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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部分

妾本容华 by紫如妍-第159部分

小说: 妾本容华 by紫如妍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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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容深吸一口凉气,准备狠狠心将手伸进去,可正在这次,众婆子们突然都停了下来。萧容诧异地望向四周,婆子们居然全都放下了手中的活儿,然后纷纷往屋中央走去。
一抹鲜丽的红闯入萧容的视线,她定睛一看,这才知道是魏荷语来了。
魏荷语身披着一件胭脂红的狐裘大氅,华贵雍容又不显老气,就连她身旁的两个丫鬟的穿着都格外亮眼。如宁和若静皆穿着防寒的对襟夹袄,如宁一身柳绿色,而若静则淡雅一些,是水蓝色。最大的差别倒不是在这色彩上,而是料子上。若静那是普通的绸缎,而如宁则是珍贵的云锦料子。
萧容放下手中的菜,低下头站到婆子们的身旁。天气本来就冷,魏荷语一来,这柴房中的寒意似乎更加深重了。萧容没有再抬起头来看魏荷语,魏荷语拼上了自己孩子的性命都想要除掉她,可如今她还是好好地站在这儿,魏荷语心里又怎么会好受?想必魏荷语早已恨得牙痒痒,恐怕连饮血啖肉都难消心中之恨了。
萧容思量着,这么大冷的天儿,魏荷语不留在她的慧心阁养着身体,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正想着,如宁开了口:“你们这些婆子们都听好了!夫人最近身体抱恙,加之天气严寒,不适宜出来吹风,因此这些天儿都不会前来监督了。不过你们也休想偷懒,玉脂阁的王妾媵会不定时地前来监察你们。夫人宅心仁厚,之前你们犯了点儿错都还能马马虎虎地混过去。但是王妾媵的眼睛可就揉不得沙子了,你们最好警醒着点儿,免得到时候受了皮肉之苦,还要哭喊着找夫人来伸冤。夫人需要静养,没闲工夫来理会这些了。所以,你们自己要好自为之!”
如宁声色俱厉地说着,冷冷地瞥了瞥人群中的萧容,然后退到了魏荷语的身后。
魏荷语踏了一步上前来,扯着温润低沉的嗓子,说道:“天儿冷了,大帅的胃口也跟着不太好了,你们得仔细地留意着。别的也都不多说了,都干活儿去吧。”
萧容暗暗地冷笑着,如宁方才那些尖利的话语才是魏荷语此番前来的意图吧,可真到她这个夫人开口的时候,就只剩下对夫君的关怀了。她这宅心仁厚,贤良淑德的名声就是这样一点一滴地累积起来的吗?那还真是有她累的了。
做好人不难,装好人难,想要一辈子都装成好人,就更难。可魏荷语似乎还乐在其中,这让萧容不得不暗暗钦佩。
等到魏荷语走后,萧容才细细地思索着这件事。之前就听说过魏荷语很注重养生,对膳食要求极高,常常亲临膳房监督着。如今她打着天气严寒的借口,将这样的活儿留给了王妾媵,这里面似乎有点猫腻。
魏荷语素来擅长于借刀杀人,她身边最得力的刀子吕氏已经被赵妾媵推进了地下黑屋,因此她派来了另一个爱将王妾媵。魏荷语一句“需要静养”就把自己置身事外了,可试想着王妾媵来到这儿又能有什么好事儿?还不就是想要趁机刁难吗?
萧容越想越觉得心慌,似乎已经听到了她们在暗地里磨刀霍霍的声音。
夜里,她始终难以入眠,即使这屋子里的婆子们都已经不再碎碎念。
屋外的风吹得猎猎作响,白日里听婆子们讨论着,才知道这是北国的初雪即将来临了。
萧容僵直着身体与黑夜对峙着,却始终是难以安睡。虽然贾大娘已经将所有能加的被褥都为她加上了,可她依然觉得全身冰凉,尤其是脚,如同浸在了冰水中一般,怎么也热乎不起来。无奈之下,她只好起身来去烧点水灌一个汤婆子。
静悄悄地走到小屋子去,生火烧水的时候,却听得屋外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萧容探了探头往外瞧去,顿时一惊。
屋外竟真的飘起了雪,而且那雪中还伫立着一个人。
他似乎早已立在这儿了,因为他的头发和肩头上都堆满了雪。
萧容心中一酸,再顾不上寒冷,径直向雪中跑去。
“孟少将,你……你站在这儿干什么啊?”萧容对他轻吼着,带着责备。

、第225章 梦碎时分

孟逍轻轻地笑着,似乎比细软的雪花还要温柔。
“雪景多美,我实在是不忍睡。”他笑着为自己开脱。可那些覆在头上和肩上的积雪和深陷雪中的双腿却似乎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欲盖弥彰。
萧容心里酸酸地,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幸好夜色昏暗,萧容才能勉强掩藏住自己的发红的双眼。
雪依旧纷纷地下着,安谧而祥和。
“如果大帅不来接你出去,你就要在这儿呆一辈子吗?”他说,“其实你并不适合呆在这样的宅院里,你更适合江湖。可是大帅给不了你那样的生活,如果你爱大帅胜过那样的生活,那你就要接受这些现实。如果不是,那你就无需将自己困在这儿,因为大帅不可能向你妥协。”
萧容思索着孟逍的话,虽不知道他的话是否就是真理,可最后一句,却是实话。
“选择留在府里,就回到钟翠阁去。否则,就放开一切,离开大帅府。我说了,我可以帮你,我可以带你走。”
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天涯海角。”
雪簌簌下,萧容看到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情意,这让她有些难为。
“天涯海角?”萧容低声重复着,最终苦笑了起来,“孟少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才是最正确的。但是能陪着你走到天涯海角的那个女子,一定不是我。所以……还请孟少将能明白这一点。”
孟逍听罢,沉眸而笑。半晌,提起步子转身离去,抖落了簌簌的雪花。
看着雪地上那两排脚印,萧容苦涩地闭了闭眼,
第二日,王妾媵果然来了,她一身耀眼的橘红色,晃得萧容发晕。这柴房的婆子们大多都穿着素色的衣裳。橘红这样鲜亮的色彩还真是很出众。
自从来到柴房以后,萧容也都尽量穿着茶色或者是深棕色的衣裳,以前那些花花绿绿的都不敢再穿。倒也不是她不敢,因为穆卿并没有降了她的位分,巧如时不时还会送些厚衣裳和被褥过来。可她还是尽量挑选淡雅的颜色,因为如果太耀眼了,在这群婆子里面就会立刻显得格格不入。带着一种突兀感和侵略感,就好比是现在。
王妾媵顶着个橘黄色在这群婆子中晃来晃去。不时还禁不住得意地捋捋自己的发髻和耳坠,似乎终于在这群婆子的面前找到了久违的优越感。
萧容低埋着头不停地干活,即便不去看王妾媵,都时刻了解她所在的方位。一来,王妾媵一直在嚷嚷;二来,她那耀眼的色彩即便是用余光都能立刻捕捉到。她一来,不仅是侵略了萧容的耳朵,还强势地侵略了萧容的眼睛。无论萧容是否情愿。
萧容甚至在想着,如果魏荷语此刻真的派一个杀手来,那杀手指不定会忍不住先将王妾媵当成靶子。因为她实在是太突兀了。突兀得让人来气。
萧容知道王妾媵就是魏荷语派来折磨她的,因此她就默不作声地劳作着,力求不让王妾媵逮住一丁点儿的不是。王妾媵也的确没有立刻为难她,只是这一整天下来,累得萧容腰都快断了。
王妾媵再次出现的时候。竟变本加厉地换上了明黄色的衣裳。这下子晃得更严重了,而且王妾媵这回似乎盯准了萧容一般,一直尾随着她,不停地念叨着,催促着。
萧容无力躲避,只好再次请求贾大娘让她去灶台烧火。灶台烧火虽然在冬天也算是个美差事儿,但是对于王妾媵来说却不一样,因为烧火就难免会伴有呛鼻的浓烟。
王妾媵一开始依然是执着地跟了进来,可最终还是受不了那席卷而来的浓烟而打了退堂鼓。
终于摆脱了王妾媵,萧容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心里却依然在念叨着,如王妾媵这般的,怎么就不被刺客给一箭射死呢?
事实证明,有些事情真的是想不得的,一想,就变成了现实。萧容正烧着火,然后刺客就真的出现了。
萧容在小柴房里烧着火,而王妾媵和婆子们在大柴房和膳房之间来来往往,因此现下就只剩下她一人面对着这个黑衣蒙面的刺客。
其实萧容也并不想要惊动贾大娘她们,因为她们即便是来了也于事无补。但这个刺客却似乎很小心翼翼,生怕弄出太大的动静来。
他手执着一把白杨刀,偷袭不成,便与萧容对峙起来。萧容手中只有一根捣火的木棍,和那锋利无比的白杨刀比起来,实在是……还不如扔了算了。
然后萧容就真的扔了,当然,是扔向了刺客。
刺客敏捷地一闪,闪过了这根捣火棍,等到他再次向萧容杀过去的时候,萧容已经逮着了一把兵器。
柴房和膳房自然不可能有武者用的刀剑,但是劈柴的斧头倒是不缺的。
萧容得意地笑了笑,然后挥着斧头上前去和那刺客交起手来。萧容并不想一斧头砍死这个刺客,心想着如果能留个活口,说不准还能从他的口中问出一些事情来。
其实这刺客就是魏荷语派来的,萧容不用想就知道。但是穆卿却想不到。如若这刺客能从实招来,那这说不定是个揭穿魏荷语的好机会。
可是现实却不容她继续多想。随着哐当地一声闷响,萧容手中的斧头已经被劈开成了两块儿。萧容难以置信地退后两步,然后看了看他手中完好无损的白杨刀,心里顿时凉透了。
萧容很想立刻捻起毒针给他刺过去,可现如今他的刀已经向她砍过来了,再不逃的话,即便是用毒针刺中了他,她也难逃被刀砍中的命运。
几番挣扎躲闪,萧容都没机会取到腰间的毒针,因为这刺客刀刀阴狠,招招致命,萧容连躲都来不及,更别说是反击了。
被一个拿着短刀的刺客追得到处跑,萧容还从没这么狼狈过。萧容跑到了膳房,他就一路砍到了膳房。之前还小心翼翼的他现在似乎已经放开了手脚,砍得淋漓畅快,什么木门,碗碟,火炉……能糟蹋的都糟蹋了,能掀翻地也都掀翻了。
可是动静都如此大了,这周围却依旧还是没有一个人。
萧容无暇去想王妾媵和婆子们都去了哪里,因为她稍一走神就有可能被一刀砍死。
可是即便她没有走神,也还是受了伤。他那一刀本来是要划过她的脖子的,被萧容那么一闪,那刺客忽然凌空反转刀身,回旋过来一刀划去。
萧容似乎听到了衣衫和皮肉撕裂的声音。她紧捂住右肩头,手心渐渐湿润了。
那刺客顿了一顿,然后握牢了手中的短刀,他对着萧容冷笑一声,随即扬起刀准备向萧容心口插去。
萧容退无可退,那把刀子已经逼了上来,她突然双眼一亮,看着前方大喊道:“大帅救我!”
大抵是萧容这一声喊得实在是逼真,那刺客竟真的上了当。趁着他猛然回过头去的空隙,萧容捻起了三发毒针刷的一下向他射过去。
那三发毒针虽然全都刺中了他,却没有一针刺在了要害上。他愤怒地低喊了一声,然后扬起刀向萧容捅过来。
萧容从他的瞳仁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倒影中的女子是如此的绝望,如此地惊骇,如此地狼狈。
那个女子,萧容似乎从不认识,因为她从没想过自己会这样死去。穆卿已经背弃了对她的诺言,她原本可以选择逃出大帅府,一如之前一样。可是她却甘心死守在这里,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
穿透般的锥痛从心口传来,她突然清醒。原来她的确是在钻牛角尖儿,她一直都是苦守在这儿,其实是在等着穆卿。
她突然好讨厌这样的自己。
无边的羞愤袭上心头,所剩无几的力量全都汇集在了她的手掌上。她一掌劈开了他。
刺客中掌而飞开,然后倒在地上蹬了几下,他的眼中迅速流出了黑血,然后便再也不动了。
萧容强行撑着身体,她不想死在这儿,不想死在这个令她又眷恋又怨恨的大帅府中。
周围的一切开始摇晃起来,心口处的痛意却让她清醒着。她想起早逝的娘亲,想起无情的父亲,甚至想起曾经在窦家庄的日子,想起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她甚至想起云水城淅淅沥沥的秋雨,还有她那一身火红的凤冠霞帔……
可是她却不愿再想起穆卿。她使劲晃了晃头,暗示着自己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要想一些美好的事情,快乐的事情。比如温暖的日光,柔和的风,还有美丽的花地。
夏如璎曾说她的性子像极了虎刺梅,倔强而坚贞,温柔而忠诚。
终于她还是带着这份倔强,将自己送向了终结。如果她就要死了,那她要死在那株虎刺梅下,让她的鲜血渗入泥土,开放出更加倔强不屈,坚贞不移的虎刺梅来。
可终究,她是没办法做到了。
还没走出屋子,她就倒了下来。躺在冰凉的地砖上,仰望着黑压压的屋顶。她的心口还插着那把白杨刀,殷红的血顺着流出来,瑰丽而刺眼。
“容儿,这不是梦。我就在你身边,这不是梦。”
“不止一次,也不止这一生,生生世世,容儿都只能嫁给本帅,本帅生生世世都要娶你。”
无数的声音在她耳边闹腾着,晃荡着。时大时小,似幻似真。
到最后,她还是忍不住要想他,她清苦地咧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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