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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福气妃-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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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妃诞子,更像在做梦。
没料到丈夫还登了九五。
高六郎身边还有哪个女人能有自己这样的造化?
有名分的没宠爱,有宠爱的没命享。
郦氏一个大跨步走到这里,享受和安逸早将往日的忍耐和斗志早被蚕食殆尽,骄横和尖酸的弱点统统凸显出来,一来拼命补偿年少时的憋屈光阴,二来却又容不得卑微下人有任何界越心。
她是舞姬上位,就听不得爬床二字。
醋坛子这话也不是赵宫人在谢福儿耳边乱说。五年来,天子每回来椒风宫,别说宫人引诱帝王,一次貌美多情的宫女多看皇帝一眼,郦氏待皇帝一走,拉了宫女到眼前,拔钗刺目成瞽。
所以,当年趁皇帝酒醉索孕的赵婕妤才被郦氏羞辱。
听说谢福儿只把爬床的苏娃赶出正殿在门外打杂,郦氏更不能想象。
这样的奴婢,当养分沉湖喂荷花都嫌脏,剁掉四肢放瓮里腌着还嫌占地。
郦氏被老天赐的福分蒙昧了心,觉得这好运一直会持续下去,就算有了个谢昭仪,也不过是半路插曲。
宫苑除了节庆典礼,禁喧哗,可椒风宫这边不一样,贤妃特长擅舞,天子跟太后喜好,得了通融允可,时常为两宫编排舞蹈取乐,历来椒风宫都是歌舞升平,成了后宫梨园地。
一进椒风宫,鼓琴飘来。
走在前面的郦贤妃回过头:“本宫先去换身宽敞衣裳,昭仪先在前面坐坐,来啊,圣上赏的凤凰单枞,烹上一壶,给昭仪稍后端上。昭仪你我私下茶聚,可千万别拘束。”说着,腰肢轻摆,如柳扶风,带着萧充媛,窈窕入内。
等了半天,迟迟没人搬座,没人引进室内,更不提端茶送水。
换个衣服,半个时辰都没动静。
谢福儿和赵宫人以及另两名随行宫人,被晾在天井,像是摊开的肉条儿。
三两宫娥偶尔路过,只当这一行人是空气,别说停下来行礼,问都不问候一声。
赵宫人看出来了,压低声音:“走了是不知礼,不走傻杵着成了笑话,这是给下马威呢!呸。瞧她放下架子,主动邀请,还以为收了性子。”
来椒风宫也就是来交个作业,换个衣服总不能真换到太阳下山,又不是脱皮的蛇精,谢福儿不急,把赵氏的手一拉。
旁边一名椒风宫宫娥这才上前拦住:“昭仪这是去哪儿?”
“贤妃讲了,要本宫别拘束,本宫边逛边等。”
宫娥无话好驳,眼睁睁瞧着几人绕过前庭,转向后殿。
一命二运三风水,郦氏先天命不好,后天运来改,等成名后,修缮椒风宫的苑囿土木,甚至暗中动了些格局,一砖一瓦都是精心布置,除了满足物质,也是迷信宫外术士进言,铺排风水阵,巩固宠爱,一片林苑布置得尽善尽美,有着连皇宫公共花园上林苑都没有的风味。
谢福儿走到深处,前面传来声音,奶气未脱:
“要那个,就要那个。”
听起来像在下命令,语气却微弱,连大点儿声都不敢。
四五岁大的小女童没有同龄人高,石榴红袄裙,小脸白似玉,嚅着唇,指一株辛夷树,眼巴巴望着身边保姆。
一朵紫色玉兰花在早春独开,探出枝头。
冬天萧条景色刚过,小孩子在宫室内关久了,乍一看花儿草的,禁不起诱惑。
树不算高,垫着树下石头,成年人举手就能摘下,可白嫩丰满的皇女乳母吃多肥膏腻脂,穿多了衣服,倚在树边正跟宫娥侃天,懒得动,这会儿听了,置若罔闻。
小孩还在扯保姆的衣裳角,晃了又摇:“你替我摘摘。”
保姆佯作擦眼角,语气却净是不耐和敷衍:“庭中一花一木都是殿下母妃眼眶里的珠子,不好乱动。到时贤妃不会罚殿下,只会打死奴婢。殿下是不是又要克死个身边人才算满意。”掉了个面,跟身边宫娥继续说话。
女童幼小年纪,已经听得懂什么叫克死,久久不动,见保姆再不理自己,也再不紧逼,原地晃了两圈。
谢福儿见她孤零零地蹲在地上,沉默不语,偶尔摸摸地上刚露地皮的草儿,才显出童真笑靥,要不是一身华衣锦服,简直就跟街头小乞丐差不多。
玩了会儿,小孩围脖歪了,露出颈子,春寒料峭,凉风呼呼往里吃,那保姆也没及时过来整理。
赵宫人小声嘀咕:“养娘就是养娘。这些都是贤妃的人,哪会不知道主人心意,个个跟红顶白,对着皇女也就这副不冷不淡的样儿,懒得抽筋,多一点儿的事都不愿做。”
“也不怕皇上说?”
赵宫人摇头:“能说什么?没打没吼没虐,该做的都做了。圣上是天子,又是个大男人,照料女儿,大事尚可,细节上哪好婆妈。不给贤妃,总得给别人养,谁又能好过贤妃?天下的后娘都差不多,比冷毒能比一比,比慈爱?呵呵。圣上将赵王放在封地,对贤妃和郦家有些愧疚,贤妃生养过,也有育儿经验,在后宫地位又高。贤妃面子上确实也做得不错,安庆公主先天不足,每回生病,或者遇上换季,贤妃都是接到身边,亲自照顾。”
谢福儿盯住高佛佛:“堂堂个皇女,摘个花还要看下人脸色,还被下人反辱克死亲娘和乳母,这是看小孩子不会说话,不懂告状?”
赵宫人哼一声:“公主年幼,就算吃了委屈,也不会说,再经贤妃调养了几年,只怕早被掐了性子……昭仪瞧瞧,连个保姆都不敢训斥。别说告状了,今年太后千秋诞您不在,咱们太后询问安庆公主近来起居,公主处处不忘说母妃照料得周全,倒是先给贤妃说了一通好话,您说,这不明显是有人教过的么,还告状?只怕胆子都要被吓破。”
陈太后虽然不愿意皇帝生育,可谢福儿听说太后对高佛佛这孙女儿倒是疼入骨子,郦贤妃当初巴牢陈太后,得了欢心,也是因为索取高佛佛来抚养。
阻挡皇帝生育,陈太后这当妈的估计还是有些愧疚,将感情转嫁到这几年唯一存活下来的安庆公主身上。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高佛佛是女孙,妨碍不着她正统孙高长宽罢了。
谢福儿一转头,瞧见高佛佛最终还是忍不住玉兰花的诱惑,竟趁宫人不注意,偷偷攀爬树下石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小孩儿身子短,踩在石头上还差一大截。
谢福儿眼看高佛佛在石头上歪了一歪,几步过去伸臂一抱,重心不稳,抱着小孩儿在宫人惊呼中,摔倒在地上。
众人搀扶两人起来,保姆将高佛佛拉过去拍打身上草渣灰尘,眼光却停在赵宫人身上,明白是谁,齐齐行礼。
赵宫人陡然惊呼:“啊,昭仪的手!”
谢福儿抬起一瞧,掌心撑地时刮了一下,破了个小口子,翻出些血肉,微微有些刺疼,转了转腕子:“没事,擦了下。”
保姆和宫娥想这谢昭仪正是得宠的人,不敢怠慢,纷纷上前嘘寒问暖。
高佛佛看宫人这么紧张,字里行间,听出这后宫夫人的轻重,不敢讲话,垂脸捏衣服角,犯了大错一样,最后目中竟浮出水光。
小萝莉太怯懦。谢福儿上前拔掉玉兰花,递到小孩手里,蹲□给她正了正围脖,挨近她耳边,试探:“母妃不会知道的。”
高佛佛泪水顿时止住,杏核儿大眼里满盛感激,莫名一线光彩掠过。
果然贤妃是症结。谢福儿手背被小萝莉一摁,一怔,又贴过去,只听高佛佛细弱声音飘来,听似无心:“佛佛没伤着,父皇忙,不用来椒风宫看佛佛。”
这话有点没头没尾。谢福儿没明白,正在这时,那边宫人跑来报:“昭仪怎么跑来这边了,贤妃换好装了,催请过去正殿。”
进了正殿,领路宫娥只说贤妃还在绾发,怕昭仪等久了,特意请进去坐着。
郦贤妃坐在玉镜台前,柳绿罗袍,搭着藕丝玉带束腰,青葱葱的,一身水嫩,长发倾斜而下。
萧充媛正在给她梳理秀发,旁边只有名侍女,见谢福儿进来,手里象牙大篦一顿,略矮身,行了个礼。
郦贤妃肩一动,有些不满动作慢了。
萧充媛转过去,继续手头忙碌,舀了罐中泥膏,糊在郦氏发根,用手轻轻揉弄。
谢福儿知道郦氏看中萧充媛的手艺,经常叫她来染发梳头。
萧充媛好歹是名册上的正经贵人,郦贤妃当着自己的面,把她当成半个下人一样的使唤,无非还是在做给自己看。
谢福儿没吭气。
满室花香发膏飘香,郦贤妃在铜镜中瞟一眼身后的萧充媛。
萧充媛迟疑一下,弯身在铜盆里净了手,领了侍婢退下去。
半晌,镜台前传来含笑声:“嗳,充媛还不回来,本宫瞧昭仪妹妹手如棉花,不知能不能代充媛帮帮本宫。”
赵宫人开口:“奴婢去喊人进来。”
“咱们姊妹欢聚联系感情的时光,有赵宫说话的份吗。”郦氏声音厉了。
当一回洗头小妹而已,谢福儿使了个眼色给赵宫人,上前给郦氏整发,抹了一手泥,还没上头,掌心的伤口猛然浸了发膏,刺得隐隐痛。




、第69章

“本宫眼光就是好;昭仪妹妹果真妙手;不学自通,比咱们刚刚那位祖师爷还要强。”郦贤妃笑语盈盈,眼角斜飞;开玩笑:“哎唷;还当真舒服,本宫这几天头疼得很;脑子里就像有把锯子似的,被妹妹这么一敲一揉;气血都活了……本宫要用顺了;可舍不得还了。”
当昭仪还是女官能调来调去?赵宫人嗤声;亏敢说。
谢福儿下头俯在郦氏颈边;顺她的话:“贤妃姐姐脑子里装的;怕不是锯子。”
郦贤妃镜中的脸刷了一层蜡,正要发作,萧充媛出来了,接过谢福儿手中膏剂:“外面有事耽搁了,有劳昭仪,让妾身来弄吧。”
谢福儿洗净了双手,退到后面。
郦贤妃吞了谢福儿的一口鸟气还没反诘,眼看萧氏鼠胆子,这么快就跑出来怀自己好事,分明是不敢太得罪谢福儿,指桑骂槐:“什么事?本宫这边就是大事,做一半就撒了手,人都不见了,一群死鬼在外头也不知道忙什么。”憋到这会儿已经攻了心,拿起梳头的的青玉栉,砰一声,磕在镜台上。
萧充媛正在镜台上整理余下物事,手没避开,生生被那青玉栉的密齿磕到手指,痛得逼出眼泪。
郦贤妃讪讪丢了梳子,懒懒散散,全没愧疚:“眼睛没长似的……来啊,给充媛瞧瞧。”
萧充媛咽了眼泪,不吱声气,被宫娥搀到一边坐下,忍痛指挥宫娥给贤妃把头发洗净抹干,编绾发辫。
谢福儿瞧不下去,俯身一拜:“瞧今天也不是个好日子,赏舞就留着以后吧,日子还长。”
郦贤妃叫她来就是要摆个样子她看,叫她别得意忘形,没忘了宫里还有自己这么一号人物,这会儿见萧充媛伤了手,摆摆手,厌恶说:“去吧去吧。”
走出椒风宫外,谢福儿背后有人喊住自己:“昭仪慢行。”
谢福儿回头,见萧充媛小步追过来,停了步子,跟她走到墙下廊檐边。
萧充媛颊上泪痕早拂了去,倾身一俯:“今天失礼,昭仪可别怪罪。”
谢福儿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晓得她事事遵从贤妃:“充媛为免本宫被人为难,自伤身子,这份好意,本宫明白。”这萧充媛刚才哪儿是来不及避开手,是故意将手送给贤妃磕,闹出动静。
萧充媛见谢福儿看出,目光一闪,也不敢自揽功劳,声音压如蚊呐,凑到耳边:“免去贤妃和昭仪之间纷争,妾身也能少受夹心苦,受些小伤值当。更何况,有人临走前交代过,叫妾身在深宫尽量照拂昭仪。”停了一停,“昭仪如今是大红人,照拂就万万不敢,但遇着事,妾身定当倾力帮衬。”没指名道姓,可谢福儿明白了那人是谁。
萧充媛是太子外戚家的女儿。
这临走前交代的人不是刚刚离京的太子还有谁。
这高长宽,人是走了,怎么还像是活在他眼皮底下呢……
萧充媛跟其他宫人一样,知道她晋位前跟储君那些流言,毕竟是深宫老实妇人,这会儿有些拉皮条的惶惶不安,不敢多说了。
她是打着替贤妃送客的名义出来,不好呆太久,覆在谢福儿手背上轻拍两下,正要告辞,却见对方手一缩,眉头蹙起来。
“昭仪怎么了?”萧充媛讶问。
一拍,震疼了手心伤口,谢福儿没多说,瞧出萧充媛赶着回殿内,说:“充媛长久这样,也不是法子。”
萧充媛明白她在说自己墙头草,脸一红,难得透出几分叫人动心的颜色,强颜笑:“资质平凡的人,在宫里除了仰人鼻息,借人家的瓦檐遮风挡雨,还能怎样?我没贤妃的资历,没中宫的权位,更没昭仪福分。惟独太子是我娘家倚仗,现在连太子都不在京城了,宫人们瞧我的眼光,更不比以前。贤妃能继续留我在旁边,我已经该庆幸了。”
萧充媛刚刚转身进殿,谢福儿回头一望,朱色殿门门后有个熟悉小人影儿探出头,旁边有宫人看着。
高佛佛眼巴巴盯着自己,像在目送,被保姆催了半天才勉强回去。
赵宫人笑说:“小孩儿家还挺感念恩情,这会儿就喜欢上昭仪了”
谢福儿琢磨:“赵宫,安庆公主先前对着本宫最后那话,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小孩子家,糊里糊涂,想着什么信口说什么,能有什么意思。”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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