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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隐相-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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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山奇语调有些冷,话也有些多。没了往日的沉寂清淡,“而今禁军便是掌握着武氏族中。想做敢做又能做出今日之事的,唯有武三思”

从动机与能力上分析,方山奇说的不错。但他这分析中却有一个唐松想不明白的地方,“若那武三思正处心积虑讨好神龙天后,他就不怕此事暴露?”

“那两个人是捕不住的,即便能够捕住他们也绝不会牵出武三思来,这世上有些事情可是比死可怕多了。只要没有铁证,谁能奈何武三思?”

“我是说,他就不怕神龙天后知道?”

方山奇看向唐松的眼神中愈发多了赞赏,“只要事情做的干净,武三思岂会怕天后知道?或许还希望天后知道也未可知啊!”

“嗯?”

“或者因为此事,天后愈发赏识武三思也未可知”

这句话含义太深,唐松心思转了几个弯子之后才真正明白过来。这话说的太诛心了,不过却让人无可反驳。

当下可谓是武周朝堂上最乱的时候,此时武则天的皇帝之位已无人能够撼动,乱的根源是在继承人之争上。

武则天百年之后这皇帝位究竟是传武还是传李,眼下尚无定论,不过在这个时刻里貌似武则天还是更属意传于武氏的。在武氏内部,最有可能竞争此位的是两个侄子,一个武承嗣,另一个便是武三思了。

而在这两人中,以当前形势来看,武承嗣明显更受看重。所以对于武三思来说,如要争嗣位,首先要在与堂兄文昌左相武承嗣的竞争中胜出才行。但与此同时,武三思又确确实实入了武则天挑选继承人的范围。

如果要挑选皇位继承人的话,以武则天的经历来看,武三思刺杀方公南这样的事情或许还能得一个“杀伐决断”的印象也未可知。

当然,这都是不确定的猜想。唐松唯一肯定知道的是武三思是个小人,而且还是有仇必报的小人。初唐末期的著名诗人,也就是那个写出“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陈子昂就是因为得罪了他,而受其所害最终冤死狱中。

从武三思对陈子昂的态度来看,今晚这事出于他的指使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想到陈子昂,他应该就是生活在这个时期吧?只是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唐松思忖完,偶一扭头却见到方山奇看他的眼神极是古怪。这不是此前那种单纯的好感,似是透着知音般志同道合的亲近欣赏。

志同道合?这哪儿跟哪儿啊!唐松避开这眼神略一思忖后,明白了。

称呼!方山奇对自己态度的变化当是来源于刚才对武则天的称呼。

此时武则天已称帝两年,帝位也早已巩固。此时正常情况下臣民提到她时必当以“陛下”或“天子”称之才对。而自己刚才对她的称呼却是随着方山奇将之称为“神龙天后”。

高宗李治活着时武则天为皇后,“神龙天后”便是为皇后加的尊号。方山奇提到武则天时的称呼其实质就是以李唐皇后称之。

本来一个称呼根本没必要大题小作,但在眼下这特殊时期,却是关乎到是忠于李唐王室还是忠于武周的政治态度问题。

提及武则天不称其为“陛下”而是“神龙天后”,这就意味着方山奇从心底不承认眼下的“周”,他心底认可的依旧是唐。武则天即便是拥有了天下,她依旧是李唐天子的皇后。

在这个绝对君主集权的时代,在面对如此敏感的问题上是没有人敢随意的。他唐松这个异类穿越者对武则天既然也是“神龙天后”的称呼,可不就是“志同道合”了嘛?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行。古人可是特别看重名正言顺的!

想明白这个,唐松顿时就觉脑子一涨,要命啊!

李唐、武周、天下,这三个词把把都是杀人的快刀,而且杀将起来都是九族同诛的。为当皇帝,为固帝位,武则天连亲生儿子都杀了两个,遑论其他人?

这潭水……太深,唐松不想掺和,作为一个后世的穿越者,他对武则天当皇帝是真心没意见,历史也证明武则天作为一个皇帝是称职的,没有她数十年的苦心经营,大唐就不会由贞观初盛如此顺利的过渡到开元时的极盛。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他根本就掺和不起。

怕说下去会更头疼,唐松忙转了让他极感兴趣的话题,“方山人适才在雅阁的身手可是矫健的很哪,莫非练有武功?”

“武功?”,方山奇愕然。

说错话了!这时代当然已经有了“武功”这个词儿,但主要是用在对帝王的评价上。看一个帝王一生的功业,不过就是文治与武功两个方面。文治是指政治清明,百姓安居;武功则是指战阵杀伐,开疆拓土。在一般人身上还真用不了这个词儿。自然更没有后市武侠小说里“武功”的意思。

唐松解释了,方山奇哑然一笑,“贫道未侍奉玄元皇帝(老子)前原是关中一军户,壮年在边军服役多年。用功稍勤的便是弓射,这多年荒疏下来,眼力与准头儿都差的太多了,否则岂容那刺客射出第二支弩矢?”

“至于反应灵敏。贫道这里倒是有一套止观法,于凝神静思上颇有功效。唐小友若有兴致,尽可习得”

所谓止观法乃是道教内的一种呼吸吐纳之术,帮助道人们修行的。凝神静思、强身健体或许还有些用,但也就仅此而已了。跟后世武侠小说中的内功心法完全是两码事,更没有那么大的威能。

说到这个本是为岔开话题,所以唐松听了方山奇的话后也说不上什么失望。但想想这老道须发已白,适才还有那等动如脱兔般的反应。可想而知其壮年在军中时必定得是百人敌的悍勇之士了。

正在这时,高台上又响起了丝竹之音,却是那龙舟竞渡已经结束,第二轮的歌舞表演又开始了。

唐松双眼注目于高台之上,心底却是转着圈子。

刚才这不长的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太过惊心动魄,无论是针对方公南的刺杀还是道人的那番话都是如此,甚或道人平平淡淡话语中表露出的东西要比那闪着寒光的弩矢更让人惊心。

暴风雨中的闪电固然惊人,但大音希声,无声处听惊雷才是真正的惊心动魄。

第四十四章 倾尽一生心,为君今日欢

暴风雨中的闪电固然惊人,但大音希声,无声处听惊雷才是真正的惊心动魄。

方山奇虽然说的极隐晦,露出行迹的也不过一个称呼和一个眼神而已。但他为何在自己面前露出这些蛛丝马迹?要说利用或者有所图谋,唐松自己都是不相信的。

他如今有什么值得别人图的?

但要说方山奇一点目的都没有,仅仅只是说漏了嘴,那唐松也很难接受。这可不是什么仨瓜俩枣的小事,这时代没人敢在这上面不小心,更别说方山奇这别有怀抱之人了。

试探?问题是他试探我干吗?

这些想不明白,再联系到方山奇看似简单,却又雾锁深藏的来历,唐松的心思益发的乱了。

准确的分析都是建立在对基本信息大量占有的基础上的,他知道的太少,自然很难得出什么明确的结论。

但唐松却绝没有向方山奇探问的意思,一点一滴都没有。

即便方山奇主动来说,他都不想听。更别说主动去问了,唐松清楚知道自己现在的份量,有很多东西是根本碰不起的。类似这武氏、李氏还有天下之类的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躲的越远越安全。

唐松借着看高台上表演的由头心思电转。

方山奇瞥了唐松两眼,见他一点儿说话的意思都没有后蓦然一笑,云淡风轻,随即也不再开言,将那目光投向高台去了。

两人凭栏而立,似是都被高台上歌儿舞女们的精彩表演给吸引的目不转睛,一时间雅阁中一片静寂。

两人像是在比养气功夫一般,这样的静寂持续了许久,就连偶尔进来添送茶水的仆役都奇怪这两人为何如此沉默,竟是一句话都不说的。

约莫又过了半盏茶的辰光,雅阁两边看台上的喧哗声小了许多,而高台下露天而观的百姓们却是彩声四起。

终于又看到那个身影,柳眉上台了。

发式妆容没变,适才那带着些浅粉的石榴裙却换成了素雅的白裙。唐松与高台下的观者们一样,看到柳眉这袭明显短了一些的素裙,忍不住就想起她之前的那次摔倒,进而会心一笑。

这一笑也使得唐松本有些沉闷的心情豁然开朗,既然穷索冥思也想不明白,又何必再想?至于以后的事情,且等以后再说吧。

人生不满百,何必常怀千岁之忧!穿越一遭,唐松有着足够的体悟和豁达的心境。

观者们笑过之后便很快的安静下来,此时高台下的喧哗声比之前那些节目时小了许多,单从这么一个小小的细节来看,柳眉竟已是凭着刚才那首“浮生长恨欢悦少,肯爱千金轻一笑?”一炮而红了。

当然,她最后下台时的那一摔,以及随后那些让人感觉如邻舍少女般的举动也居功不小。

琵琶轻拨,这回流出的却不是前一首歌诗时的闲适轻愁,而是一种欢快的空灵。

琵琶声声中柳眉放喉清歌:

楚塞三湘接,荆门九派通。

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

郡邑浮前浦,波澜动远空。

襄阳好风日,留醉与山翁。

“这是唐小友在汉江之游上的大作吧,好一个‘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雅阁中,方山奇拈须而笑,“好一个‘我既在此,你们还作什么诗’,果然当得起,当得起啊”

闻言,唐松淡淡一笑,不解释。

将这首五律回环复沓的唱了两遍后,柳眉以一阵儿山涧流泉般的轮指结束了琵琶,至此全曲作结。

今晚柳眉的表演已经结束,在哗然而起的彩声中,唐松向方山奇作别,正在这时,却见本应转身下高台的柳眉向前走了几步。

跟观众互动?这时代可没有后世演唱会的玩儿法!她要干什么?

唐松刚迈出的步子收住了。

唐时歌儿舞女们在这种大型场合里表演完毕多是一礼之后无声而退,像柳眉今天这举动可谓前所未见。高台下的彩声迅速平静下来,四周看台上也很安静。

真没遇见过这样的事儿啊!大家都好奇今晚这最受欢迎之人究竟要干什么。

做出这样前所未见的出格之事,柳眉实已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和所有的勇气,绝美的脸上红晕晕的,只不过这回却不是跑的,而是羞涩加激动的。

对她这样一个从不曾在公开场合表演的少女来说,第一次上台,第一次面对如此多的观者,就要做一件别人没做过的第一次之事……真的是很艰难,很艰难。

但这件事她必须要做,这是她此次参加龙华会定下的两个目标之一,即便没有今晚这么好的表现,只要她能上台,她就一定要这么做。

唐松对姐姐,对舅舅,还有对……自己……的确是很好的了,只是自己却没有什么可以回报……今晚或许就是最后的机会了。

想到唐松,从鹿门山初见直到今天黄昏时分密棚门口的分别,与他相处时那一句句玩笑,一首首歌诗,一次次联袂同行的画面顿时如潮水般涌上脑海,闪现,消逝。

这些回忆……真是让人温暖啊!

……

或许是因为第一曲的表现太过出色。早在第一轮表演结束后柳眉就已得到通知。明天她就要作为被选中的“龙女”,穿上漂亮的衣裙,画上最美的妆容,独自乘着那条无桨无舵却华美到极点的龙舟去渡龙口滩,完成今年的‘龙神祭’了。

过不去就是船毁人亡,自然什么都不用说了。若是命大逃出一条生路,她也不会要那一大笔够买百亩地,能建一院房的“龙王赐恩”钱,只愿像九年前那个同样是乐户出身的龙女一样,用命搏换出一个从乐户脱籍的机会。

九年前那个龙女成功了,“龙神祭”后她再不是至低至贱,男世世为奴,女代代为娼,只能“当色为婚”嫁与同籍的乐户。从乐户脱籍一跃成为良人,不仅改变了她自己,更重要的是彻底改变了子女后代的命运。

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女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想婚嫁一个如意郎君,不想生儿育女?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这世上又有哪个女人愿意自己的孩子从出生的那刻起就成为人人皆可轻贱的乐户?

那些“当色为婚”的乐户父母们也不愿意,但不愿意又能如何?世事就是如此,只能忍。

柳眉不愿意,柳眉更不想忍,从她九岁上见到哪个“龙女”成功脱籍后,成为“龙女”就是她这些年时刻念兹在兹的心愿,为此她苦练曲舞,为此她小心的戒备着身边的男人。她必须苦练曲舞才有可能在龙华会上大放异彩,最终被选为龙女。她只有保持清白,才能通过审验。

献祭于龙王的龙女必须是清白女儿。

六年来柳眉总是会不断想起哪个成功脱籍的“龙女”,却刻意的忘掉另一件事——十五年来,十五位龙女,最终幸存生还的其实就只有那一个,唯一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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