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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部分

锦医卫(全本)-第2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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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情,且等本官问完了再说。”
家丁头儿狗眼看人低,见秦林态度和善反倒以为他被杨总督的名号吓住,回头看了看被自己弟兄围得水泄不通的军户家,蛮横不讲理的一挥手:
“不行不行,谁知道要你们搞什么?这几家军户图赖我家的土地,最是撒谎成性,你问了也是白问,照我看干脆不问算了。对了,既然来了,就把陈老头留下,他儿子杀了麻师爷,欠我家的账还没还呢,就拿他家田地抵债吧。”
却也好笑,麻师爷的老婆毛氏要拿陈家田地赔她后半生的安身银子,杨府也盯着这十八亩土地。
陈老头听到这里,真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畏畏缩缩的往秦林身后躲。
秦林笑嘻嘻地,眼睛都眯了起来,问那家丁:“管家,你们真不让开?”
家丁头儿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算了,打断一条腿吧……”秦林轻描淡写的来这么一句。
杨府家丁们不知道什么意思,正在寻思呢,只听得牛大力狞笑一声,从侧面往那家丁头儿腿上踹过去。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清脆利落的传入众人耳中。


第387章 投献土地
杨府的家丁头儿直到翻身倒地,还没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但过了一弹指的功夫,剧烈的疼痛从腿上传来,他就看到了让自己惊骇至极的情景:右腿像麻花似的朝侧面扭曲着,分明已经筋断骨折。
然后,家丁头儿张大嘴巴,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叫,凡是听到这杀猪般嚎叫的家丁,都免不得菊花一紧。
秦林桀桀干笑两声,摸了摸下巴:“做家丁也敢这么嚣张,你以为你是林三哥?”
别说家丁头儿不懂秦林的意思,就算懂也没空回答呀,他抱着腿呼天抢地的大叫,脸色又青又白活像张草皮纸,明明是天寒地冻的日子,偏偏额头的汗珠子渗出来,颗颗都有黄豆那么大。
其余的杨府家丁吓得呆住了,他们虽然在乡间为非作歹鱼肉百姓,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凶横霸道的人,谈笑间就把家丁头子的腿踢断,真是叫人心尖尖打颤,没法不害怕。
终于有人发觉秦林这伙人不像京师街面上普通走街管片的锦衣校尉,大着胆子战战兢兢地问:“你……你们是什么人?北、北、北镇抚司的?”
唉……失败秦林以手加额,有种无力感……我南镇抚司的凶名看来还不够显著啊!
“咱们是南、南、南镇抚司的……”陆胖子笑嘻嘻地学着这家丁说话,然后正色道:“好叫你们晓得,咱家这位就是锦衣卫指挥佥事、明威将军、掌南镇抚司秦林秦长官!”
胖子每说一个官衔,杨府家丁的脸色就白了几分,到后来已经张口结舌,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既然在京师地面上做着达官显贵的家丁,就大略晓得朝廷官制,锦衣卫指挥佥事是堂上官,入白虎大堂参预机要,明威将军是散阶,掌南镇抚司更是锦衣卫体系中仅次于卫使刘守有和掌北镇抚司的第三号人物。
虽然家丁们吹嘘自家主人杨总督和刘都督乃莫逆之交,但他们也很清楚,作为区区家丁要是得罪了掌南衙秦长官这么一位大人物,都不必劳他老人家亲自动手,回家去几个大管家得知消息,绝对先把他们的腿打断了。
陆胖子说完,牛大力还老老实实地补充:“锦衣卫乃天子亲军,凡堂上官办案,胆敢阻拦者视同谋反,可以格杀勿论,秦长官心地仁厚、号为以德报怨,所以只命俺踢断这厮一条腿,已是格外开恩了。”
躺地上打滚那家丁头儿听到这话,真是欲哭无泪啊,敢情只踢断腿,我还得谢谢您老?
秦林仍是笑眯眯地,不紧不慢地道:“抬回去找个骨科大夫看看,三个月别动,将来还是能走路的,当然,要替人做狗腿子、殴打乡民,想来下盘是有些不稳固了。”
这位秦长官的态度仍然云淡风轻,可现在谁还敢拿他的话不当回事?家丁们赶紧抬起头儿,连头都不敢回,一溜烟的闪人。
世界清静了。
秦林背着双手,朝军户所居的几间房舍施施然走去。
这里住着五家人,都在外面和杨府家丁相持,年轻人有几个,不过仍以老弱妇孺居多,瞧见刚才那一幕,都觉着解气,但又不知这位手段狠厉的锦衣卫大官过来做什么,一个个心中忐忑不安。
秦林开门见山,直接告诉他们:“本官掌南镇抚司,锦衣卫官校犯法俱归本官审理,这次过来是为了调查陈铭豪涉嫌殴打麻师爷致死一案,听说当日有你们在车营服役的子弟在场,本官要找他们问问情况。”
听到这里,军户家属们俱各松了口气,几个当家的老人不约而同地跪到秦林脚下:“天可怜见,原来是一位青天大老爷到了!秦长官,咱们为着投献田土的事情,被杨府一再逼迫,这次他们又借麻师爷被打死生事,硬说我们儿子也动了手,您可要替咱们主持公道啊!”
几个年轻人忙着搀扶自家长辈,姑娘媳妇则瞧着秦林议论纷纷:“怎么和戏台上的青天大老爷不一样?这位老爷的官也挺大吧,可他这么年轻……”
“管他年不年轻,只要肯替咱们伸冤做主,就是好官!”
秦林双手虚扶,叫诸位老人站起来,南衙的确管不着普通的官民纠纷,可作为锦衣卫的堂上官,他则有查纠奸佞、弹劾不法的职责,听到杨府横行不法便皱了皱眉头,让这些军户家属慢慢说情况。
这些百姓夹七缠八的说了一大通,秦林听了之后自己在心中整理一番,才明白原委。
军户和杨家的纠纷,源于土地投献。
明朝中叶以来,土地投献之风盛行,地方百姓往往将土地投献给豪门巨室,本身沦为庄佃、佃户或奴仆。
难道百姓傻了疯了痴了,心甘情愿把土地送给别人,自己去做奴仆?
只因为大明税赋虽低,经不住层层盘剥层层加码,淋尖踢斛、火耗、陋规常例,对普通农户来说负担就重了。
农户将田地“献”给豪门显宦,其实还是自己耕种,但达官显贵拥有免税的特权,不必纳税,农户省下了税赋支出,即使要向豪门缴纳地租,只要比朝廷税赋和地方官吏的各项陋规常例开支少,他都是乐意的。
另外,大明朝此时还没完全摊丁入亩,税赋除了按地亩征收之外,还有按人头征收的丁税,从普通百姓沦为豪门奴仆,身份上看起来是低了很多,但却不必再缴纳丁税,经济上仍是划算的。
于是长此以往,豪门显宦的土地和奴仆越来越多,国家能征收的田赋、丁税越来越少,在籍丁口数目降低,某些地方甚至征不齐兵员……而另一方面,由于豪门和投献豪门的百姓征不到税,地方官府为了完成税额,只好把数目转嫁到普通百姓头上,进一步促使百姓投献到达官显贵门下,以逃避越来越离谱的税额。
杨兆家的大片庄院田地,绝大多数就是通过庇护门下奴仆逃税,吸引百姓投献而来的。
秦林听了这些,不解地问道:“这里五家人,据陈老伯说有三家是军户,民户投献倒也罢了,军户的地亩和丁银都受国家减免,为什么要投献杨府?”
“嗨,那不是妄献嘛!”老人们拍着大腿,十分愤恨的说着。
前面所说的为了避税那种,在投献中属于自献,是心甘情愿的;另外还有一种妄献,是光棍泼皮妄自把别人的田土称为“己业”或“无主闲田”奉献给权豪势要,换取赏金,百姓不敢、也不能与豪门相抗,往往眼睁睁地看着祖传田地被夺走,痛不欲生。
正是地方上的泼皮无赖把这里五家人的田土妄献给杨家,杨家奴仆才会屡次前来催逼;而陈家毕竟有个做大汉将军的儿子,田地为了减税是报到锦衣卫经历司的,不好从中做手脚,所以才用到出借高利贷的手段,轮到这五家军民,连手段都不用了,直接抢!
“这杨某治家如此,实在可恶!”秦林面色古井不波,心中早已翻腾开了。
如果说自献是百姓为了逃避税赋、陋规,虽然里头也必定少不了豪门显宦的引诱,毕竟还带有一定的“自愿”性质;那么妄献就简直是白日抢夺了,本乡本土那块田地是谁家的,这些达官显贵不清楚,他们手底下的帐房、师爷、管家还能不清楚?
把妄献的责任推到地方光棍泼皮头上,根本就是给自己蒙块遮羞布,明明就是这些豪门强占百姓土地!
蓟辽总督杨兆,秦林把这名字记下来了,一位总督大人可不是轻易能扳倒的,咱秦爷慢慢和他玩罢……
具体问道那日陈铭豪殴打麻师爷的见证人,没想到几个小伙子都不是,军户家属们神色有些古怪的告诉秦林,他们在车营当兵的儿子,因为卷入打架致死人命的事件,已经被参将俞大猷关起来了。
俞大猷,秦林对这名字很熟,登时来了兴趣,正好借此机会去见见这位和戚继光齐名的大将。
车营是京师编练的新军,由抗倭名将俞大猷最先提出并创建,装备马拉战车和火器,对付北方游牧民族很有效果,现今京师车营是俞大猷亲创,而戚继光在蓟镇也编练了七个车营。
其实秦林不知道,俞大猷本已告老还乡,因车营装备了秦林鼓捣出来的掣电枪和迅雷枪,继任将官训练不得力,朝廷才又把这员老将从家中起复出山。
京师车营的驻地与这里也不远,骑上马顶着凛冽的北风飞奔,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
好一派肃杀的气象!
时近年关,游牧民族也绝对没有顶着寒风暴雪入寇的可能……除非他们不怕马儿都被冻死,威胁降到最低,车营不少兵将都放假回家过年去了。
可营中旗帜鲜明,迎着北风烈烈飞扬,房舍上一点积雪也没有,想必是被及时清理了,一队战车正在训练,不时变幻着阵形,刀枪火炮井然有序,营门口站岗的士兵,更是顶着刺骨的寒风站得像标枪一样挺直,眉毛上结起了霜花兀自纹丝不动。
俞龙戚虎,俞大猷果真治军有周亚夫之风!
秦林点头赞叹着,引众官校打马过去,却没想到自己竟真遇到了周亚夫的细柳营,硬生生吃了个闭门羹。


第388章 老将俞大猷
营门口那站得像标枪的将士,遥遥看见秦林引众打马而来,像是不认识他们身穿的飞鱼服似的,还在两箭之遥,为首的把总就将手中红旗举起,一声令下,士兵们张弓搭箭,长枪遥遥斜指,两边山冈上上影影绰绰也有人影晃动,早已戒备森严。
那把总准备停当,抬手高声叫道:“辕门之前,不得驰马冲突,来人下马通名!”
陆远志、牛大力见状顿生诧异:锦衣卫乃天子亲军,随便走到哪处军营都是笑脸相迎,这俞某人领的京师车营竟如此相待,是什么意思?
秦林也是第一次见了这种阵势,和南京诸卫、浙兵大营的情形迥异,心下不免稍稍吃惊,但他早知道俞大猷治军的名声,想想也不觉为怪了,跳下马走了几步,远远举起腰牌道:“本官乃锦衣卫指挥佥事、代掌南衙秦林,这是本官的穿宫腰牌,请各位验看。”
把总没动,派了一名哨官过来验看腰牌,那哨官又将秦林等打量一番,见所起的马还烙着锦衣卫的标识,确实是锦衣卫的官校,这才取下腰间一面小小的绿旗儿,迎风挥了挥。
严守辕门的那位把总看见,把红旗对空摇了三下,士兵们便解除戒备,重新顶着寒风站得溜直,山坡上影影绰绰的人影也消失不见。
秦林领着众锦衣官校,牵着马慢慢走到营门,那把总将抱拳行礼,身上铁甲铿然作响,嗓音如金石交击:“恕标下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请问长官此来,所为何事?”
“俞将军治军果然严整啊,真不愧周亚夫再世,贵营也着实精悍……”秦林笑嘻嘻地赞了几句,却见那把总不为所动,脸上笑容都没得几分,咱们秦长官不禁有些尴尬,就直说道:“为着贵营俞将军监禁的几名军士,涉及我锦衣卫大汉将军陈铭豪殴人致死一案,本官特来贵营,提那几名军士问话。”
秦林话音刚落,守门的军士就皱起眉头,神情中流露出几分敌意。
把总稍稍想了想,就冷冰冰地道:“好叫长官晓得,我家将军忙着整军,怕是没空见客。标下这就进去替您通报,见与不见还看将军怎么说。”
说罢,把总转身就往营内走去。
等了半晌不见他出来,锦衣校尉们被风吹得直跺脚,守门的军士却瞧着他们呵呵冷笑。
陆远志把秦林拉到一边,嘀嘀咕咕的抱怨:“秦哥,那俞某人着实可恶,叫咱们站在这里吃风,却不是故意拿大吗?他一个小小京营参将,派头都快赶上大元帅了!”
秦林在锦衣卫密档里头看过俞大猷生平,笑道:“这老儿一生倔强,七次蒙冤受屈、四次贬官夺荫、一次含冤入狱,都是吃了这个亏,他连总督、尚书都敢得罪,哪里在乎再多咱们几个?不过他治军果真了得,你看这营盘、这军容,啧啧,了不起”
俞大猷抗倭立过大功,却因性子忠直火辣不容于人,一辈子蹉跎坎坷,时而受重用,名声显赫,时而受贬责,沦为囚徒,抗倭立下赫赫战功,多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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