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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部分

门阀风流-第195部分

小说: 门阀风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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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也,非也……”

小静言忙不慌迭的摆着手,转动着眼睛,解释道:“昨日我与阿姐出去时,族叔早吩咐人命美鹤回避于外,故而,阿姐自然未曾见着。”说着,她为了加重可信性,尚用力的点了点头,心中则道:‘可不敢得罪阿姐,莫看她音细柔美,实则是个凶悍的……’

“当真……”

“嘿,阿姐,剑乃百兵之君,静言乃是天下第一剑客,重诺而轻生,岂会撒谎?!”小静言不屑地扬了扬眉,把青虹剑抱在怀里,大模大样地道。

“族叔与阿父,竟,竟让他饮雪一宿……他,他……”

“然也,听闻美鹤今日进庄时,抱着一把破琴,神态颇是凄惨,据陆五言,尚有一口气。阿姐,静言听闻,美鹤携琴而来,乃欲将琴赠给阿姐。”

“果,真,果真如此乎?”

小静言挺了挺胸,正色道:“然也!阿姐,而今美鹤之惨状,令人不忍直视,此刻风起云涌,正当阿姐挺身而出之时!静言不才,愿借“青虹”宝剑与阿姐,助阿姐斩杀强敌!然则,礼尚往来之下,阿姐理当将金丝莺儿赠于静言……”

“哼,满嘴胡言!”

陆舒窈伸出冰雪玉指一根,照着小静言的额头一点,顿时便将那天下第一剑客点得一个趔趄。

“格格……”

小女郎弯着两湖水月,莞尔一笑,倏尔小梳子一唰,面上又一寒,两个小酒窝蓦然一收,提着淡金襦裙的裙摆,踩着小金铃,快步而行。

陆静言是调皮不假,但断然不骗她,一想到“惨状”二字,陆舒窈明知做不得真,心中却阵阵揪疼,心想:‘他,他为何要去江北?置舒窈于不顾?!’转念又一想:‘他乃舒窈夫君,理当由舒窈来规劝,族叔与阿父岂可……岂可擅越?!’

想得愈深,小脸愈寒。

回廊呈“井”形,绕东走西,由后院至前院需得绕过三个长庭。

陆玩之妻张氏在出后院口的长庭里画雪,画作已呈九分相,缭缭绕绕一幅《寒雪栖粟图》,画中白雪皑皑,朱亭飞红廊,几只冬鸟正觅食于野,画中之鸟神态炯异,掂足翘首、各不相同,张氏提起细长埃墨笔,正欲为几只小鸟点晴,却见女儿与侄女联袂而来,放下笔,轻轻叹了一口气。

陆舒窈金丝履一顿,唤道:“娘亲。”

“令夭,且来观画,为娘特地为我儿画的《寒雪栖粟图》,若是仔细领会体悟,想必可使我儿画技更上一筹。”张氏迎向女儿,满面都是慈爱的笑容。

陆舒窈满心都在前院,哪有心思观画,漫不经心的瞅了一眼画作,嫣然笑道:“娘亲画作独得曹师之魂,孩儿一时间,哪里便可领悟,待改日再细细揣摩吧。”看了看鳞鳞节节的院落,轻声道:“昨日阿父考究七哥书法,七哥向孩儿借阅《名姬帖》,孩儿这便给七哥送去。”说着,朝陆静言使了使眼色,两人齐齐万福,转身便走。

“令夭,且慢!”

张氏身负重任,岂会让她这般轻易离去,当下便拉着陆舒窈坐到案后。张氏看着女儿精致的眉眼,用手轻轻抚摸着女儿柔顺的长发,柔声道:“令夭,为娘嫁得早,十五便入了陆氏,时光荏苒,一恍我儿已十五了。身为世家女儿,十五便为及礼,十六则为笄出。我儿自小聪慧,乃是整个江东吴人的骄傲,来年,为娘定与汝父精心甄选,为我儿觅得如意郎君。”

张氏话中有话,陆舒窈岂会听不出,细眉一扬,软声道:“娘亲,孩儿已有夫君,乃是华亭刘氏,刘瞻箦。若是娘亲怜惜孩儿,理当与孩儿一起规劝阿父。”说着,软软的把身子倚进母亲的怀中,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两颗泪珠滚下来。

“胡言,胡言!令夭莫悲,莫悲……”

张氏搂着娇小的女儿,心中疼煞,摸净女儿脸颊的泪水,又趁着女儿不注意,好生辩了辩女儿的耳后,但见女儿耳后绒毛似羽絮,方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劝道:“令夭,身为世家子弟,便需以家族为重。天下英杰何其多也,若是我儿看不上我那愚钝侄儿,为娘为我儿做主,定当好生劝你阿父,再行择选。”言至此处一顿,眉头一皱,正色道:“便是,便是顾氏子弟,亦可,商议!”

陆舒窈振起身子,大声道:“商议?商议何也!娘亲自小教导舒窈,舒窈习圣人之言,读圣人诗书,毛诗有云: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敢问娘亲,其为何也?”

“这……令夭,切莫胡来!”一句话堵得张氏哑口无言,转念间,她又思及昔日女儿手持绣剪的模样,心中一阵阵惊怕,紧紧的拽着女儿的手不放。

陆舒窈硬着身子,慢声道:“莫非,娘亲欲使女儿成不信,不活之人乎?”少倾,又眼泪汪汪的看着娘亲,脸颊慢慢的红透了,放柔了声音:“娘亲,况且,况且,孩儿,孩儿已是夫君的人了。”垂下了头,后脖心也渗着樱红,声音好细,弱不可闻。

张氏听得一怔,心中却好气又好笑,转念灵光一闪:‘莫非,女儿是被那刘郎君给诓了?真真荒谬!’这样一想,心中顿时又恼又喜,当下便对亭外候着十余婢女,冷声道:“汝等,退下!”

小静言也跟着喝道:“退下!”

张氏道:“汝也退下!”

“啊……静言不退!”陆静言抱着青虹剑,坐在两人身侧,就是不退。

张氏无奈,料定她也听不懂,待一干婢女退却,拉着女儿的手,抚着女儿的脸颊,柔声笑道:“傻令夭,汝乃端庄娴雅的陆氏骄傲,清白浑玉之身,岂会,岂会……”

“娘亲,我,我……”

陆舒窈睁大了眼睛,欲辩解,却无从辩起,她始终认为,自从那一夜后,她便与刘浓成为了夫妻,她虽然懵懵懂懂的,但也知道,若真是夫妻,便会有迹象。为此,她羞涩过,惶恐过,但她已然思虑周全,若真有迹象显露,理当趁此机会,与心爱的郎君,宜室宜家。

张氏怜惜地道:“我儿,切莫胡思乱想,那刘郎君真真可恶,竟,竟敢行此下作之事,诓哄我儿,岂能饶他!”愈说愈怒,粉面冷寒。

“叔母威武,叔母壮哉,叔母意欲为何?路遇不平,静言当拔剑助之!”陆静言唯恐天下不乱,兴奋的扬了扬手中青虹剑。

“静言!”

陆舒窈一惊,回过神来,暗暗稳了稳心神,暗忖:‘现今他尚在前院受辱,不可与娘亲在此厮缠!’当即起身,默然后退一步,揽手于眉上,身子缓缓下沉,跪于苇席边缘处,而后,交叠的两手与身子寸寸而伏,以额抵背,淡声道:“娘亲,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为孝之故,舒窈不敢有损。”

张氏惊道:“然,然也,不可有损。”

陆舒窈大礼不起,续道:“然,舒窈之意早决,若娘亲与阿父一意阻拦,舒窈别无它途,唯有一习张二娘子。”言罢,慢慢挺身,眸子直视娘亲,眼神平淡,但却带着凛然绝决。

“张,张二娘子,令夭啊,汝……”

张氏面色唰的变白,吓得嘴唇直哆嗦。

张二娘子,江东顾氏与张氏交恶之源,张二娘子原是顾承之妇,顾承亡后,张温将张二娘子另嫁,张二娘子性情贞烈,不从,于成婚当日,服毒而亡。

“娘亲,孩儿不教,先行告辞!”

陆舒窈抹干净脸颊泪水,牵着小静言,绕亭而走。脚步走的不快不慢,一身淡金的斗蓬随风慢展慢展。

小静言边走边道:“阿姐,适才,静言并非变节,实乃……实乃,形势比人强矣!”说着,转了转眼睛。

廊外风雪再起,陆舒窈淡然的看着茫茫飞雪,细声道:“静言,阿姐此去,恐将不归,金丝莺儿……”

“理当赠于静言!”小静言赶紧接口。

“若事顺遂,便赠于汝。”

陆舒窈皱着小巧的鼻子,眯着眼睛,柔柔的笑着,眼神却愈发坚定。夫君,夫君,君持琴而来,舒窈理当随君而归,莫论前路再艰,莫论世事多险,君,乃舒窈之君。

二人穿廊走角,不多时,便来至进前院的必经之处,中庭。

对面,匆匆行来一人。

第两百一十四章令夭剪雪

“七哥,他与你相交莫逆,莫非七哥欲弃友不顾乎?”

陆舒窈提着裙摆走上台阶,淡淡的看了陆纳一眼,而后端着手缓缓走过陆纳身侧。

“舒窈……”

陆纳往左一拦,面上神色尴尬,竟揽手揖道:“舒窈,切莫胡为。汝可知瞻箦此来,为何?”

陆舒窈道:“舒窈不知,舒窈只知他持琴而来,‘绿绮’乃相如之琴,相如持之,得引鸾雀鸣附,而今,舒窈虽比不得文君高才,然,理当闻琴而从。”

陆纳恼道:“相如高才,文君雅随。若是如此结芦一生,倒也罢了!汝可知,瞻箦竟欲意北往……”

“七哥!”

陆舒窈冷冷一喝,打断陆纳,小女郎眯着眼睛,淡声道:“七哥亦有雄志,更曾几番意欲从军。而今我夫君欲往北,为何七哥却冷言讥嘲?莫非,七哥往日雄志皆乃雾里观山,只观其美,而不入其中乎。即便如此,圣人有言:‘君子有诸已,尔后求诸人!’敢问七哥,诸已何在?”

小女郎长长的一番话,驳得陆纳面红耳赤,来回徘徊而无言。

少倾,陆舒窈心知七哥是怜已惜已,朝着七哥浅浅一个万福,柔声道:“七哥,舒窈知道七哥疼惜舒窈,奈何……奈何舒窈之身、舒窈之心,早已赋人,便若秋兰青兮,于林求之,理当随夫君归于林下。”

“唉……”

陆纳长长一叹,但却不敢让她离去,只得缓声劝道:“瞻箦正在前院与阿父、族叔商议,阿父与族叔虽是多有刁难,但瞻箦既来,便已然有决。小妹何不静待,想必,瞻箦不会辜负小妹。”

“商议,商议何也?”

一听此言,陆舒窈顿时恼了,随即细眉一挑,细声道:“七哥,舒窈知他所为何来,切莫再拦我!”说完,牵着好看戏的小静言便走。

“小妹!!”

便在此时,陆始从庭外快步而来,身后跟着一群仆妇与几名健随。

陆始走到庭中,扫了一眼陆纳,再冷冷的看着陆舒窈,喝道:“小妹,休得胡闹!事关我吴郡陆氏门楣声誉,岂可儿戏!”说着,又对陆纳冷声道:“身为兄长,平日里不知劝导小妹,只知一味放纵滋任,而今可好?闹得天下人都将笑我陆氏,若依得我心,定将那不知廉耻的刘氏子杖出门外!”

“大兄!!!”

陆舒窈一声娇喝,冷声道:“大兄,休得胡乱辱人!此乃舒窈之事,自有阿父与族叔栽定。现下,舒窈便去见过阿父与族叔!”

陆纳皱眉道:“大兄,此事阿父与族叔尚在商榷,尚未定论,不可胡言!”

阖庄中,小静言最讨厌的便是陆始,当即嘟着嘴巴,怪声怪气地道:“大兄,身为长兄当为有仪也,为何日前,静言却见长兄与人……啧啧……长兄啊长兄,静言不懂哎……”

“休得胡言!”

不知何故,陆始闻言色变,匆匆将小静言的话头截断。继尔,一阵恼羞欲狂,把身前三人一扫,嘿嘿冷笑:“我也不与汝等多言,现今,二位尊长正在商议,那华亭刘氏子跪于门外。小妹且回吧,莫教大兄难为,大兄亦是奉阿父之命!”说着,将手一挥,身后的仆妇压上前来,欲拽陆舒窈。

“大胆,放肆!”陆纳喝道,伸开双臂,护住身后的小妹。

“好啊,竟敢以下逆上!”

“锵!”

陆静言兴奋之极,拔出青虹剑,胡乱一阵剁,剑虽未开锋,却逼得一群仆妇不敢再前。

场面极其混乱,陆始面上青一阵、红一阵,猛地一顿足,一挥手,喝道:“都愣着作甚,快与我把静言的剑卸了!”

“诺!”

几名健随面色一沉,不敢抗命,朝小静言奔来。

“放肆!!!”

寒光一闪,一柄雪亮的绣剪晃在众人眼前,抵在了小女郎自己的胸口。

“绣,绣剪……”

“小妹,不可!”

“又,又是它……”

陆始神情一愣,陆纳惊呼,小静言却挑了挑眉,点头喃道:“看来此剪,乃阿姐随身必备也。”说着,瞅了瞅自己的青虹剑,叹道:“唉,尚需开刃!”

陆舒窈冷声道:“大兄,退,亦或不退?”

“呼……”

陆始吐出一口气,暗忖小妹乃逼人之举,朝着离陆舒窈最近的一名随从使了个眼色。随从犹豫,不敢近身,陆始怒目瞪之。

“退下!!”

便在随从鬼鬼祟祟欲前之际,陆舒窈一声冷喝,尖尖的剪刃抵入胸口,随即眉心一颤,拿着剪刀的手微微一抖,颗颗冷汗滚下来。

“血……”

“阿姐流血了……”

“混帐!”

陆纳怒不可遏,一脚把那愣在当场的随从踹开,而后便欲夺陆舒窈的剪刀。

“七哥,退……”

陆舒窈脸色煞白,手一抖,尖刃再进一丝。

“舒窈,舒窈……七哥不敢了,都怨七哥。勿要,勿要如此……”

陆纳心骇欲死,赶紧往后疾退,而陆始也呆了,万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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