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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部分

锦医卫(全本)-第3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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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怪模怪样,这三位都穿着寻常人不起眼的灰色青色布衣服,莫说现在天色晚了,就是白天混进人堆里也一下子就看不见,可他们的身材相貌实在是太骨骼清奇了点,乍一看似乎和中国人相差不大,仔细看就觉着不像中国人:
全都又瘦又矮,脸皮黑黄,眼睛扣得极深,嘴唇有些外翻,其中有两个的头发还带着卷儿。
三位来客一见秦林,就动作整齐划一的跪下去磕头:“安南都统使莫大老爷使者阮松、柬埔寨国朝贡使摩诃罗、暹罗国朝贡使猜瓦立,叩见天朝天将秦大老爷”
果然是南边过来的秦林起初见他们相貌,从法医熟知的人种特征就猜到大概是那一带的人,结果也和判断完全相符。
可秦林从来没有和安南、柬埔寨等处接触过,怎么三位使者突然来拜?
徐文长先是颇为吃惊,接着就把胡须一捋:有门!
对这个时代国与国的关系,秦林不如徐文长熟悉,但仔细一想也差不多猜到了大概,顿时心头大喜。
面上他却仍装出不咸不淡的样子,双手虚扶:“这是怎么说?秦某和几位朋友从无交情,暹罗、安南等地也没有去过……”
阮松、摩诃罗、猜瓦立三人互相看看,不约而同地从怀中掏出一物,谄媚地笑道:“我国主仰慕秦将军威名,初次见面,别无他物孝敬,一点微薄礼物聊表寸心,还望将军笑纳。”
秦林也不客气,接过三人礼单,安南送了上等海珠一斛,象牙雕刻两尊,黄金战甲一副、头盔一顶,柬埔寨的是黄金佛像一座、极品翡翠三箱,暹罗则是极大的红宝石蓝宝石各十块和一柄镶满宝石的弯刀,全都是价值不菲的珍宝,加起来的价值怕不下白银十万两。
呵,这手笔可真不小便是秦林有钱,见到礼单也暗自吃惊,晓得三处贡使是下了血本。
将礼单放在桌上,秦林这才打着官腔不紧不慢地道:“无功受禄,本官少不得有些惭愧,不知有什么可以帮到三位啊?!不妨据实以告,也免得本官心头不落底。”
三位贡使下血本送了重礼,秦林神色却不为所动,都有些着慌,互相看了看,为首的阮松试探着道:“据说秦将军和缅甸莽应里王子有些怨仇?所以我等趁夜前来,一曲衷肠要诉与秦将军听。”
秦林听到这里,早已晓得了原委,苦笑着把礼单推回去:“三位老兄美意,本官只好心领了,这点钱要买动天朝大军替你们打缅甸,怕还有点不够,本官也没那么大本事,随便就能替朝廷决定打仗的军国重事。”
出兵、打仗?阮松和摩诃罗、猜瓦立大眼瞪小眼,半晌才道:“秦将军误会了吧?小的们没说要打仗啊!”


第448章 好大的竹杠
秦林尚在沉吟,徐文长已经猜到了原委,拊掌朝三位使者笑道:“你们想让缅甸绝贡?哼哼,消息倒是灵便得很啊,竟求到了我家长官驾下。”
绝贡?秦林皱了皱眉头,绝贡就是从今往后不让缅甸前来朝觐,断绝天朝和它之间宗主国与藩属国的关系,如果从实际利益上考虑,也就是让莽应龙损失朝贡时明朝皇帝给予的那份丰厚回赐,值得安南、暹罗等国拿大批珍宝来换?
哪知三位使者听到绝贡二字,当即精神为之一振,为首的阮松满怀希望地道:“那缅甸莽应龙狼子野心,继位以来穷兵黩武,已攻!灭了老挝,兵锋直指升龙(近越南河内),我安南军民苦之久矣若天朝与之绝贡,莽应龙必然气焰顿消,我安南则万众鼓舞,士气大振”
“我柬埔寨被时势所迫,不得不与莽应龙虚与委蛇,但只要天朝宣布绝贡,我国立刻断绝和莽应龙的关系!”摩诃罗补充道。
猜瓦立更是声泪俱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缅甸强横霸道,屡次侵略我暹罗,我主坦马罗阇被迫投降,缅军还洗劫了国都大城(阿瑜陀耶),掠去珍宝无数,强逼我主做他附庸;又劫走两位王子,我主迫不得已,只得送公主苏盼康拉雅给莽应龙做侍妾,这才换回两位王子。如今纳黎萱王子回国秉政,对缅甸阳奉阴违,暗中励精图治,要学天朝勾践灭吴故事,十年生聚、十年教训,定要报当年莽应龙破我都城、掠我公主的深仇大恨。若天朝对缅甸绝贡,必叫缅甸朝野震怖,我暹罗则欢欣鼓舞,纳黎萱王子的大业,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秦林初时有些不敢相信,脸上丝毫不露,只是点头含含糊糊地应承,最后等他们诉苦诉完了,才慢慢问道:“单单是绝贡,能有那么大的效果吗?”
绝对能阮松和摩诃罗、猜瓦立三人指天画地,意思是如果天朝主动宣布绝贡,绝对要把缅甸莽应龙、莽应里父子的屎都吓出来,而对于中南半岛上被东吁王朝侵略逼迫的国家和土司来说,一定大涨士气,大振威风。
秦林听了三位使者的话,这才对明代中国建立的朝贡体系有了全新的认识。
以前吧,总觉得藩属国家弄点貂皮啊!大象之类的土特产来,朝廷就给回赐大批金银、瓷器、丝绸,好像得不偿失,包括郑和下西洋也是,经济回报很少甚至干脆就是倒贴,感觉太不划算。
其实不是这么回事,大明朝作为宗主国在经济上体现出相当的厚道,不以赚钱为目的,和之后来到南洋的西方殖民者形成强烈的反差,从而给予了藩属国相当的凝聚力;而在军事和政治上,以中央天朝为核心朝贡体系其实是相当强有力的,安南、朝鲜、琉球等藩属国家如果发生了篡位谋逆的事情,大明朝立刻就要从政治和军事上施加强大的压力,毫不客气的“粗暴干涉别国内政”,哦不,在这个时代应该说是“维护君臣纲纪、法统道义”。
要是藩属国家之间发生了冲突,大明也要以宗主国的身份予以调停,藩属国家受到别国的攻击,大明会出兵保护。
并且明朝以宗主国身份,可以任意征调藩属国的军队、物资为自己的战略服务,比如永乐年间竟然把宣慰司设到了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南洋旧港,那里是后世的印度尼西亚苏门答腊岛。
嘉靖年间毛伯温征安南,也是传檄云南广西各土司、暹罗占腊老挝等属国,征调各国各土司十余路总计数十万军队,对安南形成大军压境的高压态势,于是安南莫登庸不战而降。
如果说中华是泱泱天朝,藩属国家就实在是蕞尔小国了,单凭天朝本身的力量就对其中任何一国形成压倒性优势,何况明朝不出兵则已,出兵必传檄各国各土司,大军云集之后分路进剿,反叛的势力便万难抵挡,识趣的赶紧投降,不识时务的就难逃败亡。
久而久之,大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天朝威风越大,对藩属国家的凝聚力和震慑力也水涨船高,有什么动静,传檄下去各土司各属国都踊跃助战,打起仗来那就更加顺风顺水,是个良性循环。
相反,要是遇到挑衅之后一味妥协退让,藩属国家自然把中央天朝看作软弱可欺,那遇到危急关头谁还肯派兵替你助战?中国的力量虽强,深入边荒之后无人相助,也显得势单力薄了,那就越发不容易打胜,万一受挫就进一步增加了各藩属国的离心倾向,形成了恶性循环。
所以此次无论于公于私,秦林把缅甸莽应龙搞到绝贡都是理所应当……除了国家大义,这桌子上还摆着价值不菲的礼单呢!
徐文长一个劲儿地给秦林使眼色,叫他快快答应下来,这种公私两便的事情咱们不要太爽哦至于怎么把缅甸搞绝贡,咱俩都是满肚子坏水的家伙,还怕想不出办法吗?
秦林却故作为难,将礼单拍了拍,“本官只是小小锦衣卫官儿,管不了绝贡这种事情,你们应该找礼部潘尚书,或者张相爷嘛,如今倒是叫本官为难得很,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觉得对不住许份厚礼呀,哈哈……”
三位使者都是本国选出来的人精儿,一听秦林口气就晓得是那话儿来了,他们不怕秦林敲竹杠,就怕秦林不答应,当即大喜:“天将秦老爷简在帝心,手面阔、路子广,谁不晓得?只要秦大老爷促成此事,咱们小国君臣上下感恩戴德不消说,国中还有些许薄礼献上。”
秦林摸了摸鼻子,一脸坏笑活像引诱小红帽的大灰狼:“薄礼就不必了,本官有位朋友在海上做生意,你们三国的市场也想开拓开拓,这个港口和税率嘛……”
三位使者把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咱们修治港口,敬待贵友莅临,税率嘛好说好说,就按天朝的税率再减半吧。”
他们本想说免税的,因为不知道秦林那朋友的生意规模究竟有多大,所以留了点余地,给减半了,直到后来五峰海商真正把生意做到三国,三位使者才晓得减免的关税竟是个吓得死人的天文数字。
不过,就算明知是个坑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比起被缅甸灭国之祸,一点金钱算什么呢?!
送走三位使者,徐文长朝秦林一挑大拇哥:“长官的胃口实在大,金船主怕不喜出望外?”
秦林笑得格外开心,这才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三国使者纯粹是送上门的竹杠,不敲白不敲啊!
这家伙难得的谦虚了一次:“嗯,徐先生,现在咱们应该想想办法,怎么把莽应里再坑一把,给他弄到绝贡的地步。”


第449章 女娲的声音
朝觐之期即将到来,要将缅甸搞得绝贡,尚未解开的白象杀人之谜绝对是一个突破口,这天清晨秦林带着徐辛夷和思忘忧主仆,再次来到了驯象所。
指挥佥事温德胜这一次相见,神情很有几分尴尬,躬着身子,惴惴不安地道:“秦长官,昨日白虎大堂,卑职、卑职……”
“没关系……”秦林笑眯眯地抓着他的手,不轻不重的拍了拍:“刘都督奉旨掌锦衣卫事,有什么事情当然要知会他一声,本官事多就忘记了,老兄及时报告,理所应当嘛!”
秦林带家眷到驯象所,遇到白象杀人事件,这件事本来就是瞒不住人的,何况温德胜和秦林非亲非故,凭什么要帮他隐瞒?秦林虽然从来只占便宜不吃亏,但还没自大到认为自己随便虎躯一震,别人就要纳头便拜的地步。
听得这几句,温德胜就晓得秦林并不介怀,心头顿时轻松了不少。
都知道刘都督和秦将军不大对付,做下属的嘛就最害怕夹在两位大佬中间,受起夹板气,那就真成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啦。
没想到比起昨日刘守有的严厉训斥,秦林的态度真是叫温德胜如沐春风,心头压着的大石也放下了一大半,赔笑道:“后天就是缅甸朝觐之期,这白象交到我们驯象所来,却搞出了人命,唉,卑职这心里头啊,还真没底呢。幸好秦长官虎驾到此,卑职不禁大大地松了口气,案情究竟如何,全凭长官示下。”
秦林笑笑,这温德胜也是个久历官场的老手,几句话就想把破案的责任推到自己头上来,正好,自己原本就是为这个来的,于是当仁不让,带着徐辛夷和思忘忧和亲兵校尉们走进象房。
“敢住,敢住!”思忘忧一眼就看见了被铁链子拴着的白象,穿花衣、打赤脚的小女孩像花蝴蝶似的飞了过去,抱着白象长长的鼻子喜极而泣:“敢住,你还活着!莽应龙那恶贼有没有打你,有没有饿你?我每天晚上做梦,除了爹爹姆妈和哥哥姐姐,就是梦到你,佛菩萨保佑,又找到你啦!”
白象敢住极通人性,似乎能听懂思忘忧的话,低沉的呜呜叫着,身子朝小女孩挨挨挤挤,灵活的长鼻子圈着她的腰,非常温柔的轻轻摇晃,扑扇着大耳朵,眼角竟有泪水流下。
思忘忧也挠白象的痒痒,和它玩耍,忽然惊叫起来:“哎呀,那些坏人好狠的心,他们打你了好可怜哪,我的乖敢住,谁这么狠心?”
秦林闻言心头一动,走过去细细观察,果然白象的后胯上有不少疤痕,其中好几处还没有愈合,看样子大概有三五天了,像是烙铁烙伤的。
上次也看到这些伤痕,本以为是驯象的正常现象,没有深入细想,这时候思忘忧叫起来,秦林便越发觉得有问题。
徐辛夷凑近他身旁,压低了声音道:“别是什么人想利用白象为非作歹,在驯象时才用到这种手段吧。”
秦林点点头,确实如此,而且从酷烈的手段便可看出,那驯象之人的心态很有些迫不及待。
思忘忧轻轻摸着白象的伤口,小心的往上头吹着气,又道:“呜呜,坏蛋啊,哪个坏蛋这么可恶?敢住你后胯上有烙伤,这屁股上还有鞭痕,太可恶了,大坏蛋还拿鞭子打你呀!”
突然间空气变得凝固起来,除了思忘忧之外的所有人都用怪怪的目光瞧着秦林,因为不是别人,正是秦长官自己在白象发狂那天拿鞭子打过它嘛!
徐辛夷促狭的眨眨眼睛:“秦林啊,你说是哪个坏蛋拿鞭子打的敢住?咱们把他捉起来好生惩罚一顿好不好?”
思忘忧察觉到徐辛夷口气奇怪,回身看了看秦林,神情有些疑惑。
“当然是个无恶不作的大坏蛋干的好事!”秦林义正词严地道:“像这种坏家伙,要是被我捉住了,一定要吊起来打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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