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田美井 作者:天然宅-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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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实和张谦这几天都要在书院念书，冬宝天没亮就带着张秀玉，全子和栓子去了安州。自从过完年学院开学后，冬宝就敏锐的发现林实念书更加认真了，以前一到沐休的时候就回家帮家里干活，现在隔一次才回去一趟，其余时间都在争分夺秒的念书。
冬宝其实挺担心林实的，虽然他总是笑眯眯的，可少年的心思藏的深，只跟她说好的从不说差的，柳夫子也常常在秋霞婶子面前称赞林实进步，才念了这几个月，就比那些读了两三年的人强。
一行人到了八角楼的时候天亮没多久，八角楼还没开门，后院里静悄悄的。因为冬宝他们来过几次，守在后院门口的伙计都认得了冬宝，当即就放行了，冬宝进院子的时候，就听到王聪的声音从厢房了里传了过来。
“我就知道你会过来……既然喜欢吃宋姑娘烧的菜，那等会儿宋姑娘来了就别为难人家了。人家小姑娘挺不容易的，那么小年纪就没了爹，家里亲戚又靠不住，跟着娘讨日子……”王聪的语气颇有些无奈。
“我知道她是你的财神，不会找她麻烦的！啰嗦这么多跟个娘们儿似的！”王五扯着变声期的公鸭嗓不耐烦的打断了王聪的话。
这会儿跟在冬宝身后的小伙计跑了过来，脚踏在院子里的石板上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厢房的人似是听到了声音，立刻停止了说话。
“大少爷，宋姑娘来了！”报信的小伙计大声说道。
屋里的声音戛然而止，没过一会儿，门口的帘子撩了起来，王聪和王五出现在了门口，往冬宝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王聪朝冬宝笑道：“宋姑娘来的很早啊！”
王五则是背着手站在一旁，脸色虽然是臭臭的，可一句挤兑冬宝的话也没说，看来刚才王聪的话到底是听进去了。
冬宝几个人则是装作刚进来没听到那些话的样子，笑道：“王公子也早啊！”
这次冬宝教厨子做的是红烧肉和香干回锅肉，香干是冬宝过年时在家晒的五香豆干，已经和千张一起开始在宝记铺子里出售了，在王聪这边也有供应，香干价钱比豆腐贵，在宝记铺子里销量不如豆腐好，然而在安州卖的很不错，到底是安州人比沅水人手头宽裕一点，愿意多花几个钱买点好吃的。
做红烧肉花的时间很长，肉焖在锅里收汁的时候，浓郁的肉香气飘的满院子都是，不少人口水都在嘴边打转，王聪站在院子里，光是闻这个味道脸上的笑容就挂不住，他预感这道菜会比水煮鱼更受欢迎。王五则是秉承着贵公子的范儿，背着手站在门口，一言不发的看着冬宝做菜，只是一双眼睛透露着好奇，不住的在冬宝身上打转，等冬宝看过去，他又抱着胳膊看天。王五一身上好的月白锦袍，头戴赤金冠，腰上系着玉带，脚上一双干净的羊皮小靴子，怎么看都和脏兮兮油腻腻的灶房不搭。
冬宝索性不去管他了，专心做菜。她做香干回锅肉的时候加了茱萸，用大酱调色，大火爆炒出锅的时候切了刚从雪地里拔出来的鲜绿蒜苗段，香中带着微微的辣味，颜色也赏心悦目，是道不错的下饭菜。
“真香啊！”站在院子里的全子和栓子对着流口水，相视嘿嘿一笑，不约而同的说道：“回家让冬宝姐再给咱们做着吃！”他们虽然去不起八角楼这么高级的地方，可他们有比八角楼的大厨更厉害的冬宝姐姐。
王聪和王五领着伙计端着两道菜去了前面八角楼里，临走时叮嘱八角楼里的两个厨子好好做这两道菜，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宋姑娘，两个厨子连连称是。等王五公子走了，整个院子的气氛顿时就松了起来，大家都知道，这位王五少爷脾气大难伺候，却因为地位尊贵又不能得罪。
中午照例是王聪请冬宝几个半大孩子在八角楼吃饭，等王聪领他们进到八角楼的一楼大堂时，冬宝听到背后有人惊讶的喊了声：“宋冬宝？”
冬宝回头一看，正好看到单强，单强穿着颜色鲜亮的宝蓝色绸缎袄子，手里拿着一只酒壶，弯着肥胖的肚子，正殷勤的给酒桌旁的人倒酒，喊冬宝时，大约是惊诧没想到看到的人真是宋冬宝，还保持着倒酒的那个可笑姿势。
冬宝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单强，礼貌的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便要跟着王聪上楼。
这会儿上和单强一桌的人里头有人认出了王聪，连忙起身，恭敬的向王聪拱手笑道：“原来是聪少爷，您今天来酒楼了啊，幸会幸会！鄙人姓郭，单名一个文字，是城北大同粮铺的掌柜。”寒暄完了，郭文又跟桌上的几个人介绍道：“这位公子就是八角楼的少东家，聪少爷！”
单强的眼珠子瞪的就更圆了。
桌上的人纷纷起身跟王聪拱手套近乎，有的夸王聪年少有为，有的夸王聪玉树临风，介绍自己的同时猛拍马屁，王聪笑着和这些人一一回了礼，十分客气的说道：“大家来我这里就是客人，莫要拘谨，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尽管跟我们的掌柜说！”
来拍马屁的几个人自然明白王聪这是有事要办，立刻很有眼色的表示感谢后回到了座位上。
单强还在惊诧中不能自拔，趁机问道：“这位王公子，来头很大吗？”
郭文嗤笑了一声，似是嘲笑单强乡下来的孤陋寡闻，朝城西王家聚居的方向拱了拱手，说道：“王氏家族是我们安州第一大族，家里出的大员数不胜数，就连知府老爷也要给王家三分薄面。这位王公子虽然不是嫡枝，可他和同辈嫡枝是一个曾爷爷，算是和嫡枝很近的旁支了，又是这八角楼的少东家，你说来头大不大？”
单强连连赔笑，连饮了三杯酒，“小弟是乡里人，没见识，让各位哥哥见笑了，自罚三杯！”
王聪同那些人寒暄完后，领着冬宝几个继续往楼上走，到了六楼时进了包厢，吩咐伙计上一桌席面过来。
冬宝来过八角楼几次，知道八角楼一楼大堂是最便宜的，楼层越高，收的席面费就越贵，她想起单强平日里在沅水总是拽的二五八万的，只差在脑门上标明“我是土豪”了，可他到了这里，也只能在一楼大堂，还要弓着大肚子谄媚的给人倒酒奉承。吃完饭，冬宝和张秀玉领着全子和栓子分头去药铺买了四百斤的石膏回来，几个人合力把麻袋抬到马车上的时候，全子小声的跟冬宝说道：“有几个人一路跟着咱们瞧哩！”
第204章 搭线
冬宝回头看了一眼，摊手说道：“他们要瞧，咱们还能撵不成？瞧就瞧吧。”嘴上虽然说的无所谓，冬宝心里头并不轻松，现在每天光豆腐就要卖上几百斤的，石膏用量也大了，不像以前那样一天才卖个十几二十斤，用点石膏不显眼，已经有不少人跟风卖豆腐了，只是他们不知道点豆腐的石膏要煅烧成熟石膏，所以做出来的豆腐生涩不好吃，但冬宝觉得，只要有利益驱使，这些人摸索出做豆腐的法子是迟早的事。
这个点豆腐的法子是迟早保不住的，冬宝想来想去，觉得开豆腐作坊的事应该要提上日程了。否则等别人也卖出好吃的豆腐了，她还挣个什么钱？
今天冬宝起床的早，从安州回到家后，冬宝就有些累，爬到床上小睡了一会儿，谁知道一觉醒来，窗外的天上已经布满了晚霞。院子里有李氏搓衣裳的声音，还有灶房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
李氏回头瞧见冬宝起来了，忍不住笑道：“小懒虫，睡到这会儿上才醒，看你夜里还睡不睡得着！”
冬宝笑的讪讪然，她醒来时也吓了一跳，原以为自己就眯一小会儿的，没想到睡过头了，“娘，你咋不叫我一声啊？”
李氏笑了笑，用力搓着盆子里的衣裳，说道：“还不是看你睡的香，跟小猪儿似的睡的呼呼的。睡就睡吧，家里没啥要你干的。”其实她是心疼闺女，想让女儿多睡一会儿，反正现在没人管他们，家里不缺冬宝一个小劳力，冬宝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
这时张秀玉从灶房探出了头，手里还拿着一张咬了两口的葱油饼，笑道：“你醒啦？我娘刚烙了饼子，过来尝尝！”
“哎！”冬宝笑眯眯的应了一声，赶紧跑了过去。
张秀玉从灶台上端了个小竹筐给冬宝，竹筐里头堆满了叠的整整齐齐的小油饼，香气四溢，冬宝拈起一个咬了起来，油饼里头揉了切细的小葱，味道十分不错。
葱这种东西很是神奇，细细密密的把种子撒到地里，发了芽长成半尺多高的小葱后就不会再长了，像韭菜似的，割了一茬再继续长，但如果把长成后的葱分开移栽到田里，就能继续长成拇指粗的大葱，大葱能剁碎了调馅，炖汤，却没了小葱的鲜嫩。
“好吃！”冬宝笑着朝还在擀饼子的大姨伸了个大拇指。
李红琴便呵呵笑了起来，说道：“去，给你娘也拿个尝尝。”
冬宝便把一张饼子撕了一半，拿到了李氏身旁，李氏手还在洗着衣裳，冬宝便蹲在李氏旁边，把饼子撕成一条一条的，塞到李氏嘴里。
“你看这孩子！”李氏嘴上说不吃，但只要是冬宝塞过去的，李氏都喜滋滋的张嘴吃了，高兴的合不拢嘴。
张秀玉从灶房里把碗筷端到井边洗，对冬宝说道：“下午你睡觉的时候，那个胖子……就是那个单老爷又来了。”
“他来干啥？”冬宝问道。
张秀玉嘻嘻的笑了起来，笑容充满了狡黠和得意，“他拐弯抹角的打听，问咱们是咋认得王聪公子的。哎呀，你是没看到，单老爷当时那模样，好似咱们认得王聪公子是多了不得的事情一样，还说下回他请客，让咱们给他……引什么来着？哦，引荐！引荐一下！他也想认识认识王聪公子。嘻嘻，要是他知道咱不光认得王聪公子，还认得王家五公子，那得成啥样了！”
冬宝微微吃了一惊，连忙问道：“他来问这个？你们怎么跟他说的？”
“还能咋说啊？肯定不能跟他说实话！”张秀玉笑道，“小姨就跟他说，王聪公子是照顾咱们孤儿寡母，来咱们这买豆腐，这才认识的，就是人家好心帮咱们，谈不上啥交情，哪能够份量去引荐人啊！单老爷拿来的东西，小姨也让他拿走了。”
冬宝点点头，发现这段日子来单强来的挺勤的，每次都是笑脸相迎，还要拿着厚重的礼物，即便前一次遭遇冷脸了，仍然不能阻扰他下次继续来。
“哎！”冬宝叹了口气，“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前年腊月给秀才爹办后事的时候，单强只派伙计送来了一吊钱，去年这个时候，单强连见她们母女都不肯，派了个管事媳妇打发。
单强是个彻头彻尾的生意人，趋炎附势几乎成了他的本性，也许在他眼里，他屈尊多上门几趟，多送点礼物，李氏为了巴结他这个大老板，两家就能和好了，但事实上却是李氏和冬宝忘不了单强给她们造成的伤害，她们也不想和单强这样的人交什么朋友。
让冬宝惊讶的是，第二天单强又来了，这回倒是没提礼物上门，只带了两个小厮，见了李氏和冬宝笑的十分客气，说要吃豆花，要买豆腐豆芽。
等豆花端上了桌，冬宝跑去收钱，单强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灰绸布的钱袋，递给了冬宝，笑眯眯的问道：“宝丫头啊，听说你们认得安州八角楼的王公子？”
冬宝笑着点点头，从钱袋了里数了钱出来，又把钱袋放到了单强面前的桌子上。反正单强都看到王聪领他们去吃饭了，要说不认得他肯定不信，倒不如大大方方承认了，反正又不是什么坏事，让别人知道他们和王聪有交情，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想要算计她们，总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吧。
“那，你们很熟？”单强试探的问道，一张胖脸泛着油光，脸上的横肉挤的两眼眯成了一条细线。
冬宝笑着摇头，说道：“不是很熟。”说罢转身就要走。
“哎，哎！宝丫头！”单强急了，大声的叫冬宝，他还有一肚子的问题没问呢，譬如她们几个刚从乡下出来的泥腿子是怎么搭上王聪少爷这条船的，能不能把他引荐给王聪少爷，怎么这小丫头就这么走了呢！
冬宝赶紧步走了出去，当做没听到单强的叫喊，再让她多听单强喊一声“宝丫头”，她非得吐出来不可。
单强阴沉的脸坐在那里，面前的豆花一动也不动，脸上的肥肉气的微微抖动着，很明显，宋家的这个丫头和王聪公子肯定很熟，要不然人家堂堂王家少爷，八角楼少东家会亲自带冬宝几个半大孩子去楼上吃饭？昨天李氏说王聪照顾她们孤儿寡母，呸！骗谁啊？人家王聪公子脑抽啊，放着安州这么多孤儿寡母的不照顾，跑来照顾几个素不相识的人？
昨天他给了八角楼的伙计两吊钱才问出来，是东家请这群孩子上六楼吃席面！当时他心就咚咚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