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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部分

锦医卫(全本)-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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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胖子仍旧苦恼的抓着头发,胖脸皱巴巴的:“可我还是没想明白,刘戡之这家伙老往青楼钻,前一阵子调查青楼,并没有查出他什么问题呀!话说他要是天阉,干嘛整天往女人堆里钻……”
王士骐想说什么,秦林摆了摆手。
天阉就不能逛青楼?太监还嫖娼呢,宫里头太监还和宫女结“对食”呢,宫外还有大太监娶了三妻四妾呢!
至于为什么没发现嘛,秦林提醒道:“还记得咱们在醉凤楼第一次看见刘戡之的时候,他说了什么吗?”
陆胖子眼睛一下子变得贼亮贼亮的:“他……他说只是来谈论诗文!”
问题就出在这儿!
秦林派人过筛子似的调查青楼,搜集那些有特殊嗜好的嫖客信息,尤其注意参与金陵诗会的公子哥儿。
殊不知,刘戡之确实像他标榜的那样,真到青楼是去和名妓们谈论诗文的,并没有留下过夜,当然别人不会知道他有什么特别之处、从而逃脱了前一段时间的拉网调查。
“走,咱们去刘家……”秦林阴笑着,龇了龇牙:“调查刘大公子的马车,以及他的身体情况,我想会有别人意想不到的收获,嘿嘿……”
王士骐皱了皱眉:“他应该没在家里吧,今天一大早就要赴诗会呢,小弟是愁着案子、加上看不得他那副嘴脸才没去的……”
什么,今天就是诗会的日子?秦林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对新诗会完全不关心,经王士骐提醒才想起来确实就是今天。
张紫萱有危险!秦林转身就走。


第217章 鱼死网破?
位于南京城北面、大平门外的玄武湖,乃是南京著名的盛景。
湖中种着许多莲藕,若赶上夏秋两季,水面一片碧绿,粉红色荷花掩映其中,景色十分迷人;而此时隆冬荷叶早已枯萎,草木萧索,北风从长江吹来,又是一番凄劲雄浑的景象,叫人联想到当年宋孝武帝在此大阅水军,桅樯林立,旌旗蔽日的景象,耳边仿佛也响起了元末群雄割据时,朱元璋与陈友谅在南京城外水陆大战的鼓号。
明太祖朱元璋定都南京,翦灭群雄、北逐蒙元,终于一统中华,便在玄武湖心的小岛“中洲”上建立黄册库,作为明朝政府贮藏全国户口赋役总册的库房禁地,不允许一般人随便进入,“瀛洲咫尺与去齐,岛屿凌空望欲迷。为贮版图人罕到,只余楼阁夕阳低”,从此玄武湖便游人绝迹。
不过对于前来赴诗会的公子小姐来说,玄武湖是完全开放的,驻守此地的那支规模极小的象征性水军不但没有阻拦,还向他们提供了游湖的船只,甚至谄媚的表示可以派兵保护……这个煞风景的建议被刘戡之一口回绝了,才子佳人们吟诗作对,一群丘八待在旁边成什么样子?
本有好几个才子提前做了纪念殷小姐的诗文,预备到诗会显一显才华,可让他们尴尬的是昨天晚上又有杜小姐遇害,倒叫几个才情不足的半壶水暗叫倒霉,要他们现场作诗、没有幕傧相帮,未免有些强人所难。
于胜棋楼举办的诗会,气氛比预想中更加沉重。
本来殷小姐在南京纨绔子弟的圈子里就只能算是边缘化的人物,听说她的死讯,厚道的望空默祝早登极乐,爱出风头的准备借祭奠诗文露露脸,也有尖酸刻薄的人冷笑两声,含义不明的扔下句“商贾之女,家风不谨,也难怪……”
可杜小姐就完全不同了,作为致仕侍郎的千金,身份地位要高得多,她的死亡让少爷小姐们产生了兔死狐悲之感,一向自我感觉良好的纨绔子弟们第一次发现在死亡的威胁之下,自己的生命并不比卑微的百姓更顽强。
和内向沉默、故作清高的殷小姐相反,天真幼稚的杜小姐性格外向开朗,很有几个年轻的公子对她有着好感,此时坐在席上也暗自垂泪,导致诗会的气氛空前压抑。
每人胡诌了几句便草草结束例行的吟诗作对,公子小姐们三三两两的散开,对着玄武湖开阔的湖面和爽朗的冬日景色长吁一口浊气,排遣心头的郁闷之情。
偌大的玄武湖没有任何游人,百来位公子小姐和他们的仆人一散开,就像几粒胡椒撒进了池塘,没有一点儿喧闹,仍旧幽静如故。
一座位于洼地背阴面的草亭,乃是北风吹不到的地方,距离举办诗会的胜棋楼已相当远,人迹罕至。
亭子早已衰败不堪,柱子因油漆掉落而色彩斑驳,顶上铺的茅草也被风吹走了不少,剩下的勉强用石块压着,亭内正中间的桌子已有好几道裂纹,与桌面上摆着两只碧玉镶金酒杯极不相称。
亭内两道身影凭栏观湖,左边长身玉立的便是刘戡之,而右边的张紫萱刻意和他保持着距离,神情颇有些冷淡。
“刘公子,本小姐已陪你到了这里,此间并无六耳,所言唯有天知地知,有什么话还请你明言……”张紫萱顿了顿,口气已带着几分严厉:“须知男女授受不亲,你我久留此地,未免于礼不合。”
刚才刘戡之声称代表父亲刘一儒,有关于朝堂政局的大事要和张紫萱单独谈,请她代为转告首辅张居正。于是两人屏退左右,来到了这僻静之处。
张紫萱本没把刘戡之这废物当回事,但对方不找她的两位兄长,却只和她谈,也引起了几分疑心:这家伙,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刘戡之俊美的脸上带着几许阴鸷,眼底隐隐藏着一抹疯狂,这条禽兽正在咬牙切齿,痛恨着秦林和张家兄妹,甚至连张居正也一块儿恨上了。
昨夜锦衣卫、应天府和五城兵马司全城大索,只差一点儿刘戡之就落入了法网,只是借着马车的迅速和刑部侍郎公子的身份掩护才侥幸逃脱白浩的追捕。
回到府中,他刚刚喘息着庆幸自己再一次在作案之后成功逃脱,再一次从头脑上戏耍、侮辱了那个号称日断阳夜审阴的秦林,再一次让那些愚蠢、卑贱的女人付出了代价……捕快和锦衣卫的到访又让他濒临崩溃。
幸好,这些官吏并不是来逮捕他的,而是前来查问马车的行踪,结果反而被刚刚回府的刘一儒大骂一顿,咆哮着指责王世贞和秦林找不到真凶,居然连朝廷钦差正使、刑部侍郎家都怀疑起来,实在居心叵测。
锦衣卫和捕快们被骂得狗血淋头,只好悻悻离开。
刘戡之长出了口气,知道凭父亲的官威和人们的惯性思维又逃过一劫,不过,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像前两次作案之后那样自鸣得意……因为他分明看见锦衣卫刚出现,提到马车去向时,作为帮凶、替他驾车的奴才进爵脑门上直冒冷汗,两条腿不由自主地打颤。
秦林的确没有像传说中那样日断阳夜审阴,没有算无遗策一下就把刘戡之从人堆里揪出来,可秦林内查外调、合理分析案情、逐条罗列嫌疑犯特征、缩小排查范围、圈定重点怀疑对象……刘戡之明显感觉到,秦林正在一步一个脚印的,虽然缓慢却不可阻止的逼近!
杀死进爵灭口?不不不,锦衣卫已经上门调查马车的线索,再杀死他反而暴露目标。
劝说父亲通过权力压制秦林,将他革职查办?也不行,魏国公徐邦瑞站在他那边,该死!
还能有什么办法?
各种各样能够想出来的办法,都被刘戡之自己排除了,最后他近乎绝望的发现,根本无法阻拦秦林一步一步的逼近,秦林手中捏着的罗网已将他罩入网内,并且正在一尺一寸的收拢!
鱼死网破,成为了刘戡之疯狂之下做出的最后选择。
朝着张紫萱飞快地一瞥,刘戡之布满血丝的眼底闪着一抹阴险狡诈和绝对的疯狂。
很快压抑住纷乱的心绪,刘戡之的笑容变得万分真诚:“不瞒张小姐,家父已深悔昔日之事,去者不可谏,来着尚可追,今后愿为张相爷效犬马之劳……来来来,请小姐满饮此杯。过去有些事情,愚兄也极其后悔……”
说着,刘戡之就拿起了靠左边的那只酒杯。
张紫萱轻摇莲步,风摆荷叶般走到桌前,伸出纤纤皓腕,白玉般柔嫩的手指轻轻端起酒杯,微微一笑,已是风华绝代:“刘兄父子既有此意,想家父必定倒屣相迎,不过本小姐自己嘛,对刘兄可是绝无成见的,刘兄倒不必后悔什么。”
所谓绝无成见,完全就是心里头根本就没你这个人的婉转说法,张紫萱的态度已很明确:谈政治合作可以,至于你我二人之间嘛,对不起,你哪位呀?
刘戡之闻言心头妒火更盛,面上却不动声色,扯着不咸不淡的祝酒词将金杯高高举起。
张紫萱也将酒杯放到了唇边,冰冷的杯沿把柔嫩红润的唇瓣压出了一个令人心醉神迷的弧度。
喝、快喝啊!刘戡之的心头有一个声音在狂叫。
从张紫萱下手,已是他逃脱惩罚的唯一途径:身为相府千金的张紫萱如果被人下了迷药“奸辱”,元辅少师张先生将会有何种举动?
张居正有六个儿子,但只有一个女儿,爱若掌上明珠,宠溺程度绝对令同僚们咋舌,不但允许她随两位兄长外出游学,甚至连慈圣皇太后赏赐的御用珍宝也给她把玩……换做其他任何朝臣,那都是要供起来焚香顶礼的呀。
那么,听说女儿的遭遇之后,张居正将会有什么反应?
是的,他会暴跳如雷,他会想把那家伙碎尸万段,他有可能做出任何可怕的、淋漓尽致的报复。
不过这是礼教盛行的明代万历年间,更大的可能是,张居正为了保护女儿的名节、为了江陵相府的体面,来一个将错就错……尤其是犯下罪行的人,本来就是他曾经中意的乘龙快婿,这种可能性就更大了。
不仅如此,在刘戡之心目中,完全有可能张紫萱在发现遭遇之后,自己就会隐忍下来,然后向父亲提出嫁给他。
为了促成这种最好的局面,昨夜刘戡之甚至排练了好几遍,在张紫萱醒来之后如何痛哭流涕乞求她原谅,如何以卑微的姿态和高妙的才情打动她。
只要过了这一关,成为元辅少师张居正的女婿,以前犯下的罪行还算什么?有哪个不要命的敢怀疑当朝首辅的女婿?秦林再厉害,刘戡之也可以凭借张家的权势,挣脱他布设的法网,从此逍遥法外。
关键就要看张紫萱端着的那杯酒了,刘戡之目不转睛地盯着,当张紫萱举起酒杯往上一掀的时候,他的笑容变得前所未有的淫邪。
“不要喝!”


第218章 人赃俱获
自知已被秦林识破,刘戡之顿时吓得五内俱焚,这头禽兽在凌虐服下迷药不能反抗的弱女子时穷凶极恶,此时面临罪恶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即将受到正义惩罚的局面,却又吓得瑟瑟发抖。
暴虐者最怯懦,他们总是试图用残暴来掩饰内心的卑怯,但最终总是徒劳无功。
张紫萱放下了酒杯,看着疾奔而来的秦林,她深邃迷离的眸子里闪耀着喜色,檀口微张、杏脸含笑,神情与其说错愕,更像是欣喜。
秦林厉声叫道:“离开姓刘的,酒中有迷药!”
张紫萱眉头一挑,不慌不忙的退开两步。
刘戡之听到这话才回过神来,赶紧端起酒杯就朝玄武湖里泼。
晚了!手腕上传来剧痛,一双铁钳般的大手已将他那双沾满罪恶的黑手牢牢捉住,刘戡之兀自挣扎,那双大手像钢浇铁铸似的纹丝不动。
抬起头,映入刘戡之眼帘的是牛大力那满口的大黄牙,这大力金刚轻轻一发力,就捏得他手腕剧痛难忍。
牛大力嘿嘿一笑,轻轻松松就从刘戡之手里拿过了酒杯。
不……刘戡之眼睛血红,极力挣扎,可被牛大力鹰拿燕雀似的牢牢捉住,分毫也动弹不得。
正在游山玩水的公子小姐们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从各条小路赶了过来,见此情景不禁大吃一惊。
四公子中的顾宪成摆出解元公的架子,指着秦林和牛大力斥责:“你、你们干什么?今天是金陵雅士才女的诗会,秦副千户一介武夫,也敢到这里来撒野!”
“岂有此理!”高攀龙朝四周作了个揖,义正词严地道:“锦衣卫副千户竟然欺到刑部刘老先生头上,我等儒门士大夫颜面何存?国朝养士二百余年,不是叫这等粗鄙武夫欺凌的!”
“呸、呸,放屁,放屁!”常胤绪冲了出来,高小姐想拉他也没拉住,这位小侯爷伸出又短又粗棒槌似的手指头,指指点点往顾、高两位的脸上戳:“两个贼厮鸟,说的什么屁话?秦兄弟从来不冤枉一个好人,不放过一个坏人,既然要捉姓刘的,定是这缩卵货有甚错处。”
顾宪成、高攀龙被常胤绪喷了满脸唾沫星子,暗道被这呆霸王缠上真是晦气,不过两人也是乖觉之辈,此时已发觉刘戡之神色极其古怪,大冷天的额角直淌汗珠子,便也晓得事情绝非意气之争,定有别的内情,于是都不说话了。
秦林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了看顾宪成和高攀龙,把这两个绣花枕头盯得心头发毛,这才将飞鱼服一振袍袖,不慌不忙地道:“常小侯爷说得不错,本官正是前来缉拿刘犯戡之!”
此言一出,众哗,之前以为秦林是和刘戡之意气之争,没想到秦林竟然是以锦衣卫副千户身份到此缉拿人犯,指明要捉拿刘戡之!
顾宪成、高攀龙对视一眼,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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