图书馆前的广场参加跨年晚会,即将来到2002年的社团活动中心理所当然很冷清,只有楼下独自练习的小喇叭声陪着我。
  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电磁炉上的水滚了,我倒进冷冻汤圆,阖上无聊的经济学课本,打开收音机听广播无聊的读秒倒数,越发觉得自己可怜,尤其是窗外爆出一阵“新年快乐”的疯狂庆贺声。众人欢天喜地时的孤独,最是寂寞。
  “新年快乐,李思萤。”我举起热开水,看着窗户玻璃上反射的自己。

  到了深夜一点,我收拾好东西走出社团教室,搓着冷冰冰的手搭电梯。
  “不晓得阿拓跟百佳现在在做什么?在拼拼图么?还是阿去暴哥那?”
  我看着手机上一大堆新年快乐的简讯,当然也包括百佳的。
  手机里的简讯十个中有八个内容重复的转载,好像没有一心一意的独特对待。
  阿拓却没捎来信息,想必正忙着。
  电梯门打开,一楼到了。
  我才刚刚步出活动中心,眼睛都亮了。
  泽于背着睡袋,将停在环校道路旁的车子门关上。

  “嗨,学妹。”泽于看见我站在活动中心门口,向我挥挥手。
  “学长新年快乐。”我挥挥手,心里开心极了。
  “对喔,我差点忘了,新年快乐!”泽于走向我,表情略微失望:“不过,你要走了?”
  “嗯,一个人在上面好无聊。”我承认,我的脑筋动的不够快,没及时想出去又往返的好理由。
  “想睡了吗?”泽于问,走向大门旁的电梯,按下。
   我摇摇头。这倒是真的,就算回到宿舍第一件事也是写小说。
  “这样的话,可以陪我说说话吗?”泽于苦笑,电梯门打开。

  我张大眼睛,想从他的苦笑中看出里面含藏的意义。
  他很疲倦,有些黑眼圈,眼中也有些红血丝。
  看来有一层厚厚的心事堆栈在他的疲倦背后。
  “拜托啰,别让我新的一年第一个愿望就落空了。”泽于走进电梯。



  我当然又回到了辩论社社窝。
  虽然迟了一个多小时,但对爱情来说,永远一点都不嫌晚。
  泽于去长廊尽头冲泡面,问我饿不饿,我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把我吃了汤圆的事情说出来,但他误以为是少女的矜持,于是提出我意想不到的邀请。

  “我记得柜子里还有筷子,我们一起吃一碗吧,反正我也不是说很饿。”泽于将阿Q桶面放在和式桌上,露出好好吃的表情。
  我心里傻了一下,但双手却毫不考虑打开柜子,拿出一双免洗筷,坐下。
  “怎么没有跟女朋友跨年?要可怜兮兮到社窝里嗑泡面。”我问,双手捧着热热的泡面桶子取暖。
  “分手了,所以嗑泡面庆祝一下。”泽于苦哈哈地说。
  我心里再度傻了一下,但外表不动声色,只是看着他。
  “你好像已经习惯我一直换女朋友了?可是我自己却从来没习惯过。”
  泽于自嘲,将泡面盖打开,热气将他的眼镜镜片雾花了。
  “我没习惯过啊,只是替你觉得习惯罢了。这次还是不想说分手的理由吗?”我吐吐舌头。
  “你想听吗?失恋的男人可是啰哩啰唆的不得了,跟老妈子一样。我之所以连续换了两次宿舍,就是因为连续遇到失恋的室友,烦都烦死了。”泽于将眼镜摘下,夹起面。
  “说吧,不过我要收费,我小时候的志向可是心理辅导师。”我笑笑,骗人的。
  “吃啊,如果不嫌弃的话,我用半碗泡面抵心理咨商的费用怎样?”泽于将面桶递过来,在那一瞬间我们的距离突然变得很近。

  泽于说,他在感情上一直有很严重的不安全感。
  这令我很意外,这么帅又有车开,还随时搭配金城武的笑容,这样的男孩应该将不安全感留给身边的女孩,而不是自己。
  他说,他明白自己看起来是个很nice的人,所以更想表现出自己的好,因为他听过太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之类的质疑。这令家庭环境良好的他一直耿耿于怀。
  小学的时候,他邀请同班同学到家里作客,结果第二天“杨泽于家里很有钱”这句话就取代了他的个性跟成绩,变成他唯一的注册商标,大家礼遇他,他就越觉得不自在,想跟大家打成一片的欲望变成他成长过程的最大目的。
  泽于希望周遭的人喜欢他,真心真意地喜欢跟他在一起,这样的希冀放在男女交往上演变成一种严格的自我要求:“讨人喜欢”。

  泽于每跟一个女孩在一起,都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对方认同自己、不被讨厌,于是不敢在对方面前表露自己真正的喜好。
  比如逛街,如果对方一步都没踏进过书店,他便不会提起“要不要一块进去挑本书看”这样的要求,但如果对方曾在皮包店驻足许久,下次他便会直接牵着对方进最好的皮包店绕绕。
  又比如喝咖啡,泽于都点双份对方喜欢的种类,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才能够很自然表现自己,来上一杯香味缤纷的肯尼亚。

  “如果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改掉这种习惯不就好了吗?”
  “我自己也知道这很不正常,但我想无可救药的意思就是根治不了吧。”

  这样的他爱得很辛苦,尽管每次恋情的一开始都让他雀跃不已。
  爱上对方喜欢的事物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但他总能够以最宽容的心去接受,但将自己伪装久了,会越不敢表露原来的自己,因为对方已经深深爱上另一个伪装过的他。
  跟他在一起最久的梅蓁学姊,两人都拥有相同的喜好:“辩论赛”,于是泽于曾将她当作生命历程中不可多得的伴侣,但梅蓁整天将“对方辩友”挂在嘴巴上,泽于也听到烦了,他发觉尽管双方有共同的喜好,但喜好进入生命的深浅仍决定了在一起的感觉,会不会腻,能不能持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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