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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霜花店]霜花乱 作者:榭·九章(完结)0-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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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中朴胜基亦长成一个翩翩男子,且以自身条件心智渐渐将健龙卫许多人心握在手中。虽则现今的健龙卫总管是洪林,但是除了几个与洪林交情深刻的,其余人平日几乎惟朴胜基马首是瞻。
  “副总管。”
  “啊。”朴胜基抬眼看了寒柏一瞬,转身打算离开,“不要离后宫太近了。早点回去吧。”
  在这十年中,朴胜基不止一次看见寒柏对王后身边的那个宫女露出笑容,那是健龙卫中人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办到的奇迹一般。他一直以为寒柏是喜欢着那个元朝来的宫女的……刚才那女子说的话虽然没办法听清楚,但是寒柏若要和她在一起未必没有可能,而看那女子状态,很显然是被拒绝了
  心底里松了口气。然而本人却没有察觉。
  不过,到底是为什么,会拒绝呢。
  对于朴胜基的话,寒柏点点头,眼中漫过一丝笑意。这个人别扭而坦率的性格有一点像是从前姐姐的样子,让他总是不自觉间放松下来。
  如果洪林在众人眼中是自己最好的朋友的话,寒柏依然坚持,只有朴胜基才是他心目中的第一个朋友。
  至于朴胜基怎么想,他根本就没有在意。而是由今天的这件事,想到了那个一直苦守空闺的王妃娘娘。
  王对洪林十年专宠。而王妃一嫁过来,便是十年冷落。
  十年的蹉跎啊,不知道在这里的这个将来,还会不会有那样狗血的故事?
  这宫里的女人,都不过如此。
  寒柏垂眸,掩去眼里完全的漠然。

  六、试言

  回到报漏阁健龙卫一起寝居的房间时,走道周遭都没有人。
  寒柏先前并没有注意,等到走到房门口的时候,才听到屋里的声响。
  并不很大,不过足以让人了解里面发生着什么。
  原来如此。
  寒柏收回正要拉门的手,转身离开。既然如此,就先去暗卫的地方看看吧。
  情和欲……大约还是真的分不开的。健龙卫此时都是一群年华正好的青年们,十年来居住一地,共寝共食,又有王和总管榜样在前,私下结义的便也有那么几对。其他同僚也几乎全部彼此清楚且心照不宣。
  寒柏自然也是清楚的。不过大约是洪林或者朴胜基中的一个下了什么命令,本来他有感觉到过不一样的态度,后来却像是被保护起来了一样再也没有人在他面前表露出什么不同,展现在寒柏面前的健龙卫好像全部都是好兄弟好朋友,大家除了精忠报王没有别的任何情感。
  这让寒柏在好笑之余,其实是有些困扰的。
  他最想知道的是“为什么”,然而所有人都当他真的是白纸一张一样。
  在跟王私下对酌的时候,有一次随口问了出来,为什么会爱上,为什么会认定的问题。
  他还记得那时王沉默了一刻,然后极美地笑了起来。
  “原因什么的,太多了怎么说得清呢。我不知道当初到底是为什么会认定,但是每一天都会更加认定。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是爱上,我只知道我离不开他,只要他在身边,就有底气面对一切。”
  寒柏当时瞥了眼前那一刻完全没有王的威势浑身洋溢着幸福味道的人一眼,默默干了一盏。
  依旧是,什么都没有说。
  那个时候王笑着对他说,如果他有了爱人,他作为朋友一定会给予祝福和支持的。
  当时莫名其妙地想,如果自己说想要的是庆元君,这个心底其实十分天真的王该要怎么办呢?
  啊啊,李家的人,总有这样的恶趣味。
  不过庆元君虽然相貌不错,却是个阴毒的性格。如果不是在王妃嫁过来后不久就作为质子去了大都,这十年王和洪林的感情能否这样顺利无暇真是难说。
  大约就是因为少了磨砺,所以后来才那么经不起考验吧。
  看过暗卫的属下送到手上的密报,大都的使者又要过来了。
  时间都对得上,那么,大约剧情马上就要开始了。
  如果这个王死了……他还真得考虑一下自己的后路问题。
  至于心底关于想到王死亡那一霎的不对劲,直接被他揭过去了。
  交泰殿。
  王妃放下手中的绣架,看着宝德。
  半晌,那个神思恍惚的姑娘都没有发觉。
  “宝德。”
  王妃只得出口轻唤。然后看着那个跟着自己千里迢迢来到异国困守这个冷宫十年的清秀姑娘猛然惊醒然后慌慌张张地跳起来之后露出仓皇无措泫然欲泣自责羞愧的表情。她只得把声音放缓了,又唤了一声,让对方镇定下来。
  “宝德。有什么事,难道还不能对我说吗?”
  一贯温和乖巧妥帖的女子定定站在那里,垂头不语,半晌,忽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泪水也随之滴落下来。
  一朝醒来,王觉得有些不适。
  洪林试了试,发现竟然是发烧了。除了宣了太医前来诊治,洪林在旁边守了一阵,趁王喝了第一副药昏睡的时候,出宫去寻回了许多忍冬草。
  回来的时候,却发现王妃先一步在寝殿内陪王说话。
  他识趣地退了出来。而后看见寒柏一身制服,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心里忽然有一种看到自家弟弟长成的感觉,于是微笑起来,为王的病情担心的情绪不自觉地淡了一些。
  他一直是把这个沉默寡言、不善交际(他印象中)的男孩子当做自己无缘相处的弟弟来看的。事实上寒柏也像一个弟弟一样,乖巧体贴,认真实在。可惜自己常年在殿下身边,却是忽略了他很久了。
  不知不觉中,似乎寒柏比自己都要高了呢。
  在洪林在外面看到寒柏的时候,王妃在内殿,正和王说起“寒柏”这个名字。
  “如今年纪也已经不小了,想必家中也有盼望吧。”
  王妃垂着眼帘,没有注意到王瞬间冷淡下来的神色,斟酌着语句:“后宫之中,得到册封位份的妃嫔毕竟尚是少数。多数的内命妇也到了可以出宫的年纪了……况且我宫中人能够与殿下的亲卫婚盟,外面的廷议也……”
  “爱妃不必忧心。”王淡淡打断她,“我会问问寒侍卫的。”他顿了顿,语气缓下来,“这么多年,爱妃在宫中,辛苦了。”
  王妃一愣,而后迅速地低下头去,掩饰一瞬间差一点决堤的泪水。
  “忍冬草熬的药,果然很有效。高烧已经退去了。”
  铜镜之前微笑的人,眼睛里流转的是淡淡的幸福愉悦。
  “真是万幸呢。那再给您用一次吧。”
  温柔的,温暖的沉和声音,让王轻轻地笑了出来。
  “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什么?”
  “你想要出宫吗?”
  洪林愣住了。
  “如果有选择的话,你会……想要出宫吗?”
  你会……想要离开我吗?
  王记得小小的寒柏当初的理想。并不是一介亲卫,而是驰骋疆场。可是因为他的私心,那个本来想要做将军的孩子,现在彻底成为了黑暗生物。而现在,如果有可以让他牵挂的家庭……可以温暖他的枕边人……是不是,对他,会好一些?
  而洪林……这么久了,你会不会,想要正常的家庭呢?
  “宫里有殿下,我怎么会想要离开呢?”
  镜子里面映出的,身后的人的容颜,带着一点无奈宠溺的笑,语声和手上的动作一样轻柔。王微笑垂首,心里满满的欢喜。

  七、幕启

  那场刺杀来得很突然。
  当然,这是对于那些毫无准备的人来说的。这一次寒柏事先截获了情报,已然在之前禀报过王了。只不过王沉吟了一刻,决定将计就计,依原计划出行。
  不过那个亭子四周早就埋伏下了相当的人手,卫兵中不少人也被寒柏调动影卫替换了,随行的乐伎亦安置了几个擅长武艺的影卫下属——这些人却是连王都没有见过面的,此次也是第一回收到任务——个个俱是严阵以待。
  洪林和朴胜基作为首领,侍立在王和王妃的身侧,其他的健龙卫则守在亭外。
  虽然担负着护卫戒备之责,洪林的视线多数时候却都落在王的身上。春日和丽,王心情似乎很好。他目测着自己和王的距离,比起王妃娘娘和王的距离要近一些。
  朴胜基站在王妃身侧,一边听着王与王妃的对话,一边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很不对劲,而卫兵之中有一些面孔看起来很陌生……是他的错觉吗?
  他望了一眼站在亭外左首第一位、面无表情的寒柏,然后真正紧绷起来。
  似乎只有他看得出来,寒柏虽然面上八风不动,眼神却是警觉冷厉的,身姿也是最适合拔剑的状态。
  一定有什么事情……
  可是,为什么寒柏会比他们都先知道?
  朴胜基不着痕迹地回眼瞥了洪林一眼,确认洪林也不知道。甚至完全没有感觉。
  “真应该早点出来的。”
  寒柏的眼珠子微微一错。
  “出宫原来是件这么好的事。”
  朴胜基听着那样带着薄薄叹惋语气,心里顿了一下。
  寒柏一边注意着远近的动静,一边侧耳听着亭中的王夸赞着王妃的香包,想起来那个好像是个很重要的道具。
  要不要捡到然后还给王妃,让她跟洪林的感情少一个源头呢?
  那个,视自己为朋友知己的王……他看得见,他爱得有多深。他也看得出来洪林对王的依恋。如果可以的话,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像这些年的往常一样,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好了。
  这样的情绪……定义上来说,似乎是,“怜惜”?
  在王劝王妃唱歌,寻求洪林支持的时候,洪林怔了一下,心底闪过复杂的情绪,因为过得太快,被他暂时压了下去。
  寒柏抿唇。殿下您的孩子气又犯了……
  然后,歌尚未罢,一支射穿斟酒宦官脑袋的箭,宣告了敌袭。
  众人惊慌失措之时,寒柏给向他看过来的负责外围的下属递了一个冰冻视线:虽然知道必不可免,好歹不要让这个开场还是这么富有戏剧性啊。
  那下属抖了一下,赶紧奋勇杀敌。
  “拦住他们!”寒柏沉声喝道,既是镇定自己身边这些一时被惊到的健龙卫同僚,也是对影卫中人的训话。一喝过后众人行动总算有序了很多。寒柏一边砍人一边往后面亭子里瞥了一眼,洪林守在王的身边,很好。朴胜基……
  人呢?
  一时分神的后果就是险些被人伤到,却有一柄剑从后侧格过来,替他挡住,而后干脆利落的一个回转,偷袭者的脖子被割断。
  寒柏看了一眼救场的朴胜基,打斗中又是朴胜基先开口:“专心啊!”
  这个是……“担心”?“感动”?
  寒柏收敛了心神,应了一声,眉目一挑,将手中剑在青天白日之下舞出一片璀璨炫目的剑光,像是九天的冰雪,所到之处,夺人性命如行云流水。
  知道他很强……没想到,这么强。
  寒柏全力出手,健龙卫一干人等一瞬间便只剩了扫尾工作。朴胜基看着那人扫平所有敌人,收剑入鞘,面上神情依旧淡如远山。有些许血滴溅在他冰雪一般的脸上,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他知道旁边也有人看得呆了。那是之前就向他说过心仪寒柏的兄弟。被他训斥过后,没有后续动作,却不见得死心。
  心里面有些焦躁不安。他有时候怀疑那个人其实是什么都知道的。但是每每看到那个人清冷的脸,透澈的眼眸,就什么话也吐不出来。
  他们一同,前去向王覆命。
  王握着洪林受伤的手,嘉许了他们几句,就急急吩咐回宫寻医。
  收队整顿的时候,朴胜基似乎瞥见,他一直注意着的那个人,在亭子的侧畔,捡起什么物事,收进了怀里。
  元朝的使者真正驾临的时候,王手中已经掌握了那群刺客的真实来历。
  健龙卫自然是不方便查出什么,而影卫不能够将所调查的证据直接展出来——那无异于自掀底牌。所以事情还是被当做倭寇作乱而压了下去,对出入王城人士的盘查却暗中加强了不少。
  宣读圣旨之时,寒柏也在大殿之内。他看见王妃立在使者身侧,王拜倒在台阶之下,满殿健龙卫面上皆是愤懑不平之色。如果自己拉大旗奔元朝而去,有好下场的几率看起来不大啊……无论从哪边的态度来说都是。可是这个高丽,尽管在这里活了二十几年,依然没有家乡的归属感。如果被借种的是自己而不是洪林……寒柏又瞥了一眼王妃,微微皱起了眉头。
  无论她作为一个女性,多么的品格高贵,性情坚忍,值得人钦佩与欣赏,但是始终压过自己一大头的女人,哪个男人都难以忍受。何况是一个王者。就算高丽王不爱同性,这个国家的继承人也不可能出自这位王妃的腹中。
  无论她,怎么把责任揽到自己头上。
  王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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