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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我的前妻们-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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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蠢猪!”乔纳森·赫伯特一字一句地说,“我就是罗杰·波雷。”

  ①维特留斯(Vitellius,15——69),罗马帝国日耳曼总督,公元69年加冕为罗马皇帝。

  ②《福尔摩斯探案集》之《黑彼得》中的人物。
 
 
第20章
 
 
 
   于是两个男人彼此对峙,中间吊着那句歪了脖子的女尸。

  一记惊雷在屋顶上炸响,霎时竟呈地动山摇之势,撼得四面墙壁也连连震颤。雷声呑没了接下来他们的几句话,但丹尼斯被H。M。牢牢摁住肩膀不能动弹,大脑更是一片空白,本来就什么也听不进。

  他整个人像被冰冻住了一样。

  后来他承认,按说既然这短短片刻间的所见所闻令他完全不明所以,那么也不至于会惊呆到这般地步才对,但事实就是如此。在他眼前二十英尺处,缓缓移动以便看清布魯斯的,就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男人。

  多年养尊处优令波雷发福了不少,俨然一副形容得体的乡绅做派。波雷的手指在雨衣口袋里捏成一团,那刚健的脸庞、下颌那道浅浅的沟壑,加上浓眉下炯然有神的双目,以及灰白的头发、甚为迷人的笑容,举手投足间着实流露着自信与尊贵之气。

  在窥视的众人眼中,波雷仿佛又回到了十余年前的青春时代。

  他的声音也格外螅海谑尾蛔〉匮笱笞缘茫

  “听到了吗?我就是罗杰·波雷。”

  “不错,”布魯斯没有动,“我知道是你。”

  “什么?“

  “我说我知道是你,”布魯斯面不改色,“我昨晚就知道了。”

  “你早就知道了,”对方难掩轻蔑,几乎要脱口爆笑,“你早就知道了!”

  “面对现实吧,兰瑟姆,”他喜不自禁,“你我从一见面开始就较上劲了,咱们这笔账可得好好算算,你意下如何?”

  “上帝,我当然求之不得!”

  “就在此时此地?”

  “此时此地,”布魯斯说。此刻这两个男人之间的切齿恨意已然一触即发。布魯斯踏前一步,略略抬高嗓门,“你知道我是谁吗?”

  “恐怕不太清楚哦,有这个必要吗?”

  他们看不见布魯斯的脸,只有那棕色外套和一头黑发的背影。布魯斯的声调还是那么沉缓、压抑而单调:

  “我也没指望你能记得,”他说,“一个名叫伊丽莎白·莫斯纳尔的女人。她是你的猎物之一。歇口气,把‘莫斯纳尔’倒过来拼拼看。”

  “我干吗要听你的?”

  “好吧,”布魯斯说,“那我就代劳了。‘莫斯纳尔’反过来拼就是:R…a…n…s…o……”①

  闪电骤然从窗前窜过,灯笼的火光一时相形见绌。布鲁斯吐出的最后一个字母淹没在雷鸣之中,不过那已经无所谓了。

  “没错,”布魯斯点头道,“我真正的姓是莫斯纳尔。”

  “这名字蠢毙了。”罗杰·波雷笑道。

  “深表同意,”布魯斯说,“确实不怎么样。”

  布魯斯的语调还是平静无波。

  “你觉得她那点所谓‘艺术细胞’非常搞笑;你觉得她听音乐时泪流满面更加搞笑。或许你还觉得杀死她,然后把她藏到——藏到只有你知道的地方——再把那点可怜的财产据为己有,也有趣得很。她是我的姐姐。”

  布魯斯停顿了一下。

  “我无意自诩为一个好兄弟。噢,不!我太过专注于自己的事业了,完全没把可怜的贝蒂②放在心上。就连1934年警察让我去他们正调査的那座在邓纳姆的小屋——也仅仅是在南方不远而已!——“布魯斯的双拳狠狠捶打着脑门,“我都耽搁了,拖了一个星期,仅仅因为我那时在某出小得可怜的剧目里担纲主角。”

  “但我现在年纪也大了,”布魯斯说,“时时被恐惧所缠绕。”

  罗杰·波雷,同时也是乔纳森·赫伯特,已然彻底陶醉其中。

  他那狡黠机敏、老谋深算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布魯斯的脸庞,浓黑的双眉挑起,嘴角依然挂着一成不变的微笑。

  布魯斯的怒气顿时爆发:“当你把你的剧本寄给我时……”

  “啊!”

  “我就知道作者是波雷。我是从对你第二起谋杀经过的描绘中看出端倪的。杀害我姐姐那次。”

  “啊!”

  “我准备要亲手抓住你,上帝保佑,我要抓住你。我最初的想法是到这里来直接调查,但贝莉尔出了个更好的主意:假扮成你,让你自己背叛自己。”

  “你办不到,”波雷自信满满,插在口袋里的手指又一次握拢,整个人看去完全像是个坚定而成功的富商,“你办不到,而警察也一样办不到。”

  “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布魯斯言语间似不带任何褒贬之意,“难道没发觉亨利·梅利维尔爵士一早就盯上你了么?”

  波雷只是兴致盎然地笑了笑,但眼神正渐趋浑浊,这话他可不太爱听。

  “接着说啊,小伙子。”

  “老H。M。早在还没来这里之前就知道该去哪里找你了。他曾经问过我,估计也问过别人,当波雷十一年前收手,不再为了钱而杀戮女人以后,他会干什么?我那时答不上来,但昨天下半夜他把一切都剖析给我听以后,我全知道了。

  “你被谋杀的热望冲昏脑袋,终于招来警方的追踪。你那时杀害了一个叫安德蕾·库珀的女孩……”

  “安德蕾!”波雷搓着手,目光在房内缓缓游动,“你挑起了我旧时的回忆。”

  “是吗?”

  “我已经很多年没想起安德蕾了。不,不对,是好几个月。好几个月!”

  他微微扭头看了看躺倒在墙边的达芙妮。

  布魯斯急欲挺身上前。

  “别管她,”波雷说,“我的小宝贝并没受伤。你我把事情了结之前她不卷进来更好,”他的眼中溢满贪婪,“继续啊,年轻人,多聊聊你自己!”

  “在吃了半辈子女人的亏以后,”布魯斯此话一出,波雷便勃然变色,“你开始发现,任何女人——尤其是笨女人——其实完全是你掌中之物,招之即来。你难道真会为了区区两百英镑杀掉她们?这可不太明智,大大划不来,还得冒着上绞架的风险。你会怎么办呢?嗯,你干脆和金钱结婚了。

  “这就是你的选择。我还曾对朋友说,你说不定只是个不起眼的乡绅罢了;财权完全掌握在你老婆手中。你坐拥大屋豪宅,良田千顷,还有个对你死心塌地的老婆。可看看你!”

  波雷低头瞧了瞧自己,骄矜之色溢于言表。他笑了。

  “你喜欢假装自己已是人到中年,”布魯斯骂道,“这也是诡计的一部分。你那头发早就花白了,但无论谁看到你站在你老婆身边——盯着你看那么一小会儿!——就定然会注意到你的脸比她要年轻太多,而她也只有四十八岁而已。

  “在别的事情上,你也作秀得过头了——上帝呀,你那戏演得也太假了!毎次你和我交谈时,都不由自主地要扯到演员啊舞台啊这些话题上去。如果我在心理学方面的造诣更深一点的话,早就该看出来了。还有,当我随口说了几句扼死人是多么容易后,你更迫不及待地向所有人宣称,这是自你看过理査德·曼斯菲尔德在《变身怪医》中的表演以来最可怕的事。

  “而曼斯菲尔德出演这一剧目,是远在1888年。哪怕是三岁小孩也不会相信你已年过古稀吧?但我这该死的蠢驴竟被骗过了。

  “亨利·梅利维尔爵士刚到艾德布里奇那天晚上,你就露了马脚。在金鸡旅店的酒吧里,还记得吧?当齐特林说他在报纸上看到一则消息,布鲁斯·兰瑟姆可能要排一出关于波雷的剧目,你紧接着就说:‘可如果他没有手稿的话不就没法排戏了嘛。’

  “我和丹尼斯·福斯特都可以证明,手稿在打字社失窃一事是绝密的,报纸上一个字也没透露,所有相关人员都宣誓保密。但波雷知道,”——布鲁斯脱口而出——“因为我给作者写信说:剧本要做些调整,但已经寄到埃塞尔·悾芈拇蜃稚缛ジ粗屏恕

  “波雷知道了,波雷害怕了。于是波雷夜袭打字社,自以为偷走了全部手稿,殊不知……”

  二人都踮着脚缓缓移动起来,灯焰将他们巨大的黑影投射在石墙上。

  “但在H。M。告诉我之前,这些我都一无所知。”布鲁斯说。

  “那还真是倒霉呀。”罗杰·波雷冷笑。

  “因为我那时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人人见了都当成过街老鼠,拿石头砸我。我甚至都不知道达芙妮并非你的亲生女儿,虽然齐特林或者其他什么人可能提起过一两次。我在你面前卑躬屈膝、忍气吞声,居然还容忍你扇我一记耳光……”

  “感觉好极了,这我可以担保。”

  滔天怒火已经压迫得灯焰黯然失色、狂风自惭形秽。雨滴在窗口嘶嘶哀鸣。

  “很好笑是吧?”布鲁斯问,“笑死人了。从头到尾我都在努力查找你的罪证,但人人却都以为你要拼命落实我的罪名。”

  “我自有办法把一切都掌控在手心里。”波雷得意洋洋。

  “是吗?”

  “当然。”

  “那举个例子,你可曾算计到达芙妮会偷走你的便携式打字机——昨晚我告诉我的朋友了——并把它借给我?就是那台你用来撰写剧本的打字机,从头到尾都待在我的房间里?”

  没有回答。

  “说到达芙妮……”

  “嗯?”

  “达芙妮会爱上我,”布魯斯问,“这难道也是你的安排?”

  终于,布鲁斯这一问终于摘下了对手的笑容。波雷的脸色、眼神,乃至扭曲的十指,一瞬间像换了个人一样。

  “我一直猜不透你为什么那么依恋达芙妮,”布魯斯说,“为什么你总摸摸她的手,嗅嗅她的脖子;为什么我的出现让你如临大敌。

  “你十年前和达芙妮的母亲结婚,亲眼看着达芙妮长大——长成如今的可人儿。你想得到她,她就是你的一切。你还是忘不了老毛病,但你不敢碰她,只能把她当做女儿,因为你不想冒险舍弃眼下安逸的生活。但你想得到她,你想要她,你就是想要她。”

  一阵风裹挟着雨滴从窗口闯入,米尔德里德·莱昂丝那蒙着头巾、穿着花裙的尸体,在风中诡异地来回摆荡,黑影不断穿梭于四壁和天花板之间。

  “我早该想到的,”布鲁斯说。

  “你知道?”波雷的胸腔一起一伏,话音急促含糊,不得不清了清嗓子,一对发光的眼珠子纹丝不动地锁住布魯斯。

  “真正吓到我的,”布鲁斯竟然有点恐惧,“就是在内心深处,我他妈的和你一样目空一切。我从没杀过人。我甚至从没想过要去伤害别人,然而适得其反,却总免不了屡屡将伤害加诸于喜欢我的人。我生性坦荡,从不逃避。不过我倒是很能理解你那疯狂的脑袋里在打什么算盘。”

  “你说我疯狂?”

  “你想得到她。你想得到她。你想得到她……”

  “给我住嘴!”

  “然后你就会杀了她,就像杀安德蕾·库珀那样。”

  “事实上,”波雷说,“你说得很对。”

  他的右手移向裤子的后袋。

  当这只手回到身前时,袖口处明显多了一样东西,一半隐于掌中,一半留在袖子里。那是一根纤细的刀柄,一把大折刀的刀柄。他手指一摁,刀刃迅速弹出。

  “也该是做个了断的时候了……”他提议。

  “来吧,”布鲁斯毫无惧色。

  “你不怕这刀子?”

  “来呀,”布魯斯喊道。

  盛怒之下布魯斯的判断也有些草率,这从他移动肩膀和双手的方式就可以看出来。波雷开始往侧面逼近——但非常非常慢,靴底轻轻蹭过地面——像是在绕圈一样。而在对面门口,达芙妮·赫伯特突然动了动身子,发出一声呻吟。

  如果达芙妮这时站起来的话……

  丹尼斯·福斯特几乎就要跳起来了,却被H。M。的大手牢牢按住双肩,而更令他惊讶的是,贝莉尔竟也死死握住他一只手臂。丹尼斯匆匆一瞥之下险些没认出原来那个想象力充沛却又一丝不苟的贝莉尔。只见她身体不时左右微晃,仿佛整个灵魂都聚焦在一点上,好把力量用心灵感应隔空传给布魯斯。

  “抓住他,”她像是在说,“抓住他!抓住他!抓住他!”

  波雷的话音在这石屋中听来格外铿锵有力。

  “我还年轻的时候,”他边说边又往旁边挪了几英寸,“玩这东西那是相当有一手,”他松松地捏着刀柄,刀锋在灯焰前闪着寒光,“真想试试看现在技术还能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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