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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黑死馆杀人事件-第40部分

小说: 黑死馆杀人事件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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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充满戴克斯比冷酷诅咒意志的这条黑暗密道穿越墙壁、沿著楼层缝隙,究竟通往何处呢?是共鸣钟室?礼拜堂?或太平间内?还是四通八达的分岔路……

  二、伸子呀!命运之星在你胸口

  脚边出现一道小阶梯,里面一片漆黑。密闭多年的阴湿空气伴随宛如尸温的暖空气与一种无以名状的霉臭味轰然流泄,形成名实相符的鬼气。

  法水等三人立刻转亮手电筒,侧身走下阶梯。底下铺著约莫半张榻榻米大小的木板。来到这里以后,已能看见先前因为光线不足而看不见的几道拖鞋印,其中有一道是最近才留下的,笔直延伸至阶梯上,但是可能因为冷静行走的缘故,连一点特徵皆未留下,因此完全无法辨识到底这个脚印是从阶梯下来呢?或是从里面的密道出去?

  这时,以灯光照著四周的熊城轻叫出声。在他右手上方挂著一个神情凄厉的恶鬼巴利(印度克尔斯纳古籍中出现的恶魔姓名)的木雕面具,左眼眼瞳凸出约五分长,按下凸出的眼瞳时,换成右眼凸出,同时由上面照射下来的光圈逐渐缩小——砌石移回原来位置。

  法水量完拖鞋印与步幅之间隔后,走入前方暗道里。这种情景恍如昔日罗马皇帝德拉亚尼斯时代,总督普利尼乌斯带著两位女管家探寻卡里斯塔斯地下圣廊一样。

  密道天花板堆积多年的灰尘如钟乳石般下垂,每一次呼吸都会有细尘呛著咽喉。即使没有这样,也因为空气不新鲜,还是几乎令人窒息,若是使用火把,也许还会立刻熄灭。而且,时而听到宅邸内的声音在此空间内形成异样的轰隆巨响,时而眼前彷佛出现岔路,时而又好像听到有人的说话声,令心脏几乎从口中跳出。但是,他们仍跟著拖鞋脚印继续前进,脚下像是踩在雪地上一样,堆积的灰尘溃散,下肢的冰冷感觉上达头顶。

  这种密道之旅持续了大约廿分钟。密道由右至左,有时上坡,有时下坡,极尽蜿蜓之能事,几乎无法记忆路径,最后一个左转后,进入一条死路,尽头又是一个恶鬼巴利的面具(。

  啊!隔著一层石墙,外面到底是黑死馆的什么地方呢?

  法水咽下一口唾液,按下面具的眼睛,右侧的门略略擦掠熊城肩膀地打开了。前方依然是一片漆黑,但是,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和风,令人直觉这里应该是颇为宽敞的空间。

  法水将手电筒朝前往上方照射,但光晕仅是空洞地划过黑暗,什么都没有。他再上前一步,照射头顶上方,此时光晕中出现三张丑陋苦涩的脸孔——法水终於明白了一切——圣保罗、殉教者伊格纳及乌斯、柯托巴的老证道者荷西乌斯……他数著墙上的雕像柱至第三柱之后,声音突然颤抖,疯狂地大叫:「这里是墓窖,我们终於来到了算哲的墓窖!」

  与法水的声音同时,熊城踏前一、两步,用圆形光晕射向前方。光晕里果然出现几具石棺,这里真的是算哲的墓窖。

  三个人的呼吸急促了起来。雷维斯曾对法水说过的「地精呀,勤奋工作吧」的解释,如今终於从梦幻化为现实,而且,拖鞋印也向中央特别巨大的算哲之棺材架笔直前进。棺盖上放著轻铁制成的守护神圣杰奥西,而且被略为抬高……当时三人心中都认为,算哲的棺材架应该是由大理石砌成,而且棺材内应该没有浮士德博士的身影,而是另一条通往地下的新密道。

  但是,抬高棺盖将送入圆形光晕时,三个人都不禁悚然后退了。里面的的确确躺著一具奇形异状的骸骨!应该平放的膝盖高曲,双手伸向半空,手指像是想抓住什么似地弯曲,在三人往后跳时,骸骨双手发出了哗啦声响垮落,肋骨的一端也同时垮下,彷佛灰烬一般。根据左肋骨的创伤痕迹,这具骸骨很明显是算哲的尸骸。

  「算哲果然死了,那么,拇指印究竟是谁留下的呢?」检察官回头望著熊城,自言自语似地说道。

  这时,法水眼眸里闪动妖眩的光芒,贴近算哲胸骨凝视,一动也不动。

  这真是太令人意外了,算哲的胸骨上竟然纵向地刻著异样的文字。

  PATER!HOMO SUM!

  「父呀!我也是为人之子。」法水念出这句拉丁文的意思。

  事实上,法水还陆续发现其他异样之处,刻文边绿有金色微粒闪动光辉,而且掉落的牙齿缝隙中还插著疑似小鸟的骨骸。

  法水捏搓微粒,凝视良久,「这可能是浮士德博士的礼仪吧!但是,这些字是利用照相乾板碎片雕刻出来的。『PATER!HOMO SUM!』……还有,疑似小鸟的骨骸一定是妨碍预防早期埋葬装置启动的山雀尸骸。这不是很恐怖吗?算哲曾在棺材内复活,但当时凶手却以山雀雏鸟夹在中间,阻止电铃发出声音。」

  检察官与熊城都被眼前令人颤栗的景象吸引住,既使法水阴沉的声音回荡良久,却几乎没有传进两人耳里。

  那种样子很明显就是在棺材里挣扎!而且就这样活生生地被埋葬。话虽如此,对浮士德博士来说,这种情形——算哲在棺材中复活,疯狂地拉动绳索发出暗号,但却始终无人前来救援,只能不停地枢抓头顶上方的棺盖——一定令他充满残虐的快感吧!而且,凶手冷酷的意志藉山雀尸骸与「PATER!HOMO SUM!」这句话表现,也难怪久我镇子会称之为道德最颓废的形式了。

  所谓的黑死馆杀人事件也就是极尽残酷恐怖的血腥史,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发生了,而且,凭眼前的骸骨可知,绝对会因此带来往后的恐怖悲剧。

  接下来开始调查拖鞋脚印,脚印延伸至墓窟阶梯后的上方门口,也就是持续至坟场的棺材龛前。来到这里之后,终於能够明白事件的部分疑点,知道了凶手是从丹尼伯格夫人的房间进入密道,然后打开棺材宠的盖子,走上后院的地面。除此之外,四处可见几乎快被掩埋的类似脚印,因此也能够确定有异样的潜入者存在。调查结束后,三人仓惶地盖上棺盖,逃离这充满鬼气的地方。沿途上,法水整理了几项发现,记在记事本上。

  一、有关「父呀!我也是为人之子」的观察

  这已是无论如何都难以否定的叙述表徵。由於算哲对自己论点的疯狂执著,不仅让四位外国人归化入籍,又写下脱离常轨的遗嘱,更画出陈尸启示图,焚烧魔法典藉,还暗示犯罪方法全图搅乱警方调查筝等,因此,要从中找出三个人里是谁受到冲击绝对还有许多疑问。因为所谓「父呀!我也是为人之子」之语是否指出旗太郎为了遗产问题而进行报复,或是赛雷那夫人在某种机缘下明白算哲的企图——应该是受到法水的疯狂幻影影响,被那半张陈尸图所暗示——如果是这样,在她矜持的绝对世界狸或许会出现世上罕见奇怪冲动行为。算哲的意志虽然尽在「父呀!我也是为人之子」这句话中,但若这句狂语是被捏造出来的,那么捏造者绝对是押钟津多子。

  二、押钟津多子的犯罪现象

  已经明白的是,神意审判会时出现在突出窗框处的人影,以及从园艺仓库走去拾起照相乾板碎片的鞋印,还有药物室的闯入者这三个人,乃是与杀害算哲,并在那一夜入侵丹尼伯格夫人房间的侵入者为同一人.。如此一来,就必须将丹尼伯格夫人的事件一并纳入问题之中,这时就出现了拥有无法否定之疑点、并有可畏动机的押钟津多子夫人。当然,除非有了确切的结论,否则这些推测不过是无中生有。

  他们再度回到原来的房间,坐下后,法水慨然摸著下巴,口出惊人之语:「事实上,算哲的骸骨中包含两项狂暴的意志表示。一是因为戴克斯比的诅咒被杀,另一则是复活之际遭浮士德博士致命一击。那是双重杀人!」

  「什么,双重杀人?」熊城惊异地反问。

  法水第三度将「大楼梯后面」翻转,说明最后的归结点:「不是吗,熊城?在著名的兰吉(法国有名的暗号解读专家)所说的话中有所谓的『秘密记号方法的最后在於同字的整理』,所以我试著在没有徽纹的石头上进行同字整理,把s和s、re和le、st和st去掉,结果就变成Cone(松球)。可是,所谓松球的形状却是在床铺顶盖的饰纹中,这又是很恐怖的滑稽。」

  法水接著进入帷幔内,在床垫上叠起桌子、椅子,最后放上衣橱时,检察官和熊城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因为,松球形顶饰纹开了一个口,里面散出白色粉末。

  此时,法水的舌头触及让黑死馆的过去黯淡恐怖的三桩离奇死亡事件:「这就是黑暗中的神秘,亦即黑死馆的幽灵。如果以修辞学的方式来说明,应该就是中世纪的异端卖弄炫耀之诡计。至於其技巧,只要看过去三桩离奇死亡事件都是在两人同床时发生,就能想够像得出。以两人以上的重量为限,达到这个重量时,松球顶饰就会开口落下这个粉末。过去的玛莉亚·安娜王朝时代,这里面是放入春药之类的粉末,可是,这个床铺却等於是由桃花心木制成的贞操带!因为,这种粉末应该是罕见有毒植物的番木鳌素(strychnine)。一旦触及鼻腔黏膜就会出现狂暴的幻觉,所以引起了两桩杀人事件,最初是明治廿九年的传次郎事件,然后是三十五年的笔子事件,最后才是算哲抱著玩偶死亡的事件。也就是说,这里所谓的戴克斯比之诅咒乃是《死亡舞蹈》中记载的『奢那教徒必须躺在地狱深处』的主体。」

  (注)日后法水曾说,当他知道番木鳌素已是传说中的东西时,非常震惊。它只记载於杰奥尔西·巴迪休(十六誉纪凯尼西斯堡的药物学家)的作品中,至於近世,则只有一八九五年,奖励印度栽培大麻的德属束非公司的费修传道医师提及。另外,也只有一项报告述及「如果番木鳌属(箭矢毒cararw的原生植物)寄生在印度大麻,土人会珍视其果实,并使用於咒术之上。」或许黑死馆药物室里的空瓶就是算哲准备放置戴克斯比所赠送之物吧!

  经过这番说明后,遮覆黑死馆过去的暗影全部消失。但是检察官在亢奋中仍难掩少许失望:「你说的没错,不过这些对目前的事件毫无帮助。重要的是,你要如何解开这个矛盾——从房门至室内的途中,地毯下方因水而留下玩偶脚印,但是进入密道后却化为人类的脚印。」

  「支仓,那是加减问题。对於从一开始就不相信玩偶存在的我来说,那并无提及的必要,但是只有一件事是因为偶然的巧合而无法否定——将密道的拖鞋印与玩偶的脚印相较,其步幅和脚型的全长相等,另外,拖鞋印也和玩偶的步幅符合。熊城,这实在是非常有趣的例题。」法水伸手遮住暖炉前的红色炭火,接著说,「玩偶的脚印本来是我推定地毯下的水滴扩散而出现之物,而且上下两端最为鲜明,换句话说,是以水滴量最多的部分为基准,因此,我重新称之为加减的诡计。

  很简单,在拖鞋底下垫著鞋底朝上的另一双拖鞋,而且这双拖鞋的左右脚与上面的拖鞋正好相反,开门之后,让它先充分含水,用脚跟踩住后面的覆带,鞋带中央会落下稍小的圆形力量,於是被其压出的水会呈现朝上的括弧形,接下来用脚尖踩前面的覆带,该处的形状则是马蹄形,较接近两端的水当然会比中央泼出更多,呈现朝下的括弧形,像这样将上下不同括弧状的水印左右交互前进。亦即,凶手事先量妥约为常人三倍大小的玩偶脚印后刻意留下。之后便让步幅符合这些脚印前进,当然在两个括弧中间会变成有如玩偶脚印的形状,结果拖鞋的全长与蹒跚前进的玩偶步幅相同,表面与背面完全颠倒。」

  就这样,极尽奇矫的技巧被揭明,玩偶的影子消失后,尸光与割痕两者之一就成为凶手闯入这个房间的目的了。

  已是十一点三十分。但是,可能是想在半夜解决一切吧?法水毫无撒退的迹象。

  不久,检察官半似叹息地开口:「法水,这桩事件的一切都是以浮士德的咒文为基准的同意语之连续,火和火、水与水、风与风……可是,只有那照相乾板我却无法理解其含意。」

  「原来如此,同意语吗?这么说,你是想把困惑与这桩悲剧连结在一起了?」法水带著些微讽刺,喃喃说道。但是却又忽然跳起来大叫:「啊!同意语和照相乾板,我好像明白造成割痕的原因了。」

  他就这样冲出门外。没多久便带著兴奋的神情回来,手上握著前一天开封的遗嘱,然后将上半部左右并列的徽纹之一与割痕的照片重叠,隔著灯光细看。检察官与熊城两人随即不由自主地呻吟出声,因为,两者竟是分毫不差地符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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