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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福气妃-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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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上郦司马漏夜进宫,貌似北边匈奴又犯了什么事,把皇帝给一拐子挡回去了。
这敢情好,一桌子好酒好菜翻热一下还能吃,那点儿一口酥和牛乳哪管得了饱,谢福儿敛衽,眉梢一曲,眸中盈盈汲光,忧心地捏住罗帕捂住胸口:“军务最大,烦请小侍郎转告皇上,安心国事,别挂念这里。”
这新晋美人双颊嫣红,绮襦纱裙包着玲珑雪躯,浑身散着香汤的兰馨气,应该是刚泡过澡,望眼欲穿地守着皇上呢,小阉人稍一逼近,鼻前脂香乱窜,嗅得人心痒腹热,垂着脸说:“皇上说了,多晚都来,朝服到时也一道叫人拿过来,明早上直接从您这儿上朝。美人也得守着圣驾,可别睡了。”
赵宫人忙接应:“美人会在厅内守着,不离半步。”
魂淡,不要人活了,大过年都没守过夜的。谢福儿捏紧裙角。
“皇上说了,美人先用膳,别等了。”小阉宦丢下话,就匆匆走了。
这还勉强像个人……

谢福儿吃了两碗米饭,脑子困顿起来,去里头补了个妆,又坐回大厅,还真的半步都被赵宫人盯着不能移。
赵宫人为了给谢福儿提神,叫苏娃从廊外提了个红泥小炉不停烹浓茶,一盅一盅地倒,一盏盏地拨亮灯芯。
“人家侍寝都这样吗。”谢福儿百无聊赖。
“人家不这样,要是其他宫里的贵人们可都兴奋得很,像打了鸡血似的。”赵宫人说,见美人昏昏欲睡,想十几岁的人是贪睡的年龄,大冬夜的吃饱喝足一个人苦守空闺,确实难捱,找些话题:“大司马早不进宫,晚不进宫,偏偏赶上美人侍寝进宫找圣上。呵呵,这个点,还真是赶得巧。”
自家主奴围炉夜话,说话也敞,尤其老宫人都开了口,苏娃也就接了话茬:“要真是贤妃指示大司马玩弄小伎俩,也不可恨,倒是可怜,眼光实在浮浅。”
谢福儿知道小苏氏是秀才家出身,拉了问了几句,这宫女生得弱质,谈吐却还很有些主见,饶有兴致,多扯了几句。
时辰一晃,先还能跟苏娃、赵氏两人说说话,混个点,过了三更,谢福儿眼皮开始打架。
殿内炉火烧得旺盛,可因为要随时迎接皇帝,门窗不敢闭得太紧,大厅空荡,偶尔有冬夜凉风沿着细缝滑进来,赵宫人进去拿毛氅,炉子火星快灭了,又叫素娃去添些薪炭。
这么会儿功夫,谢福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再浓的茶都没有周公的魅力大。
侍寝,还真不是个人干的活。
赵宫人拿着毛氅回来时,谢福儿睡得背朝天,苏娃拎着壶站在一边,小脸上一脸错愕,不敢叫醒。
赵宫人迟疑一下,刚要走过去轻唤,厅梁紫茸帐下摆轻轻拂动,龙纹黑缎绒履的轮廓隐窜,大手一扒,人走进来几步,身上仆仆风尘,还带着殿外的冷气。
“皇上——唉,贤小子还真是不靠谱,守在廊下没通传一声!”赵宫人惊了一下,也顾不上谢福儿了,把毛氅搭在旁边椅背上,领着战战兢兢的素娃迎上去,给皇帝脱去外面连帽大披风,掸去夜路上禁的霜露。
苏娃进宫三年,今天第一次见到天子,亲眼看到真颜威俊英魁,大气都不敢喘,胸里钻进个兔子似的,跳得咚咚响,给皇帝松袍宽带时,手在发抖,见赵宫人睨自己一眼,才镇定心绪。
珠帘银烛下,新封的美人睡得酣,肩背随着吐息一起一沉。
皇帝搓热了手,拿过椅背上的银红毛领氅,上下裹住谢福儿,一个沉腰,双臂一弯,把人神不知鬼不觉抱了起来,径直朝里面走去。
苏娃的漂亮脸蛋没来由地烧得通红,揪住裙角,盯住背影不放。
赵宫人过来啐了一口,压声斥:“拢了帘子,退下吧。”苏娃才从痴魂迷魄醒来。


、第52章 太子番外

我和她的好日子;开始在甲寅年;距离孝昭帝宴驾已经是第五年了。
那是入夏以来最凉快的一天;我从晨光中起来,侍女在镜台前给我绾发戴冠。
登上储君位开始,我一日两餐;过午不食,每夜下了晚课;戌时就寝,每早寅时起身;不管刮风下雪艳阳酷暑,雷打不动。
从十岁那年开始;持续了五年。
对于一个稼穑农桑的农夫来说这都是不大容易的事,我是皇亲,还是未来的天子,让旁人没有不称颂的。
少食,浅眠,警醒多思。
我相信一个良好的生活习惯,可以让人意志清醒,规划明晰。
我努力做一个无可挑剔的皇嗣储主,不行差踏错,不犯戒律,宛如山居苦行者,对自己克制甚至苛刻,只为了顺利替生父接下门庭荣耀。
龙椅上的那个人承诺过,百年后还社稷于孝昭一脉。
皇祖母也劝我,麟奴,你要信他,他是你六叔,他是哀家的儿子。
我不知道该不该信,我只知道他若命长,掌舵的时光,远远不止十几二十年。
时光一长,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京城地阔阳盛,夏天酷热。
平时一起身就算提前备了冰块翯扇,脖颈子也是一圈汗涔涔。
那天却干爽得很,通体轻快,直觉好像会有喜事临门,铜镜里的我,眉头一夕之间舒展了很多,嘴角都勾着笑意。
连梳头的侍女都很有些惊喜,摇着象牙密篦,唇齿含乐地笃定:“殿下今日心情好。”
小女孩儿讲话时,脸颊有粉红,眼神略有闪躲,是一种欲拒还迎的羞涩。
不知哪一天开始,大家都说我长大了,风姿不减圣上。
我本来就不是他亲生,风姿更胜一筹又有什么奇怪。
含丙殿的宫女们见着我,说话语气都不一样了。
有传言隐约飘来耳里:“……储君体修貌美,性子自持,有圣贤之风,若能与其一夕欢愉,折掉十年寿命都不稀罕,若能得名分伴其枕畔,天明即刻死也值当。”
女帝开创了一个女尊时代,风气还有残存,造成民间和宫里的女郎在私情上勇猛彪悍,一旦喜欢上一个人,红拂夜奔的果断,绿珠坠楼的决绝,个个都几乎做得出来。
去年更是哭笑不得,一名大胆的宫女半夜偷偷摸到了我的榻上,褪掉外袍,用少女独有的光滑温软娇躯,覆上我刚长成男人的身躯。
睡到半夜的我,私密而羞涩的地方被一握酥嫩给圈住,开始无度地蓬勃。
我梦见天空炸开了五彩缤纷的烟花,小腹滚热席卷,肮脏欲物几乎快要撑破了绸裤。
伴着焰火的绽放,奔涌出来,浇湿了毯子。
睁开眼,我看清楚面前一切,暴怒。
我怎么能够容一个小宫人坏了我几年来的好名声,喘着气,大力把少女推下去,朝外面人冷冷下令:“来人,拖下去,杖毙。”
她蜷着被我洒满白浊的手,撑在床上,惊恐的脸就像看到一把冰淬过的利刀横在英俊的脸上一样,可转瞬又变成了痴迷和快活,唇角竟含着笑,那张脸分明写着,这样跟我亲密接触过,杖毙一万次也值。
我甚至觉得她在杖毙前会挥舞着双手告诉其他宫女们:“太子跟我说话了——”
我突然熄了怒火,她歪着头,痴痴笑着的模样,很像一个人。
是那个我暗中找了多年未果的人。
对一个六岁那年隔着围墙见过一面的小女孩,至今念念不忘,偶尔想起来,我会觉得好笑。
可这好笑又是真实的。
她是我失去的无邪时光。那时我的生身父母都还在,我不是太子,只是个普通皇子,我的娘亲只是个昭仪,我的爹有貌美的正妻和成群的后宫佳丽,我还有其他几个出身不凡,自身也优秀的兄弟。
没有后来的事态变迁,我这样的身份,当储君,很难。
可那时,我是最快活的。
待宫人换上被褥床单,我缩回毯子里。
在对她的想念中,我完成了我人生的第一次自渎。
那一晚开始,我奇怪地发现,含丙殿的每个宫女,或多或少好像都有她的影子。
不是眉毛类似,就是脸型相像,亦或者气质和神态。
不知道是因,还是果。
果然那天就有喜事。
人的预感有时灵验得可怕。
一个滴漏来回,太子宾客来含丙殿,带回消息,銮殿上太常丞举报臣子女扮男装,那名臣子触柱,被皇帝免了罪责,抬回父家,正是太傅女儿。
宾客目光似荧荧火烛,激动望着我。
我身边的人承我训蒙,从来不做多余事,不传多余话。
在短暂的迟疑后,我“霍”地站起身来:“是她?”
宾客是我身边老人,知我相思。
他进言,谢女头伤未愈,不如先等等,正巧下旬就是群芳荟,宴请不少官家千金,她是太傅女,因为在京城名声正盛,似乎也入了陈太后的眼,不如劝太后邀她到群芳荟上,到时我趁机可以跟谢女会面,又暗示我,要是真对谢女有意,提前先知会陈太后一声,叫她帮我做主。
群芳荟历来是王子择妃、公主选婿的机会,正好玉成此姻缘。
我原定的那名太子妃,年前闺中染疫病身亡,迄今为止,圣上还没为我另择合适人选,皇祖母也催过。
确实是个契机。
可我等不及,我要马上见她,一刻都不能等,哪还等得到群芳荟。
别说等了十年还差这一刻的鬼话!从听到这个信时,我就好像在沸水上烧,坐都坐不住。
从十岁那年起,我从没有这么不安过。
有些人和事,生来好像就是为了摧毁其他人的意志和事的平衡。
**
我换了便服,带了名私人,每天去五二精庐那边蹲守。
她在我心目中,永远是那个爱动爱嬉爱闹的小女孩,我断定,就算是养伤期间,她也是不安分的。
还能去哪儿?无非就是原先的书院了。
记得那天,我依旧在精庐对面的茶肆坐了一下午。
太阳很大,宾客一如既往地低声劝:“太子,回宫罢,今天恐怕不会来……”
话没说完,一袭银面绮丝襦袍,左边是个男装婢女,右手托着个白胖男童,进了书院。
大殿一事后,我找宾客要过她的一副肖像。
弯弯笑眼桃夭脸,堕入春风溺成霞。
皇爷爷在生时风流不羁言谈,说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尊女神相,年少时就捏成了型,以后的几十年,就算换一百个女人,来来去去,都是那一款。
我的美人就是她。
沿路男男女女在偷觑她,直至她身影进了书院,包括我。
我觉得自己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登徒子一样。
我本来想当场叫宾客拉住他,可那一瞬间,我居然胆怯了,算了,等她出来再说吧。
就是这么一瞬间的犹豫和怯弱,成了我再不能抹杀的遗憾。
后来,我被锢在京郊的太仓行宫。八条铁链束在我早就不能动弹的身体上,穿透我的琵琶骨,将奄奄一息的我钉死在墙上时,我还在想,要是当天,我趁她还没进去时就拉住她,或者比他早一步进去。
我跟她的历史会不会改写?
沉思中,茶肆的年轻小跑堂拎着茶壶过来给我斟热水。
皇城脚下的市井小民胆子肥,见我看得出神,不屑地笑了,说话也流于猥琐:
“公子在茶肆坐了几天了,看上去也不像外地人啊,怎么还大惊小怪?五二精庐的学子们模样都出挑,要不是男儿身,光凭家世和仪貌,进宫给皇帝老当妃子的资格都是有的。这个刚进去的也不算什么,比您相貌都还差一点儿呢!”
当我的私人横着眉去责骂那跑堂嘴碎时,我的眼神又凝住了。
在她进去后不久,又有人进去了。
走在前面的男人是主子模样,身影是我再熟悉不过的。
身后跟着细腰白皮的中年男子,一双精干眼四周不断探望,不是中常侍胥不骄还能是谁。
我差一点站了起来,又缓缓坐了下去。
他隔月会出宫亲巡皇城,体验民生,并不算稀奇事。
宾客显然也注意到了,比我更加恐惧,从桌子对面伸过手来,拉住我的腕子,哎祈求:“太子,回宫吧,撞上了不好。反正知道了谢小姐会来书院,咱们改天再过来。”
是啊,不好,我在他面前,是半点差池不能有的。
我被宾客拖着回了宫。
第一次见面无果,却也成了我终生一份悔怨,只是当时我并不知道。
我跟她真正的相见,是从第二次开始。
我表白了身份,她很惊愕,惊愕是因为不记得有我这么个人,却不是因为我的身份。
我直截了当地轻吐出那个害得我错找了许多年的乳名:“福宝。”
我告诉她,我要找皇太后做主,要娶她。
成婚后,她还笑着跟我说,一个没有恋爱经验的人,追女孩竟然这么快刀斩乱麻!还真是接你爷爷的代啊!
恋爱经验?追女孩?
我花了一辈子,都没法子完全明白她说的那些奇形怪状的话。
但是就算再花十辈子,我也愿意听她说。
呵,她果然就是我要找的那个女孩。
当时她叉着腰,指着我的鼻子:“我说太子,您不觉得太快了点吗,我跟您才刚认识啊!我连您是个什么样都不知道!你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哈!”
没有敬称,没有行礼。可是我要敬称、要行礼作什么呢?这样的人,我见得还不够多吗。
我吞了口唾,说:“你错了。”
她的眼睛很漂亮,笑的时候像月牙儿,稍微一瞪,又像个小鹿,嘴巴再一嘟,没人会舍得违逆她的心愿:“我哪里错了?”
我鼓足勇气:“一,我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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