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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部分

福气妃-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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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时虽然心里潮涌,但赵王若要即储,也不会多真多嘴一个字。
但现在,皇帝这种严防死守、不能叫别人动自己儿子半点心思的反应,打破了她的淡定,让她真的畏惧起来。
他们始终才是一家人。
谢福儿站了起来,走近了几步。
皇帝脸色稍微和缓了一些,见她白兮脸蛋透出不自然的红晕,好像是忍过头的激动,语气压了几分,退回坐在简榻上,双手覆在膝头,是谢福儿从来没有看过的庄肃:“朕甚至能满足你的兴致,让你在御书房晃悠,可有些事情,你知道朕是完全不可能让你碰。太后有他的谋算,你却只用安心享受朕对你的好就行了,”顿了一顿,吐出心中话:“哪个女子没有私心?赵王又不是你亲生的,朕体谅你。但你不要跟与朕唱反调,更不要站在与朕对立面的人身边,这是朕对你唯一的要求。”
只用安心享受朕对你的好?高祖宠戚姬怜如意,在生时把江山赠予这娘儿两都不打哽,却能猜到死后两人会遭什么下场吗?
他嗝屁了自己可怎么办!
她秀眉一蹙,压得眉心挤出一团怪异的酡淤。
那是婴儿欲哭之前憋出来的红痕,皇帝生了怜惜,举起手,轻轻一环,想要把她抱住:“晋妃一事,你也别气,这次朕只是做给太后看,今后自会给你亲自安排……”
不触犯他儿子的利益和他的目的,谢福儿相信他会安排。她福身一鞠,不易察觉退出圈抱,行了个跪安礼:“圣上的话,福儿都听进去了。福儿困,差不多要吃药了,怕失礼御前,先回远条宫了。”还没等应,倏的一转,扇起一小股裙风。
皇帝愠恼,将她一捉:“谢福儿,你始终还是不信任朕……就再没别的话了?”
谢福儿嗓子卡了两下:“……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要命,你要江山,无非就是你过你的独木桥我踩我的三轮车。
这叫听进去了?皇帝咻的站起来,喊了一声,举了一半的手抓了个空。
哪里喊得住人,早就脚下生了风火轮走得不见影儿。
皇帝愠愠坐下,这是他自己的错,没调好她,放纵得没边没际,就不能怪别人。
得拧拧她性子。
*
皇帝接连十多日没去远条宫的事传尽后宫。
僧多粥少的后宫,天子一月去一次宫夫人处,已经算是莫大的宠幸,可哪个宫人又不知道,圣上就连谢昭仪伤势最重时,也是歇宿远条宫的,一天不去,就是大事。
蒋氏领着娇娥前往永乐宫时,手足都在发颤,娇娥打趣:“风水轮流转,人总没有一辈子得意的。”
皇帝彼时刚下朝,从一堆折子里抬起头时,蒋氏绾着五色散髻,低低悬在美人削肩上,倒插一把凤头钗,平平稳稳坐在对面云纹圈椅内。
今天来的由头是,关于那天陈太后提出的晋升昭仪的事。
她是中宫,后宫夫人的动迁自己要动凤印,不能不过问。
皇帝听完蒋氏的话,有些好笑:“连朕与母后两人私下闲谈的话皇后都知道,怎么不知道朕当场就给了回音?这事已完,暂不提。”
蒋氏凝了一凝,应:“皇上考虑的也周全,昭仪若是再晋,就是淑德位,超过了贤妃。贤妃年资长,还为皇上生了赵王,也不过四妃末的位置,昭仪进宫还不足一年,又没子息,这么一下就超过了贤妃,不大适合,在嫔位磨炼个几年也好。”
皇帝因为这事跟远条宫那人闹了矛盾,现在还没消停,本来就一肚子火气,听了这话不爽快,朱笔一矮一折,竟生生磕在了卷上,晕出一大滩墨迹,干脆借题发挥,“哼”一声,揉作一团甩开。
蒋氏知道皇帝不得跟自己明面发脾气,轻挪步过去,掀起香风,拾起案卷放上去,望住案后的人。
美妇从捡卷,到上前,没有生育过的身段宛如十七少女,一摇一摆,叫人挪不开眼。
原先最瞧不起郦氏的狐媚作致,如今却更胜一筹,髻再不绾高的,衣裳再不穿宽大的。
皇帝心情极差之中苦中作乐,见她装扮,笑了:“国母该是德才贤雅,以色示人应该是后宫夫人的事。”
蒋氏既然豁出去了,就不怕被讽刺,秋水瞳仁盈盈而动:“皇上当年进宫摄政时对宜娘体贴照料,派宫人暗中探视,不也是为了宜娘的色么。”
皇帝闭上眼睛,没说话。
蒋氏欣喜起来,哪有磨不成针的铁杵?一次失败,两次三次还不行吗?只要他曾经对自己是有情意的,什么都好说,这么一想,更是生了勇气,声音就像化在水里:“六郎,宜娘不求别的,只求个孩儿。”有了子嗣,哪愁得不来男人眷顾,贤妃要是没赵王,怎么会变成这样还能得到皇帝关怀。
皇帝仍然半阖着眼,呼吸却变浓重起来。


、第83章

蒋氏见皇帝闭眼吐气,分明是心里有鬼;心里窃喜;逼近一步:“六郎避宜娘还要避到什么时候?”
皇帝一听这话又勾起心头不爽;更被她逼得浑身竖汗毛;猛然一睁眼:“格老子的哪个避你?谁又是为你的色!朕闭着眼是懒得朝你丢白眼!”
蒋氏是水晶心琉璃肝的人儿,受不得这种惊吓;一听这话,抖索起来:“圣上这是怎么个意思?”
皇帝生来恶趣之一,就是看皇后一张晶莹雪脸扭曲成炭木,这会儿爽快了,露出流氓嘴脸:“皇后说几个意思就是几个意思。皇后骂朕的那些话中;有一句讲对了;朕就是图谋你夫婿江山,当年朕摄政时叫人去照料你,慰问你,全凭你是孝昭帝未亡人的身份,这样说皇后还不明白?”
蒋氏脸色跟着心灰了一大半。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阍人传报:“赵王参见。”
贤妃近几日脱发越来越厉害,药石无灵,最重美貌的人从此顶着这个面貌,心情一落千丈,心病引起身恙,又犯了缠绵多年的妇科病,一下子统统爆发,下不了床。
赵王日日过椒风宫侍奉之后,会来永乐宫给皇帝汇报贤妃病况,显示自己的孝道忱心。
这天来永乐宫也是跟往常一样,禀报生母病况。
赵王来时,帝后好戏正是j□j。他喝开下人,弯身在廊下殿门外听了半天好戏才叫人通传进殿。
一进去,赵王拜过天子和中宫,眼神扫过眼色通红的蒋氏身上:“不知道母后也在。要是父皇与母后还有要事,儿臣就先退下,稍后再来。”
蒋氏绣帕捻过眼睫,坐如盛开洁莲,无一不妥,心里却毛躁不堪,误解了皇帝的意思本就如坐针毡,尴尬痛悔,又不想叫这个乳臭小儿看见自己的颓废相,起身先告辞了。
赵王见她背影,隐隐哂笑。
想当年这女人百般不愿续嫁,成日在寝宫以泪洗面都快逆流成河,父皇要不是为了借她孝昭帝遗孀身份坐实了帝位,生怕她一个不留神想不开寻了短见,哪儿会派人过去暗中盯梢,还时不时亲自过往一趟?
可怜可悲,美人欺人,也容易自欺,只当两代帝王都是她囊中之物。
“说说你母妃情形。”皇帝打断儿子快活,开口。
“今日病情尚稳,父皇无须牵挂。”赵王拱手,语气迟疑,“就是服了药汤后,母妃感叹了两句。”
皇帝手一抬:“说。”
赵王眼眶一红:“母妃自惭再不便伺候父皇,病榻上辗转反侧,觉得辜负了郦氏敬孝皇家的心思,又记挂自己进宫数年养在西十六宫的两位姐妹,说两人资质愚笨,没有得过圣宠,以后少了自己的照料,可怎么是好。”
自打皇帝登基,郦仕开抱着多投注不吃亏的心情,跟其他外戚一样,又送进宫里去几个女子,都是贤妃堂表家的姊妹。
无奈郦大司马忘了自家妹子有多善妒多跋扈。
郦贤妃嘴上是同意了哥哥的做法,哪能由其他女人坐到自己头上,郦家的也不行,岂能被人抢了风头?硬是将那两个表姐表妹打压了几年,到现在只是宝林的位阶,甚至连天子的龙颜都没见过。
一个又一个,全都不省心,一个女人就是一笔麻烦,又不是臣高主弱的年头需要用臣家的女儿不断平衡后宫,皇帝何必连绵不断地给自己寻闹心找不痛快,挥挥手:“陪朕去上林苑走走,不日朕要巡皇陵,顺便说说你在京监国的事。”
赵王一听大喜,再不提给皇帝塞女人的事,伴驾出了殿室。
天气晴好,正是春末夏初,太阳不温不火,皇帝想走路活络筋骨,赵王也就顺心意,叫御辇在一边跟着,除永乐宫这边的内侍,又令自己随行来的宫人两边鱼贯随行。
进了上林苑时,太阳又高了些,宫娥上前给皇帝与赵王递上沾了水的湿帕揩汗。
皇帝不经意一瞟眼,脸生,不是永乐宫这边的人,那宫娥被天子一注视,却打了个寒战,明明是大太阳,白着一张粉俏脸,香汗滚出,帕子送到天子手上,定住了,不敢抽,也不敢松,一双嫩酥手顿在半空,畏畏缩缩的样子,遭人怜惜。
这不叫人注意都不行了。胥不骄在左近,叱责:“是哪个底下当差的家伙?第一天伺候?”
赵王连忙说:“父皇息怒,是儿臣身边的人,冒犯了父皇。”
皇帝走了些路心情开怀,并不责难,摆摆手:“刚进宫,不知者不罪,情有可原。”
赵王笑道:“父皇,这侍女可不是儿子属地的人,本就是宫里的人,儿子刚进宫那几天,找内侍省的人调些宫人用,这个小侍女就是内侍省送来元泰殿的其中一名,儿子见她乖巧懂事,便把她留在身边使唤……父皇应该是认识的。”
皇帝给赵王面子,顺势望了宫娥几眼,还是觉着脸生,摇头:“谁?不认得。”宫女太多,没有一万也得八千。
宫娥骨碌一下跪倒在地,雨打梨花,腮润颊湿:“罪婢苏氏,与皇上有过三面之缘,却不慎冒犯天颜,亏圣上宽宏,昭仪温厚,全不计较,只将罪婢调去远条宫外的大门打杂伺候,又有幸碰上赵王,才得以新生,重获报效皇家的机会。”
皇帝一听昭仪二字,脸盲症木了,就是那个被谢福儿为应付皇后,送上龙榻的宫娥。
念着念着,皇帝又莫名有些不大痛快,赵王见皇帝脸色不虞,低声道:“儿臣不知道这个是忤逆过父皇的婢子,要是父皇不喜欢,儿臣这就交还回去。”
皇帝凝住苏娃,以前长什么样子……忘记了,现今眼前这人瘦小兮兮,腰身一具纤如芦叶,风吹辄飘:“怎么,昭仪将你遣到殿门口看门当杂役?后来再没拔用过?”
苏娃听皇帝口气和蔼,擦擦眼泪:“回圣上的话,罪婢在外头隔着几层门当差,职位身份都粗陋,上面贵人难得见罪婢一面,罪婢更不敢再有伺候昭仪的心思。”
皇帝朝赵王一转脸:“人家既然当废材,你就留着用吧。”说着朝前继续晃荡。
赵王心中一舒,朝苏娃丢了个眼色,疾步追上皇帝。
父子在一行宫人尾随陪伴下,在上林苑徜徉,经过宫苑大湖,监国的事交代得差不多,赵王见皇帝脸色好了些,才闲话家常,试探:“父皇这回巡陵,不知道宫中哪些人能有幸陪驾?”
皇帝鼻腔共鸣发出雄浑一声,心里一勾起那人影子,步伐都慢了。
赵王故意笑说:“别人就不知道,一定是有谢昭仪的。昭仪叫天子一天都离不开,就算不亲自接触,也知道定是一朵解语花。”
皇帝笑呸:“你还真会赞她,解语花?食人草吧!”
赵王声音一敛:“儿臣见苏氏细腻成性,想有奴如斯,主人肯定更加难得。昭仪毕竟伤势还不全好,一人难将圣驾侍奉得周全,不如叫苏氏这回同行,旧日的一双主奴一起侍奉圣上,是为双美。儿子不能同去陵寝,也当是遣个手边人替儿子敬孝心。”
苏娃说不出的喜,垂着头碎步慢移。
皇帝没发话,正在此时,几层假山背后有人声响动,隐约看见此起彼伏的青盖乌发,一簇人夹杂着欢声笑语飘来。
应该是来上林苑游玩的哪宫主人,看样子正好跟御驾迎面而来,就是隔得远。
按惯例,打头的内侍去探视了一下,匆匆回来,小声禀给上司胥不骄:“是远条宫的谢昭仪,好像是要去太液池那边赏花儿。”
皇帝耳朵尖,身子板一下打直。
那边的人马窸窣了一下,安静了些,自然也是察觉到了假山对面皇气腾腾的庞大队伍。
小会儿,内侍第二次跑回来报:“中常侍,昭仪近了,昭仪近了。”
皇帝不易察觉地雄赳赳大跨步前进,一干人跟着天子,忙不迭加快步子。
眼看对面的步伐渐渐近了,皇帝心潮不稳,那声音却陡然一止,又弱了。
打头的内侍最后一次跑回来报告,弱弱:“中常侍,谢昭仪改了路线,身子不舒服,困觉,调头回宫了。”
皇帝变了脸。
天子与两位郦宝林日日朝后相携伴游,身影流连上林苑、太液池以及后宫数处园景。
朝夕之间,传遍了后宫。
远条宫的宫人成天哭丧着脸,如死爹妈。
胥不骄携着圣旨多日后第一次进西十六宫时,远条宫的宫人们早就在廊下等得脖子都直了,爹妈又活了……
旨意颁下,天子孝先天下,首重山陵,按旧例,三月初九,皇帝携羽林禁卫,亲巡京城近郊邙山的皇家寝陵,为期七日,风雨无阻。
因太子睽外宫,止令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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