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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4部分

锦医卫(全本)-第5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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抡锤的河工苦笑起来:“现在还只是掺糠壳,再过一阵哪,怕要掺沙子石头呢!”
不单单是这几个河工,整个治淮工地上都是死气沉沉,所有的河工、杂役、民夫,通通无精打采,敷衍了事的做着手上的工作。
离大堤不远处的村庄,一名民夫正要出门:“孩他妈,给我备好晚饭吶,上工回来吃!”
“备什么晚饭?反正河工做不成了,吃饱午饭回来睡觉,省顿晚饭!”媳妇儿气咻咻地说道。
从上到下,所有人都明白,潘大人一走,这治淮的工程是干不成的,到明年春夏汛期,该决口就决口,该洪水就洪水,该死人还得死人……
忽然间,北岸一群河工就欢呼起来,像发了疯似的扔掉手上的工具,一窝蜂的朝一个方向冲去。
发生什么事?所有的河工都停下了工作,哪怕离这里十几里远的,也侧耳倾听那如雷的欢呼声。
“潘大人回来了,潘大人回来了!”
欢呼声就像一阵一阵的滚雷在半空中滚过,成千上万的人齐声高喊,仿佛奔涌的淮河水都为之一滞。
所有听到消息的人,都会心花怒放,南北两岸不知有多少百姓喜极而泣:“潘大人回来,河工局面一新,我两淮百姓有救了!”
还是那河堤下面的村庄,刚刚朝丈夫甩了脸子的农妇,趴在门边听了一会儿,突然高声招呼已经走远了的丈夫:“孩他爹,晚上我给你煮鸡蛋,记得上工要出力,别让人笑话!”
“晓得了!”民夫紧了紧肩头的担子,只觉浑身充满了干劲儿。
布衣布鞋的潘季驯,已经被数不清的百姓围在了当中,至少有七八双生满老茧的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白发苍苍的老人们又欢喜又担心:“抓紧点,千万别又让潘大人走了!”
“放心,潘某不治好淮河,绝不会走的!”潘季驯笑着朝百姓们做罗圈揖。
仍有人担心,惴惴地问道:“潘大人,听说、听说您是那啥,永不叙用啊?”
“潘某并非以工部侍郎身份继续治理淮河。”潘季驯说到这里,看见百姓们睁着眼睛失望已极,几乎又要痛哭起来,赶紧跳到一块大石头上面,双手往下压了压:“但潘某办理治河工程,林林总总的交接还没有完成,所以朝廷下旨,严令潘某办完交接才能离任,否则必加惩处,所以潘某暂时不会走了。”
办交接,那要多久,不会两三天吧?百姓们的心仍悬在喉咙口。
潘季驯微微一笑,不好直接回答。
他请的一位老夫子就笑起来,“治淮工程浩大,钱粮数以万计,又有什么仓库、料场、民夫工食、河工钱粮,没有一年半年的,哪里就能交接完?”
一年半年,那就是到明年汛期都没问题了?百姓们顿时笑逐颜开,因为到那时,治淮工程就完成了呀!
交接一说,哄得了普通百姓,哄不了读书人,谁都知道这其实是革职留任的说法,只是更加严苛一些:革职留任之后,事情办好还可以官复原职,潘季驯办好“交接”,就只能离任回家了。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至少潘季驯不会在乎的,到那时他已经完成了治淮工程,两淮百姓可以不再遭受洪水灾害,这才是他最看重的事情。
“潘大人,朝廷何以改弦更张?是哪位忠臣替您开罪?”一名秀才忍不住问道。
潘季驯神色一肃,朝北面京师方向拱拱手:“潘某只知道当日秦太保抬棺入宫面圣死谏,被重责三百廷杖,骨肉俱烂、忠臣碧血横飞,终于感动朝廷,降下这道旨意。”
那秀才听得三百廷杖,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感激涕零的朝北面拱手:“秦太保冒死留潘大人,是用自己性命救我两淮百姓性命也!”
“我两淮百姓永远记得秦太保大恩大德,皇天保佑秦太保长命百岁……”数不清的百姓朝北面鞠躬,人组成的海洋仿佛掀起了一阵阵波浪。
京师十里长亭,秦林前番送走王国光、曾省吾等人,现在轮到他在这里被送行了。
万历降下旨意,将秦林革去一切职务,以普通校尉身份,发琼州府锦衣卫效力。
那琼州属于广东,就是后世的海南岛,实为天涯海角,离京师一去万里之遥。
可今天来送秦林这位锦衣校尉的人,又是何其之多:定国公徐文璧父子,武清伯李伟父子,成国公朱应桢,武英殿大学士申时行,文渊阁大学士余有丁,都察院左都御史陈炌、右都御史吴兑、佥都御史张公鱼,蓟辽总督耿定力,东厂理刑百户霍重楼,御马监提点张小阳,宛平知县黄嘉善、边将戚金……
更有无数的京师百姓扶老携幼,冒着凛冽的寒风前来送行,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挎着篮子,揭开层层叠叠的棉布,将滚热的鸡蛋塞进秦林手里。
天下人岂会全无心肝?谁是赤心为民,谁是奸佞小人,百姓心中有杆秤。
勋戚、文臣、武将、太监、科道言官,还有千千万万的百姓,围着秦林就如众星之拱北斗,又好似万峰之朝太岳!


第800章 江陵
“我还会回来的!”
秦林与青黛和徐辛夷依依惜别之后,眺望着京师那道历经沧桑的城墙、眺望着紫禁城皇极殿的琉璃宝顶,撂下了这句属于幕后黑手的经典台词。
此行并没有任何遗憾,秦林虽然革去一切职司,徐辛夷仍是南京魏国公的独生女儿,京师定国公徐文璧的堂妹,太后娘家武清伯府的亲戚,她和青黛留在京师,绝没有人敢上门欺负她们。
戚继光虽已革职,交接怕是要办个一年半载的,戚金和几位青年将军留在边军也没什么意思了,秦林安排他们到张小阳手下,做腾骧四卫的军官,以戚继光所传兵法操演四卫军校。
张公鱼这个老把兄并没有受到任何牵连,他属于名声极好的清流,又是留任次辅申时行的门生,又受陈炌、吴兑两位顶头上司赏识,位置稳当得很呢!
张诚及时和秦林“划清界限”,或许是万历吸取了冯保的教训,不欲张鲸一家独大,当张宏“自尽”之后起用张鲸担任司礼监掌印太监,就把张诚放到了提督东厂的位置上,在内廷维持二张相抗的局面。
霍重楼因祸得福,本来秦林被革职流放,他在东厂就有点岌岌可危,孰料张宏一死,张鲸在司礼监接班,东厂督公却换成了秦林的老朋友张诚,接下来就一切好说了。
锦衣卫北镇抚司掌印官的位置,给了世袭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满心等着秦林倒台自己就上位的张尊尧奉旨去了江陵,还不知道自己扑了个空,就算回来也只能继续蹲在南镇抚司的墙角画圈圈了。
骆思恭出身锦衣武臣世家,和文臣之后刘守有出身不一样,与张鲸张诚也都扯不上什么关系,是万历自己提起来的人。
徐文长的分析认为,锦衣都督刘守有和张鲸是一党,南镇抚司又是张鲸的侄儿张尊尧,所以万历特意拿骆思恭往锦衣卫里头掺沙子。
骆思恭上任就会面对刘守有和张尊尧的夹击,所以他一方面提拔自己的心腹,一方面对秦林留下的洪扬善、马彬、刁世贵、华得官等人采取了笼络的手法,并没有刻意打压,当然洪、马诸位要想像秦林在位时那么如鱼得水,就不大可能了。
相比之下,耿定向、耿定力两兄弟就幸福多了,地位甚至有所提高,因为在明面上他们一直是反对张居正的,只是被秦林控制住以后就改成了“小骂大帮忙”、“明骂暗帮忙”,并不为世人所知。同时万历召回朝中的守旧派大臣,诸如新任大理寺丞赵应元、刑部尚书王用汲,当年都是耿家兄弟的朋党,此时奉召回朝,自然互相关照。
秦林这次离开京师流放琼州,所有的官职一撸到底,却尽收军心民心、深孚天下之望,朝中大局暗布棋子,正所谓潜龙在渊暂收爪牙,等到再次入京,恐怕就是飞龙在天之时……
“走,弟兄们赶快!”秦林策马离开送行众人视线之后,并没有东去通州,走京杭大运河水路南下,而是掉转马头改了西南方向,往北直隶保定府而去。
陆远志、牛大力和十名亲兵立刻快马加鞭,他们都以种种理由辞去了官职,追随在秦林身边——如果不是秦林严词禁止,这样做的官校弟兄还会多上几倍、几十倍。
“唉,紫萱啊紫萱,你看低愚兄了吧?”摸了摸胸口衣袋里藏着的那封信,秦林心头既是甜蜜,又忍不住焦急万分。
张紫萱颇得乃父张居正真传,城府权谋与徐文长这宦海沉浮几十年的老滑头相比也毫不逊色,甚至更为高屋建瓴,只是她关心则乱,这次听闻朝中风向有变,她来信说在家守孝三年不与秦林相见,便是想把秦林摘出去,免受张家连累。
殊不知秦林哪里怕受什么连累?他自己还要挖空心思去骗一顿廷杖呢!
刑部侍郎丘橓与南镇抚司张尊尧已在三天前率领缇骑出京,为免受同情张居正和江陵党的朝野势力牵制,他们星夜兼程而行,秦林却必须等着发配的圣旨,只好晚了三天。
他还能追上去吗?
湖广荆州府治江陵城,万里长江绕城而过,千百年来古城有太多太多的传奇,而过去的十多年里,太师首辅张居正毫无疑问是这座城市最大的骄傲。
张居正为政宽猛相济、励精图治,从朝廷到民间一改嘉靖年被倭寇和北虏轮流欺负的颓势,渐渐有了万历中兴的眉目,所以江陵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会牛气冲天的告诉别人:张太师是我们街坊,小时候我还和他一块搬过螃蟹、捉过蚂蚱!
这句话说出口,往往会立刻收获许多敬仰的、羡慕的、惊奇的目光。
张居正的生平,更是被江陵人编进种种或真或假的传奇里面,什么张太师出生时打雷闪电,小时候指地出泉水之类的故事,老人总在年幼的儿孙们面前津津乐道,而坐落在城市中间的那座太师府邸,也就成为江陵人心目中一种类似信仰的东西。
可现在,整个江陵城的气氛都变得压抑起来,街道上少有行人,即使有几个百姓走过,也行色匆匆,唯恐给自己招来祸患。
因为上午的时候,一队耀武扬威的缇骑来到了江陵,他们直接封住了太师府的大门,听说是皇帝派来抄家的。
张太师不是把大明朝治理得蒸蒸日上吗?他不是兢兢业业的辅佐十岁太子,十年来忠于朝廷,被天子认作老师吗?怎么他去世不久,皇帝就派人来抄家呢?
江陵人想不明白,憋了一肚子的委屈,窝了满胸膛的火。
街边一座民房,传来孩童稚嫩的呼声:“爷爷、爷爷,你讲的张太师小时候的故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老人摩挲着孙儿的头顶,“当然是真的,张太师从小努力读书,又很关心老百姓,发誓要报效国家,后来年纪轻轻就考上了秀才……”
“可为什么朝廷派人来抄家呢?”孙儿不解的眨巴着眼睛:“刚才那些人骑着马,拿刀拿枪的,好凶啊,铁蛋和我在路边玩,差点被他们骑马撞到,铁蛋还挨了一鞭子。”
“因为朝廷里头出了奸臣,皇帝被奸臣骗了。”老人压低了声音,可透过窗户投向太师府门前那伙人的目光,就带着深深的厌恶。
朱漆铜钉的大门,已经紧紧的关闭了,丘橓和张尊尧耀武扬威的站在门口,宣读着万历皇帝下达的圣旨:将张居正生前受封的太师、上柱国等爵号一并剥夺,收回朝廷此前对张居正的一切诰赠,连赐给他的瓷器、银章、八宝银锭以及题匾等等,无分巨细一一追缴。
“快快,把府邸全部封闭起来,不要让他们卷款逃走了!”荆州知府吴熙指挥着本府的三班衙役,将张家围得水泄不通。
就是这个吴熙,万历六年时张居正丁忧回家办父亲的丧事,他鞍前马后的效劳,极尽谄媚之能事,可张居正尸骨未寒,万历下旨抄家,他又比谁都着急,上赶着来封门。
府中传来一个清朗悦耳的声音:“吴知府,其实您用不着这么着急,咱们张家人不会卷款逃走的,陛下赐给先君的东西,一样一样都装在这里,你们搬到皇极殿去,让陛下亲自点数,也不会短了哪件的。”
院子里,张紫萱鹅蛋脸气得通红,愤懑的大声说着,在她的脚下,放着万历赐给张居正的许多东西,什么牙章,什么金银珠宝都罢了,唯独几块御笔亲书的牌匾格外引人注目:“尔为盐梅”、“汝作舟楫”、“风云际会”、“正大光明”……
这些,都是张居正辅佐万历的十年间,这个好学生送给老师的礼物,表达他对老师的尊敬和爱戴,可放在此时此刻,竟是一种绝好的讽刺。
身为帝王的万历,何等反复无常,何等食言而肥!
“张小姐,这不是令尊大人还做太师首辅的时候啦,我劝你识时务吧!”院墙外的吴熙说罢,没好气的甩了甩袖子,又呼呼呵呵的指挥衙役们封锁门户。
不仅张居正没做太师首辅了,连他提拔的江陵党也尽数罢斥,就是吴熙的顶头上司,湖广巡抚王之垣,也在前几天革职回乡,所以他才会这么胆大妄为,急着在朝中新贵面前献媚讨好。
表演了大半天,吴熙终于像条狗似的跑到了丘橓和张尊尧面前,低眉顺眼地道:“丘侍郎,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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