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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后宫这单位 作者:三上桑-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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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秀眉凤目;生得韶华如花,胭脂晕殷双颊微染红,发髻上一朵赤红珍珠穿成的璎珞,随着微晃,在鬓间摇摇曳曳沙沙作响。清风拂过,微皱湖面上泛出金光粼粼的波纹,好似洒了一把金色的荧光粉般璀璨夺目,连湖前的女子也染了光华。

荣惠见他目光中有着玩味,一时想不到如何应对才是上佳,心里稍乱,想退一步,身后却是栏杆,退无可退,只好福身一礼:“陛下万福金安。”



 11 关怀



朱文烨看着对面女子略显慌乱,却故作镇定的摸样,很觉玩味。他上前一步,微风拂过,细细的桃香掠过,朱文烨不由微眯起眼睛,下意识吟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荣惠一听这话,便知道朱文烨记起她是谁了。她很感动……总算不枉费她这两个多月来让宫人将桃花瓣制香,熏染衣物,一日不忘。为的就是轮到她出手时能一击必中,加深朱文烨的印象。

毕竟朱文烨作为HR,选秀那天一日阅数十女,荣惠可没把握自己能脱颖而出。

果然,朱文烨带着一种原来就是你的表情,说道:“你是华良媛。”一边亲手扶起了荣惠,末了还不忘补上一句:“今已初夏,你却依然桃香依旧。”

这句话配合朱文烨带着磁性的声线,搭在荣惠臂上的大手,很容易就显出一丝暧昧的意味来,荣惠的脸不用太装,就已经红了。

朱文烨抬眸望着荣惠,只觉她看上去就如一寻常娇羞的女子,怎么会说出那样无奈的话来……“为什么是穷折腾?”

荣惠见他穷追不舍,很有些傻眼。

她一向以小心谨慎为座右铭,仅仅只是在没轻信那个领路宫女的事情上赌错了一把,不然也不会每天来玉湖旁享受人生。而荣惠自知千不该万不该把心里思忖的话,付诸了语言,更不该忘了玉湖是公共场所。

但朱文烨问这个问题……荣惠其实是觉得玉湖如宫,群鱼争食恰似众妃争宠,皇帝和鱼食差不离,众妃都是穷折腾她会说出来吗?当让不会。

荣惠嚅嗫着半响无语,初时的羞红还未褪去,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

朱文烨一双眼睛黑的深不可测,微眯看着荣惠,也不知在想什么。空气静谧的难受,荣惠不自觉低了脑袋,只觉得鬓边的璎珞珠儿,在细微颤抖。

“爱妃觉得这些这些鱼儿养在这玉湖之中,享受珠玉繁华,并非幸事?”过了会儿,朱文烨才问。

荣惠反应敏捷,顺嘴道:“嫔妾非鱼,焉知鱼之乐。”

这托辞讨巧,朱文烨深深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不知是有了答案,还是不再想知道答案,总归,他终于没再深究。朱文烨转开目光,看了看四周的陈设,藤椅、小几、数本小书。

“爱妃真是涉猎广泛啊。”朱文烨眸子一亮,好笑的看着手里的那几本书,语气莫辩。

荣惠一眼看过去,那些书里头,《狐志》《夜语三谈》是灵异怪志、《武行僧》《罗汉闯山关》是侠义、《益州山水》《大燕列游》是游记……没一本正经书。

荣惠自觉她的脸一定很黑,心里懊恼的很,千金难买早知道。早知道朱文烨今天这么有雅兴,她就该早早预备好《女诫》《女训》《女则》一字摆开来,为她的职业素养加分。

“陛下。”荣惠清咳一声,正了脸色,道:“此等书籍普载大燕百姓人生百态,观之多数,莫不感慨大燕国富民强,百姓才有这样丰富的故事流传著书。”言下之意,她完全看这些杂书完全是为了考察大燕百姓的幸福生活指数,结果自然大燕国情一片大好,皇帝功不可没。

朱文烨幽黑的眼睛忽然沉了沉,修长的眼线挑起几丝薄嗔,似乎想瞪荣惠一眼。但见她一脸正经的不能再正经,朱文烨又忍住了,竟是不知道该如何说是好了。

荣惠也自知是诡辩,但朱文烨的语气明显有余地,她若直白的承认,不仅是傻瓜,也会被人认为是傻瓜。此时,荣惠见朱文烨果真没和她计较,暗有得逞之快感,忍不住暗笑,但嘴不自觉咧开来,收回去太突兀,荣惠只好憋成了咳嗽,轻轻闷闷的咳嗽。

朱文烨见状,恍惚想起了什么,放下书,扶过了荣惠的香肩,语带关切的道:“朕记得绿头牌里头没有你,爱妃的病还没大愈吧?”低头见荣惠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过来,随着丝丝清甜桃香,他心里一阵舒服。

荣惠张嘴欲答,但方才故意咳嗽实在不比自然咳嗽,伤力,张嘴就似带了暗哑:“是,陛下,染了春咳,仍未痊愈。”

朱文烨目露怜惜,忍不住问道:“这都入了夏,怎还未愈?”

荣惠斟酌着语句,慢慢道:“嫔妾入宫未久,想来还是不适,耽误了疾愈,也是有的。”说着,幽幽叹了口气。

朱文烨听出她话里未尽之意,笑着道:“若因思家耽误病愈,家人看到了,也总归不美。等你病好了,朕便允你家人来探望一次,如何?”说完,他修长的手握住了荣惠的素手,只觉那小手冰凉凉的,分外玲珑。

荣惠猛然抬头,目中尽是欣喜,嘴角绽出隽好的淡粉色,雪白的皮肤上跳出两颗小小的梨涡,甜的像宫里的莲子糖。

朱文烨嘴角歪了歪,正想捏了一捏这糖人,便听得后头有内监的声音禀道:“陛下,中书令大人、几位学士大人都已经到齐了。”

朱文烨目光一沉,荣惠适时退出了他的怀抱,轻一福身:“嫔妾恭送陛下。”

朱文烨双目微侧,点点头,临走前还挂上一丝笑,拍了拍荣惠的小手:“好好养病。”

荣惠目送朱文烨消失得不见一点踪影后,终于松了口气,随机测试总算合格。

接下来的几日,原本门可罗雀的静安宫忽然产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先是皇帝亲赏的药材,由承庆宫大总管傅禄海带着宫人们一一呈上,还配了数个宫人进静安宫。

先不说药材的价值,就凭这份排场,价值就远超过了药材本身。

后宫里谁都是耳聪目明,都看出来这久病的华良媛要时来运转了,就算不为套近乎,也要顺应一下皇帝的意思。顿时,上至两宫太后、再至庄贵妃、懿妃、以及各宫妃嫔都遣宫人送来了药材、补品等物。

不约而同的,就像都是才知道华良媛病了一般。

荣惠手握着芝兰清点的礼单,又长又华丽,不禁暗叹职场现实,果然只有受老板宠幸才有好处可得。不过,比起谋划老板宠幸,还是做老板更幸福。

“好姐姐,你这病也该好了,收礼都收得手软了吧。”顾梓榆上前瞄了一眼,打趣道。

荣惠放下礼单,拿过茶碗,呷了口茶,慢条斯理的道:“不急。”

“不急?”顾梓榆润白的手指轻轻点在自己嘴唇上,掩饰不住的笑意:“姐姐是不急,但姐姐再不好,只怕陛下送礼也该送穷了。”

荣惠一口茶差点喷出,尖尖的食指点着顾梓榆的脑门,笑骂:“促狭鬼!”

顾梓榆哪里肯任荣惠戳,便反击回去,两人顿时在拔步床上闹成一团,欢声不断。

待送走了顾梓榆,荣惠少不得要重整一次衣裳,芝兰一边为她更衣,一边轻声问:“小主的病,真的还不打算好起来?”

荣惠嘴角微微翘起,点点头。

芝兰面露不解,道:“小主,如今陛下对您青眼有加,多番关切,而丽婕妤还在禁足之中,庄贵妃、懿妃也示好,慧良媛已晋位,难道不是病愈的好时候么?”

老板赏识,竞争对手暂时消停了一个,上司认可,合作伙伴升了职,的确是好局面。但荣惠却是真的不急,若是她在看到皇帝之后,没几天病就好了,反而不美。而且来的轻易,也得不到重视。

荣惠刚要开口说话,却听得马富安在外禀道:“小主,贤婕妤、马良媛来探您了。”

荣惠递给芝兰一个眼色,芝兰便使小宫女捧了八棱莲瓣式的黑漆奁盒来,芝兰打开来,她素来手巧,捏了两团粉儿一齐,沾到了荣惠的眼角、脸颊侧,轻轻揉开,便染了病黄之色。

这几日各宫妃嫔的人探的勤,荣惠不敢太高调,既然是病人就该有病态,不然叫谁多嘴说出借病承宠的话来,那却是得不偿失了。但喝药自毁,荣惠到底舍不得,便借芝兰的手想了这法子。

芝兰梳妆美容厉害,这毁容也不在话下,何况区区添点寡黄暗沉之色。

荣惠对镜一看,瞧那镜中的人儿,面色蜡黄,目下黯然,让荣惠自己都有些恍惚——她是否真的病了?

如此之后,才由几个小宫女搀着去了前殿里头。



12  菜户



宜然堂的殿中鎏金鼎内焚着安息香,淡白轻烟如夏日柳絮,丝丝袅袅。

这次和孙双阳见面,其实还是荣惠进宫后第一次见她。

孙双阳今次穿着一身杏色雪缎云纹的宫装,一头宝髻,尖巧的下颚,愈多了瘦削,虽不如往日润泽鲜妍,但依然落落大方。

“婕妤姐姐。”荣惠端正的请安,自然是被孙双阳拦下了,她亲热的拉起荣惠的手,笑着道:“妹妹和我还有什么可见外的。”说着,孙双阳一双眼睛关切的打量起荣惠来,怜惜的道:“好妹妹,竟然叫病折磨成这样了,看在陛下的份上,你可得快些好起来才成啊。”

“谢姐姐关心,我也这样想呢,却是有心无力。”荣惠轻叹一声,适时垂了眼。

孙双阳见状也不多说病情,拉着荣惠引荐道:“惠妹妹,这是马良媛,她也很关心妹妹的病,这便一起来瞧瞧妹妹。”

荣惠一早看到她身后那个丽人,身形苗条婀娜,生得楚楚动人,只是当她瞧见她脸上微微的红印时,便想起这是哪个马良媛了。

马良媛挂上笑,淡淡唤了一声:“良媛姐姐。”却是一分行礼的意思都无。

虽然马良媛行礼,荣惠也会拦住,但马良媛连让荣惠拦住的机会都不给,却是另一个意思了。

这马良媛是这样的性子,吃罪了崔知玉得了教训也就不奇怪了。虽然眼下她跟着孙双阳是占了上风,但日后崔知玉出来了,马良媛少不得要有人来管教一番。

思及此,荣惠微微挑眉,也就并不计较了,她情真意切的回了一声:“马良媛伤还未愈,倒叫来探我,委实过意不去。”

马良媛听到提了这回事,下意识抚上了脸,目中露出一丝愤懑来。

孙双阳体贴的拍了拍马良媛的手背以示安抚,又语重心长的对荣惠道:“那丽婕妤也太心狠了些,马良媛这样娇美的脸蛋竟叫如此打了,真是作孽。若非现下丽婕妤被下旨禁足,只怕惠妹妹此时得了陛下的关怀,也要……哎……”

荣惠很配合的倾听,实则漫不经心,认真喝茶。

孙双阳见自己叹气了半会也没得到荣惠该有的回应,有些尴尬,但她面不改色,清咳了一声,便自主的说了下文:“妹妹久病不出,恐怕还不晓得那丽婕妤的性子吧?”

荣惠眨了眨眼,很无知的摇了摇头。

孙双阳刚要开口,却是自重身份,到底不肯直白的说人长短,只示意了马良媛一眼。

马良媛正愁没抹黑崔知玉的机会,先就哼了一声,然后才道:“丽婕妤实在善妒,见陛下恩宠与我,便借机给我教训,不过是走路让路这起子事儿,竟然当众让宫女掌刮于我。这等歹毒之心,若非她是西边那位儿的……”

孙双阳淡淡看了她一眼,制止了马良媛说过头,转而向荣惠投了一个关切的眼神,道:“好妹妹,虽说丽良媛是陛下的亲表妹,难免骄纵些,寻常也不敢奈她如何。”

“但你也无需太过担心,毕竟宫里还有两宫太后。”说着,孙双阳又看了马良媛一眼,握住了荣惠的手,语重心长的道:“如马良媛一般,若妹妹遭了欺辱,只要还能想到太后,太后也必然为妹妹做主的。”

孙双阳话虽然说的含蓄,但荣惠却听出来了意思,这里头的太后虽然不分东西,但明显是指东太后。这孙双阳是接着东太后之威红果果的向她招抚呢。

直白些,不外是跟着姐有肉吃,不跟姐难免有你苦头吃。

荣惠努力作出感动的表情,虽然心里不以为然,但也并不戳破。

待孙双阳和马良媛作完好戏一走,玉湖掂量着道:“小主,瞧着她们如此,怕是想拉拢小主吧?”

芝兰便斜着眼道:“那双阳县主再尊贵,入宫也不过是个婕妤罢了。不过仗着东太后的威严,竟然就拉帮结派的,小主,偏还有马良媛这样的肯听命。”

荣惠笑笑,道:“可不要小看东太后。”

大燕的历任皇后都出身尊贵,东太后也曾是皇后,外家却势重,在朝中很有一席之地。即使东太后现在和西太后平起平坐,甚至比西太后和皇帝还生分了一层。但皇帝却是东太后身边养大的,也未必毫无情分。

不然也不会有孙双阳和崔知玉两个人同时入宫角逐中宫之位的情况了。

喜善听了这话,深深看了荣惠一眼,道:“还是小主灵醒,东太后和贤婕妤的外家势重,对待贤婕妤,小主的确该谨慎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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