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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理由-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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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实际的方面的共同点还是很多的。

  两个人都喜欢打扫卫生,收拾房间也很麻利,特别是喜欢把洗澡间或厕所等有
水的地方打扫得非常干净。不过,两人都不是太喜欢做饭,像油炸鱼或猪排等必须
要用油煎、不把厨房弄脏做不出来的家常菜,她们会果断地决定去外面吃或从外面
买回来吃。作为女性,能在这些爱好方面都达成一致,可以说很不容易。

  里子很早就父母双亡,对家人的感情比较淡薄,而浏是她惟一称作“母亲”的
人,这也许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有个奶奶,也许对毅会有好的影响。总之,虽
然信夫不在了,可里子、毅和浏仍然组成了一个相当不错的家庭。

  而且她们认为,家人就是要在一起生活的。

  浏经常也会唠唠叨叨的,让里子很诧异,当然,她说的是信夫。

  我养了一个抛妻舍子、蒸发了的儿子,里子,对不起。她一边道歉,一边还不
忘痛骂信夫。这个不成器的兔崽子。一个是先生气再诧异,另一个是先诧异后生气。

  毅在上高中的时候,曾对留的这种感情发泄模式进行了评论。

  他说:“这已经成了奶奶的爱好了,几乎成了她生存的意义了。”里子觉得他
的说法很奇怪,忍不住哧哧地笑了起来。

  有时生气的时候,浏会满不在乎地说,信夫这东西要是死在外面就好了,甚至
有时她还会说,如果他厚着脸皮回来了,我会拿刀杀了他的。

  里子也不感到特别惊奇,因为她知道,对于信夫蒸发这件事,她已经厌倦了和
这位坚强的母亲之间的争执了。

  信夫没有留下任何字条,也没有从外面给家里打过电话,就这样走了再也没有
回来。不过,因为他是把收拾好的随身物品放进旅行包里出走的,所以从这可以判
断出他是自己离家出走的,而且存折也不见了。

  那时,里子既没有惊慌、愤怒,也没有叹息和感到不安。

  “啊,你父亲,终于做了? ”

  她想,他终于下定决心了,终于走了。后来,她才感到很悲哀,眼睛都湿润了。

  大约一个月的时间,她睡觉都不深,总觉得心情沮丧的信夫会不会提着旅行包
回来了? 有一点动静她就醒了,然后起来看看是什么动静。一看才发现穿着睡衣的
浏站在大门口,正回头往这边看。

  “我好像听见有人敲玻璃。”她很害怕地说。

  “信夫是个胆小鬼,就算回来,他也会在半夜回来,悄悄地溜进来,所以他会
敲窗户的。里子,你可不能护着他。”

  “嗳,我不会护着他的。”里子把话岔开后,又回到了床上。不过,她一直到
天亮都是在竖着耳朵听,也许信夫会回来的。如果他回来的话,我没有比妈妈先发
现那就太可怜了——他和妈妈都可怜。

  随着时问的流逝,这种不眠之夜越来越少了,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虽然
不能说完全不想,可是越来越多的日子她是不再想信夫的事情了。就这样,她慢慢
习惯了。

  但是,她从来没有怨恨过他。

  砂川信夫死了,而且好像是被杀死的。他死在了妈妈的前面,虽然只能这么想,
虽然她认为不会有这回事的。

  里子想,换句话说,砂川信夫就是为了不杀死母亲浏,或者和母亲一起死,或
为了逃避母亲而自杀才离家出走的。因为信夫认为这是最稳妥的办法,所以自己才
蒸发的。他抛弃里子和毅是为了离开浏而采取的无奈之举,当然他也会恨里子她们,
但并不是说对里子她们就没有了感情。

  里子经常呆呆地想着砂川家的未来就是这个样子。浏的生命走到尽头,她可以
不再长期受苦平静地死去,然后自己用所有的积蓄刊登最大的三行广告,这是为了
能让信夫看到,告诉他母亲去世的消息,让他知道里子的住处。

  然后,信夫一定会来见她的,就算他已经开始了新的人生和组建了新的家庭,
他也一定会来的。浏去世后,面对着浏的灵位,他一定会有许多话要说。

  不过里子也在想,即使信夫这么回来了,也许她已经不能再和他一起生活了,
那个时候,也许就是真正该离婚的时候了。

  可是,三年前的正月里,这些想像的一部分破灭了。浏病倒了,救护车把她送
进了医院,医生诊断为脑梗塞。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可那时.她几乎不能说话了,
右半身完全动不了了。里子一边听着医生的解释,一边想,妈妈的大半生已经不存
在了。

  浏一直住在医院里,虽然也努力进行过康复训练,可八十岁以后发作的脑梗塞,
会对老年人身体的各个器官产生不好的影响。在病倒之前,浏除了耳朵背和慢性腰
痛以外,没有其他的疾病。而现在的她则不停地说着自己的不安和不舒服,不是这
里疼,就是那里痛。尽管如此,她一直进行着疗养,不过,没过多长时间,她开始
产生了轻微的痴呆。住院半年后,主治医生建议,像她这种病人再在内科住院治疗
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可又无法在家进行照顾,应该把她送到专门的养老院里。

  里子摇了摇头,她不仅感情上接受不了,而且经济上也没有这个条件。于是,
那位主治医生劝她,可以利用市里的看护援助制度,申请人住特别养老院。他说,
可以肯定地讲,即使回了家,浏的病情今后也不会有任何改善的。

  自从浏出院回家后,里子的生活更加忙碌了。因为医疗费的增加,她在经济方
面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了。

  伊泽夫妇虽然很关心她,可她不能光接受他们的好意。当时还是个高中生的毅
也勤工俭学,每天早上给别人送报纸,放学后就去工地或便利店打工,几乎没有休
息的时间。有时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他会悄悄地向学校请假然后去干活。他本人
也放弃了当初想考大学的愿望,还说过高中就退学,然后去工作。后来他打消了这
个念头,因为他不想在长大成人后为自己希望能高中毕业而后悔。

  那时,里子也看到过别的孩子都在东游西逛,而毅却又饿又困地在整理着工地
交通情况,自己一天只睡四个小时,每当她在镜子里看到自己憔悴的脸时,里子也
会感到精疲力竭,为什么只有我们要这么辛苦? 不过,和这些相比,最让里子难过
的就是那个坚强、对自己和别人都很严格的、不喜欢马虎散漫的浏成了病人,这一
事实必须成为每天生活的重要内容。

  把害怕一个人在家的浏放在家里,而自己出去上班也是很痛苦的。不管找多么
好的护工,可浏很难和护工相处融洽,如果想说话了,她会像个孩子找母亲似地到
处寻找里子的身影,过去心直口快的婆婆已经一去不夏还了。

  尽管如此,浏还经常说些让护工目瞪口呆的难听话,可里子却很高兴,而护工
则更加奇怪了。轮流到自己所负责的地区里有困难的家庭的护工当然都是有社会知
识的,可她们也都认为浏和里子是亲生的母女,这让里子觉得很有意思。“啊,你
是她的儿媳妇? ”看到她们那惊奇的样子,不知为什么,里子总有一种很痛快和得
意的感觉。

  里子和毅坚持了两年这种小心翼翼的生活。毅毕业后就参加工作了,并迎来了
成人式。可另一方面,浏的痴呆越来越严重了,里子又不能辞职不上班,可只有家
庭看护,很难保证浏的安全与舒适。

  就在这时,位于深谷市郊的特别养老院来通知说,那里已经有空床了。

  伊泽总子感叹说:“这简直就像是奇迹。”

  “他们确实向我伸出了援助之手。”

  里子对这种幸运没有任何异议,可她的内心还是很复杂的。里子和毅都累了,
说实话,把浏交给了专门的养老院,对他们是个很大的帮助。可同时,她又被“把
浏抛弃了”的罪恶感所折磨。

  里子想,是不是还有比我们更需要、更辛苦的家庭在等待特别养老院的空床位
呢……

  毅大笑起来:“妈妈,你是不是太傻了? 在别人看来,妈妈你才是最辛苦的人。”

  可说这话的毅自己也不是非常赞成把浏送到养老院的c “住进了养老院,奶奶
的痴呆会不会更严重? ”他不安地问,“如果我不分昼夜地干活的话,妈妈是不是
就可以辞职了? 我想再去夜间的工地上打份工,这样妈妈就可以在家照顾奶奶了,
奶奶也就不用住养老院了。”

  里子训斥道,不许这样做。不管毅有多年轻,如果这样长时间睡眠不足的话,
早晚也撑不住,会把身体累垮的,如果毅也病倒的话,那里子就会更加束手无措了。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有完善的医疗设备,必要的时候看护会去帮助她,能住进
这样的养老院,也是为了你们家奶奶好啊——伊泽夫妇也这样劝说她。可她还是花
了好几天时间才下定决心,下了决心之后,自己又有些动摇。

  而且,决定之后,说服浏也是一件很难办的事情。浏一定会说我不去养老院,
我要呆在家里。

  里子不会狠心把哭着说不想去的浏送进养老院的。如果浏责备说“里子,你不
要我了”,自己也无法回答。要说为什么,因为这是事实,不管形式怎么样,也不
管过去做了多少事,现在把浏送进养老院,就是抛弃了她……

  可是,让她意外的是,浏非常痛快地答应去养老院,而且,她还想尽快住进养
老院。

  “只有住进养老院,我的病才能好得快一些,我想接受治疗,所以想去养老院。”
浏说。

  里子虽说非常惊奇,可这也让她明白了,浏知道自己是病人,而且还希望赶快
治好。

  养老院的工作人员告诉里子,在适当的地方接受护理,通过和他们一起的集体
生活的刺激,有些老人的痴呆会有所减轻。听到这里,里子也就下定了决心。虽然
她还是感到了一丝罪恶感,但同时也下定了决心,只要以后尽量多地来看浏,也能
对此有所弥补的。

  好在浏很快就适应了养老院的生活,这可能也是因为她想接受治疗的积极态度
吧。而且到了这里之后,里子才第一次发现,浏也许是厌倦了以前的生活——每天
一个人呆在家里,看门就是她的工作。

  浏的痴呆不是那种到处乱转、多动或胡乱吃东西的情形,而是变得静静地把自
己封闭起来,越来越像植物人似的没有感情和毫无反应。

  直到有一天或某一星期,她真的封闭了之后,有些比较高兴的谈话及意料之外
的行动,对症状都会产生影响,不过浏身体和脑筋的老化慢慢地但确实是把她封闭
到一个“静静的牢笼”里了——我们家奶奶的老年痴呆就是这种类型的痴呆。里子
想。

  正因为如此,里子那种要让浏高兴、自己有责任照顾她的所有事情的积极的想
法终于也扔到了脑后。她家附近也有一位正在照顾同样情况的婆婆的主妇,这位主
妇的婆婆患的是多动型痴呆。她说.照顾起来非常麻烦,病人不停地说着傻话,我
可真羡慕砂川夫人家老人的安静。听到这话,不知为什么,里子松了口气,而且还
感到了庆幸。

  不过,在养老院里,病人平常也会受到外界的刺激,并有人因此而清醒过来。
至少,主管浏内心感情生活的那一部分会从长期的休眠中苏醒过来,并重新开始了
活动。每到星期天里子去看她的时候,她有时会怒气冲冲地说哪个护士心眼太坏,
或说某某房间的老爷爷对她表示好感自己不好意思,或者是坐轮椅到院子里散步的
时候,看到小鸟摔死在地上自己也流泪,等等。浏流露出久违了的感情。

  本来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没想到,又出现了一个很麻烦的问题。

  这件事发生在浏住进养老院大概半年左右的时间吧,和平时一样,里子星期天
早上就去看她,她正坐在床上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视。

  她似乎没有听到同病房的其他老人说话的声音,完全沉浸在电视画面之中。看
什么呢? 里子看了看电视。

  那是一个有观众参加的寻人节目。画面上正好有一位三十多岁的妇女在热泪盈
眶地说,自己特别想见见因父母离婚二十年没有见过面的母亲,她想寻找母亲。

  浏的身体向前倾着,像是要一头扎进去似地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视。里子叫她。

  “妈,我来看你了。”

  浏没有反应。她的嘴里好像在咕哝着什么,但听不清楚。

  “啊,你说什么? 妈,电视就那么好看? ”

  就在这时,浏一下子挺直了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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