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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部分

锦医卫(全本)-第2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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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年纪,徐廷辅比秦林还大着十来岁,结果辈分还低了一辈,秦林也觉着好笑,娶了徐辛夷之后自己的辈分也水涨船高。忙将他扶起来:“贤侄果然英风锐气,颇有乃父定国公之风。”
徐辛夷倒是老气横秋地道:“哈哈,秦林你不必和他客气。廷辅呀,刚才你也看到了,这次可不是姑姑胡闹吧,哼,刚才姑姑心头就想,要是你不帮忙啊,回去就叫老嫂子收拾你!”
徐辛夷口中的老嫂子自然就是徐廷辅的亲娘了,小公爷年纪也三十多岁了,颇有乃父之风,为人端正严肃极有威严,可被徐辛夷端着长辈架子,一番话说的那叫个哭笑不得,只好控背躬身点头应承。
骁骑卫的官校们一个个目瞪口呆,想笑又不敢笑,只知道小公爷从来官威极大,实没想到遇到这位姑奶奶就歇了菜,像小孩子一样被她一顿教训。
锦衣卫的刁世贵、华得官则朝老对手们做鬼脸,这次咱们秦长官辈分就压了你们一头,看你们今后还怎么嚣张得起来?
只有秦林听徐廷辅在姑姑、姑爷前头加个小字,就知道其实人家心里头对自己两个年纪轻轻地长辈还是稍微有那么点别扭的,尤其是徐辛夷这么个喜欢胡闹的姑姑。
“辛夷,不可胡闹,咱们须当公私分明,贤侄也是执行朝廷公务嘛,没问明情况,怎么好一上来就因徇私情?”秦林一本正经的对徐辛夷说着。
徐大小姐撇撇嘴:“好了啦,就你道理多。”
徐廷辅松了口气,这小姑姑没轻没重的,他三十多岁做到左都督,官威极重,这要是众位下属、官员看他被年轻十几岁小姑娘一顿训,那脸上可真有点下不来。
又看看闭着嘴笑嘻嘻地徐辛夷,心头奇怪得很哪:这位姑姑天不怕地不怕,小姑爷咋一句话就叫她住口不说了?啧啧,这齐家之术嘛,有机会真要向小姑爷多请教请教。


第445章 国仇家恨
韩荐和陈克志两个大眼瞪小眼,实在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一脚踢到了铁板上,到头来“红衣蛮婆”居然是当代定国公徐文璧的妹子,听口气还是南京魏国公府的大小姐。
无论官员百姓还是外藩使者,全都用怪怪的目光瞧着这两位,活像看耍猴。
那陈克志尚且自知理亏,垂头丧气自认倒霉,韩荐仍死鸭子嘴硬,口口声声地道:“当街殴辱外藩贡使,罔顾朝廷‘柔远人’之意,本官身为朝廷命官,一定要上奏有司……”
徐辛夷蹬的一下冲过去,指着韩荐鼻子道:“走走走,咱们去找朝廷评评理,看万历陛下怎么说,朝廷要是评不来理,还有慈圣太后娘娘呢!”
前些日子徐大小姐就是住在太后娘家武清伯府的,太后一力促成娘家和魏、定两国公府联姻,这胳膊肘还能朝外拐吗?
秦林也沉着脸,眼神像刀锋一样锐利,皮笑肉不笑地道:“用不着拿这些小事情来亵渎圣听,你们要是不服气,尽可以去礼部、兵部和都察院告状嘛,本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秦名林,现以指挥同知衔掌南镇抚司,你们记清楚了?”
徐廷辅在旁边看得咧着嘴直乐:小姑姑和小姑爷这对夫妻还真是双响炮,两个都不肯饶人哪!
“锦衣鹰犬有什么了不起,我等儒门出身的正人君子,呃……”韩荐还要张着嘴嚷嚷,陈克志已经闪电般出手,将这位同僚的嘴巴紧紧捂住,一边朝秦林点头哈腰赔笑脸,一边使劲儿把他朝旁边拖。
韩荐一时不防,被自己口水呛得连声咳嗽:“咳咳咳,陈兄你怎么回事?”
陈克志把韩荐拖得远了,这才擦了把额头冷汗:“年兄啊!你知道江陵相府的大门永远对谁敞开,你知道司礼监冯督公为了谁把嫡亲侄儿打得半个月下不了床,你知道蓟辽总督杨兆又是被谁扳倒的?若不是小弟见机得快,老兄怕是要糟糕啦!”
韩荐眼睛瞪得溜圆,他长期在会同馆和四夷打交道,这些夷人对天朝大多是恭敬谦卑的,所以让他养成个傲慢自大的脾气,此时听同僚说起,这才吓得浑身直冒冷汗:“有、有这等事?”
陈克志听韩荐口气还有些不信,便鼻子里冷哼一声,暗道我这番总算尽到同年之谊了,你再执迷不悟,那可就谁也救不了你啦。
死狗一样瘫在地上的莽应里,没人再去管他了,本来威风凛凛的缅甸东吁王朝大王子,此时已经像烂在大街上的臭狗屎,谁愿意去惹一身臭气?
云南孟养宣慰使思家的主仆三人,更是自打到京师来,头一次扬眉吐气,看到了新的希望。
“好人呐,大明朝果然有忠臣,咱们遇到大忠臣了!”思忘忧身边的老嬷嬷和那中年武士一脸的激动,看着秦林的目光充满了感激。
思忘忧瞧着秦林、徐辛夷和徐廷辅,小女孩的眼睛有些发红,这么些天在各衙门遇到无数的冷遇和白眼,直到今天终于扬眉吐气,她想说点感激的话,却又觉着喉咙口被什么堵住,强忍着才没让眼泪流下来。
秦林见状长叹一声,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低声道:“你父亲是心向中华、替大明守土而死的英烈,要是在京师还被仇敌欺辱,凡是咱们中国人,都要打心底自惭形秽啦!”
徐辛夷也嗟叹着,把思忘忧的小手牵着,“小妹妹别着急,哥哥姐姐总要替你报这场国仇家恨。”
秦林和徐廷辅丢下烂泥般的莽应里不去理会,带上思忘忧主仆三人,寻了家京师达官显贵经常光顾的酒楼,一起坐下吃酒。
徐廷辅不大清楚思家的事情,酒过三巡菜上五味,秦林出言相挑,就在席间问起。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思忘忧就小嘴一扁几乎又要哭起来,这个坚强的小女孩强忍着泪水,哽咽着道:“我爹爹就是大明朝的孟养宣慰使思个,爹爹常对属下官吏和我们兄弟姐妹说,咱们孟养虽然远在云南边陲,却实实在在是中国的地方,咱们思家虽不是汉人,却实实在在是大明朝册封的宣慰使,须得世世代代忠于朝廷,替中国守土。
那缅甸莽应龙是个大大的恶贼,一心要称王称霸,仗着离天朝远,就不把朝廷放在眼里,除掉攻破暹罗、老挝之外,还几次三番侵夺天朝土地,云南孟密、木邦、别混、车里等土司,或者降了,或者逃了,只剩下咱们孟养宁死不屈。
我爹爹英雄了得,孟养兵将忠心耿耿,几次打退莽应龙的大军,更曾联络天朝金腾副使罗汝芳,两路合击打败了缅甸人,还差点捉住了莽应龙。
不想……不想天朝的云南巡抚王凝是个秦桧,竟阻住罗将军不可出兵,叫莽应龙从容逃窜……
去年,莽应龙再次带了大军北上,传檄叫归顺他的土司助战,还有五百头战象和一千个佛郎机的火枪手,加起来足有二十万大军,比咱们孟养的兵足足多了十倍。
连番恶战,咱们的将士全都战死了,我七个哥哥全死在了战场上,母亲、姨母和三个姐姐跳崖,我们的战象被打死了,我们的城寨都被攻破了,鲜血流成了河,在我晕倒被歹忠和阿囊拖着逃走的之前,爹爹、爹爹他最后还高喊着,举刀和恶贼莽应里的军队拼杀。
听说、听说他被俘之后莽应龙要他投降,爹爹说‘我受大明册封、替中国守土,怎么能投降叛逆之贼?’,于是英勇就义……”
说到后来,思忘忧已经泣不成声,一张小脸哭成了花猫,那种努力忍住悲痛,却又悲痛难忍的模样,就算铁石人见了也难免动容,所说的内容又真实无比,字字血声声泪,叫人扼腕嗟叹。
武士歹忠和保姆阿囊一左一右,扶着思忘忧离席跪下,朝上叩头磕得地板砰砰作响:“几位天朝大老爷,现而今我思家只剩下小姐这最后的骨血,泼天的冤仇,只有求天朝发兵洗雪了!”
徐辛夷拍案而起,徐廷辅悚然动容,秦林慌忙双手将思忘忧主仆扶起来,颤声道:“令尊、令堂全家为天朝守土而死,虽是边陲土司,其忠义节烈又与岳少保、于阁部有什么分别?忠臣义士人人敬仰,秦某何德何能,可不敢受你这一跪呀!”
徐廷辅三十多岁的人了,风风雨雨多曾见惯,可听了思忘忧这一番话,容色也激动无比,愤声道:“云南官员昏聩一至于此前番巡抚王凝阻住罗汝芳出兵合击,实与秦桧无异,令亲者痛、仇者快,真乃国之蠹虫。”
“还有什么说的?”徐辛夷将桌子重重一拍,声色俱厉:“黔国公沐家世镇云南,本和我家一样是武功勋贵,难道七八代传下来,当年的南天一柱竟变作了软脚虾?像这样事,就应该奏明朝廷,征发大军,将侵我国土、杀我守官的莽应龙一伙犁庭扫穴、全部诛戮”
思忘忧和两位忠仆立刻面露喜色,这位大姐姐果然快人快语呀,把他们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徐廷辅则面色一黯,神情很有些不好意思。
秦林心头明白大概,故意装作不知,请教他:“贤侄为何面有难色?我大明赫赫天威,虽天涯海角,只要心向中华者尽是我朝赤子,凡跳梁小丑皆当诛戮,难道不应该替思家报仇雪恨,打击莽应龙这群强盗,夺还被侵占的国土吗?”
徐廷辅重重地叹了口气:“谈何容易为着沐朝弼的事情,朝廷很拿沐家为难,张相爷好不容易才使个了李代桃僵之计,囚沐朝弼、扶沐昌祚,这才消弭祸患,所以朝廷不大愿意在云南动兵……”
原来上代黔国公沐朝弼横行不法,在云南威福自专、作恶多端,很有些尾大不掉的意思,朝廷担心处置沐朝弼一人会引起黔国公府的抵抗,更担心黔国公府不稳,云南各土司趁机作乱,所以很拿他没法。
后来是张居正想办法,下旨把沐朝弼弄到京师来囚禁,同时宣布由沐朝弼的嫡子沐昌祚提前承继黔国公之位。
这样一来,沐朝弼的罪行得到了清算,朝廷纲纪得以伸张,而云南沐家也认识到朝廷只针对犯罪的沐朝弼一人,并不影响整个沐家的荣华富贵,于是整个过程平稳,没有惹起什么风波,那些被沐家所镇的云南土司,也没有造反作乱的机会。
如果现在又继续在云南动兵,势必加强沐家的权势,万一沐昌祚又坐大,对朝廷而言岂不是重蹈覆辙?
所以从朝廷中枢到云南的巡抚巡按等文官,都以妥协、绥靖的姿态对待缅甸莽应龙的咄咄进逼,主要原因便在于此。
说罢,徐廷辅转过脸,不敢和思忘忧的目光相触,堂堂小公爷,朝廷的一品大员,在这位忠臣之后面前竟打心底升起几许惭愧。
“原来是这样啊!”秦林摸了摸鼻子,“莽应龙、莽应里父子实在可恶,揍他一顿还不解气,要是轻易放过他们,老子实在心有不甘……思忘忧小妹妹,你且说说,缅甸进贡的白象既是你家的,又怎么进献给朝廷了呢?!”


第446章 肝木克脾土
“哥哥是说敢住吗?”提起白象,思忘忧愁苦的小脸终于浮现出几丝难得的笑容,颇有些骄傲地道:“咱们南边的大象千千万万,可就只有我家的敢住是神圣的白象,象中之王,莽应龙虽然自称白象大王,手下却没有一头白象。别看敢住现在年纪小,将来长大了可厉害呢!从小爹爹就把敢住赐给我,它陪我玩,拿鼻子喷水,嘻嘻……”
思忘忧沉浸在幸福的回忆之中,爹爹、姆妈和哥哥姐姐一起,还有白象敢住陪伴的甜蜜记忆,叫小女孩的嘴角微微翘起,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虽然国仇家恨让她早早的懂得了世态炎凉,毕竟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子,提起心爱的白象就自顾自地说话,其实并没有回答秦林的问题。
但是谁又忍心打断她美好的回忆呢?!孟养思家一门忠义,思忘忧的父母兄姐全都壮烈牺牲,如果能永远让她像回忆之中那样开开心心的,无论秦林、徐辛夷还是徐廷辅,都愿意无限期的陪她坐在这里……
可惜,回忆终归只是回忆,美好的记忆最终被残酷的现实取代,思忘忧小嘴一瘪,泪花花只在眼睛里打转:“后来……后来我家血战失败,敢住也被恶贼莽应龙捉了去,哼,它只是一头没长大的小象啊,要是它再大三岁,莽应龙的战象哪里能打得过它?一定能驮着我一块逃走……它……它本来就是战象嘛!”
战象?秦林大吃一惊,原本见白象身躯大小和别的象差不多,还以为是头成年象呢,没想到居然是头年幼的小象。
呵,幼象就有这么大,将来成年了一定十分威武雄壮吧!
秦林又询问武士歹忠和保姆阿囊,得知白象确实是中南半岛上的圣物,等闲不出,思家偶然在森林中获得的白象,是近年来各国各土司唯一的一头。
它不仅珍贵,还确实是大象中天生的王者,对主人万分忠诚绝不背叛,温和得可以当作小孩子的玩伴,成年后作为战象又力大无穷,冲锋陷阵所向无敌,别的战象都不是它的对手。
正因为如此,缅甸东吁王朝的国王莽应龙就自号为“白象大王”就和中原皇帝的“真龙天子”有异曲同工之妙。
大象能活上百岁,要十来岁才成年,十七八岁才达到体形和力量的巅峰,思家这头白象与思忘忧同年,去年与莽应龙作战时才刚刚九岁,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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