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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驯皇记-第10部分

小说: 驯皇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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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李琛扳过他的脸来,清澈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道:「你知道么,这皇位,本该是我的!」
「啊?」白月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巴,呆呆地看着那张精致秀美的脸庞,他只知道李琛身为皇子却无权势,得罪了六王爷而被软禁于此,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波折。
李琛将他按坐在椅上,娓娓道来……
先皇在位时,立他为储君,那晚夜宴,皇子们依次上去敬酒,谁知皇帝饮下他的酒后忽然腹中绞痛,口吐鲜血,大殿上一片恐慌,他则是手足无措地立在那里,直到大内侍卫拖了他去天牢关押,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匆忙中莫憬玄抓住他的手,叮嘱他保全性命,是以接下来的两天两夜,只为了那人一句话,他咬牙坚持下来了,天牢里对失了势的皇子是何等残酷,轮番审问、严刑逼供,只一夜就遍体鳞伤。
无意间听见狱卒议论陛下密诏废储一事,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还留他一条性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个被废黜的皇子,谁也懒得多看一眼,况且宫里有几分权势的都在为那密诏争斗不体,谁顾得上整治他?
后来六王爷李沧澜继位,将他软禁于青松院内,从宫女们背后的只言片语,不难猜出,莫憬玄为他付出了多少。
「你可知他为了我,冒了多么大的风险?若非有他舍命相帮,我早就死在天牢里了,现下六皇叔留我一条性命,也全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李琛越说越激动,小脸胀得通红。「何况他根本不知道我的情况!六皇叔一直瞒着这事,听四皇叔说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奴才仆役,在王府全称他为王爷,没一个敢叫他陛下的,莫太傅一直以为是我登基继位,不然他怎么甘心留在那人身边?」
白月手心冒出冷汗,怯怯地抬眼看着李琛,递了一杯热茶给他润喉,讷讷道:「我……我错怪他了,你别生气……啊!」突然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惊跳起来,指着李琛叫道:「难道那天在皇陵,六王爷是要我扮成你!」
以前只知道两个人长得像,却从没想到这一层:六王爷用他来鱼目混珠瞒天过海!
「皇陵?」李琛皱皱眉,苦笑道:「果然,莫太傅必定已见过你,六王叔真是煞费苦心了……」
白月抱住膝头,脸埋在手臂里,低声道:「这么说来,我当时见到的那人,想必就是莫太博了……」
* * *
「你想瞒他到什么时候?」李观澜抿了一口茶,看似漫不经心问了一句,和坐在身侧的段湘对看一眼,支楞起耳朵。
「瞒一天算一天。」李沧澜回答得更加漫不经心,眼睛始终也没离开手上的折子。
「你!」李观澜跳了起来,又被段湘拉坐回去,低吼道:「全天下人都知道是你做了皇帝,只有他被蒙在鼓里,李沧澜,这就是你对待心上人的方式?亏得他为了你差点连命都送掉!」
李沧澜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他,「我怎样对他,关四哥何事?」
段湘拉住即将抓狂的四王爷,低声喝道:「你发什么疯?坐下!」
李观澜一把甩开他,冷笑道:「我发什么疯?你怎么不问问我们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夺权篡位,软禁皇子,谎言相欺以胁诱太傅,偏偏敢做敢为不敢说!李沧澜,你知道这样对他伤害有多大么?这般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上,倒不如一刀给他个痛快!」
酣畅淋漓的一通吼,可见四王爷是积郁已久了。
李沧澜眉毛也没动一下,轻描淡写道:「说完了?」
「没有!」李观澜喝了口茶准备继续开火,却被段湘死死拖住,大手密不透风地捂着他嘴。
「四王爷无心之言,还请陛下恕罪。」段湘叹了口气,抱住正在气头上的枕边人:「臣等告退。」
李沧澜挥了挥手,重又埋头批阅奏折,眼神依旧平静无波。
李观澜以愤怒的眼神示意段湘他想把话说完,后者回他一个「你说得太多了!」的凶恶眼神,一路拖着他出去,在门口回身道:「陛下,进一步则死,退一步则亡,臣以为,不如向旁边让上一让,或许柳暗花明也未可知。」
李沧澜停下笔,起身踱到窗前,看着庭院里绽放的腊梅花,若有所思。
难道他一开始就错了?建筑在谎言之上的情爱,即使是真的,莫憬玄,他肯信么?那人本是不恋世情无所牵挂,像寒夜的弧星一般,却硬是被自己改了轨迹,跌入这十丈软红,从此纠缠不休,得了他的人他的心,却改不了他的风骨变不了他的执念,要失去,太容易了,就像莹白的冰雪似地,美丽纯粹,却是沾手即化,谁也留不住。
莫憬玄知道了会怎么样?会是什么反应?会以哪种情态面对他?他不愿想,也不敢想,要失去他的恐慌与绝望,今生不愿再尝。
唇间逸出一声低叹,手指无意识地摩掌着凉润的窗台,屋外腊梅吐看清香,屋里的人,心中已蒙上阵阵阴霾。


第十六章
李琛坐在桌子上,两脚晃来晃去地看着一群宫女们围着白月测量尺寸,后者被推来转去摆布了个够,苦笑道:「当个替身也麻烦咧!」
李琛翻了个白眼,拿过两张写满数字的纸,对比了一下:「白月,你长高了?」
白月伸过脖子去一看,笑道:「比琛儿高了一寸啊,琛儿怎么一点也没变呢?」
李琛把纸往他脸上一拍,跳下桌面,翻着刚送来的两大箱成品,讽道:「江南素锦织的手工呢,就这么浪费在我这连门都出不得的废人身上了么?」
何公公陪着笑脸一躬身:「殿下贵为皇子,奴才们等闲也不敢怠慢了殿下的。」
还没等李琛回话,白月先重重地哼了一声:「真有脸说!当我们是傻子么?」
幸好皇帝陛下对他们不闻不问不理踩,四王爷又时时关照,不然就凭这群眼睛长在额角上的势利鬼,哪有他二人的好日子过?
何公公脸色变了变,笑容僵在嘴角上,狠狠瞪着那个出言不逊的小子。
不过是个低贱的小鬼,若不是他何大总管带进宫来,怕是早已冻饿而死了,现下有李琛纵容着,竟敢对他挖苦戏弄起来,真是狗仗人势,若不是怕李琛一状告到四王爷那里,他早就整得那小子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哪由得他嚣张?
李琛怎会看不出何公公动的什么念头?只是料定他有心无胆,也懒得理他,待到量完了尺寸,一干人都退了,屋内一下清静了不少。
「我讨厌那老东西!」白月嘀嘀咕咕地在李琛旁边坐下,塞了个果子给他,抬头看着天上弯弯的月芽儿,身侧感受着对方的温暖气息,染得他也快多愁善感起来。
李琛不自在地往边上挪了挪:「明儿个腊月二十八,四皇叔做寿,又得劳动你出去做戏了。」
白月往李琛那边靠了靠:「不见得吧?你那莫太傅不是卧床养伤么,哪有力气去凑那热闹?」
李琛不动声色地再往边上挪了几分:「六皇叔的心思谁也猜不透,多少还是准备一下。」
白月皱皱眉,又往那个方向蹭了蹭:「准备什么?我长得这么像你,还用得着妆扮?」
李琛回过脸来,身后微向侧偏,借着廊下微弱的月光打量他:「确实是像,六皇叔会由着你留在青松院,应该是想让你多学学我的言谈举止,免得穿帮。」
「哦?」白月兴冲冲地俯过去:「那我学得像么?」
李琛摇摇头:「不像,我来学你或许还容易些。」
白月一脸坏笑,脸越凑越近,呶起的小嘴眼看着就要贴上李琛粉嫩嫩的脸蛋,李琛突然出声道:「喂!你快把我挤下去了!」
「啊?」良辰美景转头空,白月呆呆地张着嘴,难得刚才那么好的气氛……他都快要亲到了!
李琛跳下栏杆,瞪了他一眼,心口像敲小鼓似地跳得飞快,暗恼这人莫名其妙的亲匿,也不分个场合,这么短短的一段栏杆,生生逼着他挪到尽头,嫌衣服太干净么?偏要在栏杆上擦来蹭去。
掩口打了个呵欠,低头回房,不让他看到自己腮边泛起的淡淡红晕……
* * *
「收口了。」李沧澜细细地洒了一层药粉,看着原本血肉模糊的狰狞变为暗红的嫩痂,取过浸了药的棉纱松紧适宜地包扎起来,盯着他喝了药,仍不放心叮嘱,「这几日不许乱动,当心伤口裂开。」
莫憬玄眨眨眼,垫了个枕头在身前,对他的过分小心有些难以消受,戏谑道:「趴着不舒服,能不能侧躺着?」
李沧澜本能地想说不,又怕管得太严引起激烈反弹,浅浅一笑:「不想背上难受,就老实趴着。」
莫憬玄自认算不上什么老实人,立时应声而动,扯着被子侧了过来,胸口顿时通畅了不少。
李沧澜无奈地叹了一声:「憬玄,以后别做这种傻事了。」
莫憬玄一挑眉:「一动不动在床上挺尸就不傻了么?」
「我不是说这个。」李沧澜坐在床边,大手抚过他的脸蛋,指尖顺着后颈轻轻揉摩,像是安抚一只猫:「刀剑无眼,你又不会武功,贸然冲出来,不是找死么?」
猫儿的后颈都僵了起来,眼中窜出小火苗:「若不是我『贸然』冲出去,六王爷早被射成刺猬了罢!」
李沧澜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他的爱人什么时候都不肯在口舌上失利,明明已经吃了这么大的苦头,遂柔声道:「憬玄,我绝不愿意你来替我挡箭,看见你命在旦夕,你可知我心里多难受么?」
在他的凝视下,莫憬玄眼中火焰渐熄,脸上却燃起浓浓羞色,难得没跟他一路斗嘴下去,只是把发烫的脸颊埋在枕上,腹诽了几句,闭上眼装睡。
嘴角勾起调皮的笑意,天晓得他一开始根本没有以身代盾的觉悟,不过李沧澜既然错认了,就算个顺水人情好了——他背上多了几个洞可是不争的事实。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李沧澜猜测他睡沉了,才轻轻地抽走莫憬玄抱着的枕头,又把他调整成俯卧的姿势。
更可恨的是六王爷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不一会莫憬玄听见纸页翻动的声音,看来李沧澜是决心要在这里耗一夜了。
莫憬玄暗暗叫苦,这人怎么这么固执啊!
越是不能动的时候越是想动,莫憬玄只觉浑身上下没一处自在,正犹豫着要不要装作大梦初醒,头顶传来那人带笑的低语:「睡不着么?也难怪,都睡了一天了,我真怕你把脑袋睡扁。」
手指轻弹他的后脑,那人笑吟吟道:「憬玄过了年该二十了罢,成年礼时本王取个字给你可好?」
莫憬玄听见自己咬牙的声音,恨不得齿间是李沧澜那只该死的手指,奈何有伤在背身体不济,只得认栽,睫毛动了几下,做出一副半梦半醒状,低喃道:「你吵醒我了……」
那个可恶的家伙立时笑得快要岔过气去,莫憬玄眯起眼睛,威胁道:「我想,加入要刺杀你的那一列会是个不错的主意。」
「好好!」李沧澜捏住他的脸蛋道:「憬玄来的话,本王甘心把这条命双手奉上。」
嬉笑调侃中浑然不觉时间的流逝,直到月上中天,房里才渐渐没了声响。
见了他,便忘了世间烦恼,在隐藏的危险面前,平静而单纯的幸福显得如此珍贵,可惜当时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无心之语,也许会变成一种预言……


第十七章
腊月二十八,四王府。
从一大清早就开始不停地有贺客上门,王府门前一条大街车水马龙,喧嚣不已,王府里也是处处张灯结彩,布置得热闹非凡,门前廊下胜友如云,堂里楼中高朋满座,四王爷从如织的宾客中穿过去,一路虚应着各方的道贺,心里暗捏着一把冷汗。
在门前拉过忙得团团转的总管,悄声问:「都叮嘱客人们了?」
王府总管行了个礼:「是,今日一切规矩随同六王府。」也就是继续陪当今皇帝陛下玩他那欺瞒哄骗的鬼把戏。
李观澜点点头,心里早已把他那六弟骂了个狗血淋头,莫憬玄的伤才见起色,就硬是被他拖了来,只为这一人,满朝文武都得睁眼说瞎话,连累得他这当主人的跟着提心吊胆。
「一直在找你。」一只手搭上他的肩头,李观澜还没顾上回话便已被人连拉带扯地「请」到大门侧边的耳房里,四下无人,脸上被啄了一口,回过神来一看,不是段湘是谁?
「大白天的发什么情!」李观澜轻斥,抓起袖口象征性地在脸上擦了几下,却不知这个举动惹恼了那人,冷哼一声,一把抱住他,张口咬上了他的颈项。
「啊!」四王爷疼得叫出声来,生怕那人凶性大发咬下一块肉来,也不敢动,乖乖地窝在他怀里。
「寿礼……」段湘舌尖滑出,轻舔着平滑肌肤上渗出血丝的牙齿印,满意地感觉到怀中的躯体一阵轻颤,不由得低声笑了。
「胡闹……胡闹什么?」李观澜脸部开始充血,结巴道:「昨晚不是……昨晚不是已经……」
是他老得落伍了还是面前这人太无耻了?昨夜里打着送寿礼幌子在他身上「贡献」了半宿的精力,现下某些地方还疼得紧,这浑帐难道就没一点愧疚感!
段湘的确没有,一手拨弄着他的领口,回了一句让他吐血的:「礼多人不怪。」
李观澜拍开他的手,没好气道:「受之有愧,消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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