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家之犬-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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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笛犹豫了，小刘见状，飞快的拿了钥匙开了隔壁咨询室的门，催促道：「杜老师！」
杜笛看了眼甘锆，终究拗不过工作的责任，淡淡道：「进来吧！」
甘锆连忙跟上，两人进了咨询室，小刘帮他们关了门，心里松了口气，她还是相信甘医生出面，一定能马到成功的，拜托，千万别让杜老师走啊！
咨询室隔音效果很好，这点两个人都很清楚，九十度的两张单人沙发摆在一起，中间隔了一个玻璃茶几，杜笛等甘锆坐下再找了另一张沙发坐下。
「你今天想说什么？」杜笛看着甘锆淡淡说道，他提不起笑容，但至少他必须让自己保持平静的心情听下去。
甘锆看着杜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轻声呢喃道：「你不是玩具，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你就是来说这些废话的吗？」杜笛不想再听下去，起身就要离开。
「等等！」甘锆拉住杜笛的手，把他按回沙发上，他专注的看着杜笛的眼睛道：「你不想知道原因吗？你知道我心里的想法吗？你妄称一个心理工作者，就这样不顾来访者的请求？」　
杜笛心里顿时起了火气，他冷哼道：「那你说吧，我听着！」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吗……你肯定忘了，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天你背着蓝色登山包，拉着一个棕色行李箱过来报到，那时我心里就在想，这小子好有个性，一个人只带这么点东西……」
甘锆淡淡说着，眼里流露出怀念的味道，他第一次见到杜笛就喜欢上了这个干净单纯的小男生，他利用自己学长的身份接近他，越是接近，他越是欲罢不能的喜欢。
可同时，他也立刻就发现他不是同性恋，爱上一个不是圈子里的人，那是什么样的代价，那时候甘锆还不清楚，他只知道，他越是喜欢杜笛，越是不敢对他出手，他怕一出手，连当时朋友的关系都保不住，所以他小心翼翼的试探着，他用恶作剧的方式戏弄他，看着他抓狂，看着他对自己使性子，甘锆就觉得值得了。
可是欲望永无止境，得到了一点，就想得到更多，他希望得到杜笛的回应，可是显然，不管他开什么样的玩笑，杜笛都以为是在戏弄他而没当真，他也不敢真做出什么逾越的事。
没有办法，他想出了一个极端的主意，他开始结交各种男女朋友，他想试探杜笛对他的感觉，如果能感觉到一点点的嫉妒或者在意，他想他就有勇气不顾一切的追他，可事实上，不管他如何乱交男女朋友，杜笛眼里只有逃离和厌恶。
那时候的甘锆真的是选择放手了，他舍不得杜笛，但更怕对方憎恨自己，他一心想着只要对方能幸福，他别无所求。
对甘锆这样的说辞，杜笛不置可否，而甘锆也没等杜笛回应，继续往下说道：「我是个自私的人，我可以为了最爱放弃自己的幸福，但我不可能放手两次，你的到来，就像上苍在告诉我，甘锆，你还有机会，你不能放弃……」
甘锆继续往下说着，从杜笛第一次和他见面开始，他心中所想的一切，说到他看着杜笛胃病发作的心痛；说到他把自己赶出屋子的嫉妒；说到他昏迷被送来时，他怕的不敢检查，说到他低声请求时，那一句低声回应……
「我以为可以慢慢来，我不在乎时间，三年、五年，我都可以等下去，可是当我看到你和李萍萍在一起说说笑笑，我嫉妒她，我害怕你会被她抢走，你知道我有多怕吗？我当时嫉妒的恨不得杀了她！如果我得不到你的心，我宁愿先占有你的身体，我没有第三次机会，如果你爱上了别人，就是在判我的死刑。你知道吗？杜笛！」
甘锆苦涩的笑着，他没有看杜笛，而是一个人絮絮说道：「你在阳台上看风景，我吓的胆颤心惊！你和李萍萍约会，我嫉护的失去理智，我的情绪全都围着你在转，你高兴，我也高兴，你痛苦，我又何尝不痛苦……那次我做过头，我恨不得一砖头拍死自己，当我看到你倒在浴缸里的时候，我差点以为你……」
甘锆深吸了口气，不敢说下去。
沉默了好一阵子，甘锆才继续往下说，说起杜笛身体的消瘦，说起自己的心痛又无能为力，说起他想挽救彼此这段关系，说起他对自己的反省……还有很多，他没说的，穿插在这当中的，却是把杜笛的记忆唤醒了。
「杜笛，我对你坦白这一切，不是想澄清自己，我知道我始终没有找对方法，我始终在让你讨厌，可如果我不这样做，我们现在会是什么关系，也许什么也不是……我说出这些，只想告诉你，我待你是真心的，我不求你原谅，但我想问，你闭上眼听听自己的声音，你对我到底有没有感觉，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别说了……」杜笛皱着眉别开脸，他的手紧紧握成拳，还在微微颤抖。
甘锆眼中一片落寞之色，也许这次是真正结束了，他起身歉然的对杜笛道：「抱歉，耽误你时间听我说这些……我今晚会留在医务室，如果……如果你愿意试一次，我等你……」　　＇0　A'　K〃　Q8　~
杜笛没有回应，甘锆也没再纠缠，他脚步沉重的离开咨询室。
◇◆◇
「你还是决定要走？」李萍萍替杜笛拿了一个袋子失落的说道。
「为什么觉得我会变卦？」杜笛觉得疑惑。
李萍萍摇了摇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杜笛道：「总觉得你中午和现在的样子，好像又有点不同了……」
「也许是放下了吧！」杜笛淡淡一笑，低头拎起行李箱慢慢往前走。
李萍萍无奈的摇了摇头，跟上脚步。
一路送到学校外面的车站，李萍萍换了心情，微笑着拍拍杜笛道：「加油，到了新地方记得联络！」
「好，我会的。」杜笛点头保证。
「别硬撑，我过年回来看你！」
「哈，好的，我请客。」
「那是自然！」
两人相视一笑，这时，大巴士停站，杜笛拎起行李踏上车子，还转头对李萍萍挥了挥手。
李萍萍微笑着挥别，看着大巴士远去。

第十章
车子徐徐开着，这辆大巴士开往市区至少要一个小时的车程，杜笛坐在靠窗的一个位置，睡意涌了上来，他头抵着玻璃缓缓闭上眼睛。
闭上眼，眼前不再是眼前，好像一转眼，又回到了刚入大学的那个时候。
「学弟，你叫什么名字？我是甘锆，二年级的学生。」
「学长好，我叫杜笛。」
微笑的学长温文尔雅，身上总是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不似西式，不像东方，可用在学长身上，相得益彰。
「啊！」
「小心！」
一把抱住自己的也是带着那淡淡香水味的身躯，擦身而过的汽车蛮横霸道，犹未停止，扬长而去，那一抱，他似乎还听得见那人胸口剧烈的心跳声，跳得比自己都急，抱着他的身子比自己都紧张的颤抖。
「听话，把药吃了就没事了……」
哄着他吃药，他像一个兄长在照顾小弟，一转身睁开眼，趴在床沿睡着了的也是那家伙，生病的时候，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只有他……心被一点一点温暖，又何必自欺欺人？
是啊，他是一直在欺负、作弄他，可是仔细想想，他竟也发觉，他只被他一个戏弄过，别的什么人什么麻烦，都是他微笑着替他挡了，他怎么就选择性的忘记了呢？
是什么时候习惯，身后有这样一个人，就算在外面叱咤风云，只要他回头便会看见，跟随在他身后，带着痞痞的笑容的家伙做些小朋友一样的恶作剧，让自己气得跳脚……
是什么时候习惯，病痛折磨时，总有个懊恼的声音数落着他的不是，又忙前忙后的照顾打点着……
鼻子仿佛还能忆起那淡淡不知名的香水味，那味道并非讨厌，而是让他害怕，害怕有一天他会习惯，理所当然的接受着他的好，而忘记那个风流倜傥的男人有一天也会将这份关注转移到他的挚爱，而那时，他们将会形同陌路……
他为何会恨他？因为他不顾他的反抗强上他，因为他用要胁来逼迫自己，甚至不听解释将他的自尊狠狠踩在地上……可他真的只是恨他这些吗？
杜笛扪心自问，他恨的不止这些，他恨他的对待就同对他那些过去的床伴，随时可能厌倦、随时将会抛弃；他恨他挑起了他的欲望，让他不得不面对自己的本我；他恨他让自己看清，他所谓的自尊骄傲，只是一面一碰即碎的玻璃，他那些讨厌排斥，是因为他在害怕被引诱，像那些他过去的床伴一样，被他所诱惑……
剖析自己的心理，那就像是思维已经习惯的思考，不需要刻意引导，思维便沿着这一条缝慢慢扩大，把任何的细节都搬出来一一过滤，把记忆里埋藏的过往都拉出来一一浏览，把自己的心赤裸裸的摊平、分析，就像一个旁观者，不让自己再逃避，不让自己再无视那些情绪。
所谓的道德自尊被丢在一边，此刻占据自己意识的是最现实的自我，不管是情欲还是感情，不管是渴求还是厌恶，都把它拆开来分析了，又用新的理解融合它们，去判定这些复杂的情绪是什么。
一个小时的车程，杜笛始终紧闭着眼分析自己，直到车停，他才缓缓睁开眼，提起行李下车，而这时，杜笛觉得自己已经作好了决定。
◇◆◇
深夜，一分一秒的时间在过去，静默的路灯照亮着校园里的石子小路，偶尔一个巡逻的保全拿着手电筒在走廊上走过。风起，四周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在这深夜中更觉幽静。
没有人注意到，教务楼一楼最边的一间屋子，门虚掩着，更不会有人知道，在这门后，在那屏风后面的床上，坐着一个不停翻看手机确认时间的男人。
月光斜斜的穿透了顶上的气窗洒下银辉，隐约照出了一个人的轮廓，寂寥萧瑟。
还有五分钟就过凌晨了……也许，一切都结束了……男子烦躁的把手机扔的远远的，不想再看。但时间不会因此而暂停，五分钟，很快，手机因为设置而响起了一声「叮……」
结束了……男子楞楞的意识到这个答案，突然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酸涩，埋首泪流。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听见一个轻微的脚步声，他睁开眼，抬头看去，发现眼前沐浴在月光里向他走来的，竟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儿。
在他呆楞之际，那人缓缓走上前，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主动拥抱了他，声音从未有过的温柔说着：「我回来了……」
回来了……男子心中无法言喻的狂喜席卷了全身，他紧紧的回抱住怀里的男子，身子还在微微颤抖，他哽着声喃喃道：「杜笛……杜笛……」
◇◆◇
「还玩电脑，快去放碗筷！」一个声音从厨房里传出，略带抱怨。
「哈，来了、来了，刚才在看学生聊我们的八卦呢……」甘锆从卧室出来，嬉皮笑脸的说着：「哎，你知道吗？昨天你敲了一下我脑袋，他们都拍下来了，还说这是打情骂俏，哈哈……」
杜笛白了他一眼，心中暗暗警醒自己不能在学生面前带坏影响，嘴里轻责道：「谁让你这么不知轻重在我办公室动手动脚？小刘人精着呢，要是被她拍到什么传上去，他们瞎起哄乱想什么没关系，被同事看到信以为真传出去，你以为学校会让同性恋当老师？」
「谁说同性恋不能当老师的？别这么担心受怕的，我保证下回一定先关门……」甘锆从背后环住杜笛，在他耳垂亲吻，吻了又不知足，干脆将整个耳垂含进嘴里轻咬舔吸。
「啊……」杜笛身子一颤，他扬起头深吸了口气，手肘往后一顶，甘锆顿时吃痛的倒退了一步，哀叹道：「你好狠啊！」
杜笛瞪了他一眼，佯怒道：「肚子不饿吗？乱动什么，我在烧菜，快拿了碗去盛饭！」
「我饿……」甘锆意有所指的小声抱怨，「你又不给我吃……」但还是乖乖去拿碗筷。
杜笛的胃一直不好，吃饭若不准时就会难受，甘锆随便扒了几口饭，眼巴巴的等着杜笛吃完饭，心里痒痒的，显然是还惦记着另一顿「吃」的。
待杜笛一放下筷子，甘锆立刻越过桌子凑上去就是一个舌吻，两人嘴里都还残留着饭菜的味道，唇舌纠缠间，甘锆顺带着在杜笛牙齿转了一圈，把剩余的残骸都搜刮了个遍，杜笛无语，敢情这家伙是饿得饥不择食了！
一吻结束，两人都加重了喘息，甘锆绕过桌子细细的吻着杜笛的颈侧，牙齿轻轻啃咬，带起酥麻的刺痛感，杜笛扬起头，喘息着抱怨道：「你要是饿，锅里还有饭，别把我当大鱼大肉！」
「那些俗食哪有你的身子香甜，我胃吃饱了，下面可还饿着呢……」甘锆说着露骨的情话，脸皮厚的无以复加。
杜笛涨红了脸，他不管怎么样也学不会甘锆的厚颜无耻，他使劲推了推身上饥渴的男人道：「回……回房间做……」
甘锆很清楚杜笛别扭的个性，有时候增加、增加情趣倒是不错，但若老是触碰他的底线，爆发起来也很恐怖。上回就因为在凳子上做，明明之前享受的要死，可回过神来，立刻把他赶去睡了一个星期的沙发，甘锆想想就觉得可怕，连忙拉起杜笛往卧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