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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水浒衍生]玉楼人醉杏花天-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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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玉楼听闻此言大合情理之中,因心中暗暗敬佩月娘的胸襟城府,点了点头道:“大姐姐说的很是,只是老爷因为与那花爷原是穿房过屋妻子不避的交情,往日里不少往他家中走动,偶尔见过瓶姐几面,心里就留意了,如今她先夫去世,又留了话叫我们老爷照看他遗孀,既然有了遗嘱,娶过来倒也说得通。”
月娘闻言冷笑一声道:“谁说不是呢,我当日就说若是你真心要娶,难道谁敢拦你不成?只是那花爷的遗书务必交给地保官面儿上检视清楚了,街坊邻里之间说的明明白白,三媒六证聘娶过来也罢了,谁知他反说我阻了他的好姻缘,背地里跟别人说我是个不贤良,不许娶妻纳妾的妒妇,如今官私两面都知道我厉害吃醋,奴家好歹是朝廷命官千户家中正经女儿,现下闹得艳名在外,活着还有什么趣儿!”
玉楼听闻此言,心中却是一惊,不知那吴月娘是从何处听说西门庆说了她的坏话。那西门公子当日在自己房里时确实也说过几句,无非是月娘悍妒,不让他迎娶李瓶姐之事。
只是玉楼因为当日自己下嫁西门府之时,就是大奶奶吴月娘来相亲的,是以心中明白,那月娘姐姐绝不是心思狭隘之人,此番好言相劝他不要急着聘娶,也是为了西门庆的名声体面着想,只是那冤家此番正与李瓶儿打得火热,如何听得进去,反误会了月娘的好意,看来这两个正头夫妻之间想要解开心结,还要自己从中劝和筹划一番。
孟玉楼心中打定主意,面上却不带一点儿声色,因依旧笑道:“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呢,左不过就是床头打架床尾和的事儿,如今大姐姐拉不下脸来,不如教妹子我做个东道,咱们姐妹几个在园里摆酒一日,请老爷下了衙门过来坐坐,一面说开了此事不好么?”
那李娇儿闻言拍手笑道:“还是三丫头乖巧,大奶奶如今嘴上不说,心里却也着实惦记着老爷的,他两个虽然不见面,总要问问丫头们,老爷几时下了衙门,可曾用饭,有没有滚汤滚菜吃。”
话还没说完,早有那吴月娘嗔道:“混账老婆嚼什么舌头,谁理那厮的死活,他好不好与我什么相干,自有他心爱的管着他,我原是给他娶回来装门面充数儿的,又是个不贤良的银妇,谁还有闲功夫儿找那个不自在去。”一席话说的李娇儿讪讪的。
孟玉楼看着吴月娘话锋不善,因拉了拉潘金莲的衣袂,对她使个眼色。姐妹两个因搭讪着告辞出来,一面往后头回转自家院落。
沿路之上那潘金莲只是笑,也不说话,把个孟玉楼笑得不知怎么好,因推了她两把道:“五丫头往上房屋请安一回,仔细撞客着了?回去姐姐搂着你睡一觉,给你叫叫魂儿?”说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潘金莲闻言啐了一声道:“三丫头懂什么,你没见方才那李娇儿说了,吴家的饶是个当家理纪的大娘子,却原来也这般会小意儿贴恋人的,对老爷当真是一片深情厚谊呢!”因说着,又咯咯娇笑起来。
说得那孟玉楼也绷不住笑了起来,一面推了她两把道:“看你,别人一点儿把柄也落不得在你手里呢,倒叫你讲究出花样儿来了。也是难为大奶奶,虽然是个当家奶奶,年纪比咱们原还小几岁,咱们都是打青春年少过来的明白人,她如今嫩妇少女的,还不满三十岁一大关,心里能没个春意儿么,况且咱们老爷容貌人品,也当得阳谷城内数一数二的了。
往年我上私塾的时候,先生教过一首乐府诗名唤《白石郎曲》的,里头说‘白石郎,临江居。前导江伯后从鱼。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当日我还小呢,心里就想着啊,若是将来说人家儿的时候,能遇上这么一个温柔软款的小郎君,也不枉生为妇人一回了……”
那潘金莲不等说完,早就羞得掩面而笑,一面伸出纤纤玉指在自家桃腮之上刮搔着笑道:“不知羞的三丫头,当日你能多大?就知道想汉子了。”说得孟玉楼红了脸,满面娇嗔道:“还不都是你招出来的?你不想汉子,做什么嫁他,你不爱他人品俊俏,做什么吃醋拈酸的。清水下杂面,你吃我也见。如今处处让着你,可别小瞧了姐姐去。”因说着,与她两个捉对搔痒起来。
姐妹两个玩笑了一回,直玩得娇喘吁吁香汗淋漓方才丢开了手,携着手回在玉楼房里,叫小鸾点了两盏杏仁儿泡茶来吃了。那孟玉楼方正色说道:“如今可巧你来我房里坐坐,倒有一件正经事与你商议呢。”

☆、第十回

那潘金莲闻言噗嗤一笑道:“你能有什么正经事呢,无非是要给上房屋里的劝和劝和,依我说咱们何必去买那个虚热闹呢,如今他们两个不见面,倒省了人来争汉子。
六房里那小蹄子肚子日渐大了,再过十天半月的,哥儿还不是咱们姐妹囊中之物么?如今你将他们两个劝和了,那大房奶奶能真心谢你?还不是拴住了汉子就不肯放手,到时候这房子越发没法住人了呢。”
那孟玉楼听闻此言,心下很不以为然的,只是潘氏这话倒也是为了自己好,又不好说她的。只得柔声劝道:“妹子说的道理原不差,只是他两个正头夫妻,总是不见面的,外头人能不说?到底丢的也是咱们西门府的脸。再说那吴家的原是当家奶奶,你不教她气儿顺了,咱们手底下的人能有好日子过么?左右我们这一位糊涂的爷也弄了五六个在房里了,常言道船多不碍路,就算房里人多,只要丈夫做主,丈夫若是喜欢,人多何妨?丈夫若不喜欢时,只有奴家一个也是难过日子,五姐姐你是个明白人,怎的看不透这一层道理。”
这一席话说的那潘金莲心服口服的,只是心下又生出许多瑜亮之感来,因冷眼旁观这孟三姐,模样儿人品绝不在自己之下,又念过正经私塾,知书达理识文断字,比自己更厉害一层,来日那吴月娘若是有个山高水低,或是教自己两个拉下马来,只怕以这孟三儿在府中的名声体面,倒是要扶正了她,叫自己为人作嫁……
想到此处心中就与她生份了些个,面上却是一点儿不带出来,因点头笑道:“三姐姐端的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儿,既然恁的,奴家也不好阻拦,就与你做个东道,请他们正头夫妻两个坐坐,吃两杯大家说开了吧。”
孟玉楼不知妇人心中盘算,还道是她此番千肯万肯了,因携了她的手道:“难为五姐这样贤德,如今既要做东,银子我来出吧,只是吃食汤水上面还要五姐费心,奴原先在家时虽然当家理纪,却不甚下厨的,饮馔之事一概不知。”
那潘金莲闻言心中暗道,怪不得常听人说起这孟三儿家中有一份好家私,原来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小姐出身。一面点头笑道:“这话好说了,如今四房丫头孙雪娥煮的一手好菜,调理的好汤水,我明儿拿了银子交给她,叫她在小厨房里另作一桌子酒菜,不动官中的钱粮,她自然是千肯万肯的了。”
孟玉楼闻言秀眉微蹙道:“罢罢,宁可叫小厮往外头大酒楼里定几桌送来罢了,又指使雪姑娘做什么呢,她如今身份不尴不尬的,在爷面前就不讨喜了,你要料理饮食也罢了,何苦又牵扯上她一个苦命人呢。”
那潘金莲听闻此言冷笑一声道:“这事不与你相干,老爷若问起来有我呢,我就不信我正经五房奶奶,使唤不动一个房里人姑娘?”
书中暗表,原来那四房奶奶孙雪娥,原是西门庆先妻陈氏大奶奶的陪房丫头,模样儿一般,才干也不出众。只因为是自小儿服侍陈氏娘子的,及笄之年又说不上人家儿,因而求了陈氏大娘子将她带进西门府上,指望着老爷收房。
那陈氏娘子倒是十分贤德,又顾及主仆之情,过门儿之后常常劝说丈夫收用了孙雪娥,谁知那西门庆当日少年心性,一门心思都在陈氏身上,连正眼也不瞧那孙雪娥一眼。这也是前世的冤孽,谁知那雪姑娘见了自家姑爷这般相貌人品,心中就存了一段缠绵之意,等到大奶奶百般劝说无果之际,见她日渐大了,意欲打发出去配了小厮,她却哭闹起来百般不愿意,只说要服侍她们姑娘到老的。
旁人见状也不甚理会的,只有那陈氏大娘子心中明白这雪姑娘的心事,因没人处悄悄问她,可是非君不嫁?那孙雪娥吃不住逼问,就点头答应了。陈氏娘子闻言,心中有了忖量,当下也不曾对旁人说起的。
其后陈氏病中,弥留之际那西门庆百般救治,挽断罗衣不肯放佳人香消玉殒,陈氏因在病榻之上虚弱笑道:“只管这么蝎蝎螫螫做什么,人生自古谁无死呢,常言道千里搭凉棚,没有不散的筵席。如今你我夫妻恩爱鱼水和谐了这些年,又养下一个女儿来,贱妾心中于愿足矣,只是你若念着夫妻恩情,可要依我几件事,不知夫主能否答应?”
那西门庆听了这话不亚如万箭攒心的相仿,登时滚下泪来道:“我的好亲姐姐,漫说几件,就是几十件几百件,哪怕要我西门四泉的陆扬魁首,说不得也只好给了你这个要命的冤家。”
那陈氏听他恁般赌咒发誓,不由噗嗤一笑道:“少混说,如今第一件要紧的,就是我去了之后,千万不可为我守着,好歹央着几个有头有脸的官媒,给你续弦要紧。当日你我年少夫妻,难免痴缠,我自恃青春貌美,也不曾想过给你说下几房姬妾在房里,如今我一旦伸腿儿去了,只怕我的哥儿你越发连个滚汤滚菜也吃不上,好可怜见的!”
说到此处生离死别,到底隐忍不得滚下泪来,那西门庆见状如何将息,因搂了浑家在怀里,夫妻两个抱头痛哭了一回。还是陈氏稳重,率先止住了哭泣道:“看你,好端端的哭什么呢,没病也给你哭出病来了。”那西门庆闻言连忙噤声忍住不哭。
陈氏因点点头道:“第二件,不管正室也好侧室也罢,你要冷眼旁观着一位可以当家理纪的大娘子,将家中一应账目教给她打点,你是个纨绔子弟膏粱王孙,油锅里的钱还讨出来花呢,若是放在你手里,我就是闭了眼,心里也放心不下。”
西门庆听闻此言心如刀割道:“我的姐姐,平日里你最是个聪明伶俐肯用心的,如今哪里就病到这个地步了,做什么只管吩咐我,我不依你这话,你要管钱等病好了,我将西门家的总账都交给你打理。”
那陈氏知道这是丈夫宽心之言,勉强笑了笑道:“你且别急着表白分辩,听我说完,第三件,我跟你来时,家中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嫁妆,只有一个贴身侍女孙雪娥姑娘,她为了你平白等到双十年华,错过了嫁人的时候了,我在时你怕我伤心,不肯再多娶一房姬妾,连个房里人也不愿意收,如今我就要去了,你就算是留个念想,好歹收用了她。
她虽然比不得我,只是肌肤白净面目可亲,倒也还算是个干净女孩儿,你和她睡时,就只当是和我睡,教她替我服侍你吧……”西门庆听闻此言不由得五内俱焚,只是当着病人不好争竞的,只得勉强答应着,那陈氏娘子交待了身前身后之事,再无挂念,果然不出几日就香消玉殒了。
那西门庆将自己与浑家的尸首关在一间房里,哭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伤心的不亦乐乎。因自忖乡绅之名不甚响亮好听的,因教府中管事先生往衙门里走动走动,又跑了两趟东京汴梁,上下打点四处钻营,好歹赶在陈氏出殡之前谋得了一个掌刑千户的差事,将陈氏以恭人诰命之位风光大葬了了事。
转眼七七已过,那西门庆想起浑家临终之言,因将那孙雪娥唤入房中道:“你家小姐临终之时将你托付给我,此番先给姑娘一个房里人的名份,明儿就开了脸在我房里服侍,只是如今我心里只想着你家小姐,男女之情上半点头绪也无,委屈姑娘只在外间上夜吧。等我族叔做主续弦之后,填房娘子进门我教你拜见她,安排位份。”
那孙雪娥听闻此言心中大喜,想着自己可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谁知第一房娶了吴氏大娘子,为人端庄秀丽,虽然不算是绝色美人,倒压下自己一头,俗话说贤妻美妾,如今正头娘子就比自己生得好,那雪姑娘的气焰也就给打压下去了。
谁知娶过门来数月,不见西门庆吐口封自己做姨娘的,却等来了二房上李娇儿,三房里卓丢儿,都是如花美眷,又是勾栏院里的姐儿,什么样得风月手段不知道?哄得西门庆直往她们房里睡去,与自己从来不曾沾身的。
好容易熬到三房卓丢儿死了,心道自己怎么样也值个三房的缺儿,谁知当日西门庆正与孟玉楼相亲,娶过门来惊为天人,当下就补了卓二姐的三房位份,一连在她房里歇了数日,旁人都退了一射之地,那孙雪娥当真是有冤无处诉。
到了迎娶潘金莲时,那雪姑娘早听说如今相亲的这位娘子在先夫家时就与西门庆不清不楚的,如今不知怎的她先夫忽然死了,守孝不过百日就赶着西门庆非要过门儿的,自然是个先奸后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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