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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部分

门阀风流-第222部分

小说: 门阀风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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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娘子秀眉轻颤,终是一提马纵,扬蹄纵剑:“灌娘在!”

“诸位!”

刘浓环眼扫过众将,接过红筱递来的头盔,缓缓扣于首,头盔笼罩全面,唯余两眼。盔顶纵插一缨,作朱红。两翼飞翅,状若牛角,极其狰狞。

紧了紧颔下盔绳,刘浓嗡声道:“列阵,驱阵而往!若遇拦截,莫论何人,杀无赦!战至一人,抵死不退!刘浓当列军阵锋矢!”言罢,拔转马首,提着阔剑,拍马向西。

“诺!”

诸将纵马扬刀,归纳各阵,高声道:“列阵,若遇拦截,抵死不退,有我无敌!”

“有我无敌!!!”

“希律律……”

狂吼崩山裂,马嘶若啸龙。巨龙,抬首,遥探向西。

与此同时,往西八里外,郭、赵两阵缓缓对汇,各自刹阵相距三里,一时寂静,唯闻轻微马鼻与簌簌风声。

“若要战,那便战……”

“有我无敌……”

当东面吼声随风遥遥传来时,肃杀的两军齐齐动容。

“希律律……”

突然一声马嘶惊起,座下战马敏锐而不安,不断的刨着蹄。郭默面色微变,安抚马脖归静,而后,勒马遥望于东,隐约可见,无边黑云正慢慢漫来。地皮在颤抖,黑云在滚动,有我无敌的气势,倾山倒洪!

郭默的眉头越皱越紧,左脚又开始痉挛,下意识地夹马后退两步,心道:不过千余部曲,为何犹若万军齐发?!

“哈哈哈……”

这时,对面传来一阵长笑声。

郭默冷眉斜望,赵二肥挺着大肚子,纵马前进五十步,高声道:“郭郡守,别来无恙否?”

其人一进,其麾下三千部曲也随即齐踏而进。

郭默最忌人提及往年弃城之事,心中勃然大怒,深吸一口气,左脚死抵马蹬,引马而前百步,剑指赵固,放声喝道:“我道是谁,原是赵二肥!赵二肥,曾记昔日两股插箭乎?”

赵固面上横肉一抖,强忍怒气,驱军再往百步,吼道:“郭郡守,往南百里,有渔舟百余,可容郭郡守从容逃窜也!”

“赵二肥!!!”

“呜,呜……”

就在两军越聚越拢,夹道唯余两里时,一长一短的行军号角从东响起。瞬间,悲壮苍凉的号角声盘荡于野!

四野,蓦然一静,万众之心,骤然一紧。

郭默与赵固抬眼向东,东面黑云临城,近了,近了,只见一骑慢慢踏进眼帘,头角狰狞,倒提寒剑,浑身上下笼罩在乌墨甲中,肩上白袍随风裂展如旗。

赤日,赤日被其顶于头上!!

第两百四十九章虎入上蔡

“蹄它,蹄它……”

飞雪缓缓扬蹄,似踩着某种舞步,身后大军徐徐而前,未有一人作声,漫天倒地的气势,如雷云暗积。至三里外,刘浓斜扬楚殇。

“虎!!!”

若猛虎出林,整齐划一的吼声,震耳欲聋。

三军围绕着官道,成“品”字型阵列,刘浓居中,郭军居右,赵军居左,稍事一点火星,便可缭原十里。左右锋矢在转向,郭军与赵军各自将尖锋对准了东来的刘浓。

战势,一触即发。

“呼,呼,呼……”

辩不清是风声,亦或喘气声,四野里,郭、赵两军,眼光尽皆聚向那东来之骑,再也容不下别物,看着飞雪打着响鼻,默然刨蹄,注目刘浓白袍扬风。

垂柳朔风,面甲冰冷,刘浓心中直沉,沉至底时,波澜不惊,每临大事有静气,不信今时古无贤!

忽然,一叶如絮,从眼前掠过。

随即,刘浓眼底骤寒,侧首道:“布阵持势,且待我往!”言罢,不待诸将归劝,纵骑飞出,冲向箭已上弦的两军,身后白袍翻滚如浪!

待至三百步外,拖马狂喝:“晋室刘浓,过境。两位府君,所为何来?!莫非欲战?若要一战,刘浓当弃头于此!而两位,必将有人,陪刘浓葬身于此!!!”

“簌!”

一名赵军被其所惊,扣弦不稳,羽箭离弦而出。“扑”的一声,软软插在百步外。场面唰地一静,万众齐注那犹自颤抖羽箭。

少倾。

“列阵!”

“引弓!!”

“抬盾!!”

须臾间,郭、赵两军,便若炸了毛的刺猬,猝然回神,军中小校、队正,纵横奔驰,呼喝不绝。继而,因两军对列,隔得太近,再因往日宿有仇怨,竟不由自主的转向,而郭默与赵固两人眼底齐齐一缩,竟赫然发现,两边锋矢已对向了彼此!

哗军!若再不控制,便将战作一处!

“慢!”

赵军中,一骑突至,猛地一鞭抽翻方才那放箭部曲,而后沿着阵前狂奔,边奔边挥着破羽扇叫道:“勒阵,退后,勒阵,退后!”

宋侯小眼一翻,当即反应过来,纵驰飞骋,高叫:“阵退百步,徐退,不可乱!”

两军各自退后,毕竟经久战阵,在各自小校、队正的带领下,徐徐缩阵,未显乱象。

唉……

刘浓默然一叹,心中一横,轻挽马缰,控着飞雪徐步而前,渐逼渐近,已至两百步,扬声道:“两位府君既已收阵,何不上前答话?莫非,惧怕刘浓尔?!”

“莫非,惧怕刘浓尔!”

朗朗的声音,遥遥传开,将将杀住阵脚的两军,齐齐望向郭默与赵固。上至将校,下至队正,皆不知主将乃何意,而主将也心乱如麻,逢敌于野,三军混势,将意不达,兵家大忌。

郭默扭头看向刘浓,但见其人徘徊于军阵三百步外,扬着长剑、孤骑哮军,却无丝毫办法可制。再瞥向东方斜坡,日出胜火,映衬白袍与寒甲,层叠漫铺,手臂圆盾反光,刺的人眼角发酸。

顺阳而战,军容,极盛!牵一发而动全身,郭默毫不怀疑,刘浓之意,当在谁先动,便与谁决一死战!思及此处,左脚一阵抽搐,斜眼瞅向对面的赵固,心道:赵二肥,无利不驱前,若是我与刘浓为战,其人必抄我后……

“蹄它,蹄它……”

马蹄声轻扬,楚殇轻拍马甲,刘浓漫蹄再逼五十步,朗声道:“刘浓过境,但求一安。两位府君,何苦相逼?”说着,拖马一转,阔剑环指:“吾乃晋仕刘浓,由江东而至,欲入上蔡!汝等,皆乃华夏之民,胡人倾覆汝土,分食汝父,蹂躏汝母,不思抵仇驱胡,何故操戈于内?!”言至此处,一顿,高声叫道:“乾坤朗朗,汝等闭眼复土时,可敢仰面乎??”

可敢仰面乎!!!

闻言,数千军士面面相窥,稍徐,有人轻语,有人低喃,更有甚至,闭了眼睛,滚下热泪,以手默拭。许是想起了被胡人食之辱之的父母姐妹,太过凄惨悲烈。

这时,赵礼驱马靠近其父,苍白的脸上染起两团红晕,眉头却紧皱,低声道:“阿父,切莫让其再言,如若不然,军心大乱!”

赵固脸上横肉一抖,瞥了一眼儿子,冷声道:“礼儿,依汝之计,现下该当何如?引郭默击之?恐其军士未必袭击刘浓,反击我等!”

“这……”

赵礼面显尴尬之色,眼睛一阵乱眨,“啪”的一声,将羽扇一收,沉声道:“阿父,上策不可取,中策难为,而今之计,当行下策。事不宜迟,莫教郭瘸子抢先!”

“下策……”赵固神情极其犹豫,其子三策:上策,隔岸观火,趁势取粟!中策,鼓动郭默,同战刘浓,待至祖豫州面前,也好有个共犯帮凶。下策,迎取刘浓,再有郭默当面,待石勒兵锋至时,两人同罪,石勒若欲攻两堡,便需遣万军而至,即便如此,亦未必可得。

“阿父!”

“罢,唯有舍面不顾也!”

赵固看着已呈哗势的军阵,暗暗一咬牙,狠狠瞪了儿子一眼,提马而前,刚刚奔出阵中,脸上已洋满笑意,张开双臂,高声道:“刘府君,误解赵固也,切莫动怒!”说着,一眼瞥见郭默也纵骑出阵,当即把马拍得飞快,边奔边叫:“刘府君,赵固唯恐郭郡守不识英杰……”

“赵二肥!!!刘府君,切莫听信赵二肥之言,郭默并无此意……”

郭默冷眉倒竖,枪拍马股不断,单枪匹马若离弦之箭,飞速迎向刘浓,兴许因赵固体重,马跑得较慢,竟教郭默抢了先。

“呼……”

刘浓吐出一口气,将马缓缓一拔,提剑横陈于道,眯眼看二骑飞来。

当下,三骑对汇于三阵正中,赵礼甚至遣人赤身送来矮案与苇席,尚有一壶烈酒,几碟小菜。而郭默与赵固言辞闪烁,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指责。刘浓捧着头盔,面上带笑,却冷眼旁观,心知二人皆老奸巨滑之辈,也懒得与俩人多言,单刀直入,希望二人勒军入堡,供道以行。并再三暗示,借道之时,若遇袭击,必乃不死不休结局。

北地烽烟狼迹,杀伐不断,郭默与赵固能得以幸存,自非异与之辈。二人见刘浓虽非声色俱厉,但其嘴角笑容却冷凛如寒冬,知其所言非虚,各自一番盘算后,只得引军回堡。

携军而来,无功而返,赵固纵马慢跑于军阵前,眼中光芒时隐时现,忽然勒马,回头看向远方,只见斜坡上白袍翻飞,犹自严阵以待。阵列之士,足有数千人,却鸦雀无声,中有一人,白马,黑甲,最是醒目。

半晌,赵固叹道:“华亭刘浓,江东豪杰也!日后,我赵氏,切莫与其为敌!”

闻言,赵礼嘴角一翘,唰地一下展开破羽扇,笑道:“阿父所言甚是。”

“哼!”

赵固瞪了儿子一眼,冷声道:“上中下三策,恐汝早知必行下策!然否?”

赵礼神情愣了一愣,而后,眯着眼回望刘浓,缓摇破扇,一字字答道:“然、也!”

赵固不知想到甚,纵马奔至小山坡上,望着淮南方向,怅然道:“祖豫州,人杰也!然,其年事已高,已然五十有四,偏又亲身征伐不绝,披创无数。去岁,更昏厥于帐。若是其人一去,此地,恐将再复胡人之手,届时,该当何如?”言罢,转身看向赵礼。

赵礼道:“阿父,我赵氏虽为存亡之故,不得不屈心从胡。然,却非同郭默。郭默其人,有智非慧,居能无德。一弃河内,再弃颖川,三弃李矩。依孩儿度之,其人恐早已忘宗事胡也!而日后,即便祖豫州崩亡,若是南来之士不绝,何愁此地再入胡土?是以,孩儿之心,天日可昭,皆在为家族计,为祖宗计!为日后入土时,可仰面朝上,而非覆面居下!!”语声越来越扬,愈来愈悲,言罢,长长一揖。

“唉,但且拭目观之……”

赵固深深看着儿子,摇了摇头,一提马缰,纵下山岗。

一个时辰后,官道寂静,日坐中空。刘浓回首看向身后等待已久的人海,默然一笑,而后,朝着前方,猛地一扬手。

“呜,呜……”

长长的行进号角吹响,绵长巨龙缓缓爬过鲖阳。郭默站在女墙上,微微倾身,搭眉遥望,仿若可见那巨龙之首,乃是白骑黑甲。足足两个时辰,龙尾方才消失在天际,郭默的眼眯成了一条缝,左脚却一直在轻抖,猛力一捶左腿,压住痉挛之势,转身便走。

宋侯追上来,附耳道:“将军,可需……”

“勿需多此一举,那刘浓与李勿同槽就食,岂能相安无事?倒是我等,得早作绸缪,若李矩复来,该当何如?”郭默高一脚、低一脚的疾走,面冷眼寒。

宋侯奇道:“何以见得李勿必败?”

“嘿嘿……”

郭默回过头来,凝视着宋侯,而后,伸出一根手指,在其面前晃了晃,冷声道:“虎与犬,形类似,魂却非!”说着,大步走向堡中深处,扬手道:“不出半载,李勿必败!事不豫则废,速速遣人往南,搜集渔舟……”

“将军,高见!”

宋侯一听收集渔舟,面上一喜,此地已驻三年,早该再觅他地。

“鹰……”

三只鹞鹰翻飞于天,而地上,长龙匍匐直前,马蹄也踏得轻快,跨过鲖阳,上蔡便已然在望,历时两月,行程一千五百余里,一路坎坷不断,刘浓终将抵达……

第两百五十章雄城三斩

华夏共计九州,豫州为九州环抱之中,汝南郡又为豫州之中,故有‘天中’之说。欲控天下,必拥天中,以天中为据,遥镇天下。

汝南郡为众河交织灌概之地,土地肥沃,物产丰富,乃天下之粮仓。奈何,游牧胡人不事生产,专事掠夺,永嘉之乱后,万千铁骑已将此天中踏作千疮百孔。祖豫州复北后,率军继继北伐,无力经营此境,是以,便只能任其野草风啸,一任坞堡自制。

郡中坞堡林立,仿若织网交错,坑坑点点、遍布汝南。间或得见,坞门洞开时,一群群衣衫破烂的农夫扛着锄头,匆匆来至田间地头,挥锄忙碌时也不敢作声,待日落时,鱼贯而回,不时的东张西望,面上神情极其紧张。

概因,前两年,即便祖豫州已收复此地,石勒与匈奴刘曜仍不时遣出零散铁骑四下劫掠。春季,杀人!夏季,抢粮!(刘曜是匈奴,以后不再注)

伤痕,深刻于满布皱纹的脸上,他们行走在自己的土地上,可那一双双眼睛却犹若田鼠一般,迷茫而恐惧!不知何时,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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