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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公子世无双-第12部分

小说: 公子世无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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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腿脚灵便,一把扯住宛宁的裙角,把她叫到跟前嘱咐:“我和你哥哥随陛下上山,你好生在车里待着,老老实实的哪儿也不准去。”

碍于有军士在旁,李斯几句话说得语调和缓,脸上肌肉却绷得发紧。

宛宁缩着头连连称是。

眼瞅着李斯和秦始皇一行人走远了,宛宁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打哈欠。经过了两回血的教训,她心有余悸,可不想再干出越矩的事。

左等右等不见父亲回来,已经过了用晚膳的时间,宛宁饿得头晕眼花。

和皇帝同行,皇帝不传膳,没人敢动筷子,可是皇帝正在山上玩得兴起,哪里能想得起山下还有一群等着吃饭的人。

宛宁忍耐不住,偷食了两块酸枣糕。酸枣爽口开胃,下肚后食欲大开,她又喝点糖水垫垫。

这时来了两位公子,打头儿的自然是扶苏,后头紧跟着出了名的淫虫君华。再往后一瞧,还有一位出落得如花似玉的千金小姐。

扶苏身手矫捷,轻手轻脚地爬上辇来,见宛宁四仰八叉躺在软榻上神游太虚,不由呆了一呆。

宛宁没听见动静,还赖在榻上低声哼哼:“饿死了,饿死了。”

云意看不过眼,上去推她一推,轻声道:“小姐,长公子来看你了。”

宛宁扶正衣冠坐起来,抬眼看了眼扶苏,见他神色愉悦,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抿了抿嘴,笑着问:“你怎么没随陛下去打猎?”

扶苏兀自斟满一碗温水:“你父兄跟去了,我们去与不去都无妨。”

宛宁“哦”了一声,原来李家的声望这么高,秦始皇宁可不带着自己儿子,也要带上李斯和李桓。

扶苏和她小坐了一会,看她脑袋清明了,才问:“我跟君华打算去林子里摘果子吃,你要不要同行?”

这事真是问对人了。

宛宁点头如啄米:“去,当然去!”

她二话不说脱掉鎏金履,换上一双纤盈软靴。

扶苏看她装备齐全,问道:“你怎么还带了软靴来?”

宛宁应付道:“旅游嘛,哪有穿这个的。”她说着,朝鎏金履踢了一脚,鞋头上镶嵌的金银饰物坚硬无比,硌得脚趾生疼。

穿戴完毕,她麻利地跳下车,抻抻胳膊腿儿,准备向神往已久的终南山进发。刚一下车,就看见一男一女牵着黑鬃大马。其中那名男的她在骊山见过,正是放荡不羁的四公子君华。

宛宁看着那名女子眼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好在有扶苏作引:“这是王翦将军家的女儿,名唤荣霜,今年和你一般大。”

宛宁不由得多在荣霜身上瞟了两眼,正巧荣霜也在瞟她。

二人虽然年纪相仿,荣霜却要比她高上半头,大抵是因为有个做将军的父亲,遗传因素比较好。荣霜穿着极尽明丽,眉似乌竹、目若灿星、面庞间透着女儿家难得的英气。

不知是不是宛宁饿得发晕,她分明看见荣霜总盯着扶苏身媚笑。

扶苏牵过一匹马,拍拍马鞍,道:“上马吧。”

于是,宛宁和荣霜各自卯着一股别扭劲儿,纷纷去抢扶苏的马。近水楼台先得月,还好宛宁站得近,她率先一步抱住马脖子,把荣霜挤了一个趔趄。

云意在一旁立了好久,她本以为小姐听进了丞相的嘱咐,一看这架势,立马慌了神。

她怯生生地说:“……小姐,可不能乱跑,这会太阳都快下山了,说不准丞相一会儿就回来了。再说山里雾气浊,小姐要是迷了路可怎么是好?”

扶苏立刻出来解围:“有我和君华公子跟着,你大可放心。丞相问起来,就说是我的主意。”

有两个公子撑腰,宛宁直拍云意的背:“有扶苏公子跟着,你就放心吧!”

云意为难不已,死命拽住小姐的袖子,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一口咬定:“不可,不可,丞相嘱咐过了。”

宛宁三两下拉扯不过,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暗自叫苦,云意这个傻丫头,你什么时候跳出来犯傻不行,偏偏要拦着我跟扶苏同游,这不是坏人好事吗?佛家有云,阻人姻缘被马踢!

扶苏见云意这般不愿,松口道:“罢了,别叫下人为难。我和君华去摘,摘完回来送你。”

两位公子双双翻身上马。

扶苏心细,还不忘回身拉荣霜一把。荣霜笑得极甜,搭着扶苏的手轻松上马。两人共乘一马,荣霜在前,扶苏环抱在后,君华则独骑一匹。

眼看着三人笑声朗朗,挥鞭远去,宛宁心里那叫一个气愤。

回到车内,云意见小姐一个劲捂着胸口喘粗气,忙帮她抚着后背顺气。问:“要不要传太医?是不是旧疾复发了?”想象着荣霜和扶苏在终南山下策马驰骋的快活样子,宛宁越发忿忿。

宛宁甩开云意的手,一仰头躺进软榻里,用鸣蚊般的声音絮语:“你索性气死我算了。”

云意抱着茶盘立在边上,只听得一个“死”字,吓得不轻,立即伸手去掩宛宁的嘴。

“小姐,可别混说。”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出现的女配就是个炮灰,女主独霸男主妥妥的。(星星眼)






、焉知非福

扶苏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有侍从传来急报。

“陛下兴致颇丰,今晚不归了。车队暂停一夜,明日继续向陇西进发。”

皇帝的兴致倒是说来就来,这可苦了在山下等着的人们。

一群太监模样的人扛着软枕和搭营用的帐子往山上爬。山下坐了一天的人们只能将就着在车里的矮榻上睡。随行的多半是千金之躯,从小娇生惯养,众人一听要睡在野外,立刻怨声载道。

宛宁没那么挑剔,一来宫车够宽敞,二来出门游玩就是图个新鲜,夜宿旷野,也是别有一番情趣。她躺在矮榻上量了量,别说睡她一个,就是加上云意和月容睡三个都够了。

见云意打理好了床铺,宛宁望着山顶上点点星火,那是随行狩猎的人们在安营扎寨。她捅云意一拳,没好气地埋怨道:“看了没,父亲今晚不回来!早知道,你就不该拦我出去!”

云意纳闷小姐哪来这么大火气。小姐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如果单是为了没能去林子里摘果子,不至于吧。

宛宁用过晚膳,仰在榻上剥橘子吃。

“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宫车上供应的是果实硕大的淮南橘,汁水丰厚,口味香甜。她正吃得津津有味,不知怎的又想起傍晚的事,于是随口问道:“扶苏公子怎么没给我送果子来,不会是忘了吧。”

云意实诚地答道:“奴婢听人说,公子还没回来呢。”

“什么?还没回来!”嘴里的淮南橘顿时失了味道,味同嚼蜡。

宛宁望一眼满天星斗,这都什么时辰了,居然还在林子里。那个荣霜该不会见色起意,趁着天黑好下手,占扶苏便宜吧?

她随即摇摇头,应该不会,秦朝的女人还没开放到这地步。

宛宁一厢情愿地漫天乱想,越想就越生云意的气。冷不防又睇她一眼,嘴里嘟囔着:“都怪你多事……”

云意浑身一震,手上的活计都乱了套。她埋着头自语:“我到底哪点惹小姐生气了?”

宛宁两手支着头,在窗边盼星星盼月亮。盼到众人纷纷准备睡下的时候,终于把扶苏给盼回来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荣霜坐在马背上,倚在扶苏怀里高歌而笑。

兴许是在将军世家长大的原因,荣霜从小接触惯了粗野武夫,把男女之防看得很淡。两人在马上聊得风生水起,时不时互咬耳朵,时不时相视一笑。

看到这般情景,宛宁气的鼻子一抽、脚一跺,放下车帘躺在矮榻上生闷气。

仿佛打翻了醋坛子,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酸味。

云意看在眼里,一瞬间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小姐刚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扶苏公子风华绝世,宫里宫外的适龄少女们恨不得削尖了脑袋挤到他身边。小姐和扶苏公子相熟,接触久了难免暗生情愫。

也难怪小姐今天会生她的气了。

不一会儿,扶苏打发小厮给宛宁送枇杷果来。宛宁抱着一筐野果,眼前不禁浮现起荣霜趾高气扬的模样。她咬一口黄枇杷,又酸又涩,差点叫人挤出眼泪来。

宫人进来上了灯,灯影摇晃,晃得她心烦意乱。

荣霜所在的王家三代为将,为秦始皇统一六国贡献了不可忽视的力量。王家传到荣霜这一代,只有一儿一女。不论是家世还是年龄,荣霜都是足可以和扶苏相配的一个。

宛宁辗转反侧,心里像烧开了的水一般,翻滚不停。

原本,她还因为顾忌扶苏将来的下场而犹豫,一直以如履薄冰的心态不敢正视自己内心。万一史书上所载无误,她害怕面对扶苏悲惨的结局,害怕面对残酷的事实。如今,突然冒出来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宛宁反倒坚定了要死磕到底的决心。她要敞开心扉,和荣霜赌一把,和历史赌一把。

可是,她要拿什么来赌?想到这儿,宛宁再次泄了气。

要论才学,荣霜能文能武。而她,连个像样的书法都写不出来。

论身量,荣霜长腿细腰大高个儿。再看看自己,勉强脱离了五短身材的行列,充其量算是个匀称身材。

论相貌,荣霜明眸皓齿、英气十足。她眉清目秀,瑶鼻樱口。这一点上,二人不相上下,就是不知扶苏爱哪一口。

比来比去,宛宁唯一比荣霜强的一点,就要数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父亲了。于是,宛宁终于得出来一个结论,要想在争夺扶苏这件事上取胜,她还是得“拼爹”。

到了第二天,始皇帝继续狩猎,宛宁那位万能的爹没能从山上下来。

眼巴巴看着荣霜又要去牵扶苏的马,宛宁眼中火光四溢,一把撸起袖子,抢过马缰。荣霜一手抓了个空,气的两颊酱红,睨着宛宁,一字一顿道:“你想干什么?”

宛宁紧拽着马缰不放手,发狠道:“我向来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现在想骑马,要你管?”

看她这架势是要挑衅,荣霜啐了一口,放言道:“想骑就去骑你哥哥的,我还要和公子去山脚边采野花呢!”

宛宁听了这话更是火冒三丈。她杏目圆瞪,高声质问:“你们王家又不是没马,干嘛硬霸着扶苏这匹?”

荣霜眼看着宛宁头上窜火,眼珠子一转,添油加醋道:“公子和我约好了,今日共乘一匹!”

她说着,眼神暗带狠厉,得意洋洋地拍了拍马鞍,刻意把尾音拉得老长。

宛宁语塞,顿时脑子麻了半边,心如冰雪寒彻。

暗地里骂人她在行,面对面吵架可就不行了。每次和人争执,她都要气的半死,等回过味来,人走远了才想起来应该怎么还击。现在看来,穿越之后,她吵架的功力也是一点儿都没见长。

这下荣霜乐了,“还不放手!”

车队这头,上演着两个姑娘争男人的戏码。

另一头,扶苏毫不知情,他刚刚穿戴整齐,准备带荣霜去采花。等他慢悠悠走去牵马,却看见两位千金小姐像泼妇似的叉着腰对峙。

这是什么情况?扶苏一时没反应过来,哑然立在原地。

一群好事者陆续跑出来看热闹。李斯的女儿和王翦的女儿吵起来了,这种绝妙好戏可不是天天都在上演的。

荣霜哼笑一声,劈手去抢马缰。宛宁力不如人,生怕被荣霜夺了去,耍赖似的一手抓着马缰,一手抱着马脖子。

凡事最忌用力太过,驯马也是这个道理。

宛宁一心只顾着和荣霜抢马,手下力道稍重了些。只听得旷野上一声长嘶,那匹原本性情温顺的黑鬃马狂躁不安。荣霜见多了父亲驯马,能准确拿捏马儿的脾气火候,见状,连连后退三步。宛宁吓得脸色煞白,傻乎乎立在原地。

随行的马奴忙围上前去拉马,众人一窝蜂似的拥上来,黑鬃马惊厥四蹿,抬起马蹄在宛宁右边肩头闷了一记。

宛宁脚底打滑栽了个跟头,眼看着一抹鲜亮的白从人群里冲出来,风驰电掣般翻身上马,竭力控制着马头。马儿在主人的安抚下逐渐平静了情绪。

大大小小一群宫女围上来,吓得满头大汗:“小姐,不碍事吧?”

宛宁抬抬右臂,带起肩头处一阵入骨的疼痛,眼前天旋地转,她咬咬牙,极力保持着清醒,轻吐出两个字:“右肩。”

宫女们七手八脚地扶她起来。混乱之中,有笨奴才误碰了伤处。宛宁骨缝间像是被大力劈开一般,疼痛难忍。她一皱眉,几乎要背过气去。

扶苏跳下马来,见宛宁双目紧闭,想来是被那一脚踢得不轻。他瞧着奴才们笨手笨脚的慌张样子,心急如焚,召来身边的小厮:“快点上山去通知李斯,再请几位专治外伤的御医下来!”

吩咐完毕,他命人取了个软兜来,亲自兜着宛宁往宫车里走。躺在扶苏怀里,宛宁总算恢复了半点精神,她忍着疼痛扭脸朝荣霜瞟一眼,只见荣霜又是气又是怕。她被吓得不轻,生怕宛宁有什么三长两短,连连往人群里闪。

待回到宫车里,请御医检查完伤势,幸得只是抻伤了筋骨,没有伤及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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