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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公子世无双-第38部分

小说: 公子世无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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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祈年宫的味道,更是家的味道。

这件衣服跟随他有些年头了,上头混杂了祈年宫常用的香料味,也沾染了宛宁的体香,扶苏留恋这香气,舍不得让青茗拿去洗,只在思乡情切的时候拿出来穿一穿,闻香思故里。

只是,他向来不敢穿得太久,怕一不小心味道散尽了。
帘外月色动人,撩拨着扶苏久久未曾驿动的心。今日错拿旧衣,似乎是上天在冥冥之中的指引。

他立在窗前,仿佛一茎中通外直的青莲。想起彼时红帐春宵、庭院重重,趁着心头情意正浓,沉声吩咐道:“青茗,拿一方新的锦帛和笔来。”

青茗有些诧异,停下了手上收叠衣物的动作,意外之中也带着点明白。“公子是要习字,还是写家书?”

扶苏道:“你研墨,我执笔。夫人不是夸过你研的墨好吗?”

烛灯的火苗映在青茗眼中,有喜悦的火焰灼灼燃烧,她撂下衣物,高兴的说:“哎!公子等着,奴婢这就去拿!”

青茗研墨的手艺的确好,她擎着一只袖子,右手在砚中规则打圈。墨锭徐徐化开,扶苏让笔尖蘸足了墨汁,软软落笔在锦帛上,墨迹匀而不胶、香而不涩,笔尾拖曳处也无半点洇染。

写到一半,扶苏听到身后有轻微的响动,回头去看,是蒙恬将军进来了。

扶苏匆匆收卷了锦帛,正色唤道:“蒙将军。” 

蒙恬看向扶苏手中,不经意瞄到了书信开头的四个大字,却看见是“自卿别后”。他笑道:“公子想家了?”

扶苏眼神恍惚,掩盖不住嘴角的笑意,却是只笑不答。 

蒙恬眼珠一转,机敏的说道:“此信若被赵高那厮看见,传到陛下耳朵里难免又生出事端来。说公子沉迷于男女之情,或者说公子监军不力。不如,就和末将的家书一同寄回去,正好蒙毅也在巡游队伍中,叫他私下交给夫人,以免落人口实,被奸佞小人利用。公子,你说可好?”

扶苏深觉有理,同意道:“好,那就按将军说的办。”

蒙恬将锦帛折了三折,塞入自家的信囊中。隔日交给最信任的信差,并且再三嘱咐,务必要将其亲手送到蒙毅手中。

信差是蒙恬的心腹,多年来常替蒙恬送达机密文书,听蒙恬这样说,明白信中肯定藏着了不得的秘密,于是不敢耽搁,快马加鞭向始皇巡游的队伍赶去。

作者有话要说:




、锦书难托


这晚,巡行的队伍进入了一片广袤的腹地。天色欲晚,整支皇家车队驻扎在一爿树林外。

宛宁哄孩子入睡后,照常读了一会儿古书。今日身体疲惫,她对着书简只粗读了一会儿,上下两层眼皮开始打起架,渐渐地有困意来袭。

近日酷暑难耐,车队由东海乘船入江,沿江北行,抵达平原津之后又改乘车辇,一来二去,舟车劳顿。有不少随行的王公皇子都患了病,其中当属胡亥最为严重。

宛宁虽然未曾染病,但是积劳过重,近几日十分贪睡。她匆匆对着书简扫两眼,思维愈发沉钝,终于支撑不住,懒洋洋的唤云意进来吹蜡。

四下静谧无声,宛宁方朦朦胧胧入睡,只听见宫车外靴声囊囊,一列整装的侍卫举着明炬走过。透过轻薄的帘帐,车内被照的恍如白昼。

她枕在软榻上,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哈欠。“外头是些什么人,半夜里吵吵嚷嚷的。”

云意探头出去,回来时答道:“夫人,是蒙上卿,还有不少蒙氏的随从。”

宛宁向外翻了个身,微微抬起眼皮。

借着炬光,透过薄纱,依稀能看见蒙毅带着一队人马在不远处徘徊。她伸长脖子观望了一会儿,只见赵高笼着袖子迎过去,和蒙毅交头接耳的商量着什么。再过了一会儿,李斯、王翦等列位重臣一一向蒙毅聚拢,就连大病缠身的胡亥都由侍女搀着聚了过去。

她心中亟然一紧,半夜里如此兴师动众,绝不是什么小事。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云意推了推宛宁,提醒道:“夫人,这会儿连公主也去了。”

果不其然,荷华三步并作两步朝人群狂奔而去,她出来的急,只在寝衣外罩着一件风兜,连头发也没来得及梳。

宛宁瞬间打起精神来,匆匆披上外衣,吩咐道:“云意,你在这儿守着小公子,我出去瞧瞧。”

始皇帝的辒辌车外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宛宁扒开几个看热闹的宫女,前趋几步,好不容易凑到荷华身边。

望着这围观的场面,宛宁的脚步有些凝滞,心里在不住地打着鼓,她最怕的无非是秦始皇驾崩,若是如此,那么身在异地的扶苏也危险了。

想及此处,宛宁猝然心惊,然而又转念一想,皇帝驾崩本该是无比庄重肃穆的事,不应该有这么多人围观。 

她犹豫了一刻,挽着荷华的手问:“陛下有事?”

荷华道:“我也是刚听到的消息,父皇突然病倒,正有事要召蒙毅呢。”

陛下生病和蒙毅有什么关系?宛宁实在想不通其中的逻辑,于是又问:“陛下的病严重不严重?太医可曾来看过了?”

荷华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太医正在里头诊脉呢。”她叹口气,接着又道,“唉!这些天暑气太重,如此长途跋涉连胡亥都吃不消,更别说父皇了。”

李桓在一侧听着,他不敢对始皇帝的决策妄加评论,听完只是虚看宛宁一眼,嘱咐道:“六妹年幼时体弱,去年生子时又曾昏厥过,别的不提,你可千万要注意身子。我那儿有不少消暑降温的玩艺儿,一会儿叫云意拿了给你送去。”

宛宁笑笑,婉拒了李桓的美意。

约摸过了有半盏茶的功夫,太医一脸凝重的走出来,赵高和李斯问及陛下的病情,太医斟酌良久才说出一句:“陛下只是积劳成疾,只要悉心调养,并无大碍。”

人群中传出一连串的长吁,众人对太医的话深信不疑,宛宁却觉着不对劲。

太医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补充道:“陛下要见蒙上卿。”

蒙毅领命入内,围观的人很快散尽了,唯有赵高和李斯两人不肯离去。宛宁留了个心眼,随着人潮退开两步,却并未走远,而是靠在一棵垂柳旁,等着蒙毅出来。

尽管只有过一面之缘,但是宛宁早已把蒙毅划为可以信任的那一类人。这不仅仅源于她的直觉,还因为蒙毅、蒙恬与扶苏之间牢不可破的关系。

李斯在车外静静侯着,见宛宁独自在柳树下走来走去,便问:“你在这儿干什么?”

宛宁压低头,踹开脚边一颗石子,反问道:“父亲又在这干什么呢?”

李斯道:“为父等着觐见陛下。夜深了,你快回去睡吧。”李斯一提到外孙,笑容渐渐爬上脸来。

宛宁随手折下一枝柳条,一边把玩一边回道:“父亲关心陛下是君臣之礼,女儿关心陛下是出于孝道。女儿也十分挂念陛下,只是不敢在深夜叨扰,所以只好等蒙上卿出来,向他询问询问陛下的情况。”

接着,她又黯然叹了口气,“公子不在,女儿只好代为行孝了。”

李斯被噎了一瞬,刚涌上来的笑意瞬间消失。他觉着再这样说下去两人又是无话,只好知趣的走远,和赵高并肩站在一处。

须臾,蒙毅迈着急切的步子走出来,抬手掀帘的瞬间,辒辌车里传出剧烈的咳嗽声。只听声音,便可判断陛下的咽喉肿卡了大量血痰,且咳中带喘,很明显是病灶长在深处,咳嗽时牵动了心肺。

赵高、李斯二人悚然相视,忙不迭挤进车里。

宛宁大步流星冲上前,一见蒙毅便问:“陛下怎么样?是否真像太医说的那样?”

蒙毅把她拉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强压着心头的汹涌的悲愤,只顾着一阵接一阵的叹气。

宛宁跳脚道:“快说啊!”

蒙毅绷着脸,一口气说道:“陛下不大好,脸色黄的不成样子,手脚也没什么力气,关键是……有咳血的症状。”

宛宁果然没有信错人,和她一样,蒙毅对她也是信任有加,竟然一股脑把陛下的病情全都照实说了。 

蒙毅的言外之意是始皇帝命不久矣了,但他万万没胆说出这样大不敬的话,只委婉地说道:“看来,扶苏回京的日子不远了。”

他的坦诚太过突兀,宛宁有些招架不住。她巍巍一颤,定定地看着蒙毅。 

蒙毅眼色略微一滞,又添了一句:“此事只有太医和我知道,夫人切勿泄露消息。”

宛宁点头不已。 

…… 

翌日一早,宛宁听说蒙毅已经在昨夜离队,由平原津向会稽一带折返,途中去到各地的名山大川为始皇帝祈福消灾。

整整一上午,她望着突然空掉的一辆宫车,心里也像缺了一块,空落落的同时还带着不安。

午间时分,毒太阳强烈的炙烤着车盖,宛宁坐在颠簸的宫车内,五脏六腑如同火燎。天气愈发恶劣,云意搬了三个冰鉴进来,在蒸笼似的宫车里,冰块不到三刻就化为冰水,再搁一会儿,竟连水都变成温的。

一时间,“扑扑”的摇扇声响成一片。 

顶着难耐的酷暑,车队仍旧在前行。

一匹青骢骏马自西北方向疾驰而来,马上载着一位年轻的信差。

信差抹干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从怀中掏出一只信囊,在蒙氏的车辇前急切唤道:“上卿大人,将军的家书到了。”

他一连喊了三遍,始终不见有人接应。

“上卿大人,上郡传来的家书到了。”

赶车的车奴听见了,在一旁“嗨”了一声,善心提醒道:“小兄弟,你来晚了一步,上卿大人昨夜已经带着夫人返回会稽去了。”

信差将信囊在车奴面前一掷,皱眉道:“什么?那这信……”

车奴见他身上的衣服湿透了,随手递上一块软布,提议道:“真不巧。大人奉命去各地山川为陛下祈福,看样子十天半月是回不来的,小兄弟不妨把信撂下,歇口气、避避暑再回长城边儿去。”

信差拿软布擦擦脸,看着手中的信囊,心里犯起了难。假如信囊中是寻常家书,耽搁个十天半月倒也无妨。只是在临行前,蒙恬特意嘱咐要亲手把信交到蒙毅手中,他是蒙恬一手培养出的心腹,视军令如天命,不敢逆了蒙将军的意思。

于是,信差讨了一碗水,一口气喝净,双腿轻轻一夹马腹,急速朝会稽的方向奔去。

作者有话要说:




、山陵崩摧


对于宛宁来说,蒙毅和荣霜的突然离开无疑是一大损失,自此以后,她又少了一位值得信任的盟友。

这些年她结交的朋友不多,能够彼此帮衬的更是少数。陛下病来如山倒,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随时有与世长辞的可能,宛宁隐约想起一点儿中学时的历史知识,印象中秦始皇并没有寿终正寝,而是死的十分突然,由此才引发了一系列的皇权波澜。 

想及此处,宛宁留了三分心思,时常凑去辒辌车的附近看看,以掌握陛下的病况。

直至七月,天降流火。宛宁眼看着送进辒辌车的膳食日益减少,菜式逐渐变得清淡而少油,她隐约感到,这位开疆辟土、坐拥帝国的皇帝应是时日不多了。

这两日,巡游队伍在抵达了沙丘之后一直踟蹰不前,随行的队伍里怨声载道,七月的沙丘如同蒸笼,在这样的炎热之地逗留,简直是要了不少公子王孙的命。

到了傍晚时分,送去的御膳被原样退了回去,之后,李斯在辒辌车里不停的钻进钻出。天气恶劣,陛下生了心火不愿进膳是常情,李斯身为丞相,屡屡受召见更加不是奇事。旁人对此不甚留心,宛宁却坐在宫车里看得揪心。

始皇帝除了每日必要的进膳,已是一连三日未曾召见过任何人了,如今父亲出入频繁,恐怕她担心的事情已经成了事实。

山雨欲来风满楼,宛宁仰头望望窗外的落日,压着声音重复道:“陛下驾崩了?陛下驾崩了!陛下驾崩了……”

她的嗓音低不可闻,念叨了不知几遍,竟慢慢带出了哭腔。

日头渐西,月亮缓缓的爬上夜空,宛宁胸腔泛起一阵遏制不住的酸楚。她并不是为一代天子的逝去而流泪,而是为扶苏的大劫将至而悲痛。 

奶娘的怀里,有期突然毫无征兆的大哭。云意抱他过来,在怀里轻轻哄着,并责问奶娘道:“夫人交待过多少次了?侍候小公子时手脚要轻,瞧你笨手笨脚的!”

孩子的啼哭声加剧了宛宁的伤怀,她在车内踱了好几个来回,终于把心一横,嘱托道:“云意,我有事要去见父亲一趟,你记得哄有期入睡。”

她说完,摸摸孩子幼滑的脸庞,补充道:“若是我今夜不回来,记得明早按时喂他奶糊,天气热了,凡是有期的吃食,务必都要放凉些。若是我明天也不回来,就把他带去给公主暂养着。”

空气有一刻的凝滞,云意白着脸问:“夫人说什么胡话?”

宛宁默然不语,只是来回摩挲着那张小脸,孩子的哭声更甚,她忍不住将脸贴上去,默然道:“我们一家三口的命运如何,就看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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