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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部分

[大汉天子]废后复仇-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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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如果要问方才的事情的话——

他又悄悄看了张汤一眼,这事情,可就有些意思了,张汤之前的那些事情,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不管怎么说,张汤跟陈阿娇之间的交集已经很深了,不是说斩断就能够斩断的。

推恩令的事情如果泄露出去,对谁都没有好处,不说天下苍生,黎民百姓这么远的事情,单单是这局势乱了,便会让陈阿娇不高兴。一者,她要做生意,眼看着就要到洛阳那边去扩展了,可是如果淮南王叛乱,因为这件事情攻打长安,洛阳便是首当其冲,乱局之中,陈阿娇这样的小商人是讨不了好的——不过这个理由怎么看也是有几分牵强的,更重要的是,谁也不希望看见战火。

也许在陈阿娇的心中,是更不喜欢看到张汤这么个优秀的酷吏,被刘陵那种蛇蝎心肠的女人毁掉吧?

所以在刘陵走之后,陈阿娇才会立刻出来去找张汤,当时他与陈阿娇对望了一眼,却是都知道对方心里的想法的。

这个时机,根本不是推恩令应该施行的时候,张汤那种荒唐的做法,也该停止了。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刘陵会因为那一份公文去而复返。

张汤上前一步,略去了刘陵那一段不提,将事情说了出来,声音平直到极点,却让后面的主父偃冷笑了一声。

只是刘彻没有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那么,推了阿娇的,是何人?”

张汤沉默,刘彻一挥手,让别的不相干的人都走了个干干净净。

他看得出来,张汤不想说出这个人的名字,但是想到他制定的计策,便已经在心中有了答案。

只是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却横插了进来:“张大人不想说,不若小人帮你说了如何?”

张汤扭头看去,却是主父偃从后面站出来,对着刘彻一拜到底。

“你说要代张汤说出那祸首,你又是何人?”刘彻眯了眼,冷冷地说了这么一句。

主父偃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施施然道:“小人主父偃,乃是一杯酒楼的掌事者。”

他是陈阿娇选中的人,甚至可以说是陈阿娇一步步教出来的,因为天赋的原因,即便陈阿娇更重视赵婉画,主父偃也比赵婉画出色很多,所以他能够掌控大局,并且可以代替陈阿娇去谈很多事情,甚至包括去联系洛阳桑家,所以主父偃是一个很有手腕的人——虽然陈阿娇并不是很看好他这种步步为营的心计和手腕。

不过此刻,机会已经来了。

之前他曾想让张汤向刘彻引荐自己,却被张汤拒绝了,甚至就是他自己写的推恩令的下篇也被张汤给扔了,那个时候他对张汤便有了几分怀恨在心的意思,这个时候倒也不是自己想要报复张汤,而是实话实说而已。

“张汤大人之所以不说出那罪魁祸首的名字,是因为他与此人过从甚密,甚至有见不得人的龌龊秘密。”主父偃在刘彻那骤然冰冷下来的目光之下也是言谈自如。

在他说到“龌龊”的时候,张汤的眼角似乎抽动了一下,他已经新换上了一身深蓝色的袍子,大小还算是合适,穿在身上减去了他穿着官服时候的戾气,也减去了那不近人情的冷,只不过此刻的张汤,其实比以往更难接近。

小浮生很乖巧,也不怎么苦恼,可是到了肚子饿的时候就不一定了,刘彻刚刚将他抱在了自己的身前,让他坐在自己的膝上,他咀嚼着自己小小的手指,刘彻伸手去给他拿出来,却不想小浮生立刻就嘴一瘪,又哭了起来。

这个时候的声音倒是响亮,那泪珠儿一下就滚落了,挂在脸上的几颗金豆豆,“呜哇……”

郭舍人那脸绷不住,于是又笑了一声,刘彻脸上那才是真的挂不住,“乖乖乖,别哭别哭,父皇给你买糖吃,你要什么父皇都给你,别哭啊……”

他越是手忙脚乱,小浮生哭得越是厉害,眼睛眉毛都红了起来,那小鼻头也是红通通的,就差没闹个翻天覆地了。

刘彻摸遍了身上也没什么可以逗弄小孩子的,最后一摸自己的腰上,却是块做工精致的黄玉团龙玉佩,他想也不想就一把拽下来,放到了小浮生的眼前晃动:“小浮生乖,看看这是什么,这可是父皇的玉佩,来,你叫一声父皇,父皇就给你哟,小浮生不哭……”

可是谁知道小浮生看着那玉佩,乌溜溜的大眼珠跟着转了几圈,伸手去抓,可是没抓到,顿时脸一皱又大哭起来,

刘彻刚刚还觉得自己有本事,可是这小家伙一转脸就又哭了起来,他顿时垮下了脸来:“你小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呢?你给父皇点面子成不?”

他这话一出,小浮生就像是听懂了一般,竟然哭闹得更加厉害了。

刘彻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天,这孩子简直……是个小人精啊……

他只好连声带哄,“小浮生乖,父皇不是说你,父皇是说自己呢……”

主父偃那脸色简直黑得跟锅底一样,弱智的小娃娃……你这么能哭,当心你娘醒来了直接把你拍晕……

他是知道陈阿娇那德性的,看着温婉贤淑,其实内里暴躁得很,尤其是讨厌别人吵,能够笑盈盈地把人吓个半死。

主父偃相信,这种本性可以让陈阿娇一巴掌拍死眼前这碍事的小娃娃。

只是跟主父偃不同的是,张汤在看到小浮生的时候,眼神却不自觉地柔和了那么几分。

李氏听到声音,在外面探头道:“陛下,公子怕是饿了,外面请了乳母,不如让老身抱出去请乳母喂奶吧?”

刘彻看着小浮生那乱挥舞的小手臂,将团龙玉佩放进了,给他抓住,这小子的哭声立刻就小了,他嘴角不由得一阵抽搐——别人说孩子都是来向着父母讨债的,以前他不信,现在却由不得他不信了。

小浮生小小的手抓不稳那巴掌大的玉佩,只好两手一圈,将那玉佩抱在了怀里,笑嘻嘻地被李氏抱出去喂奶了。

于是刘彻终于黑了脸,他转过头,看向主父偃:“你继续说。”

——陛下,您转折这样突兀,真的没什么问题么?

主父偃嘴角也抽动了一下,可是对着皇帝,谁敢这样说?

他瞥了张汤一眼,这家伙倒是老神在在地站在这里。

“这个人,便是淮南王郡主——刘陵。”

刘彻一挑眉,却勾起了唇角,看着这漆案上的茶具,“刘陵么……”

张汤巍然不动。

刘彻头也不抬,对主父偃道:“你是主父偃吧?朕记住你了,出去吧。”

主父偃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看了刘彻许久。

刘彻轻笑:“怎么,听不懂?”

当然听不懂了,不过皇帝的命令谁敢违抗?

他躬身一拜,最终还是出去了。

只是他一出去,刘彻的脸色便变了,狠狠地将那漆碗摔在地上,刘彻冷笑了一声,“好一个刘陵……刘陵……”

竟然差点害了他的孩子,害了他的阿娇,必要此女此生此世,后悔自己鲁莽的行径!

张汤却淡淡道:“推恩令的事情,已经告知刘陵了。”

  

、第五十九章 两盏灯【三更】

  
陈阿娇是半夜的时候再次醒来的,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恍惚之间她觉得自己要回到原来的世界了,可是在她以为自己要回去的时候,一只小手拉住了她;耳朵里是咿咿呀呀的声音,她眼看着就要跨过了那道门,可是最终还是没有能够跨过去。

那一只小手,力量虽然很小,可是具有魔力,就那样牵住了她的手指,她再也走不动了。

一睁开眼,便是沉沉的黑暗,有些模糊不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乔宅,她发现自己就算是想要将胳膊抬起来都很费力,就那样略略地一按自己的额头,陈阿娇将之前的一切事情都回忆起来,这个时候才发现世界不是完全黑沉的。

在那前面的屏风后面,一道竹帘没有遮挡视线,却恰恰遮住了外面灯光,那并不明亮的烛火,在黑暗里跳跃着,活灵活现地。

那烛火边的漆案旁边,坐着一名男子,披着外袍,却执着笔,在一封竹简上写着什么,他神情严肃,眼底带着经年积累起来的威势,像是锋锐,又像是圆滑。

那轮廓在黑暗和光明的交错之中,一半模糊,一半清晰。暖黄的光,照着他原本冷峻的眉眼,竟然也在这无边的长夜里,生出了几分让人震颤的温情来。

手指轻轻地抚过这竹简,却将它慢慢地卷回去,然后放到一边,动作很小心翼翼,像是怕弄出声音,惊扰了什么一般。

刘彻低着头,将烛火移近了,重新翻出一封竹简来,继续看着,白日里的事情没处理完,还需要再整理一段时间才能够解决。

他伸出手指来,压了压自己的眉心,已经有些疲惫,却还是继续拿着毛笔,在竹简上写了什么东西。

匈奴那边的事情,长安最近的事情,各方的奏表,还是人事的变动,更重要的还有淮南王的事情……

白日里,主父偃说了张汤跟刘陵之间的事情,其实本来就在他的算计之中,是他让张汤将此事泄露出去的——推恩令是小事,只是这推恩令的圣旨,一旦颁下去了,别的诸侯王就要说刘彻是别有用心的。

刘彻正在权衡着得失,却忽然想起来一件很可疑的事情,张汤当时为什么不敢说刘陵?

将消息泄露给刘陵本来是自己的想法,而且他本身便知道,张汤如果说刘陵,根本没有任何问题,在这种情况下,张汤到底在迟疑什么——

忽然就想起了在廷尉府狱中看到张汤的时候,便是连最能够相信的张汤,现在也不能相信了吗?

他抬头,凝视那灯火许久,最终还是埋了下去,抛开其余的心思,专心地批阅眼前的奏简。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整个房间里似乎一下就亮堂了许多,他埋着头还没在意,知道越来越亮,才觉出异常来。

扭过头,却怔然。

陈阿娇很缓慢地走过来,举着一盏灯,便在那模糊的黑暗里,明亮了。

他痴痴地看着,却讷讷说不出话来。

陈阿娇走近了,将灯盏放到了他的案边,似乎满脸都是疲惫。

这个时候刘彻才猛然想起郎中的嘱咐,他急了,“你现在还不能下榻行走,回去躺下。”

说着,他将自己披着的外袍脱下来,搭在了陈阿娇的身上,却将她抱起来,放回到榻上,不由分说地直接扯过了锦被,压在了她的身上,仔仔细细地掖好,只是那手法跟小时候一样笨拙,没有什么长进。

灯盏在不远处的竹帘后面,却是照不到他们这里,只有隐约的光束,从竹帘的缝隙之中透过来,也让他们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刘彻问:“是刘陵推你下去的吗?”

陈阿娇搭着眼皮,却有些沉默,她仔仔细细地将事情考虑了一遍,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反问了一个:“你明知道推恩令不完全,为什么还要在向淮南王处行推恩令?”

他也沉默,却伸出手去,隔着被子抱住她:“你是在关心我吗?”

陈阿娇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自作多情。”

这话却一点没能够影响刘彻,他也就是随口一问,也心知她是厌恶他的,所以没什么感觉了,就算是自作多情也好,她只要还能想着他分毫,对他而言,也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

“东方朔留下的推恩令,有上篇无下篇,这是一份很好的化解王侯力量的方案,可是——缺少推行的契机,而不管东方朔是怎么说的,朕却认为——无论什么契机,都应该出自朕手。”

他缓慢地说着,称呼从“我”变成了“朕”。

他说“我”的时候,心底觉得自己是陈阿娇的那个彻儿,他说“朕”的时候,面上却表现出了一名君主应有的威严和尊贵。

“你的契机,在哪里?”

陈阿娇拥着被子,只露出了一张脸来,秀发铺在枕上,像是一匹绸缎,她问话的时候,眼底带着几分冷光,锋锐极了。

这是他喜欢的那种眼神,睥睨的,睿智的,像是要将人看透的那种——犀利的眼神。

刘彻无声一笑,却很自然而亲昵地用自己的额头蹭着她的额头,“难道我便真的那么蠢吗?在有的事情上已经蠢透了,这种事情上再犯傻的话……”

陈阿娇无情道:“你还真就是那么蠢。”

刘彻被她一句话给噎得说不出话来,瞪着看了她半天,才憋出来一句:“可是浮生很聪明。”

浮生。

她一下就怔住了,精神游离于意识之外,竟然没有注意到刘彻的唇已经印在了她的嘴唇上。

陈阿娇的嘴唇有些干,不薄不厚,被他含住的时候带着几分温凉,他垂着眼,那眼睫也投落下来,眼底是一片幽暗,浅浅地,细碎地,轻吻,亲吻。

她在出神。

而他不自觉地就那么勾起唇角,像是狡猾的狐狸,舌头滑出去,舔吻着她的唇形,美好的菱形,即便是带着几分干涩,可是在这个时候却又逐渐丰润了起来。

这种感觉是什么呢?萌动着的,也懵懂着的。

以前不是没有更亲密的时候,然而那个时候的阿娇,不是现在的阿娇,他此刻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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