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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法官和他的刽子手-第35部分

小说: 法官和他的刽子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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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表了这篇长篇演说之后便陷入了沉默。外面,教堂的钟开始鸣响了。

“我能够理解你个人的困难处境,”我说,想以此结束我们的谈话。“你
现在是进退两难了。”我最后客气地表示说。

“谢谢你,局长,”马泰依回答道,“眼下我想调查一下葛丽特利·莫


赛尔案件,作为个人来调查。”
“我劝你别再翻这本老账了,”我建议说。
“我不打算放弃,”他回答道。
我不让自己心里的恼火显露出来。
“那么我请求你别再拿这件事情来烦扰我们,”我说着,一边站起身来。
“只要你愿意这样,”马泰依说。
我们连手都不握就走开了。


十九

对于马泰依来说,经过他以前的办公室离开空荡荡的警察局大楼,心中
的滋味一定是不好受的。办公室门上的姓名牌已经换过了,当他撞见费勒时
——费勒连星期天也老爱呆在办公室里——那个人回避开他的眼光,嗓子眼
里嘟哝几句便算是打了招呼。马泰依只觉得自己像一个鬼魂。可是最使他感
到不方便的还是他再也没有公家的汽车可以随意使用了。他决心尽快地赶到
梅根村去,但是要实现这个意图也不太容易。路程并不算远,可是没有汽车,
交通就很不方便。他得先坐八路电车,然后换乘公共汽车。在电车里他遇到
了特鲁勒,特鲁勒是和他妻子一起去看岳父岳母的。特鲁勒惊愕地瞪视着探
长,却没有提什么问题。事实上马泰依不断地遇到熟人——联邦技术学校的
一个教师,以及一个画家朋友。对于他们提出的他为什么未能启程的问题,
他只是含含糊糊地应付几句。每遇到一个熟人都让他感到狼狈,因为大家已
经庆贺过他的“高升”和出国了。他觉得自己像一个死后复活的鬼魂。

在梅根村,教堂的钟声已经不响了。农民们穿了星期天的衣服闲站在广
场四周,或是成群结伙地逛到公鹿酒店里去。天气比前几天清爽得多;一堆
堆的云块从西边朝这里飘浮过来。在莫斯巴赫村,年轻人早已踢起了足球;
已经丝毫也看不出几天前在村子附近发生过犯罪事件的痕迹了。一切都显得
很轻松愉快。不知什么地方有些人在唱《菩提树》。在一所有木条围墙和大
屋顶的宽敞的农舍前面,孩子们在玩捉迷藏游戏。一个孩子大声地数到十,
别的孩子就向各处飞跑躲藏。马泰依观看着他们。

“先生。”有一个轻轻的声音在旁边喊他。他转过头来看看。在一堆圆
木料和花园围墙之间,站着一个穿蓝裙子的小女孩。棕色的眼睛,棕色的头
发。那是乌苏拉·弗尔曼。

“你有什么事吗?”探长问道。
“站在我的前面,”小姑娘悄声说道,“别让他们找到我。”
探长用身子挡在小姑娘的前面。
“乌苏拉。。”他说。
“你千万别那么嚷嚷,”小姑娘低声警告他,“不然的话他们就会听见

你在跟谁说话了。”
“乌苏拉,”探长也轻声轻气地说,“我不相信关于巨人的那些话。”
“你不相信什么?”
“就是说葛丽特利遇到了一个像山一样大的巨人。”
“不过这样的巨人是有的呀。”
“你瞧见过吗?”
“没有。可是葛丽特利见到过的。嘘,别吱声啦。”
一个红头发、满脸雀斑的男孩蹑手蹑脚地拐过屋角走过来。他是那个找

人的人。他在探长前面停了一会,接着又偷偷地绕到屋子的另一边去了。小

姑娘吃吃地笑了。“他没瞅见我。”
“葛丽特利告诉你的是一个童话吧?”探长继续悄声问道。
“不,”小姑娘说,“每一个星期那个巨人都等着葛丽特利,还给她刺

猬。”
“在什么地方?”
“在罗特凯勒山谷,”乌苏拉回答说,“她还画过一张他的像。所以一


定是有的,而且还有那些小刺猬呢。”
马泰依感到十分惊愕。
“她画了一张巨人的像?”
“那张画就在教室里,”小姑娘说,“你快让我走呀。”还不等他说一

句话她就从木料堆和马泰依之间挤了出去,拚命往屋子冲过去,她摸到门框
时发出一声欢呼,因为,在那个从屋子后面冲出来的男孩抓住她之前,她到
“家”了。


二十

我在星期一早上所听到的消息是不寻常和让人心烦的。首先,梅根村的
村长打电话来,埋怨马泰依硬闯进小学的教室偷去了被杀死的葛丽特利·莫
赛尔的一幅图画;他不希望州警察局还派人到他的村子里来瞎捣乱,在这场
大动乱以后,应该让事情平静下来了。事实上,他最后脱口说道,如果马泰
依再来,他就要带着狗把马泰依赶出村子去。接着,汉齐进来报告说他跟马
泰依吵了一架,使他加倍不安心的是这事发生在皇冠餐厅;他的老上级显然
是喝醉了,一口气就喝干整整一瓶窖藏好酒,接着又要了一瓶科涅克白兰地,
然后摇摇晃晃地来到汉齐的桌子跟前,指斥他错判了一个案件。汉齐的妻子
出身名门,她是既气愤又感到厌恶。

可是事情还不算完。在早上的汇报会之后,费勒告诉我,市警察局里的
一个家伙给他通报消息说,人们在许多家酒吧间里看见了马泰依,还说他现
在住在雷克斯饭店。而且,这听起来真叫人难以置信,他们还听说马泰依抽
上香烟了,而且抽的是市场上最蹩脚的牌子。总之,这个人完全变了;他似
乎一夜之间变成了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在我看来,这整个事情就像是一次
即将来临的精神崩溃症。于是我挂电话给一个在精神病问题上经常给我们帮
助的精神病医生。

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医生告诉我,马泰依自己那天下午就和他预
约了一个看病的时间。于是我告诉了他一些有关的情况。

接着我便给约旦大使馆写了一封解释信。我说马泰依病了,希望能宽限
两个月,让他康复后再赴安曼就任新职。


二十一

那位精神病大夫的私人诊所离城很远,在卢顿村附近。马泰依是坐火车
去的,可是从车站到诊所还要走很长的一段路。马泰依很性急,不耐烦等公
共汽车,可是过不了多久公共汽车就追上了他,并且走到前面去了,他只好
略带气恼地瞧着它驶走。他经过了好几个小村落。孩子们在路旁玩耍,农民
们在地里干活。天上阴云密布,呈现出一派银灰色的景象。天气又变冷了;
气温骤然向零度降落,幸而在快到零度时又突然煞住了。

马泰依沿着山脚往前走,经过卢顿村之后他拐入一条马路,这条路穿过
一块平地通往疗养所。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座有高烟囱的黄色建筑物,这
可能是一家凋敝的老工厂。可是过不多久,景致就吸引人些了。医院的主楼
仍然被山毛榉和白杨树遮挡住,然后他又注意到了杉树和一棵非常大的红杉
树。他终于穿过草地了。马路出现了岔口。马泰依顺着一块标明是“院部”
的指示牌所指点的方向走去。在树木和灌木丛之间,有一小片湖水在闪光,
不过也许只不过是一团雾罢了。到处都笼罩着死一般的寂静。马泰依除了自
己的脚走在砾石路上的碾轧声之外,什么声音也听不到。过了一会,他听到
了耙石子的声音。一个年轻人在耙砾石路。他慢吞吞地、有节奏地重复着他
的动作。马泰依犹豫不决地停住脚步。他不知道该往哪儿拐,因为看不见别
的路牌。

“你能告诉我到院部去怎么走吗?”他问那个年轻人。没有回答。年轻
人继续匀称地、静静地、机械地使着耙子,仿佛根本没有人和他说话,仿佛
旁边根本没有人似的。他的脸上一点儿表情也没有,他的动作那么轻巧,与
他那强壮的身躯形成奇怪的对照,探长感到有一种莫名的危险威胁着自己,
仿佛这个年轻人会突然抡起耙子来打他似的。他有点战战兢兢地往前走去,
来到一个院子里。这个院子又通到另一个更大些的院子,两边都有石柱回廊,
就像在修道院里似的;第二个院子的尽头是一所楼房,模样像是乡村别墅。
这里也是阒无人迹,虽然什么地方传来一个人的哀号,声音很尖厉,像是有
热病的人发出来似的。这声音总是重复着同一个词,一遍又一遍,总也不停
止。马泰依再次迟疑地停下了脚步。一种无名的悲哀笼罩住了他,他有生以
来从未感到这么沮丧过。他握住那扇古老的装饰华丽的大门的把手往下压,
可是门不动。他耳边仍然响着那个声音,那无止无休的哀鸣。在恍恍惚惚的
状态中,他顺着石柱回廊往里走。有几个大石花盆里种着红郁金香,另外几
个盆子里种着黄郁金香。现在他终于听到脚步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老绅士
庄严地穿过院子向他走来,脸上是一片茫然的神情,一个女护士给他领着路。

“你好,”探长说,“我想见洛赫尔教授。”

“预约了吗?”女护士问。

“医生在等我呢。”

“请到客厅里等候,”女护士指着一对双扇门说,“会有人来带你的。”
然后她继续向前走,胳膊挽着神色痴呆的老绅士,她用钥匙打开了一扇门,
两个人便都消失了。不知何处传来的声音还清晰可闻。马泰依走进客厅。这
是一间大屋子,摆着古色古香的家具和靠背椅,还有一张巨大的沙发椅,沙
发上方挂着一幅装在沉重金框里的男人肖像。他想,一定是医院创建者的肖
像。墙上的其它图画都是些热带风光,也许是巴西风景。马泰依揣测画的是
里约热内卢的附近地带。他走出双扇门,外面是一个大阳台,石槽里种着巨


大的仙人掌。他再也看不清花园的面貌,因为雾气已越来越浓了。马泰依朦
朦胧胧看见一大片宽阔的略有起伏的土地,这里那里竖立着一些纪念碑和墓
碑,还有就是一棵多荫的白杨树傲然挺立着。探长逐渐觉得不耐烦。他点燃
了一支香烟,这新染上的不良习惯使他平静下来。他回进房间,坐到沙发上。
他面前一张古色古香的圆桌上摆着一些古老的书籍,是古斯塔夫·波尼埃写
的《法国、瑞士与比利时植物志大全》①。他略加翻阅,全是工笔绘制的花草
图样,当然都是很美丽很能安定人的神经的,可是探长觉得没有兴趣。他开
始抽第二支烟。最后总算来了一个护士,小个子,戴一副无边眼镜,模样精
明能干。

“是马泰依先生吗?”她问。

“是的。”

护士看看四周。“你没有带行李?”

马泰依摇摇头,片刻之间对这个问题感到不能理解。

“我只是想同教授先生讨论几个问题而已,”他回答。

“请随我走,”护士说,领着探长穿过一扇小门。

① 原文为法语。——译注

二十二

他踏进了一间很小而且简陋得令他吃惊的房间。一点看不出是一个医学
专家的房间。墙上挂着和客厅里类似的画像,还有一些戴无边眼镜、留着胡
子的严肃的男人照片,面貌都古里古怪。显然全是前任院长的。写字桌和椅
子上都堆满了书籍,只有一张旧皮安乐椅上是空的。医生穿着白罩衣坐在一
大堆卷宗后面。他又瘦又小,像一只鸟,也戴一副无边眼镜,就和那个护士
以及墙上那些大胡子一模一样。无边眼镜在这里像是强制性的必戴之物,也
许就是一个秘密团体的标志,就像修士的光头一样,探长不由自主地猜测着,
然后又耸耸肩膀,把这个想法撇开了。

护士离开了房间。洛赫尔站起身来向马泰依问好。
“欢迎,欢迎,”他有点发窘地说,“请不必拘束。这里一切都很简陋。

我们全靠私人捐助,经济上困难得很哪。”
马泰依坐到皮椅子上。房间里已经很黑,医生开亮了写字桌上的台灯。
“可以抽烟吗?”马泰依问。
洛赫尔仿佛吃了一惊。“请随便,”他回答说,透过自己灰尘满布的镜

片仔细观察着马泰依。“你从前可是不抽烟的啊?”
“从来不抽。”
医生拿起一张纸,开始在上面涂写,显然在作一些记录。马泰依等待着。
“你生于1903 年11 月11 日,是不是?”医生问,一边仍在写着字。
“是的。”
“仍旧住在乌尔本旅馆吗?”
“现在住在雷克斯旅馆了。”
“噢,现在住雷克斯旅馆,在瓦恩堡街。那么你打算一直住客栈啦,我

亲爱的马泰依?”
“这使你很吃惊吗?”
医生瞧瞧那张纸。
“先生,”他说,“你在苏黎世居住已有三十年。其他人早已建立了家

庭,生儿育女,为了未来而惨淡经营。你难道没有任何私人生活吗?请原谅
我问得如此直率。”
“我明白,”马泰依回答,突然明白了一切,包括护士为什么问到他的

行李。“局长已经和你谈过了吧?”
医生小心地把钢笔搁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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