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味佳肴-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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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去镇上的人多，我想着在靠近镇子的大道上摆一处茶摊卖茶水。虽说一碗茶不过半文钱，但水却是不要钱的，因此这算得上是无本的买卖，且进了镇子以后里面的东西卖的都贵，所以我想着天热的时候卖茶水，天气凉快些便卖点热汤，这样也算是个长久的买卖。”
“娘，你不能去，你得守着家里。”
“家里有大人，才会有人顾忌，要是只剩下小孩就麻烦很多。”
“何况，”说到这里云汐俏皮了一下，“要是小姑娘在那卖茶水，说不定人家看着我可怜，不想喝茶的都会上来买一碗。还有当初您拿着刀那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可把村里人吓坏了。不过，”她知道顾氏在担心着什么，“我并不打算单独去做这事，云稹的同学里有个叫杨树的，他姐姐杨秀儿是个挺不错的姑娘，我想跟她合伙。”
顾氏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反对，很久以前开始，支撑着这个家的人，就已经是面前这个十岁大的女孩，而这个女孩，是自己的女儿，一个让自己骄傲和放心依靠的人。
云汐并没有十分具体地跟顾氏交代整个计划，只是往杨家村跑了一趟，回来的时候脸上满是笑容，想来是计划进行的极顺利，倒是云稹有些忧心匆匆的，他跑到姐姐身边道：“姐姐，你不用这么拼命的，我已经长大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严肃，说的话也十分认真，云汐看着面前不过才七岁半的弟弟，忽然发现他早已经跟她见到的村里其他同龄的男孩不同，不知在什么时候他已经悄悄长大，已经能当自己的支柱。
云汐很高兴，她依旧捏了捏弟弟的脸蛋，同样认真地回答：“嗯，我知道。”知道你想要成为我和娘亲依靠的心，知道你和娘亲永远都是我最大的后盾，云汐在心里默默念叨着。
这一日一大早云汐就爬了起来，她今日有很多事要做，前几日跟杨秀儿商量的时候，杨秀儿曾提出单卖茶有些单一，若是能搭着山里的野果一起卖更好。毕竟两碗茶才一文钱，这还是有成本的，虽然成本低廉，终归还是有成本，但这时节山里的野果多，这可是无本的生意。虽说如今大部分都是一个村子里几个人一起去镇上，买东西的时候却不会拢在一起买，要是她们一文钱卖一碗茶加一份果子，赚的钱就多了，只不过要辛苦点，必须提前去山里采野果。她今日跟杨秀儿约好了，两人起早些，去山里摘野果子。金秋九月，山上的野果子还是很多的，比如她曾见过的野枣、野山梨甚至还有野葡萄。　
跟顾氏打过招呼，云汐拿了两个馒头就背着背篓出了门，等到了约定的地点，就见杨秀儿早在那里等着，她脸一红，道：“秀儿，你来的真早。”
杨秀儿拍了下云汐的肩膀，挤眉弄眼道：“一想到能赚到银子，我一整晚都没睡，可高兴了！早上我出门的时候爹还干巴巴地嘱咐我多摘点野果子卖呢，对了，我爹把家里的破推车修好了，不过他说我们两个肯定推不动推车，他会帮我们把车推到你说的那个地儿的。”
早前她跟杨秀儿商量过分成的事，本来是□□分，这主意是她想的，拉上杨秀儿不过是看这姑娘家里也过得紧巴巴的，只是她忘了两个小姑娘力气再大，装满了茶水与野果子的推车她们可是推不动的。如今既然秀儿的爹爹开口要帮忙，云汐狠狠心，决定把分成改成四六，一个成年劳动力只占了两份利润，已经很小了，何况秀儿家还出了推车。
两个人说笑着往山里走去，如今是清晨，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只有少许的阳光从东方透过缝隙照了进来，地上有些许落叶，两个人踩过，落叶发出“咯吱”的声音。大概是两个人运气好，居然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一颗枣树，红彤彤的椰枣挂在枝头，瞧着诱人极了。
杨秀儿吞了吞口水，看看枣子又看看云汐，颇为苦恼道：“怎么办，结了果子的枝条太高了。”
云汐也很苦恼，她设想过很多种可能，却没想到这一点，她看了看杨秀儿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可怎么办，两个人都太矮了，何况都是女孩子，谁都不知道怎么爬树。哎，这会子要是有个男孩子在就好了，不过云稹那样的可不行，得是个会爬树的。云汐咬牙，早知道有今日，就应该把那劳什子淑女规范抛到一边去，学得怎么爬树才好，不过她似乎也没有那玩意就是了，难道真要入得宝山空手回吗？不行，云汐拼命摇了摇头，如今的她恨不得如蝗虫过境一般，把这林子里的野果都采走才好。
倒是杨秀儿猛然想起来一个法子，随即在地上寻觅起来，不一会儿，杨秀儿手里就拿着一根长长的木棍，开始猛抽那最低的结了果的枝条。　
云汐不停地在地上捡着，她把完好的扔进了自己的背篓，稍稍破了皮的则丢尽了杨秀儿的竹篮。
杨秀儿打了一会就觉得手很酸，于是靠着树身大口喘气，云汐朝杨秀儿看去，只看见小姑娘的脸红彤彤的，像极了曾经吃过的红富士苹果，晶莹的汗水顺着杨秀儿的脸颊流下来，杨秀儿从荷包里掏出帕子擦了两下，把木棍扔给了云汐，道：“太累了，换你来。”
云汐笑笑，接过木棍准备打枣，只不过她只试了一次就觉得很无力。
她貌似好像也许大概太矮了些。
如今最低的那部分枝条已经被杨秀儿打了个干净，她即便是踮着脚，手里的木棍也够不上剩下的枝条了，云汐撇撇嘴，矮子什么的，实在是太让人伤心了。
杨秀儿从自己的竹栏里拿了个野枣，随意拿衣角擦了擦，嘎嘣嘎嘣地咬起来，哎呀，这野枣虽然脆，可是也好甜呀，再看云汐踮着脚也够不到枝条的样子，杨秀儿笑弯了眼。


、出摊（一）

杜云汐蹦跶了半天，发现自己还是够不着最低的那个枝条，愤恨地把手里的木棍扔到地上，气呼呼地坐到杨秀儿身边，伸手从对方的篮子里捞了个又大又红的枣子出来，拿帕子擦干净也嘎嘣嘎嘣地咬起来，见云汐还想从篮子里拿枣子吃，杨秀儿快速把篮子拿过放到自己身边，斜眼看她：“怎么不去拿你自己篓子里的，光想着吃我的。”
云汐这会子也不恼了，立刻站起身趁杨秀儿还没来得及护住整个篮子，一把抓了好几个枣子放到衣兜里，边吃边拆杨秀儿的台：“背篓里的是要拿去卖的，我要真吃了说不定你要跟我拼命，再说了，我觉得你篮子里的更好吃点。”说完了，还朝杨秀儿眨了眨眼，瞧着活泼可爱极了。
杨秀儿歪着脑袋看她看了半天，才一本正经道：“果然读过书的姑娘，肚子里的坏水就是多。”
云汐立刻回击：“也没见你的肠子少了多少弯。”
两个人吵闹了一会，拍拍手站起身，又试了一下，到底还是放弃了这颗野枣树，杨秀儿觉得有点可惜，明明一树的野枣，味道也好，偏偏打不着，云汐却十分想得开，若不是这颗枣树高，只怕树上的枣子早就被人打了个干净，哪里轮得到她们两个捡漏，不过就算是只打了少少一部分，对于她们两个也已经够多了，毕竟都装了差不多半个背篓，就连杨秀儿的竹篮也装了一大半，说到底收获还是很多的。既然打不着别的枣子，不如去别的地方走走，说不定还能找到点别的，反正野果越多越好。
杨秀儿也只能暗自生了会闷气，还是跟着云汐离开了这里。两个人走后，叶邵从后面的树丛里走了出来，他摸了摸头顶，有点不开心。谁有他倒霉啊，不过是想林子里走走散散心，谁知道居然迷了路，一不小心走到这里。似乎听到了杨秀儿跟云汐的声音，他那边正准备出来呢，对方就拿了木棍打枣子，靠近他头顶的那部分枝条上的野枣哗啦啦地全砸在他头上了。虽然砸的没那么痛，莫名其妙挨了这一顿心里多少有点不爽，后来云汐够不着枝条，他本是想出来帮忙的，转念一想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居然在林子里，最后还是没出来。
不过两人既然走到这里，想必知道怎么出去，等下顺着两人来的脚印出去便是。本想拔脚便走，走了两步不知想到了什么，叶邵走回去捡起了云汐丢在地上的木棍，咬咬牙对着枝条一阵乱搭，哗啦啦又掉了一地的枣子。叶邵从腰间拿出布袋，弯腰捡了约莫一袋子的野枣，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在山里绕了半天，最后云汐跟杨秀儿带着半背篓野枣半背篓野梨出了林子，梨树长的不高，上面的梨结的不多，不过味道与家里种的梨还是有点差别的。一般农家种的梨的皮是淡黄、色的，吃起来也多汁且甜，野梨却是深黄、色的皮，梨肉还有点嚼劲，便是汁水也是酸中带甜，就是个头小了些，只有一个拳头大。不过二人倒不在意这些，有就不错了，其他的不能强求。
下了山两个人各自回了家，云汐把之前买的茶末儿和蒸布给杨秀儿，交代她回去再用热水煮一遍，然后把茶末包在蒸布里，煮茶水的时候把包好的茶末儿直接扔进烫罐里便可，这样茶末既不会碎进茶水里，又得到了冲分的冲泡，味道好些。又交代了茶末与水的比例，商量好了第二日出门的时间，云汐便匆匆忙忙回了家。她得赶紧回去把野果都仔细洗了分装好，这样第二日一早便好卖些。她跟杨秀儿商定的是只出摊大半天，过了午时两个人便可收摊回家，毕竟一桶茶水卖大半天应该差不多，况且等回了家她们还得去林子里再找些野果，毕竟野果要是放几天，味道自然差许多。野果毕竟比不上镇上卖的从果农那收来的果子，只不过图个新鲜，若是连新鲜这个优势都失去了，只怕更难卖。
第二日云汐起了个大早，顾氏知道她今日第一次出摊，难免有些担忧，顾氏替女儿整理好要带出门的东西，临出门还是出口道：“要不还是娘陪你一起去吧？”
云汐摆摆手，抬脚出了门，边啃杂粮馒头边嘟囔：“娘你把家里看好了就成，还有杨大叔送我跟秀儿一起去呢，下午我先回来一趟把卖绣品的钱待带回来再跟秀儿去山里。要是云稹回来了，您就跟他说有空出去转悠转悠，老在家里死读书可不成，他不能一辈子只跟姐姐和娘亲说话，”见顾氏眼里的担忧多了些，云汐咽下一口馒头，又道：“村里有的人家还是能走动走动的，娘你不方便去，我又没时间，让云稹去跟人家小子玩一块也不错。家里没男人，我怕云稹被养的女气了。”
顾氏闻言，脚下一个踉跄，等顾氏回过神来，云汐早背着背篓跑了，顾氏摇了摇头，不过还是仔细想了想女儿的话，再想到儿子近来的表现，脸色黑了黑，打定主意等儿子下了学要逼他出去跟村里的小子们混一混。
等云汐到了说定的地点，杨全跟杨秀儿已经推着车等在那里，云汐看过去就看到推车上摆着一个巨大的木桶，杨全看起来憨憨的，是那种典型的农家汉子，一眼就让人觉得很老实，看样子两个人已经等了一阵子了。云汐加快了脚步赶过去，对杨全道：“劳烦杨大叔久等了。”
杨秀儿道：“知道久等了明日来早些。”
“秀儿！汐丫头别听她胡说，是我怕耽误了功夫，所以来得早些。”杨全面色不愉地看了看女儿，推车开始前行。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宛如父女一般。
杨秀儿鼓起脸独自生闷气，不过还没坚持一会，见自家爹爹对云汐和颜悦色，一张俏脸黑了黑，上前拉住杨全的袖子道：“爹！你别不是看见人家比我好看，就把人家当你女儿了吧！”
杨全一愣，哭笑不得，“秀儿你说的什么话，人家小姑娘再好看也不是我女儿，不能够啊。”
不止杨全哭笑不得，就是云汐都有点愣神，这杨秀儿想的什么啊，不过她看着杨全腾出手摸杨秀儿头，眼里满是疼爱之色，方露出来的笑容便淡了些，还带了点苦涩。
杨秀儿不经意间看到云汐露出来的笑容，这才想起来似乎听自家弟弟说过杜云稹和杜云汐姐弟家里只有一个身体不太好的娘亲，父亲去世已经半年，是杜云汐扛起了养家的责任。要不是杜云汐一力支持，只怕杜云稹连学堂的边都摸不着，想到这里，杨秀儿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只是先前看着爹爹对她比对自己好有点吃味罢了，倒不是真的生两个人的气。杨秀儿快步走到云汐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袖道：“行了行了，我准许你跟我爹爹说话了。”
什么叫“我准许你跟我爹爹说话了”？难不成杨秀儿不许她还不能跟杨大叔说话了不成，果然孩子就是孩子，即便是农家孩子早熟，也不过是跟城里的同龄孩子相比，多知道了些生活疾苦罢了。云汐看杨秀儿巴巴地跟在杨全身边，忽然觉得这幅情景太过美好，美好的令人向往。
三人行了一段路就到了之前杨秀儿与杜云汐考察过的地点，这里离镇上还有段距离，却又不会太近，毕竟太近了路人说不定就一鼓作气直接进镇子里吃喝去了，也不太远，太远了行人大概也只会再往前走段路，并不会