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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布隆德誓言 作者:亮炯·朗萨-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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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舍地又追过来几步说:
    “聪本,你还来看我吗? ”
    “我还要到桑德尔去。”
    “远吗? ”
    “有点儿。”
    “来看我,好吗? ”
    聪本没有回答他,转过身微笑着肯定地点点头,对郎吉招了招手示意他回去。为了不引起人们的注意,聪本匆匆地走了,他心想,郎吉是个很可爱的孩子,他的舅舅不会不喜欢他的。
    郎吉鼓起勇气敲响大门。
    一个男仆打开吱嘎叫着的门看了看,见是一个小叫花子打扮的人,便把门关上。郎吉又举起手掌敲了会儿,门开了,一个女佣拿着块馍和奶酪递在郎吉的手里,没打算让郎吉进去的样子。
    “我不是叫花子,我是……我是塔……是坚赞,我来找……”他想起母亲告诫的话,改口说出自己的另一个名字。
    女佣没听他说什么,很快又把门关上了。
    他又继续敲着,但门始终未开。于是他索性就坐在粗大的门槛上吃着东西等着,他想总会有人出来进去的,不信你们不开门。
    下午的阳光正射在头人大门前,郎吉吃完东西等着等着就靠着门框、双脚搁在门槛上睡着了。由于是河谷温暖气候带,虽然这儿也是秋末冬初了,郎吉那身厚厚的皮袍也经不住一直在温暖阳光下的照射,睡梦中的他额头上也浸出了汗水。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他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身上啪地响了一下,接着又一下,当他睁开眼睛,逆光中一个高大的身影就站在面前,这男人穿得有些体面,下颌上留着胡须,手里拿着皮鞭,凶巴巴地看着他,见他醒来便怒吼起来:
    “小叫花子,你怎么有胆量横在头人的门槛上睡觉? 滚,马上给我滚远点! ”说着又要挥鞭抽起来。
    郎吉灵巧地向左边滚下来,那人的鞭子抽在门框上,郎吉像猴子一样骨碌一滚就躲闪开来,倒把这人给逗乐了,但他还是装出骂骂咧咧的样子道:
    “嗨,你这穷要饭的还这么机灵,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几步冲到郎吉跟前抓住他的后衣领说:“滚远些吧,今天我忙着呢,下次见着你就不会饶过你啦。”他边说边拖着郎吉往右墙角走。就在这时几个穿红色袈裟的僧人和一个穿紫红缎面衣袍的男人骑马从左侧走过来。这时大门也吱吱嘎嘎地响着敞开了,一个侍者马上立在门边牵住马缰,并跪下让马上的人下了马。穿紫红衣袍的男人礼貌地请诸位僧人先进了大门,这时他看见他的人正拉扯着一个小叫花子,不让冲过来,孩子那双明亮的含着期盼和好奇的眼睛一直在打量着他,他取下手腕上的佛珠,捻了几下,听守在门前的男仆说:
    “太太吩咐我们已经给这个小叫花子吃的了,但他不走,敲了很久的门,还拦在门口躺着。”
    “你们看他那件皮袍又厚又脏,给他拿件氆氇袍吧。”说完就准备抬脚迈进门槛,就在这时他听见那孩子抗议地说:“我不要衣袍。”然后低低地胆怯地唤了声:“舅舅。”
    他止住脚步,回过头看去,那孩子还是那么看着他,他把佛珠挽在手上走了过去,对那个抓着郎吉不放的人说:
    “放开他吧。”然后低头和蔼地问,“你刚才说什么? ”
    “我不要东西。”
    “那你要什么? ”
    “什么都不要。”
    “什么都不要,那你怎么赶都赶不走? 你认识我吗? ”
    “不。”郎吉仰头看着眼前这个高高个子的头人,并无一丝惧怕。
    头人指着他旁边的那个抓着他的管家说,“你刚才好像还喊了声‘舅舅’,是他吗? ”
    “头人,这孩子可刁着呢,狡猾得很,他是在乱喊,他哪有什么舅舅,我可没有这么个讨口的侄子。”
    “别话多了,如果我有呢? ”头人瞪了他一眼道。
    “不可能! 主人你真会开玩笑,谁不知道你的外甥是大名鼎鼎的翁扎甲波的儿子,他的叔叔现在更威风了,怎么可能……”
    土司挥手打断他问孩子:“你喊的是我吗? ”
    郎吉迟疑了,那人刚才说的话更让郎吉不敢轻易说出,他知道母亲说过不能让外人知道这个,于是说:“我没喊‘舅舅’。他……阿妈……我……我来找扎西旺久。”
    “所以你就大胆地睡在我的门前不走是吗? 你就不怕我会叫人打你吗? ”
    “不怕,我阿妈说过,你的心肠跟菩萨一样慈悲。”
    孩子这一说,头人的心真是打了个寒战,难道他真是妹妹的孩子?
    “你阿妈呢? ”
    “我们一起来的,在路上她病了,死了,她……阿妈请聪本送我来的,找……”
    土司马上不再多问,忙打断孩子的话:“好吧,我正好想找个给我背经书的,看起来你很聪明,那就选你了。”他转过身,头也没回地对抓郎吉的那人说,“安排人把他一身给洗干净,安排个地方住下。”说完他就进门了。他感到这个孩子一定是郎吉,虽然从头看到脚都那么脏,但那双眼睛和模样越看越像他记忆中的外甥,他心里酸楚起来。几年前他就知道了翁扎土司家里的变故,而且翁扎家也派人来此找过人,说是他妹妹自丈夫死后,就有些疯了,拿了家里许多珠宝带着孩子不知跑什么地方去了。后来,头人也派人暗中到处打探妹妹的下落,才知道母子俩都不在人世了。他为他们在寺庙里还点了很久的灯供,祭奠了七七四十九天,不料,外甥却突然出现了,想到远嫁布隆德草原威势赫赫的翁扎土司家的妹妹本来有个多好的未来,现在却……头人的鼻子酸涩起来,眼里溢满了泪水,他转身匆匆走进大院,不让下人们看见。
    郎吉终于换掉了那身又脏又重的光面羊皮袍子,换上新的白色羊毛氆氇袍,黄色衬里、外罩高腰紧身红色缎面的羊毛坎肩,那头蓬乱脏结的头发也被刮得千干净净,光头上端端正正地戴上漂亮的金毡窝帽,看上去是如此机敏、神气,面貌英俊,头人从心眼里喜爱上这个父母早逝却又格外聪慧、懂事的外甥。为了保护好郎吉,也为了使勒迥头人家的地位和利益不受威胁,夫妇俩和郎吉商定不能让外人知道郎吉的身份,在人前郎吉不能喊他们“舅舅,舅母”,他的身份就是跑腿送信、背书的,而且“郎吉”这名字看来是不能再叫了,就用他父亲给他取的成人名,坚赞。头人也有两个儿子,一个七岁,一个五岁多,父母没有告诉他们郎吉是谁,但从父亲对郎吉的特殊态度里可以让他们感知,父亲选中的这个“本青”( 通讯倌) 是很不错的,郎吉对他们也如兄弟一样,有空就带他们玩,小兄弟俩真为郎吉加入他们的家庭而感到高兴,他们亲切地喊他“本青坚赞”。
    在这些亲人中,对郎吉不太欢迎的就是舅母了。舅母是个漂亮而泼辣、性格外露到极致的女人,正好和舅舅的性格相反,她叫阿依尕,对于突然走进他们家庭的外甥,她的心理是复杂的,开始时,当她知道郎吉母子俩的不幸遭遇时,她对郎吉充满了怜悯和慈爱,一连给郎吉做了几套新衣,没有外人时她还会亲切的左一句右一句的“舅妈的好孩子”。这着实让头人心里感激不已,更加认为精明能干、极爱干预他的政务的妻子不仅仅只是又泼又辣,她还有这么一颗慈善的心。他真是一个有福、有运气的人,这个家多亏有了她来帮助,才那么井然有序,不然,他哪有那么多时间去热衷念经拜佛啊。可时间一长,阿依尕舅母就渐渐地厌恶起这个“入侵者”来。
    来自金沙江下游一个世袭头人家庭的阿依尕是典型的康藏南部美女,身段高而且纤巧窈窕,面部轮廓精致动人,但她那双水灵灵的秀目,却经常闪射着一股让人感到觳觫与不安的狠狠的目光,特别在她情绪不好时。她的穿着是很讲究的,有很多漂亮、高档的衣袍和珠饰,头发照当地习惯,左边辫了一百四十根小辫,右边九十根,又把小辫装饰成特殊的造型,两边鬓角各辫三根细辫,额前是剪齐的刘海,平时戴的珊瑚、松耳石耳环和项链不多,但很昂贵,根据衣袍的颜色,手腕上有时戴着象牙圈,有时又换成祖母绿玉手镯。胸、背、袖筒上剪裁镶嵌的几何图案色彩使一百零八折叠的连衣氆氇长裙点饰得沉稳中显出活泼,端庄素净里显出艳丽,这种本地特有的装束在气质高傲、泼辣,身姿高挑,面庞俏丽的阿依尕身上是再美不过了,加上她很会把色彩和珠饰考究地搭配完美,更显出她独特的风韵。
    随着年岁的增长,扎西旺久对宗教的热情逐渐盛于理政,小时候出家在寺里时,就热爱上了佛经教义,回家当头人是他无奈而为的,因为他是独子,那时的布隆德土司亚玛高绒和他父亲是莫逆之交,两个老朋友很早就给儿女定好了亲事,妹妹还没嫁过去,父亲就早逝了,亚玛高绒土司是有信义和信守诺言的人,他没有像许多土司头人那样以孩子的婚姻去攀附别的势力大的土司以扩张势力范围,不久就把势力范围不大的勒迥头人的女儿、美丽娴雅品貌俱佳的泽尕娶了过去。虽然布隆德离这里很遥远,不是同一个土司的属地,那时来巴结他们勒迥家的贵族真不少,就连勒塘毛亚土司家的人对他们也比其他头人敬几分。
    后来,随着阿伦杰布和妹妹的消失,再加上一些传闻,有的人就渐渐疏远了他们,扎西头人也觉得落得个清闲,佛对他的感召也越来越强,他接触最多的就是僧人了,一心想诵经,这样一来,家中的权力就自然落在本来就好管事管人、精明能干、泼辣有余的阿依尕身上,似乎天生就有权力欲望的阿依尕也得到极大的满足,时间一长,除了开全民大会或公开大场合是丈夫出场,家里家外许多的事他就只是过问一下,完全放心交与妻子干,他自己则花更多的时间热衷于佛法的研读了。
    对这个落难的大土司后代,阿依尕是越来越没兴趣,但不接纳他那是不可能的,可她的耐心却是有限度的,难道就这样长期供养在他们家吗? 她把这个问题看得很远,她感到这个聪明伶俐却又沉稳有度的外甥,留在身边是不是隐藏着危险? 将来他们都老了,她的两个儿子如果跟父亲一样不理政务,那么,勒迥家的权和财就会轻易地落在这个外人手里,那就是最糟糕的事了,不行,这可是个大问题,她要好好考虑考虑。
    这是一个春天雨后的下午,坚赞到桑佩寺给头人舅舅取经书回来,刚走进大院,两个穿得很清爽的表弟就迎了上去,要他跟他们一块下六子儿棋,坚赞一面高兴地说他把经书交给头人以后马上就下来跟他们玩,一面很快地向楼上小跑去,不多会儿,就下楼来了。两兄弟已经在平整的白色“阿阁”土平坝院中间用黑炭画了个六子棋棋盘图,摆好白色的小石子,三个孩子盘腿坐在地上就开始愉快地下起来。雨后的空气十分清新,太阳时阴时晴地照在大地上。下完了几盘棋,土司的大儿子提议到碉楼顶去打麻雀,三个孩子呼啦一下就向院外冲去。这里的碉楼不是很多,一般只是富裕人家才建碉楼,他们修建这些高如云天的碉楼,一是可以作为军事防御用,二是一种宗教形式,三是用于做仓库。一些人家是相隔一年修一层,每修一层表示建了一座佛塔,迎了大藏经一卷回来。勒迥头人家的碉楼有十七层,在这片地区还有十三层、九层、七层等形式的碉楼,门在底楼处面东而开。
    这些碉楼的兴建主要是在明朝,公元16世纪末,云南丽江木土司曾统治过这里,那段时间里,本地藏族文化融合了一些纳西族文化,碉楼就是受纳西族木土司影响开始兴建的,直到公元1640年,青海硕特部首领固始汗打败木土司,结束了木土司在该地区的统治,归青海管辖,而此时是归勒塘毛亚土司管,毛亚土司又隶属清廷划分的四川省打箭炉厅管辖。
    三兄弟每人都怀揣了些小石子一层层爬上顶楼,一切尽收眼底,麦卡西河谷真是漂亮啊,周围群山有葱茏的树木,有河流从北向南流去,有清澈的溪流从西穿过茁壮成长的青青葱葱的青稞、小麦苗的村庄。雨后地垄边房屋旁各种果树和肥大的核桃树叶繁盛着欲滴的嫩绿,河边梅子花、桃花都粉红成了一团团,一簇簇,村庄里一笼笼高大繁茂的梨树已经打起了雪白的簇簇花蕾,过一段时间,梅子花、桃花退场,雪白的梨花就会灿烂地开满穷人富人家的枝头。孩子们上了楼才发现在这么高的顶层打麻雀是不好的主意,根本无法打到麻雀,但他们高兴地发现了麻雀窝,里面还有它们的蛋呢。两兄弟要拿回去玩,坚赞不同意,坚赞说过些时候还可以看到小麻雀从蛋里出来,兄弟俩也就没再坚持,他们听坚赞的,觉得他什么都懂。于是就玩起扔石子来,在离天这么近的碉楼顶,看谁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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