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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部分

崩原乱-第334部分

小说: 崩原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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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他不是那个人,我也不是另一个人,我们都是新的……不应该,不应该那样……”这番话说得令人一头雾水,但纪妖师却听明白了,他深深看了师映川一眼,道:“你记得自己说的话就好。”

“我当然会记得,不会忘。”师映川哼笑,他抬起手,就想要拈住眼前飘落的一片落花,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心口处突然传来一阵无法形容的强烈剧痛,师映川当即惨哼一声,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也就是在同一时刻,大光明峰上,正在一间密室中闭目打坐的连江楼面色突变,猛地一口血喷出,一手狠狠抓住心口位置,室中所有的摆设,刹那间统统被震成了碎片!

痛苦仿佛无边无际,五脏六腑都快被掏出来也似,身体都快被挤压成肉酱一般,连昏都昏不过去,每一寸相思,每一寸怨恨,都是一滴一滴的毒液,交融着浸透了心脏,恍恍惚惚中,仿佛看到了一个隐藏在云雾中的身影,看到了一双眼睛,那是一双动人的眼睛,无法忽略,甚至是师映川生平所见过的最美的一双眼睛,那里面依稀蕴含了无数种情绪,但又好象什么也没有,一团混沌,或者说是满满的清澈而深邃,疏离而淡漠,但落在身上,却又恍若着了火似的,灼热难当,那是梦幻般的感觉,是湖上微风拂面,舒畅无比,那是白衣玉冠的身影,清利的目光仿佛笼罩了一切,缓步徐行,越走越远,就在这时,一个绝望到极点,怨恨到极点的声音撕心裂肺地痛号起来:“……莲生,是你负我!”

白衣人影仿佛听见了什么,淡淡回眸,师映川瞬间发现自己心中一片冰凉,紧接着又是烧灼难言,一波又一波痛苦的浪潮疯狂袭来,令任何一个神智正常的人都快要发疯,他再也无法克制自己,拼命地狂吼着,想要将自己此刻体会到的痛苦全部转移到这个白衣人身上,让这个人尝尝这种滋味,他要把自己吞咽下去的痛苦半点不差地加诸于对方身上,让对方永生永世都解脱不得!——莲生,是你负我!

恍惚中,只觉得心神的损耗令身体隐隐疲惫,不过也正在逐渐恢复过来,可以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沉稳的跳动声,觉得很虚弱,这并不是身体上的虚弱,而是在极致的精神损耗之后,剩下的那种又空虚又茫然的虚弱之感,若隐若现,一时间师映川缓缓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张俊美妖异的面孔出现在视线当中,纪妖师的表情不是很好,那是一种说不上来到底是不耐烦还是担心的神色,师映川看到男人这个样子,虽然整个人还是觉得哪里不太舒服,却还是不禁嘴角微扯——不管怎么说,这个男人还是关心他的,哪怕两人之间的父子关系因为种种原因而相当微妙,但终究也还是关心的……这个结论令师映川觉得放松了很多,而在这个时候,一个重重的巴掌也随之拍到了师映川的脑袋上,纪妖师骂道:“你笑个屁!还有心思笑?”

嘴里骂着,男人的手却还是按在了青年的胸口,放出一缕真气探入,去查看青年体内的状况,师映川微笑不语,也不阻止对方,任凭查探,这时他环视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平时休息用的床上,殿中不仅仅只有自己和男人两个人,还有大批的宫女太监都屏声肃立,大气不敢出一声,见到师映川醒了,众人脸上那高度紧张的样子才明显放松了下来,变得轻松许多。

很快,纪妖师收回手掌,显然是没发现什么异样,他叫一个宫人去倒了茶拿过来,然后动作有点粗鲁地将师映川搂起半坐着,把杯子接过来就往青年嘴里灌,道:“刚才突然就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怎么回事?我看你壮得像头牛犊子,可不像有病的模样。”

纪妖师一向嘴损,师映川也不以为意,他似乎是苦笑了一下,摇摇头道:“没事……”纪妖师见他明显不想说,倒也没深究下去,这时就听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道:“……国师现在如何了?”转眼间一个身穿玄黑朝服的男子便匆匆进来,周围的人顿时跪了一地,正是刚下朝赶来的晏勾辰。

晏勾辰穿着繁复的华贵朝服,快步来到床前,他见被纪妖师扶在胸前的师映川是醒着的,而且气色看起来与平时也并没有什么两样,这才算略略放下心来,当下便向纪妖师行了个晚辈礼,温和道:“原来是纪山主玉趾驾临,当真是蓬荜生辉。”纪妖师嗤了一声,他当然知道晏勾辰与师映川的关系,也懒得留下来看两个人你侬我侬的场景,便转脸对师映川道:“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有事,既然如此,我这就走了。”

师映川一扯对方的衣袖,含笑道:“父亲何必这般来去匆匆,难得我们父子相聚,不如在这里住几天,父亲也可以和倾涯多亲近亲近。”纪妖师听了,就有些意动,说实在的,他虽然性情有些古怪放诞,但难道就真的不在意亲情么,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孙子,都是血脉相连的,尤其是才见过只有几个月大的小孙儿一面,自然喜爱,愿意多看看,多抱抱,这么一来,纪妖师也就顺水推舟,答应在摇光城逗留一阵子。

大周铁骑从西凉掳掠而来的女人们很快就被陆续安置下来,也有一部分流入其他城市,于是近期这些地方的青楼生意简直火爆无比,比平时好了几倍,身家丰厚的豪客们挥金如土,大把的金银撒出去,这其间拌和着多少西凉女子的眼泪,背后又有多少凄惨故事,不得而知。

正值午后,天光明媚,一座观潮亭中坐了两个人,此处正值一年一度的大潮期,聚集来此的看潮人络绎不绝,可以算得上是人声鼎沸,一些方便观潮的楼台亭榭上往往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唯有这座观潮亭内却只有两个人,周围也是空荡荡的,纪妖师一头黑色长发随意的披散着,一绺缠绕着细碎宝石的黑发垂在胸前,神态微微慵懒,他容貌俊美之极,却偏偏没有半点阴柔之感,手里拎着一只酒坛,而在他身旁,师映川身穿血红的长袍,脸上带着近乎柔和的微笑,他双眼如同两颗晶莹的红宝石,清清楚楚地映照出视线中的一切,一只手握着一柄小巧精致的紫色玉如意,缓缓轻敲着自己的颈窝,看着纪妖师,笑着说道:“我怎么看也不觉得你像我父亲,还是像兄弟更多些,每次我叫你‘父亲’的时候,就总觉得怪怪的。”

纪妖师一哂,似乎懒得接这个话头,师映川转身望向江水方向,血红的袍袖被清风吹起,凤目生威,额心处一线怯颜印记殷红如血,笑叹着:“以前才十来岁的时候倒没这么觉得,现在二十多岁了,长成大人了,再不是小孩子,就觉得不适应。”他抬头看着亭外,神色悠远而清雅,就像是在自家后园里散步一样放松,随手朝着纪妖师手里的酒坛一吸,真气外形于物,已等同于实质,立刻就见一道晶莹的细细酒线就从坛中飞出,向师映川口中奔去,师映川咽了一大口,只觉得清冽的酒香若有若无,却又醇美无比,顿时笑道:“果真是好酒,也算极品了。”纪妖师拍了拍酒坛,道:“这酒是宫中藏品,原本有三坛,百年之内陆续消耗了两坛,这最后一坛就被晏勾辰送与我了,自然味道不比寻常。”师映川‘哈’了一声,笑道:“难怪。”纪妖师漫不经心地拍了拍酒坛,语气里就带了几分戏谑:“这大概算是在讨好公爹?”师映川哈哈一笑,也不反驳,只笑着道:“应该的,他是个细心的人,至少面子上的事情是要做足的。”

大潮逐渐已有开始的迹象,这般景致师映川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但仍然还是觉得颇为壮观,他手扶亭柱,看着远处江水,壮美如画,一时间感慨之意不免油然而生:“虽说已经看过几次了,但仍然觉得很美啊。”纪妖师的目光在青年脸上一溜,接着便低低笑出声来,道:“……我年少之时也曾来过这里,听涛踏浪,登高观潮,确实惬意得紧。”他父子二人身处此地,故意并不主动去收敛气息,如此一来,两位宗师自身的气息散播出去,虽然不是刻意的威压,但在他们这样的层次,本身就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力量波动,若是自身没有收敛,普通人靠近了就会受到一定的伤害,连站在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不得不保持一定距离,这就像人们抬头直视太阳,只会被刺得眼睛酸疼一般,因此这亭子附近并无其他人靠近,偶尔有人走得近了,就觉得浑身难受,有些喘不过气来,不得不赶紧离开,致使此处呈现出一片异样的清净。

两人惬意地观潮,师映川安然坐在栏杆上,双手扶着栏杆,稳稳地看着远处,但不久之后,忽然有丝丝婉转清音随风入耳,就连大潮轰鸣也掩不去这悠悠笛声,师映川微觉奇怪,纪妖师却是嘴角聚起冷峭的弧线,好似一抹锋利的弯刀,道:“装神弄鬼!”他冷哼一声,伸手一探一抓,狠狠一捏,只见数十道青蒙蒙的爪影破空而去,下一刻,一叶扁舟在江上逆流而行,上面站着一个青衫文士模样的男子,任凭大潮掀天,小舟却稳稳而行,直看得附近观潮人一个个目瞪口呆,那数十道青蒙蒙的爪影临近,远远地也不见那青衫文士如何动手,爪影犹如泥牛入海,悄无声息地便散了去,纪妖师轻咦一声,旋即冷笑:“……这老小子倒长进了不少!”

话音未落,双眼瞬间亮起森然的淡红光芒,刹那已凛冽锋锐如剑,纪妖师周身流转着精纯剑意,那是霸道之剑,嚣张之剑,无法无天之剑,他猛然抬起右臂,隔江一斩!而师映川这时也已经看清楚了那文士的模样,立刻朝纪妖师道:“爹!你这是……”不过他倒没有什么紧张之色,显然并不如何担心,更多的倒是无奈,与此同时,这一剑已横绝江面,几乎刺破天际,贯日凌云,瞬间怒潮咆哮如同万马奔腾的大江就被轰隆隆斩开,场面壮绝人心,而那青衫文士也不似之前那般轻松,突然间身形激射,袖中两道青光骤起,转眼间江上爆开无数巨浪,此时还在附近观潮的人群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已经彻底惊得发不出声来,除了一些有眼色有能力的武者及时退走之外,许多人根本已经忘了逃命,强烈的震爆声中,师映川叹了一口气,面色无奈,飞身急速而去,拦住了两人交手所造成的震荡,使之没有波及到无辜人群。

很快,等到那边短暂的交锋既罢,观潮的人也已经逃散,青衣文士站在亭外,发髻上插着一支古色古香的玉簪,眼神微微恍惚,望着正向这边走来的师映川,望着那张绝色无伦的面孔——当年他与那人都还年少,他笨拙地纵上枝头去摘下一朵鲜艳红花,想要为她簪在鬓发上,而她年幼梳着双鬟,趴在栏杆上笑着看他,如今阴阳相隔,他风华尚在,她却已然红颜凋零,再无踪影,这些年来他遨游天下,走遍四海,身边有弱水三千环绕,却偏偏没有取上哪一瓢。

‘情癫’潇刑泪看着青年走到自己面前,微微一点头,笑道:“潇叔叔,好久不见了,你看起来却还是风采依旧。”潇刑泪回过神来,说不上来的丝丝惆怅悄然于心头散去,感慨道:“映川也是长大了……”当年师映川出生之际,潇刑泪竭力相护,从前相处的时候也能够感觉到对方的真心以待,因此师映川一向都对其很有好感,他也知道潇刑泪与纪妖师之间无非是一些陈年旧事造成的小摩擦,并没有什么大矛盾,所以刚才也放心坐视二人交手而不阻拦,当下就笑着携了潇刑泪的手,走到亭中,道:“潇叔叔一向四海为家,行踪飘渺不定,这次怎的忽然来摇光城了?”潇刑泪看了一眼正重新坐下喝酒的纪妖师,这才收回目光向师映川道:“我从北荒回来,路经此处,想起正好一年一度的潮期将至,就顺路来看看,也打算去见你一面。”

师映川笑道:“原来如此。”他忽然话锋一转,脸色也端正起来,紧接着口中吐出来的,却是令人意外的言辞:“正好,今日既然遇到潇叔叔,我有一事便直说了。”潇刑泪不觉微微一愣,就连几步外的纪妖师也将注意力投了过来,师映川对这一切恍若未觉,目光只罩在潇刑泪脸上,缓缓道:“潇叔叔这些年来漂泊无定,虽说自在悠游,却也到底不如塌塌实实地扎下根来,我青元教如今正是急需人才之际,我叔侄二人也是一向关系匪浅,潇叔叔若是愿意加入我青元教,受大周供奉,自此不但可以有充足的资源以供修行,而且你我二人也可以时常交流修行心得,不知潇叔叔意下如何?”此话一出,潇刑泪神情微动,意外之余又有些吃惊,师映川也不催他,只面带微笑地等着答案,纪妖师却是眼中精光闪现,意味深长地看着儿子。

一时间周围异乎寻常地安静,唯有江上巨潮冲击之声自远处传来,半晌,潇刑泪眉头一动,显然已经拿定了注意,他叹道:“也罢,我漂泊了这些年,也该停一停了。”却又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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