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啸战国-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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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傍晚，大军在饭山城外与柿崎景家的备队合流，驻扎在饭山一带。
次日，也即17日午后，上杉军总计一万六千人抵达善光寺。
在日本，许多寺庙的权利极大，他们常年从信徒处敛财，却不用受当地领主的约束，形成独特的“寺社领”。
因此，寺庙不仅是寺庙，还是一个堡垒。
矗立在北信浓的这座善光寺，亦是如此。
依照惯例，住持为上杉辉虎空出了两间佛堂作为她的诵经室和军议评定间，当天傍晚，上杉辉虎在此召见了佐佐成政与河田长亲。
长亲虽已跟随辉虎一年有余，也曾接触过一些机密的事务，但还未有过独当一面的机会。
佐佐成政不记得历史上上杉姐是派谁留守善光寺、确保上杉军的后路，但他知道的是，一定要有人留守善光寺，上杉军此战纵使必胜，亦需有人在此，以稳定前线兵将的心。
他思前想后，就想到了河田长亲。
“长亲桑，我任命你为善光寺总守备，统领三千人马。”
见长亲也已经来到，上杉姐直接对着他宣布了这个决定。
“纳……纳尼？”
长亲显然是有些激动。
“大军进兵川中岛作战，善光寺必须要留有守备部队，所以……我军的退路就交在你手上了！”
上杉姐伸手拍了拍河田长亲瘦削的肩膀，语气淡然，似乎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为什么要放在心上呢，反正一定会赢的嘛。
此时的上杉辉虎，就拥有着这样的自信。
不过，对于河田长亲而言，这已经是一步登天的机会。
“阿里嘎多搞砸一码西塔！多谢主公栽培，属下必定尽忠职守，准备好随时接应大军。”
长亲感激地叩首在地，木质的地板被他的脑袋猛地磕了一下，咚地一声，甚是刺耳。
这也难怪……长亲虽然是出自武士家庭，但论起家世，只怕连尾张佐佐家都不如，如果他仍旧待在近江、等着继承父亲足轻头的职位，估计这辈子充其量就只是一个下级武士了吧。
但今次川中岛两军大战，上杉辉虎竟将把守后路的重任托付给他，这令长亲既感惊喜，又有惶恐。
倘若自己不能胜任呢？
他忍不住地怀疑着……虽然在过去的一年里，他先后跟随上杉辉虎、佐佐成政活跃于关东，许多事情已耳濡目染，但看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长亲并不希望自己也是一个眼高手低的人。
“不用有太多顾虑，大部分老将都会跟随大军前往川中岛，你就按照你想的做，不用担心手下人不听指挥的问题。”
佐佐成政也学着上杉姐的样子在长亲的肩膀上拍了拍。
长亲心中虽仍有担忧，但见到不论是主公上杉辉虎还是前辈佐佐成政都对自己鼓励有加，心中稍定，又询问了三千守备部队的具体分布情况后，便匆匆告辞，去查探善光寺地形了。用他自己的话讲就是“不论善光寺会不会发生战斗，我都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次日一早，上杉军主力一万三千人，携带大约二十天的腰兵粮，从善光寺下山，横渡犀川！
渡过犀川之后，上杉军继续南下，很快就抵达千曲川的西北侧河岸，与河对面的海津城遥遥相望。
时至正午，上杉军就这么停了下来。
海津城中战鼓响起，城主高坂昌信立刻倾尽全力、组织守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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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8妻女山
海津城立刻戒备起来了。
上杉辉虎举目望去，发现海津城上悬挂着的旗帜，除了熟悉而可恶的武田菱之外，还有个不认识的新家纹。
“果然是高坂昌信吗……”
她喃喃自语道，旋即想起日前曾经与御门牙兽两人潜伏到此地调查的经过。
从千曲川的这一侧望过去，只能看见这座海津城城墙低矮，亦没有什么高大的天守在内，似乎是很容易推倒的样子。
“御馆殿下，是否要攻城呢？”
“主公，请下令攻城吧！”
“竟敢在我军的眼皮子底下筑城，武田氏真是狂妄而愚蠢，请主公给我三千人，两个时辰内一定攻入海津城，把武田家的杂兵全都赶出来！”
看着这一群嗷嗷求战的家臣，上杉姐并不理会，直截了当地下令：
“继续进军。”
呐呀……这么一座小城都不敢打吗？
不少莽夫如是想到。
佐佐成政带着自家的士兵在大军的队列之中，对海津城打不打这个问题，真的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怎么可能去攻打海津城呢？
海津城虽然是刚修筑的一座小城，看起来很脆弱、一推就倒。
但山本勘助那个独眼龙亲自监工，又怎会是一座一推就倒的小城？
别说城里还有为数近两千的守备部队，就算是只有五百人，都不能打。
这里已经是武田氏的势力范围，距离武田军在北信浓的要地葛尾城也不过十公里左右罢了，万一上杉军攻打海津城打不下来，却被葛尾城突出的武田军给爆了。菊。花，岂不是得不偿失？
又顺着千曲川向西南行进数里后，上杉姐敲定了驻扎的地点。
河对面的那座高山，其名——妻女山！
妻女山说是高山，也不过是矮子里面挑将军，在千曲川东南侧的河岸，有着两百多米的相对高程，登上山顶之后，不仅海津城和川中岛都在视野之内，甚至连远处的善光寺都隐约可见。
只是……为何要选择在妻女山设立本阵？
诸将疑惑不已。
“御馆殿下，此处是否太过深入武田氏的领地？倘若我军被葛尾城方向的武田军与海津城守军包围的话……”
柿崎景家虽然向来被打上“勇猛”的标签，却不代表他没脑子。事实上，这个家伙似乎还住持了上杉家对会津的外交工作，对芦名家、二阶堂家的联络，即是他完成的。
“无妨，就在此处设立本阵！”
上杉姐一锤定音，一个“无妨”虽然不能打消主将的疑虑，却堵住了众人的嘴。
只有佐佐成政默默地在心理吐槽……怎么这情节变得跟电影里面一样啦？
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上杉军将本阵设立在妻女山都是不智之举。佐佐成政跟着上杉姐打了几年仗，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上杉姐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既然是这样的话……又是为何？
此举既然是故意为之，那么她的目的何在？
相对于上杉军的快如闪电，武田氏的大军却慢吞吞的，在葛尾城滞留多日，仍未出发。
在此期间，越后的猛将们接连不断地向上杉姐请战，要攻下那座矗立在千曲川南岸的海津城。
上杉姐就只有拒绝、拒绝、再拒绝，到后来拒绝得烦了，直接不见。
他们就这样在妻女山空耗了四天。
8月23日午后，一支备队出现在妻女山南侧、千曲川东岸。
散落在附近的忍者立刻向上杉军汇报了军情，越后的肌肉男们在肉眼确认了这一支备队的数量之后，再次请战。
这个时候，佐佐成政正在上杉姐的大帐里憋诗。
为什么憋诗，当然是上杉姐逼的呗！
驻扎在妻女山上之后，除了登高望远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做了，可是登高望远也是会腻的。
第一天登高望远、第二天登高望远，接连登高望远四天、五天，连佐佐成政都腻了，更别说天天在春日山登高望远的上杉姐。
于是，上杉姐召来了成政，轻轻松松地写下一首又一首的和歌，也让佐佐成政作歌应对。
应对个毛线，老子哪懂和歌啊！
佐佐成政腹诽不已，嘴里叼了杆笔皱眉苦思。
对呀，原创不行，抄袭好了嘛！
想到这里，佐佐成政的恶趣味又犯了，他用力地清清嗓子道：
“上杉姐，我想出来了，你可别大惊小怪的呦。”
“（ˉ▽￣～）切~~”
佐佐成政提笔就写，不出意外地又是汉诗：
霜满军营秋气清
数行雁过月三更
越山并得信州景
遮莫家乡忆远征
等到佐佐成政得意洋洋地把这张纸提起来在上杉姐面前晃悠来晃悠去的时候，上杉姐瞪圆了美丽的眼睛，很是错愕。
“你这家伙……难道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她轻轻地埋怨一句，心中却觉得很舒畅、很快活。
原因无他，佐佐成政所写的这首汉诗，其实在上杉姐的脑海里已经有了雏形，只是时机未至，在遣词造句上面还未完工罢了。
可是八嘎成政却能直接把这首汉诗作出来，岂不是证明他们两人心意相通？
一想到这里，名为虎千代的女孩就觉得心里暖暖哒，尅木齐。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帐外那一堆肌肉男们又坏了风景，大声地嚷嚷着，公鸭般的嗓音亦颇有穿透力，佐佐成政在大帐之内都听得一清二楚。
“那支小队的首领是武田义信？”
听到这个信息之后，饶是佐佐成政冷静，也不禁跃跃欲试。
义信在去年的上野侵攻中，虽然受挫，却仍取得了巨大的战果，他不仅重创了小幡赤备，还曾攻略过松井田城、通过两次瓶尻合战击杀了众多西上野的骑马武士。
但此时武田义信带着一个小队从妻女山下经过，是个什么意思？
看到佐佐成政的那副表情，上杉姐嘴角一挑，欠身道：
“你就这么想找回场子吗，我的佐佐大人？”
“啊咧？没啦没啦，我只是出于对方身份的重要性，所以觉得下山打一打也蛮可行的啦。”
佐佐成政言不由衷地掩饰着。
的确，他曾在瓶尻山口被武田义信击败，此刻义信将自己暴露在上杉军的铁蹄之下，而且只带了区区数百人，由不得佐佐成政不心动。
“死了这条心吧……武田义信的人虽然少，但骑马武士的数量也比你的蔷薇骑士多……如果你只是轻装追击的话，胜算不大，还是算了。”
对于他人的请战，上杉姐直接拒绝接见，但对于佐佐成政，她却罕有地耐心解释一番。
佐佐成政也唯有打消了截击武田义信的念头，继续陪上杉姐这个诗歌高手“憋诗”。
不一会儿，宇佐美奈美带着上杉姐的命令出去了：
“御馆殿下吩咐，不可下山攻击武田义信，擅自出阵者……斩！”
309算盘落空
武田义信的八百人前头部队，得以顺利从妻女山下的街道通过，安全抵达海津城，带给了海津城城主高坂昌信一个消息：
武田晴信不日将亲率大军来援。
义信成功抵达海津的消息传到葛尾城，武田晴信正和心腹亚麻摩多砍死鸡面对面地坐着，晴信轻轻地叹息一声，问道：
“这件事，砍死鸡你怎么看？”
“上杉辉虎选择妻女山设立本阵，看似是自觉坟墓，实则大有深意。”
“有何深意呢？”
“这个……上杉辉虎和佐佐成政行事不依常理，属下也无法揣度。”
“义信已经安全抵达海津了……我故意让义信只带八百精锐，轻装简从，示弱于敌军，就是想引诱上杉军下山攻击。因为就算是被攻击，相信以义信的本事和那八百人的战力，亦能够快速的进入海津城中避难。”
“主公英明。”
“可是……我的算盘落空了。上杉军……不，上杉辉虎这个女人，很能沉得住气啊。”
晴信不无遗憾地感慨着，他本意用嫡子义信作为诱饵，将上杉军诱下山来，即便只是一部分的军队，只要他们沉不住气下山，就是露出了破绽。
然而这只是他的希望罢了。
然而一厢情愿的幻想（大家通常称其为意银）并没有什么卵用。
“大军既然要出阵……不知主公打算将本阵设立在何处？”
独眼龙砍死鸡亦已经听出来晴信的言外之意——放了诱饵但鱼不上钩，就只好亲自上阵，准备大军了。
晴信的一双鼠眼在地图上来回打量。
“上杉辉虎既然将本阵设立在妻女山，也就不用怪我们用大军将其包围了，我意将此处作为本阵！”
咚咚两声，晴信的手指落在犀川南岸的茶臼山上。
8月23日早晨，在葛尾城的本丸里，武田晴信再一次召集了将领，进行战前的最后动员。
“诸位，越后的上杉辉虎……她想要我的脑袋！”
下座的家臣们都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晴信，等待着他的下文。
“但我……想要的只是她的身体！”
与以往的一呼百应不同，这次晴信讲完之后，家臣们并未及时地爆发出呼喊，这令晴信颇觉尴尬。
啊哈哈哈哈哈，他仰头干笑几声，家臣们得了提醒，亦是纷纷干笑起来。
“诸君，出阵！”
一万七千余人从葛尾城出发，首先在城下渡过千曲川，来到河川西岸。
武田军沿着千曲川西岸缓缓前进，于当日傍晚无惊无险地抵达茶臼山，在此设营驻扎。
至此，驻扎在妻女山的上杉军已经被武田军从三个方向包围。
妻女山向东北7里（500米制里），是高坂昌信驻守的海津城，向南不到二十里，是葛尾城，向西北约16里，是武田军的本阵茶臼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