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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浓华如梦 完结全本-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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棱角,直如同一块宝石,熠熠生辉倒映出面容来。
冯远直直的叩下头去,宸煜手中的茶饮了大半,唇角沾染着蜂蜜的残渍。易水取了绢子替宸煜擦拭着口角,素手纤纤,下手极是轻柔,回眼望去,砚台的一角却压着一页纸,不由好奇,伸手取过,端方大气的一笔行楷。
细细的研习一番,易水回头看向宸煜,目光中颇为不定。宸煜显然也看见了那张纸,缓缓的开口道,“是薛常。”御阶下,冯远的身形抖了一抖,却又不敢贸然抬起头来。易水接过那张药方,歉然一笑,“只可惜臣妾不通药理。”
习习的一阵风自窗口吹来,案上的奏折书卷呼喇喇的作响。易水急忙伸手按住御案上的纸张,手里的药方却脱手落了下去,正停在冯远的眼前。
易水心头一惊,不由得叫了一声,“哎。”冯远觉得那风直从脊背后吹来,习习的带了一身的清凉和淡淡的雨腥气。略一抬眼,正看见那药方,伸手拾起,只扫了几眼便直直的起身,高声道,“皇上,此乃微臣经前撰写药方,不想误入他人之手,请皇上明鉴!”
含元殿内本自空旷,冯远的声音朗朗自含元殿的各处角落里回荡开来,听得格外清楚。易水一壁收拾着案上的书卷,一壁道,“冯大人未免太失礼了。”
冯远顾不得许多,竟站起身来,上前几步拜倒而后道,“微臣该死,只不过这药方虽然与微臣所呈相似者三分有二,不过精髓未存,最后两位药用得太过凶猛,若是不慎医治病患,恐怕有性命之虞。”
易水的目光里流露出隐隐的担忧,素手停滞在案上的书卷间,轻轻的拍一拍成沓的奏折,迟疑道,“皇上?”
宸煜的眉目间已然是怒气外泄,紧蹙的眉头拧结出一个深深的川字。“好大的胆子。”一掌直劈在案上,杯盏应声落地,易水亦吓了一跳,腿一软跪在了宸煜脚下。
含元殿的南角里此时立着的唯有二三个茶水上的宫人,见皇帝发怒也插烛似的跪了下去。含元殿一片死寂,易水思忖了半晌,耳边有宸煜沉重的呼吸声,带着如冰雪般的凛冽。
“皇上息怒,薛大人也是为了给皇上分忧,才不得已出此下策。”话犹未尽,宸煜一伸手已然将易水拎了起来。眉目紧锁,狠狠道,”胆敢为薛常开解半句者,死!“
易水的心下一沉,目光中已然含了怯弱神色,待皇帝言罢,已然落下泪来,怯怯道,“贱妾不敢。”声音里带着惶恐无可惊避的颤抖,手臂被宸煜握得发红。
宸煜松开手,声音里带着不容小觑的威严,“起来。”易水扶着御案侧过了头去,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苏永盛适时的自偏殿呈了剑南道的加急,一进殿却见得这般情景,不由得一愣。易水看了苏永盛进来,因是偏着脸,目光正和苏永盛相对,略略的摇一摇头,苏永盛已然情知了皇帝此时不快,正要退下去,皇帝却陡然自御案前转身,“苏永盛,传御医院薛常见驾。”
这声音里无悲无喜,苏永盛反而不解,易水只朝他使了个眼色,苏永盛躬身道了一声,“是。”便却行退了下去。易水回转头看着宸煜,“皇上审理此案,臣妾请旨回避。”
话犹未尽,宸煜大手一挥,拇指上碧莹莹的玉扳指几乎晃了易水的眼。“不必!”宸煜不容置疑的神色。易水迟疑了一晌,仰面看着宸煜凛冽的神色,心中微微动荡,只开口道,“请皇上息怒。”
说着苏永盛推开了殿门,谦卑恭谨的嗓音,利索的回话道,“启禀皇上,御医院首席薛常殿外候驾。”
宸煜兀自的落座在了龙椅上,厉声道,“宣!”薛常进了含元殿,只觉得气氛迥异于往日,因着是早朝散后特意进了药方,此时皇帝召见遂不算突兀,却也有几分不安。
此时见得含元殿上下皆垂手侍立,待行得近了,才看见冯远跪在当地,不及细想,跪地叩拜道,“微臣御医院薛常叩见皇上。”
宸煜的目光如同两柄利剑直逼薛常的背脊,半晌冷笑了一声,道,“薛爱卿平身。”
薛常跪地俯首,只是背脊发凉,心中发慌。待得皇帝一语,缓缓的站起身来,躬身道,“谢皇上。”目光却始终落在冯远身上,皇帝一时并未发话,薛常只是垂首频频的扫着冯远,忽然见冯远的手里捏着一张纸笺,心头一跳,却是再无可惊避的熟悉。额头渐渐的泌出汗来。
宸煜冷眼旁观着薛常的反应,唇边慢慢浮起一丝冷笑,“薛爱卿劳苦功高,替朕分忧解烦,朕欲意加封爱卿青安侯世袭罔替,爱卿以为如何?”言至于此,宸煜已然轻笑出声,只看着薛常额头的冷汗,目光尖锐冰冷如同一把利剑,直直的穿透了薛常的心胸。
薛常腿一抖,复又跪了下来。这一跪,眼中的字迹又清晰了几分,叩首道,“微臣愧对皇恩,不敢贪功请赏,请皇上明察。”薛常久习钻营世故之法此时即便是故作镇定,也不由得透出几分慌乱。
宸煜缓缓的起身,踱步绕下御案,一手搬弄着手上的扳指,一壁道,“薛常,河东道人士,先帝二十五年入御医院当值,时年三十岁。初为御医,所擅妇婴科习,医术精湛,为人宽博,多为先帝称赞。至靖乾元年,累任御医院守常,监理。靖乾十三年因恪尽职守,功勋卓著累迁至御医院首席。”
宸煜说一句,薛常叩一个头,至这一番话言尽,已然是泪落如雨。自脸上纵横的沟壑间流淌下来,讷讷道,“微臣,微臣。”只觉得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
宸煜叹了一声,慢慢的弯下腰去,看着薛常,“如果朕没有记错,薛爱卿入值御医院也有十数载了,而今年刚好是爱卿当值御医院二十年,首席御医也做了五年了。薛爱卿已然是天命之年了。朕说的没错吧?”
薛常的脸上汗水混合着泪水,说不出的苍老和狼狈,易水在御案前慢慢的整理着书卷,争整暇看向他那苍老的面容,心底微微的一叹,继而垂下眼去。宸煜的目光直逼着薛常狼狈的面容,唇边浮起一抹冷笑,看着薛常叩下头去,“微臣枉负皇恩。”
“枉负皇恩。”宸煜侧头叹了一声,忽而玩味的一笑。许是乏得极了,背转过身去。“薛常,你的药剂下去,可有成效?”
薛常叩了一个头,起身道,“略有成效。”
苏永盛站在御案的西北角上,皇帝的脸微微一转,苏永盛上前道,“皇上,掖庭令方才回话说掖庭的宫人有服药者的确疫情稍解,只是。”
苏永盛刻意的停顿,空气里亦弥漫了一层胶着,薛常带着期待又恐惧的神色,只等着苏永盛的话落下去。宸煜手一挥,依然是不咸不淡的神色,“说下去。”
“只是,多有面色赤红,风寒顿起,病疫虽是解了,却仍旧有旁证并发,虚弱无力。”苏永盛一面说,一面觑着皇帝的神色,声音也渐次的低了下去。
宸煜冷哼了一声,背转了身去。“薛常,你来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
薛常的脸色雪白,眼光不住的瞥向冯远,叩首道,“微臣不知。”
“不知?”宸煜被怄得笑将起来,意态神闲的坐在龙椅上,眼光扫过薛常,微微笑道,“你倒是教了个好徒弟。”转头看看冯远,继而道,“朕念你二十年来兢兢业业,并无大错。你自行除了官衣官帽,去吧。”
薛常愣了一愣,转眼看着冯远,目光里有惊惶和深不可测的无奈。易水眼见得薛常的反应,只觉得此时能够得以如此发落,其实已然是该庆幸了。使了个眼色,苏永盛上前接过衣帽,躬一躬身以示尊敬道,“薛大人请吧,老奴送大人。”
薛常猛得神色一颤,苍老的胡须抖了一抖,开口道,“皇上!”宸煜似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沉沉道,“去吧。”薛常犹自犹豫,目光在冯远和皇帝之间徘徊,宸煜已是极不耐烦,近乎咆哮道,“滚!”
殿门缓缓阖上,苏永盛看着薛常满脸如丧考妣的神色,微笑道,“薛大人走好,恕老奴不远送。”薛常点一点头,面上有瞬间苍老的神色。四下里无人,苏永盛送着薛常下了台阶,淡淡道,“皇上能如此已是法外开恩了,薛大人放宽了想就是,您也别忒糊涂。”
白玉石阶上掩映着余辉的光芒,薛常的目光里是黯然的阴翳,苏永盛又欠一欠身,转身摆了拂尘返身去了。两边的近侍刀光铠甲凛凛寒意,映在眼中有无限的绝望。抬起头看着如血残阳,重重的出了一口气,“天亡我也。”


☆、第二十三章 重到旧时明月路(3) (2270字)

“皇上?”
易水立在一侧,依稀里透过镂空的窗子见薛常去了。天阴沉沉的似要下了一场雨来方才平息,宸煜的面色一如外间的天色。
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宸煜面向着大殿坐在龙椅上,“先帝留与朕的便是这支离破碎的江山社稷,连御医亦是如此。”
带着苦笑,宸煜无力的招手唤了苏永盛上前,“传旨,御医院冯远诊治病疫有功,晋御医院首府。冯远,不必谢恩了,去吧。”
冯远怔了一怔,旋即叩头谢恩。易水的面色上稍稍解颐,含着一丝笑意,嗔笑道,“可是太便宜了冯大人。”冯远目光中有恍惚的喜色,又叩谢了易水,“微臣誓死不敢辜负皇恩。”
宸煜也怄得一笑,朗朗道,“留着你的命好好当差去吧,要以死效忠于朕的人太多,不急着再添你这一个。”
易水闻得此言,不由得轻笑出声。皇帝略略解颐,冯远叩了个头,却身退了下去。大殿里唯余下易水侍立在御案一侧,为宸煜揉着额角。
宸煜闭着眼睛,气息渐渐平复,“朕只觉得心烦。”易水带着微笑道,“皇上不必为了一介御医心中烦忧,他也不过是急于立功报效皇上罢了。”
宸煜覆手扣住了易水的纤纤素手,感受着那手心的温凉,易水将头依靠在宸煜的肩头,微微侧首,鬓角相磨平添几多温馨。
“报效于朕。”沉吟了一晌,忽而带着玩味笑意转过头来,在易水的颊边落下一吻,促狭道,“那么夙卿可否急于报效于朕?”
易水粉面泛起一丝绯红,嘟了嘴道,“臣妾以何报效于君王呢。”
宸煜的笑意愈盛,凝睇着易水道,“你个促狭的小东西,看朕如何罚你。”说着双臂一收,逼得易水不禁后退了一步,扭头道,“这是含元殿呢。”
宸煜将易水纤腰拥在怀中,只觉得不盈一握的柔弱。唇边的笑意里带着动情的意味,“那么,朕命贤妃今日含元殿侍驾。”
说着双手已然松动了易水的腰间纨素,着了易水通红晶莹的耳垂吻了下去。易水挣扎不得,心中陡然生出一丝厌恶,蹙眉道,“皇上还要听政。”
宸煜只觉得易水香汗微微,却正是甜香满怀,一手力阻着她的挣扎,一壁站起身来。易水情知无法,气息微微发急,却听得殿门轻叩了一叩,情急之中伸手推阻住皇帝,粉面娇红,看之不忍释手忘怀。
宸煜只觉得扫兴,懒懒的住了手,却又牵住了易水的柔荑在掌中玩弄,一壁慵然道,“进来。”
苏永盛战战兢兢的进来,侍立在御案下,隔着两丈的距离,垂首道,“回禀皇上。”宸煜本自心中颇为不快,只见了是苏永盛,咬了一咬牙,“什么事!”
苏永盛不愠不怒,只哏着笑容,躬身道,“奴才给皇上道喜,是含冰殿的如嫔小主遣人来了。”宸煜像很是思索了一刻,“如嫔?”易水心里激灵灵的一抖,声音里带着颤抖,“如小主怎么了?”
苏永盛见易水立在皇帝身侧,面色中稍稍踟蹰,“含冰殿的人说,如嫔小主有孕了。”
手上一个无力,茶盏直直的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易水低头看着那粉碎的粉窑瓷盏,腿一软跪在地上,“臣妾失礼。”
宸煜这才如梦初醒,面色中带着无可掩饰的喜悦,“是什么时候的事!”苏永盛见皇帝解颐,才徐徐道,“是早上的事,因为皇上忙于政事,直到了此时才敢回禀皇上。”
宸煜带着笑,带着欣喜,嗔着苏永盛,“蠢才。”苏永盛低眉顺眼的躬身立在当地,宸煜转过头看着易水雪白的面色,只笑着拥了她的肩膀,朗朗笑道,“夙卿,朕又有了孩子!”
易水的泪意尽数压抑在眼中,只憋得酸疼,咬牙迸出一丝笑意,“皇嗣绵延不尽,臣妾给皇上道喜。”
宸煜亦是喜极了,红光满面,精神焕发,全然陶醉于如嫔的喜讯里。在龙案前转了一会,口中念念唯有对子嗣无尽的期盼。易水低头道,“臣妾愚钝,如嫔小主有孕,按理该循位晋升一级,待产下龙嗣,皇上可再另行封赏。”
宸煜颇为满意易水的提议,颔首不假思索道,“苏永盛,传朕旨意,加封含冰殿如嫔贵嫔封号,按律例封赏。”振一振衣袖,复又道,“你随朕去瞧她。”
易水跪在地上,木然的看着皇帝的喜悦。只觉得这喜悦只是置于自己身外,是那样的讽刺而尖锐的刺痛着心底最柔软的一处,恍若那个春天,飞荡起来的秋千和腹中猝然消逝的生命。皇帝自御案前起身,才见得易水木然跪在当地,恍然踟蹰道,“夙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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