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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妖孽凶猛-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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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南林马上手脚麻利地蹿进厨房,捧出中日法意各色早餐,满脸堆笑,“阿姨,您看,这些东西您喜欢吃啥?”
熊妈挺直腰板坐在沙发上,抽出长烟袋,吧嗒吧嗒抽两口,缓缓吐出一口烟,正色,“豪杰,几年俗世生活已经磨去你的慧根了吗?”
熊豪杰叼一根油条坐在地毯上,闻言一愣,“啊?”
熊妈烟袋指向门窗,“荤素果蔬,都是生命,豪杰,我们已有仙人之姿,岂能再为一己口舌之欲而伤害这些鲜活的生命?”
熊豪杰油条掉了。
曹萌心疼地看着染上油渍的地毯,痛不欲生,“这都要靠我的纤纤玉手洗出来啊,死熊仔!看我不扒了你的熊皮!”
方芜掐他,“洗个地毯会死?你不就是想让我洗嘛?”
“没有!天地良心!”曹萌狗腿,虎摸着方芜的断指,“你这双手被蚊子叮一下都能心疼死我,别说做家务了!我洗我洗,我们家什么都我洗!”
方芜心里一暖,戳着他的脑袋笑,“死人,最会夸张!”
“才没有!人家句句发自肺腑,”曹萌肉麻兮兮地给方芜续一杯豆浆,“阿芜,你多喝点,要不要再加点糖?”
“嗯,再加半勺。”
舒南林捂脸:你们到底敢不敢这样藐视我丈母娘的智商?
熊妈只顾教育熊仔,“我们仙人之姿,不食五谷,吸风饮露,来,儿子,去把窗子都打开,让我们一起吸收大地的精华。”
众人石化。
熊豪杰颤抖,“妈,我上回离家的时候您还没这样啊?”
熊妈得意,“那是我还没找到修仙之道!”
曹萌哆嗦,“阿姨,您自己修就修吧,我们这些俗人就不用了吧?”
熊妈慈爱,“成仙要务,普度众生。”
为了普度众生,方芜从人类生理学角度向熊妈宣扬能量的摄入是机体进行正常生命活动不可缺少的一个环节,结果,宣扬无效。
舒南林从发展心理学角度为熊妈讲述饮食对于个体感觉、知觉、表象、思维、记忆、情感、意志力等方面的重要性,结果,讲述无效。
熊豪杰带着一脸歉意看向众人,“那个……妈说吸,咱们就吸吧。”
于是,在这个家家户户都闭门取暖的寒冬腊月,方家门窗大开,四个健壮的成年男人相互拥抱着瑟瑟发抖。
吸收大地精华的结果就是一天下来,四个人面如菜色、目露凶光,而熊妈,以其独特的体质顽强地亢奋着。
这一天,她指挥着四个明显低血糖的男人将热带鱼缸转移到了地上,把房间内组合柜和沙发换了位置,在卧室和大门之间硬生生按上一个屏风,东南方的沙发旁蹲上一块二十多寸的石头,上书“泰山石敢当”。
忙碌的一天终于过去,方家从此面目全非。
熊豪杰和曹萌横七竖八躺在地毯上,望着窗外的袅袅炊烟,怆然垂泪。
曹萌喃喃道,“刚刚搬沙发时,你们有没有看到一只小强?”
熊豪杰吞了口口水,“我看到了,好肥啊。”
曹萌抽抽鼻子,“应该也很香……”
二人刷地跳起来,争先恐后地扑向角落,熊仔眼尖,“看,在那里!”
曹萌一个饿虎扑食,“啊……”
他抱住一截修长有力的小腿,方芜皱着眉头,居高临下看向他,“你在做什么?”
曹萌大哭,“亲耐的,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人家好饿……”
方芜叹声气,看他冻得发青的小脸,心疼了,将人拉起来,“走,咱不跟着他们瞎折腾了,我带你出去吃大餐。”
曹萌感动地涕泪横流,抱着方芜撒娇,“人家想吃肉肉。”
方芜给两个人裹上厚外套,看看外面灰蒙蒙的天气,又给曹萌扣上一顶绒线帽,“我们去美食街吃私房菜!”
看着手拉手私奔掉的两个人,熊豪杰咬着手指,心里直泛委屈,可那让他委屈的是他亲妈,委屈也白委屈。
舒南林偷瞄一眼在书房打坐的熊妈,飞快地把熊仔拉入怀中,亲一口,“饿不饿?我也带你出去吃点?”
熊豪杰摇摇头,颓然,“算了,我妈都还没吃呢,也不知道她老人家几顿没吃了,这一把年纪可怎么受得了?”
“她老人家不是仙人之姿吗?辟谷很正常吧。”
“你也信?”熊豪杰都懒得鄙视他,“她说她是就是啦?我还说我是玉皇大帝呢!”
舒南林笑,“好好好,你先别急,等着吧,一会儿她出来我好好劝劝她,没有能量的摄入怎么可以支撑人体这么多细胞的生命活动?血糖过低弄不好还会晕厥。”
话音刚落,就听见书房里哐当一声。
二人忙冲进去,只见面黄肌瘦的老太太躺在地板上,舒南林一语成谶了——


56 基情败露鸟
手忙脚乱将熊妈送到医院,只是普通的低血糖,打两瓶葡萄糖等人醒了就可以回家,但是熊仔不放心,硬是办了住院观察。
值班医生是个年轻的英俊男人,叼着棒棒糖站在病房,低头观察完床上晕过去的熊妈,笑眯了一双眼睛,“我最喜欢听救护车的声音了,它一响我就来生意……”
熊仔:_#
医生从嘴巴里拖出棒棒糖,一脸坦然地递给熊仔,“你吃不?草莓味儿的。”
熊豪杰向往地睁大眼睛,忸怩,“这怎么好意思……”
“豪杰!”舒南林一把将小孩拉到自己身后,对医生寒暄,“不好意思啊,我们不吃,您自己好好舔吧。”
医生撅了下嘴,将棒棒糖重新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真的不吃?很甜的哦。”
熊豪杰吮手指,“我……”
“不吃!”舒南林一把捂住熊仔的嘴,笑得敦厚,“我们豪杰只喜欢吃麝香味、并且吸一会儿能吸出牛奶的。”
医生无辜地瞪着眼睛,“咦?还有这味道?”
“有的,有的,”舒南林把他往门外推,“你回头去找个男朋友就知道了。”
“哎哎哎,别赶我啊,我是医生啊!”
病房门砰地一声擦着鼻子尖关上,医生皱眉,“什么嘛,这家人真讨厌!麝香味?那是什么棒棒糖?我要回去问问我老公……”
住院部都是在一幢楼上,趁熊仔陪老妈聊天的时间,舒南林抽空去了安保病房,庄虞果然在。
舒南林走进去,与安保打声招呼,“感觉怎么样?伤口疼不?”
庄虞斜眼,“从你肉里剜颗子弹出来你不疼?”
“嘿,”舒南林笑,“哪来这么大火气啊?我招你惹你了?”
安保笑着指向庄虞,“你别介意,阿虞不是在跟你生气,刚刚帮我换药的护士姐姐手重了点儿,结果他就不愿意了,把人家护士姐姐好一顿骂。”
舒南林心里有了辛酸,面上对庄虞笑,“你多大人了啊还这么冲动?”
庄虞没好气,“我冲动这么多年了,你第一天认识我?”
“别别别,”舒南林举手投降,“别向我开炮,我可是好心来探病的。”
“切,”庄虞笑起来,“有正常人大晚上来探病?”
“嗨,我还是招了吧,”舒南林道,“丈母娘瞎折腾,折腾到医院来了,我顺路过来看看。”
安保寒暄,“舒教授你坐下说,别站着啊。”
“没事,”舒南林看向庄虞,“那个……出来一下吧,我有话说。”
“……好,”庄虞有些不情愿地站起来,给安保掖了掖被角,在他额上亲了一下,才跟舒南林出门。
站在走廊里,舒南林看了庄虞许久,掏出烟,分给他一支。
庄虞拒绝,“我戒了。”
舒南林惊讶。
庄虞淡淡道,“他不喜欢我抽烟。”
舒南林感觉到他言语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宠溺,叹气,“你是真的爱安保?”
庄虞笑,“这事儿还有假的?”
“那个傻小子哪里好?幼稚无能又庸俗,你到底爱他什么?”
庄虞不悦,反问,“南林,你爱熊豪杰什么?”
“爱?”舒南林一愣,点燃香烟狠吸一口,平复一下心情,“有些时候,单凭一个爱字,不能决定一切。”
庄虞挑眉,“比如说?”
“比如说我与豪杰,老实说,我扪心自问对豪杰没有那刻骨铭心的爱恋,一直在一起,也只是贪恋两人相处的那点温暖,”舒南林抬眼望向外面悠远的夜空,“学长,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给你幸福。”
“哈,”庄虞夸张地嘲讽,“我没有见过你家熊豪杰,但听陆离说,是个活泼开朗的孩子,南林,你怎么忍心辜负他?”
舒南林眉宇间露出痛苦的神情,“学长,只要你肯接受我,不论什么人,我都可以辜负。”
庄虞摇头,“可是我不愿辜负安保。”
“其实你并不爱他,”舒南林沉声说,“你只是接受他对你的爱,并且感激着,在社会上闯荡多年,他是第一个单纯爱你的人,他对你没有索求,死心塌地,于是你被感动,于是你接受,于是说你爱他。”
庄虞笑,“我都忘了,你是心理学的教授。”
舒南林急促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别急,”庄虞制止他,“你说的很对,因为被他感动,所以爱他,南林,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追求刻骨铭心的爱恋,难道不知道,岁月静好现世安稳才是人这一辈子最大的成就?”
舒南林痛苦地叹气,“我想去弄懂爱情,却发现,我越来越不懂了。”
庄虞淡淡地说,“你研究生理心理学,总是试图从科学角度来判断别人的行为,南林,要知道当年把心理学归类为哲学是有他的道理的,人的情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你想要去弄懂,那你就彻底不懂了。”
舒南林苦笑,自嘲道,“学长,在你面前,我总是这么不堪一击。”
“关心则乱,”庄虞倚在墙壁上,望向安保的病房,懒洋洋地笑,“南林,我们都已经三十多岁了,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折腾,你自己算算吧。”
从庄虞那里回来,舒南林坐在医院的天井里抽烟,望着如水的月色,想起自己与熊豪杰从相遇相识到相恋的过程,长长叹出一口气。
也许庄虞说的对,人这一生最说不得的便是“爱”这一字,它只带给世人刹那甜蜜,之后便是铺天盖地难以磨灭的哀怨神伤。
国内同□没有婚姻保障,能够追求的,便只有“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了。
抽完烟,舒南林站起来,突然看到在不远处,熊豪杰怔怔地望向自己。
走过去,揽住那小孩,“怎么了?大晚上站在外面,不冷么?”
熊豪杰推开他,直视着他的眼睛,讥讽,“我一直跟在你的背后,你都没有发现我,想什么呐这么专心?”
舒南林愣。
熊豪杰咬牙,“想出来怎么甩掉我了么?”
“不是,豪杰,你不要乱想……”舒南林忙伸手去拉他。
熊豪杰圆圆的眼睛在月光下泛着明亮的光泽,倔强地推开他,“乱想的是你,舒南林,你想甩了我去跟庄虞双栖双飞?我告诉你,没门!”
舒南林慌,用力抓住熊仔的手臂,将人禁锢在怀里,低声,“我没有!豪杰,相信我,我没有这样想!”
熊豪杰冷笑,“那你怎样想?舒南林,你摸摸心口,到底有没有良心?”
“不是的!豪杰,”舒南林慌乱地吻着他的脸,急促道,“我是喜欢你的,我是真的喜欢你的!”
“你信口雌黄!”熊豪杰胡乱挣扎着,手掌狠狠打在他的脸上,“舒南林你他妈是不是人?当初你怎么拐我的?拐上了床你吃干抹尽没有新鲜感了,就想甩了我是吧?”
舒南林被打得脸皮生疼,吃痛地抓住他的手,“不是、不是……豪杰你听我说!”
“说?你要说什么?说分手吗?”熊豪杰揪着他的衣领气势汹汹,“我告诉你,舒南林,我熊豪杰不是你可以想玩就玩想丢就丢的!”
舒南林急得都想哭了,别看怀里这小东西带不来刻骨铭心的爱恋,可要让他放手,却像硬生生从身上撕一块肉下来的疼痛。
不分青红皂白,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扣住后脑,硬是吻了上去。
舒南林与陆离一样,是个睡过百家床的祸害,百炼成精的吻技能把舌头扭成四叶草的形状,这样凶猛的一个吻愣把个熊仔吻得分不清东西南北。
小东西哭了,手指死命打着他,“你变态!畜生!神经病!死双性恋!”
舒南林给小孩擦眼泪,应声答应,“对对,我变态、畜生、神经病、死双性恋。”
“你欺负我!我要去告诉我妈!”
舒南林割地赔款,“丈母娘晕着呢,别打扰他,你心里不痛快,就打我好了,哎哟,就像现在这样打,用力打!”
熊豪杰毫不含糊,一拳头撂在舒南林眼睛上。
舒南林顿时就被打晕乎了,顶着一脑袋小星星,吼,“打得好!下回我再犯错,你还这样打我!”
熊豪杰揪着他的头发,“你他妈不得好死!”
“对对,我不得好死!”
“放屁!”熊豪杰哭得更凶了,“这话我能说,你自己不能说!”
“好好好,我不说,”舒南林说到一半意识到不对,“我自己怎么就不能说了?”
熊豪杰从贴身口袋里掏出那张支票,恶狠狠地摔到他脸上“你这辈子都付给我了,当然是我说了算,你自己说的算个屁啊!”
舒南林觉得自己幸福地要晕过去,低头一下一下舔着他脸上的眼泪,低声,“那你拿了我这一辈子一定要保管好我,谁都不能给。”
“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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